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这封郡主一事儿,兹事体大…”顺贵妃干笑着,不敢将话说的太明白。

    “也不算是临时起意,纪将军夫妻驻守孤城多年,那地方苦寒,赏赐也用不上,朕也就只能一并算放在这丫头这里了。”皇帝略显倦怠的按了按眉头,余光一扫,看着跪在地上的纪国公和纪瑞灵:

    “怎么还跪着,纪国公年纪大了,就别动不动跪了。”

    仔细算下来,纪国公今年也七十多了。

    纪国公淡笑:“陛下是君,臣跪君乃天经地义。”

    皇帝无奈:“昭明郡主,还不快扶国公起身。”

    “是。”纪瑞灵扶着纪国公起身:“祖父。”

    纪国公安抚的按了按纪瑞灵的胳膊,示意她别担心,他虽然年纪大了,可身子骨还硬朗,在为他们撑个七八载不成问题。

    皇帝目光从这对祖孙身上挪开,越过众人看向萧衡:“你,去乾心殿书房候着。”

    纪瑞灵看向萧衡。

    萧衡略略拱手,面色冷淡:“臣要去坤元宫!”

    皇帝:“坤元宫无恙。”

    萧衡咬牙点头:“…是。”

    “好了,夜快深了,派人将骆统领的尸首送回骆府,在通知骆将军归都,厚葬。”皇帝甩下厚葬两个字。

    “至于四皇子妃。”皇帝又看向四皇子妃:“监管不善,险些酿成大祸,但是看在骆将军和骆统领故去,朕就不追究你的过错,只是从今以后就莫要在入宫了。”

    顺贵妃假装怜悯地看了四皇子妃一眼。

    四皇子妃啜泣声戛然而止:“陛下…”

    作为皇子妃却被罢黜了入宫的权利,那她不就是有名无实了吗?

    日后宫中宴礼,该谁行走?

    难道是侧妃吗?

    “陛下,儿臣知错了,儿臣知错,您就看在儿臣常待孙儿的入宫侍奉的面子上…”

    “孙儿!”皇帝打断四皇子妃的哭求:“皇孙便带入宫,让贵妃扶养吧!”

    四皇子妃慌了神:“不…不…”

    两个孩子还小,怎么能离开母亲呢?她可不敢保证在顺贵妃的教导之下,她的孩儿还会不会记挂她这个母亲。

    顺贵妃面色一喜。

    太子膝下无子,如今陛下也就只有四皇子膝下几个孙儿,若是让孙儿进宫,那陛下定然会尝尝过来探望,再者,陛下如今身体越发不好,若是孙儿能讨得陛下欢心,说不定就会动了废太子的心思,这样的事儿,也并非没有先例啊。

    想到这里,顺贵妃又想起一事儿来,她停下小算盘一脸为难地说:“陛下,臣妾虽想念那两孩子,可是按规矩,慎儿没有爵位,孙儿们是不能在宫中久留的。”

    “这好办,传旨封四皇子为勃王。”

    得到满意的答复,顺贵妃眼睛一亮:“陛下…慎儿还小,封王有些早了。”

    “不早了,他都是父亲了。”说到这里,皇帝撇了眼太子:“这点,太子确实不如。”

    萧衡垂眸,忍住脾气不语。

    萧慎连忙提袍跪下,激动谢恩:“儿臣谢过父皇。”

    “陛下,陛下,孩子们还小,离不开儿臣的。”四皇子妃连连磕头哀求。

    顺贵妃皱眉:“孩子们平时都是奶娘照顾,只要让奶娘们一起入宫有什么离不开的,四皇子妃,你莫不是觉得本宫照顾不好那两孩子不成!”

    四皇子妃侧目,双目充血地看着顺贵妃的嘴脸。

    顺贵妃撑了撑眼睛,威慑了回去。

    怎么,她还想造反不成!

    四皇子妃紧紧呡着唇,垂下眼眸,泪珠挂在睫毛根脚,想哭都落不下眼泪来。

    “都回去歇息吧!”皇帝摆摆手,躺回了銮驾之中,只余一只形容枯槁的手挂在龙首扶手上。

    銮驾起,在长长的宫道上远去。

    纪瑞灵看了眼四皇子妃和地上翠鸣的尸首,心底生不出半分怜悯,可怜之人自有可恨之处。

    她抬头看了一眼对面跟着陛下离开的卫岚玉,有些担心的对卫国公说:“祖父,稍等我片刻。”

    纪国公一把抓住想要离开的纪瑞灵:“你去了,陛下就不会降罪了吗?”

    陛下确实想降罪,方才就已经做了。

    “祖父…”您知道。

    纪国公点就点头:“我还没有老眼昏花,我们该出宫了。”

    纪瑞灵看了一眼卫岚玉亦步亦趋的身影,最终没有依纪国公所言。

    她说过,他不会有事儿。

    ……

    銮驾行过芷邀的拐角,萧州还在墙角猫着,看了銮驾出现,吓得恨不得找个缝钻进去。

    奈何,宫中泥瓦匠技艺炉火纯青,寻不到一条缝隙。

    萧州转身准备寻死,却被一张无声出现的面孔吓的虎躯一震。

    “你…李公公,你走路能不能有点儿声音啊?”

    吓死人了,知道吗?

    萧州上下打量着李丰德,心道完了。

    这回彻底完了。

    果不其然,陛下的銮驾正停在不远处看着他。

    萧州:“……”

    李丰德伸手:“萧公子,请吧!”

