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玉楼春.杏花》柳永.作词  小虫.作曲

    于湉把王冕请进了自己的房舍。

    于湉的住处四壁泛白,光亮如镜,一看便知是刚刚装修过。窗外的海棠树娇艳绿叶,它那满是花骨朵的枝条抻向屋内。垫褥坐席,茶几坐榻,无有一处不洁净光亮。

    王冕刚一落座,就有人从窗外窥看,想必定是英英回去传说,来了于家的三女婿,前来看个新鲜。

    于湉冲着窗户喊:“满秋,快上茶。”

    外面有婢女高声答应。

    于湉坐定后,问王冕:“你今天怎么寻思起上门求亲了?”

    王冕埋怨道:“你还说来,赵夫人,没咱这么办事的!”

    “怎么了,王公子?这怎么还找门子呀!”

    “上次说好了的事儿,你要把三小姐嫁与我。我在家一个劲地等啊,你可倒好,没下文了……”

    “王公子啊,不是我不讲信用!你看,我的这些侄女,哪个,我能拿得出手?”

    “我看这三小姐,就挺好!”

    “这老三呀,太迟钝,又缺乏训教,就知道嬉笑玩耍,不知道愁……”

    “三小姐叫杏儿?”

    “是啊!”于湉说,“她真可谓是幸运儿,她早产。”

    “是嘛?”

    “老三本来就是这个时间,杏花开的时候出生,可那天她娘到后花园里溜达,当走到东北角的那颗杏树底下的时候,滑了一跤,便把她生在了雪地里。”

    王冕感叹说:“哎呀呀,怪不得像雪一样白!”

    于湉剜了他一眼,笑道:“我便给她取名---雪儿。后来,她娘发现她独爱杏花,也许是生在杏树底下的缘故吧,便给她改名杏儿,她娘本就姓薛,我们都叫她薛杏儿[雪杏儿]……也许是早产的原因,总感觉她有点傻,用蒙古人的话说,就是‘缺心眼子’……”

    王冕说:“那正好,我的心眼,也不十分够头!”

    “呵,”于湉笑道,“光听说有比谁聪慧的,还头一次听说,有比着谁缺心眼的!”

    王冕问:“杏儿姑娘老爱穿白色么?过几天,我给她买几套衣服送来。”

    于湉告诉王冕,“杏儿,不爱白色,她爱穿粉色。”

    “那她……”

    “哦~,要不我说她心眼实么!她的嫡母孝期未过,她还在为我大嫂戴孝呢!”

    两人正谈的兴趣,一声低沉委婉的长萧,划破了暮色,吹的是黯淡凝重的《玉楼春》。

    王冕问:“是杏儿姑娘吹奏的么?”

    “她哪会这些……唉~”于湉告诉王冕,“不过,那个敲编钟的,说不定是她!”

    一段旋律过后,有人唱道:

    [歌曲]“翦裁用尽春工意,浅蘸朝霞千万蕊。天然淡泞好精神,洗尽严妆方见媚。”

    王冕又问:“唱曲的这位,是贵府的哪位小姐?”

    于湉道:“是二小姐,怎样,她唱的如何?”

    [歌曲]“风亭月榭闲相倚,紫玉枝梢红蜡蒂。假饶花落未消愁,煮酒怀盘催结子。”

    王冕却说:“柳永的这首《玉楼春》,是写无数争奇斗艳的杏花,好象经过春神妙手裁出似的,精工无比。那千万朵香蕊娇花犹如一抹朝霞,十分绚烂、夺目……这怎么让二小姐唱的,欲泫欲泣,伤感到近乎销魂……”

    于湉笑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男人跟女人能一样么?”

    王冕问:“怎不一样?”

    “男人是酒,越放越醇;女人可是花儿,敢放么?”于湉说道,“你说,我家姑娘们,看着这满园飘飞的杏花,她们能笑得出来么?”

    [歌曲]“风亭月榭闲相倚,紫玉枝梢红蜡蒂。假饶花落未消愁,煮酒怀盘催结子。”

    王冕低下头,美美地偷笑。

    于湉歪着头看着他,问道:“要不,我们就去后花园的小凉亭,一边听曲一进膳如何?”

    王冕说:“一切听从夫人的安排!”

    【二】《故乡杏花》司空图.诗

    寄花寄酒喜新开,左把花枝右把杯。

    欲问花枝与杯酒,故人何得不同来?

    王冕提前来到了小凉亭。

    凉亭里有张小石桌,小石桌不大,也就能坐三四个人。王冕满心期望赵夫人能安排杏儿一起共进晚餐。

    王冕端坐在小石桌前,寄情于花,寄情于酒,欣喜与花的盛开。

    他左手拿着花枝,右手拿起酒杯,凝视着杏花色的娇媚,欣赏着甜白釉的莹润,“想问问花枝与酒杯,她究竟会不会一起来呢?”

    只听脚步声响起,是两个人的脚步!王冕兴奋地回头寻望,于湉缓步而来,她身后着实跟来了一个姑娘,可惜不是杏儿,而是她的丫鬟满秋。

    王冕心里有点儿失望但他仍期待:也许她随后就到?是啊,女孩子家总得打扮一番么!

    于湉坐定后说:“王公子,我们开始吧!”

    王冕一愣,手指了指自己和于湉,疑问道:“就你我两人?”

    于湉笑道:“那你还想让谁来!”

    王冕自己也觉得尴尬,随口说道:“我…我以为薛姨娘…会来……”

    “相见丈母娘?是不是太心急了点儿。”

    “我来了半天了,你也不带着我去拜见于她,这都到了吃饭的点儿了,再不去见,是否有失礼节?”

    “你就是想见她,也不能如愿了。”

    “怎么,她不在这里?”

    “在,倒是在。”于湉解释说,“自从我搬来了这里,薛姨娘就把整座院子的管理权交给了我,尤其是她的那俩闺女。她说,女儿疏于管教,让我费心看管。她自己倒是图那清闲,‘闭关修行’去了……”

    “闭关修行?”

    “是啊!”

    “薛姨娘,她……”

    于湉笑道:“别一口一个娘的叫,叫得我都心烦了。”

    王冕也笑,“你心烦什么?”

    “你这么一大把胡子,把我都给叫老了。”

    “对你们这些贵夫人呐,总得有个尊称不是!”

    “你像称呼我那样,直接称呼她薛夫人,岂不省事?你倒好,一口一个姨娘……”于湉笑道,“想做人家老女婿,你也得先把眼前的事,搞清楚弄明白了不是……”

    “眼前什么事?”

    “还什么事,”于湉举起了酒杯,和王冕碰了一下,“先喝个酒,稳定一下你那波澜壮阔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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