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是被我吓到了吗。”齐牧一边放东西一边侧目看着黄如翡:“抱歉,我和我母亲只能在梦里见。”

    “没有。”黄如翡摇头,但又觉得这话不妥,补充说:“没有被吓的,是我冒犯了。”

    她满腔绸缪,却在此刻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她也从小失父,和母亲相依为命,她同齐牧命运虽不同,却相似。

    齐牧看她欲言又止,主动问:“是有什么事儿吗?”

    黄如翡张了张嘴,旁敲侧击地叹道:“昨夜,骆统领死了,今日两位陈伯父上朝归来,面色不佳,我想着多事之秋,特意来祠堂拜拜求个心安。”

    齐牧听见骆翊死了时放东西的手一顿,动作很浅,却还是让黄如翡捕捉到了。

    齐牧似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将东西稳稳放下:“是吗?倒是可惜。”

    可惜,死的太晚。

    黄如翡放心了,继续说:“骆翊死在宫中,若是骆家以此要为骆翊请求追封的话,怕是也容易。”

    毕竟是死在宫中,骆翊既是肱骨血脉,又是皇子妃兄长,出事儿不会轻易就结案的。

    齐牧默了瞬,问:“他因何死在宫中。”

    “我虽不知他因和而死,可曾经听闻他欺男霸女,听说他的糟糠之妻是被他…”说到这里,黄如翡连忙捂嘴看了看窗外。

    齐牧看着她这份小心翼翼,视线莫名跟上去。

    黄如翡放心地收回视线,低声说:“齐牧,那些传言可都是真的。”

    齐牧:“我不知道。”

    黄如翡上前几步,俏生生的眼眸里泛起了害怕:“齐牧,其实我…”

    齐牧盯着少女。

    少女咬唇,端庄的眉头微微愁死,在那眉峰凸起的小窝之中呈满了伤心愤怒。

    黄如翡捏着帕子擦了擦眼泪:“齐牧,其实,那骆统领还曾…还曾轻薄于我,若非我机灵,此刻只怕早已魂归九泉了,我恨死他了。”

    黄如翡用帕子捂住哭声。

    齐牧看着自揭伤疤,无助哭泣的女子,一时手足无措了起来:“你别哭啊,你别哭了…”

    黄如翡:“齐牧,我好害怕,你帮帮我好吗!”

    “我…我怎么帮你!”齐牧。

    黄如翡抬起水眸看着齐牧:“你帮我联系禁军,收集齐牧作恶的证据。”

    “这…”倒是不难:“可你有证据又能作何呢?”

    骆翊可是四皇子妃的同胞兄长。

    戳破天,也状告无门。

    黄如翡:“你放心,会有用的。”

    齐牧:“那…那好吧。”

    黄如翡感动的看着男人:“多谢你了,齐牧。”

    齐牧有些面热:“不…不用,还有,你放心,今天的话我一个字也不会说出去的。”

    他知道,名节对于女子来说有多重要。

    黄如翡低头一笑。

    这个傻瓜,竟然还真信了。

    她这样出身的人,怎么可能有见到禁军统领的机会呢?

    只是,这个傻瓜查证据,靠谱吗?

    …

    别春居。

    纪瑞灵正在试一套新制的甲胄。

    这套新甲胄花了差不多半个月的时间赶制,做出来的效果,也算中规中矩。

    微梨与微梨蹲下身为纪瑞灵整理腰带,行风可行雨一人一边穿戴护袖。

    “许久不去营中了,腿脚都有些软了。”纪瑞灵看了看手脚灵活的行风行雨。

    这二人常年习武,论武艺,她是甘拜下风的。

    “辛苦你们了。”

    千里迢迢,一路奔波。

    行风的声音略片中硬,声线粗糙:“属下与行雨粗鄙之人,能为小姐效力是荣幸。”

    行风与行雨本是一对姐妹,二人幼年被亲人抛弃露宿街头,是路过的纪小姐救了她们二人。

    纪国公看出二人有天赋,将她们送到了赤中营,待她们姐妹学便到了纪瑞灵身边,成为了女侍卫。

    没有纪瑞灵,她们姐妹二人,早已魂归九泉,风餐露宿,千里奔波的生活固然是苦,可却回甘。

    行雨微微一笑:“是啊小姐,孤城风光壮阔,若是小姐能有机会看见孤城的飞鹰,定然会喜欢。”

    “我看见小少爷养了一只雪白的鹰,听说是从漠国学的驯鹰的法子,驯的那鹰可听话了。”

    行雨想起那鹰的英姿,便忍不住心生羡慕,她也想要。

    “驯鹰!”这确实是漠国的手段,只是…

    纪瑞灵忍不住问:“他和漠国的人走的很近?”