    萧州深吸口气,硬着头皮朝銮驾走了过去,利落的行了大礼跪在地上:“萧州,参见皇叔,皇叔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晚上,你在宫里干什么。”皇帝打量着萧州的衣服,阴恻恻的说:“总不能是穿着太监服,来见太妃的吧!”

    萧州地借口被堵死了。

    “皇叔,我…我就是来瞧瞧热闹?我错了!”萧州后背冷汗直冒,冷风吹来,凉飕飕的。

    皇帝撇了眼后面鹤立鸡群地男子,说:“后面那个,也是你带进来的。”

    后面!

    萧州斜眼往后一瞅,卫岚玉正大大咧咧地站在队伍后方,那态度仿佛时在逛后花园。

    倒是显得他是真太监一样。

    不是!

    他一个草民凭什么站着看风景,而他在地上跪着啊。

    合理吗?

    李丰德:“萧公子,陛下问您话呢?”

    萧州猛的摇头:“我不知道,不认识那个太监!”

    夜风朝后吹,卫岚玉冷笑。

    太监是吧!

    李丰德忍俊不禁地看向皇帝。

    皇帝:“怎么带进来的,怎么带出去,下次在偷偷摸摸进宫,朕便让睿王亲自来接你。”

    “皇叔放心,下次我绝对不会再偷偷入宫了,我发誓!”

    他身上被的债太多,被他父王知晓一件,他就得死。

    皇帝:“滚吧。”

    “是是是,皇叔,我这就混,绝不碍您的眼。”萧州真滚了。

    脑袋用力一顶,身子便滚了出去,直到撞到了卫岚玉。

    “……”卫岚玉嫌弃的看了萧州一眼,抬脚走向皇帝。

    “陛下!”

    卫岚玉的声音传来,李丰德拦住卫岚玉:“公子,陛下让您出宫。”

    卫岚玉:“公公,我见陛下有要事相求。”

    李丰德:“公子,您入宫本就是犯了宫规的…”

    陛下不追究已是开恩,您又何必找死呢?

    卫岚玉不理:“陛下,草民有要事,陛下。”

    “让他过来吧!”

    皇帝的声音传了过来。

    李丰德只能作罢。

    卫岚玉几步上前。

    皇帝打量着卫岚玉:“有何事儿?”

    卫岚玉:“草民斗胆,恳请陛下解除我与昭明郡主婚事。”

    男子的声音不浅,在寂静的宫道上如玉石落地,瓣瓣碎开,拐角处少女的脚步一顿,停留在黑暗中许久。

    萧州:…他颅内有疾是吗?

    李丰德眨了眨眼睛,看向皇帝。

    皇帝也有些意外,故作冷语:“抗旨不尊是大罪。”

    卫岚玉抬首:“陛下,世人皆说玉女配金童,郡主是陛下亲封郡主是为玉女,可草民只是白丁并非金童。”

    “女子婚娶关系终身,草民三试三落榜,陛下知孤城苦,怜爱郡主,想必不会让郡主嫁给我这纨绔草民,空负一生锦绣。”

    皇帝想了想点头:“你说的倒是有些道理。”

    卫岚玉垂首,心底情感来不及发酵。

    皇帝又道:“既然如此,那便封你作赤中营少令。”

    萧州瞪大了眼睛:不是,这也行!

    “陛…陛下…”卫岚玉惊地差点儿被口水呛死。

    他不是那个意思。

    皇帝:“不必谢恩了。”

    卫岚玉正欲在辨,却被撞开,萧州笑眯眯的看着皇帝,谄媚道:“皇叔,这卫哥哥都封少令了,那我…”

    他好歹是个皇亲国戚!

    “你…”皇帝:“对了,你兄长还未封世子吧,就让你兄长袭世子位吧!”

    萧州脸皱着成菊花:…有啥好封的,那不是早晚的事儿。

    “起驾!”

    “陛下,陛下…”

    两人追在銮驾之后,知道被李丰德下令让人拦住,这二人才不得不停了下来。

    萧州撇了眼卫岚玉,气不打一出来,他哦了一声:“你是不是学顺贵妃啊你,你真卑鄙啊。”

    以退为进,假意退婚实则是谋官!

    “你这小小庶民,真是气死本公子了。”

    皇叔也是吝啬,今夜封了一个郡主,一个勃王,一个厚葬,连少令都赏了,却不给他一个芝麻官。

    他又不是要封侯拜相,只是要一个芝麻官而已啊。

    他有个芝麻官,他父王日后也不敢随意揍他了。

    卫岚玉双手叉腰,不善的看了萧州一眼:“你刚才插什么嘴,要不是你插嘴我早就退掉婚了。”

    萧州嗤笑:“哎哟哟,你还看不明白呢?实话和你说了吧,只要纪瑞灵不同意解除婚约,就算是你嘴皮子磨破了,陛下也不会同意。”

    封官不过是堵卫岚玉的嘴而已。

    再说了,赤中营是什么地方,那别民叫做纪家军。

    “这是为何?”

    陛下和纪家不是有嫌隙吗?

    萧州耸肩,神神秘秘地说:“不知道,这是我父王说的,你不要同他人言。”

    他小时候入宫伴读的时候,父王千叮咛,万嘱咐,让他千万不要同纪瑞灵为难,他也很奇怪,难道不该是不和太子为难吗?

    后来,他深以为他父王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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