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微亮,隔壁邻居养的公鸡开始鸣叫,陆焕卿替林西提了提被子,昨夜她翻来覆去直到后半夜方睡着,正睡得香,他不忍吵醒她,瞧瞧起身洗漱。

    玉桂知道公子一大早出发,天未亮起身做早饭。她本是齐王府上从小养到大一名暗卫,天生力气大,众多侍卫中没有一个掰手腕能赢过她,所以纵使她没什么上进心,一心盼着早点退休过自己的生活也在暗卫中有一席之地。

    齐王将她送给陆公子,以后听命于她,恰巧合了她的心意,不用每天盯梢,打探情报,打打杀杀担心哪天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每天烧水扫地,做饭擦桌子,比起以前拿着刀剑到处跑相比真是安逸!

    儿行千里母担心,纵使有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一句“不用担心家里,路上小心。”

    “哥哥,你早点回来,记得常给家里写信。”自打父亲去世母亲生病以来,哥哥一直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她也算是哥哥带大的,从未跟哥哥分开如此长时间,心中很是不舍。

    陆焕卿摸摸珊珊的脑袋,说道:“在家要好好听母亲和你嫂子的话。”

    “哥哥,真的不叫嫂子起来送你吗?”嫂子起来发现你走了她一定会难过的。

    “不用,你嫂嫂昨夜睡得迟,别吵醒她了。”陆焕卿向陆母作揖,道:“儿子走了。”

    说罢,接过玉桂手中的缰绳跨步上马,往京城方向而去。

    林西仿若有心灵感应,猛地睁开双眼,一摸身旁。

    是凉的!

    糟了,现在什么时候了,他不会已经走了吧!

    赶忙起身,来不及梳洗,随便披了件外衣就追出去,家里不见人,出到门外,远远看见巷口身穿蓝袍骑在马上的青年,下一秒,他的身影消失在拐角。

    林西欲追上去,陆母拦住了她,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我们回去吧,见了面就分开会伤心的,先回去吃早饭吧,一早起来要先吃点东西。”

    林西扶着陆母,回头留恋地望了一眼。

    离开了都不让她送送吗?

    陆焕卿不在的日子好像少了点什么,好像又什么都没变,林西心里好像空空的,不知道如何形容。

    自从玉桂来了以后,包圆了家中的家务琐事,勤劳能干,一开始饭菜还烧不好,林西教了几次后对厨艺来了兴致,彻底将林西赶出了厨房,致力于开发新的菜品。

    这样以来林西的时间就彻底空出来了。

    不知是覃大夫的方子的缘故,陆母的身体好了许多,有了精神头跟周围的夫人交往,巧的是有好几位夫人同陆母一样喜好佛学,一来二去关系好了时常一起去寺庙,小佛堂。一开始林西担心陆母看不见,行动不便,要陪着一起去。夫人们心善热情,跟林西说会照顾好陆母的,她对礼佛不感兴趣,陆母见她无聊,便不让她跟着了。

    徐夫人的闺中密友是位女先生,办了一家女子书院,专门招收适龄的女孩子。林西询问过陆珊珊的意见后送她进了书院。如此以来,她成了家中最清闲的人。

    “我好无聊,都不知道要干些什么,每天都是吃了睡,睡了吃。”林西一边摊开书页,一边同徐夫人抱怨。

    今天天气好,林西过来帮徐夫人晒书院的旧书。君山书院历史悠久,藏书众多,南方不如北方干燥,需要定时将旧书拿出来晒太阳防止发霉。

    这些旧书多是经史典籍,读起来晦涩难懂,林西翻了基本不大感兴趣。

    “看来是没少吃,脸都圆了一圈。”徐夫人调侃道,“你们女孩子家多吃些没关系,不容易长胖,不像我,成日坐着,多吃几粒米都担心腰会不会又变粗。”

    “院长常说圆润是福气,夫人生得高挑好看,就算再胖一些也是丰腴好看。”