    她问的是她那个弟弟。

    “这我就不知道了,小少爷性格…”行雨说不出来该如何形容:“总之,和笙少爷不同。”

    笙少爷脾气也不算好,可对他们向来和气。

    纪瑞灵也摸不准她那个同胞弟弟的性格,毕竟他们也只能算是陌生人而已。

    “罢了,不说他了,我们去赤中营吧。”

    这段时间,卫岚玉应该已经适应了营中生活变得乏味了,是时候给他一点儿惊喜了。

    赤中营位于都城外三百里的一处平原,三人一人一匹红马,穿越闹市,跨出城门,如一只利箭朝着赤中营疾驰。

    而此时的卫岚玉,卸了金冠锦袍,一身盔甲,满头汗地坐在男人堆里,以清水带酒,同军中新识得的将士推杯换盏地称兄道弟。

    他旁边胡子拉碴的男人,挎着卫岚玉的肩膀,这人名叫薛胡子,是个外号。

    薛胡子同卫岚玉撞碗:“小卫兄,你我是生死之交了,他日告假,我等定要去都中城正儿八经的喝上一壶。”

    “一壶可不行,听说卫兄家里做生意的,那普通的酒我可不愿意。”对面另一人起身,这人五大三粗,晒得黢黑,外号叫老黑,老黑水从碗里洒了出来:“不过你放心,我不白喝,我家里虽穷,可倒腾点儿山味那是没有问题的,卫兄你出好酒,好菜包在兄弟我身上。”

    老黑拍了拍胸脯,举起大拇指与有荣焉:“我家那虎婆娘,看着是凶了些,可那一手厨子了得啊,决对让我亲兄弟一饱口福。”

    “你们别看不起小弟我,小弟别的没有,就是有钱,我…”他说着,一把拽上瘫在地上的装死的萧州:“我和睿王次子萧州,请大家吃酒。”

    萧州抱头:饶命啊!

    卫岚玉手一抬,碗水洒出去一大半。

    一群人连连叫停。

    “小卫兄你小小年纪,为人怎如此圆滑,真喝可不能这样。”

    卫岚玉初来赤中营时,他们是瞧不起这个空降的小白脸的,后来,在数此下绊子反被教训后,几人逐渐服了这位“小白脸”,后来一听说卫岚玉曾在南山书院读书,又和新科状元是好友,几人对他的态度大变。

    他们这些大老粗,也就进了赤中营后才略微识得那么几个字,再次之前都是穷苦出身,目不识丁,说的好听是保家卫国,难听点就是只能做些卖命的活。

    他们是真心羡慕有学识之人啊。

    纪瑞灵老远便听见卫岚玉同将士打成一片的声音。

    行风看着纪瑞灵的眼色,说:“这卫公子就好似那野草种子。”

    随便洒在哪里,都能茂盛。

    “咱们先别过去,让他在高兴一些。”

    纪瑞灵笑着走向主帐。

    碗水交情近晚声,营中鼓声大作,惊起众人回首时空中几只长矛破风而来,斜着深凿在地上,平地拔起了一做牢笼。

    郭胡子,老黑等人立刻上前试着拔出长矛,吼道:“干什么,你们干什么?”

    这里可是赤中营!

    远处,一行人皆带鬼面,挎着高头大马,踩着激昂地鼓点朝卫岚玉等人走来。

    萧州看清了来人噗的喷出刚喝下的水。

    高头大马上的甲胄女子,化成灰他也认识啊。

    郭胡子,老黑等人看着来人身段娇小玲珑,便知是位女子,可这女子的腰间挂着一物极为眼熟。

    那是赤中营少军腰牌。

    这里人是大约是这三五年才进入赤中营的,不知这少军腰牌的女子是谁,情有可原。

    纪瑞灵在几人三五步处停下,透过鬼眼垂眸看着缓缓起身的卫岚玉。

    郭胡子上前拱手:“不知这位将军是…”

    “你无需知我是谁,认得这块腰牌便好。”纪瑞灵扯下腰牌朝空中一抛用一杆长枪接住,声音也动了手脚,不似原声。

    卫岚玉上下打量着这装神弄鬼的女“将军。”

    总觉得有几分熟悉。

    他低声问萧州:“这谁啊?”

    萧州:“…你问我我问谁。”

    卫岚玉:“你这个宗室到底有什么用。”

    一问三不知。

    萧州:……

    他知道,但是也不能说啊。

    说了纪瑞灵不连他一起整。

    红马在原地来回摆动,纪瑞灵捏着缰绳说:“现在赤中营我说了算,少令大人初来乍到,怕是不懂我赤中营的规矩。”

    “什么规矩?”

    纪瑞灵在面具下笑得狡黠:“我赤中营以骑兵为主。”

    卫岚玉:“说人话。”

    纪瑞灵:“你得去豢马司喂几天马。”

    “凭什么!”卫岚玉气笑了,直接坐在地上耍无赖:“我的少令是陛下封的,且我身娇体弱,喂马的活干不了,将军还是去让陛下撤了我的职吧!”

    什么破规矩,明着整他是吧!

    他不干了。

    身娇体弱!

    此言一出,长矛牢笼之中的郭胡子等人都朝卫岚玉看了过去。

    亏你说的出口。

    “你要是不想喂,也可以。”

    纪瑞灵话音刚落,叠山一般的弓箭正对着他们,可弓箭前面并非是锋利的箭头,而是一个红色的小布包。

    郭胡子:“这是催泪箭。”

    萧州:“什么是催泪箭。”

    老黑颤抖着腿:“就是辣子粉。”

    “喂,你来真的啊。”卫岚玉搬出萧州,将他往前一推,拍了拍肩膀:“这可是当今睿王的次子,你要是伤了他,你吃不了兜着走。”

    萧州:……

    纪瑞灵无视萧州:“睿王次子私入赤中营被当成奸细,刀剑无眼,一时不查伤到了,想必睿王定然会深明大义。”

    “对吧,萧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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