【一】《隔江斗智》佚名.元曲

    第二折:“周瑜周瑜,

    休夸妙计高天下,

    只教你赔了夫人又折兵。”

    柳白氏问:“夫君笑什么?女人大肚子,有那么好笑么~”

    柳郧止住了笑,说道:“我是笑,六岁的孩童怎能使女人生孕?延年这不是掩耳盗铃么!”

    “掩什么耳?盗什么铃?”

    “你说,等这孩子一出生,是算她小丈夫有才的呢,还是算他公爹友乾的?”

    “当然是那个混蛋也先铁木儿的了。”

    “那,延年这不是多此一举嘛!”

    “这是两全其美!”柳白氏说,“如此一来,我姐夫嫁了女儿;甄友乾一家也就真有钱了……”

    柳郧抿了一口酒,悠闲地唱起了小曲,“延年延年,休夸妙计高天下,只教你赔了女儿又亏钱。”

    柳白氏不悦道:“您这不是幸灾乐祸么!”

    “谁幸灾乐祸?关键是延年这个脑筋呀……哎?于延年不是御医么,他应该先配一副药,治一治自己的脑筋。”

    “我姐夫的脑子没问题,他是个极聪明的人,否则我大姐也不会嫁给他这个郎中。”

    “非极聪明之人,不做极糊涂之事啊!”柳郧呷了一口酒说,“就说当初吧,清婉母女被也先铁木儿掳了去,他私下里多花几个钱,不声不响地把她们母女弄出来不就行了,干嘛非要跑去中书省告状?”

    “您说的倒轻巧,不告状,让那恶人继续为非作歹?”柳白氏白了丈夫一眼,“夫君可一直标榜自己是正人君子,今天怎么也替坏人说话!”

    “不是替坏人说话。”柳郧道,“关键是,他这一控告,岂能不搞得满城风雨?这不坏自己女儿名声么!”

    “您不就是中书省的么,说不定姐夫就是去找你帮忙!”

    “我不是不在衙门么,他又不是不知道,那段时间,我去了上都办差。”

    “姐夫不是觉得,那些人看在夫君的面子上,也会给姐夫一个交代么。”柳白氏笑道,“看来,夫君在朝廷里的人缘并不怎么样么,感情,都是因为您这张嘴,平日里得罪了不少人吧!”

    “这与我的嘴有什么关系!那是一群弑君之人,他们连皇帝的面子都不给,又怎会给我?”柳郧说,“关键是,事已既出,把孩子处理掉不是一了百了?延年是妇科顶尖的御医,宫中的女子堕个胎,流个产什么的……应该是常有的事,对你姐夫来说,配一副堕胎药不难吧,何必让那孩子生下来,没有归属?”

    “清婉不愿意打胎。”

    酒杯僵住在柳郧的嘴边,他怔怔地看着妻子。

    柳白氏道:“你看我干嘛?不是我不让打胎,是清婉她自己不愿意。”

    “理由呢?”

    “清婉说,打胎简单,要是再想怀上孩子,可就难了……”

    “这堕胎药对女人害处这么大吗?”

    “可不是呢!要不,那些从良的妓人,有几人能生育的?”

    “不对,不对!”柳郧仰头一下子喝了杯中的酒,说道:“我认为,那孩子不是也先铁木儿的!”

    柳白氏满脸狐疑地看着丈夫,“何以见得?”

    柳郧说:“你知道,女人最幸福的事是什么?”

    柳白氏问:“什么?”

    “为自己心爱的男人诞下孩子。”

    “清婉会爱那个恶魔?”

    “你这脑子呀……”柳郧又说,“你可知,女人最厌恶的事是什么?”

    “又是什么?”

    “为自己所厌恶之人生下孩子。”

    “然后呢?”

    “然后她说什么也不可能生呀!”

    柳白氏琢磨了一会儿,觉得丈夫说的有些道理:“那,您认为清婉肚子里的孩子,会是谁的?”

    “会不会是她表哥修染的?”

    “是啊,他俩可一直要好……”

    “所以,女儿的婚姻大事,延年征求一下清婉的意思才对。”

    “要不,我明天去跟我家大姐说说?”

    “说什么呀!”柳郧说,“若真是修染的,这更是一桩丑事,兴许你家大姐本就不想让外人知道,你有何必去道破呢!”

    “那您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的意思是说,你那姐夫办事呀,太不利落……嗨!”柳郧叹息道,“只是苦了清婉和那一半的家业----一个孩童,本就需要照料,又怎会去痛爱自己的妻子;甄友乾那人是个浪子,把这么多的家产给他,不几天就会让他败坏没了。”

    “姐夫说不陪送银子和药房,只陪送田产,让甄友乾雇人管理……”

    【二】《赠内》徐悱.诗

    这时,女儿柳好好突然问了一句,“妈妈,您爱我的爹爹么?”

    柳白氏问:“你问这个干嘛?”

    柳好好嗲嗲地说:“我想知道,妈妈嫁给我爹,又生下我这么乖巧的女儿,是不很幸福?”

    “你别听你爹瞎说,他又不是女人,他怎会知道女人幸不幸福?”随后,柳白氏瞅了丈夫一眼,语重心长地对女儿说,“一个女人呀,嫁给一个深爱你的男人,才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妻子把球又踢给了丈夫。

    柳好好忙追问:“爹爹,爹爹,您爱妈妈么?”

    柳郧说:“爱,爱的无以复加!”

    柳白氏美美地笑,柳好好却问:“我怎么看不出来呀!”

    “真正的爱,是埋藏在心底的。”柳郧说,“若是让人看出来,那都是做作。”

    “不对呀!”柳好好接着追问,“为何爹爹爱我,我就能感受得到呢?”

    “你母亲也感受得到!所以说,爱---是用来感受的。即便感受到苦,也会觉得幸福。”

    看着满脸洋溢着幸福的娘俩,柳郧叮嘱道:“好好呀,你母亲身体不太好,你在家里,可要细心照料她才是。”

    “放心吧,爹爹,我会照顾好妈妈的。”柳好好告诉父亲,“不过,爹爹去那么长时间,我和妈妈一定会想爹爹的,您可一定要经常给我俩来信哟!”

    柳郧笑道:“那是自然。”

    “爹爹何不现在就给我们写一封?”

    “现在就写呀!”

    “是的,我想看看,爹爹对我们的爱,到底有多深……”说着,柳好好就拉着父亲的手来到了书房。

    柳郧笑着坐在椅子上,稍加思索,便提笔写道:

    “日暮想清扬,蹑履出淑房。

    网虫生锦荐,游尘掩玉床。

    不见可怜影,空余黼账香。

    彼美情多乐,挟瑟坐高堂。

    岂忘离忧者,向隅心独伤。

    聊以一书礼,以代几回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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