    她们晒完了书籍到半山的凉亭上喝茶休息,天气变凉了,半山上的温度较低,丫鬟放下竹编的帘子挡风,只留下一面看外面的风景。丫鬟拿来了暖手炉给徐夫人,她以前难产的时候伤了身子,受不了凉,夫君心疼她,暖手炉子,貂皮大袄等防寒的物件时常备着。

    “前些天我与你提的去谢先生那儿缺位教算学的先生,你考虑得如何?”徐夫人问道。

    谢先生是徐夫人的闺中密友,陆珊珊就在这位女先生半的学堂中念书。徐夫人的建议她考虑过,每周两堂课,时间短不说,还可以赚些零花,但她只教过珊珊,会得也不多,担心教不好到时丢了徐夫人的面子。

    “我没上过私塾,书都没读几本,我怕我教不好。”

    “你会打算盘吗?”徐夫人问。

    “会啊。”林西点头。

    徐夫人不以为然地说道:“怕什么,书院里都是些半大的女孩子,我又不是让你去叫她们四书五经,不过是打点算盘,记记帐罢了。”经过现代完整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难道还怕搞不定小小的算术吗?

    徐夫人都这样说了,她再拒绝好像不大好,随即应承下来,说明日去见谢先生。

    徐夫人今天晒了一会子太阳,心情很好,同林西聊起了她年轻时候的事情,也就是她穿越来之后在京城中的事情。一来确实是聊天解闷,二来就是让了解这个时代女子地位低下,达官贵人普遍三妻四妾的事实。

    她穿来这里已经快三十年了,时间愈久,家乡的记忆就越模糊,对家乡确实是愈加的怀念,幸运的是她在这里遇到了相携一生的爱人,不在孤单。

    林西与她有着相似的经历她难免生出亲近感,人也和善乖巧,与她也聊得来,倒霉的是失忆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恢复。

    恢复以后能否接受现在的一切。

    君山书院每年中进士的就有十几人,陆焕卿是君山书院中最优秀的学生,明年科考中榜的几率极大,现又入了齐王门下,以后官场必定如鱼得水、步步高升。

    到时,陆焕卿此生仅林西一人不太现实。

    因此,她想提点一下林西,以后的路或许没有想象中的美好。

    徐夫人的故事可谓是精彩,林西初次窥见世家大族的生活图景,一开始好奇心驱使,她十分有兴致,甚至想拿盘瓜子,一边嗑一边听那些人的八卦,听到后面,她的心逐渐往下落。

    徐夫人见林西脸上的笑意消失,心一动,装作不经意提到:“明年你相公高中接你到京中就可以好好看看京城的繁华景象,你要多置办几套衣服首饰,到时你少不了要跟京中的夫人小姐往来。”

    林西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天下才子千千万,哪有那么容易一次就中。”

    她不担心以后在一个环境不同的地方生活,也不担心要与出身悬殊的人交际。

    她只担心,陆焕卿他是否会像其他人一般三妻四妾。

    他曾向她承诺此生不负她,但从未否认以后纳妾的可能。

    她也曾无数次问过自己能否接受,答案是否定。那到时陆焕卿执意,她又该如何呢?

    车到山前必有路。事情还未发生,她不做假设。时间还长着呢,会发生什么还不知道。

    徐夫人摇摇头,道:“我这么多年看见从书院出去的学生一批又一批,哪一个能考中大抵我们心里都有数。”

    如果陆焕卿能考中自然是最好的,寒窗苦读十余载不就是为了一朝高中吗,陆家的生活也会好很多。林西摇摇头,不想再烦恼这件事情。

    时间一晃,太阳已快被山林遮挡,她们聊得忘记时间,太阳快落山,林西赶忙告辞,赶在天黑前回到家。谢先生办的女子书院就在君山书院的隔壁,正好顺道一起接陆珊珊回家。

    学生们也正好放晚学,陆陆续续地从书院里出来,小的仅有四五岁的模样,大的看起来也有十四五岁,她往里瞧,想看看传说中的谢先生长什么样子。

    可惜的是学生都出来了,依旧没看见谢先生的身影。

    “嫂子!”陆珊珊看见林西的身影,高兴地跑过来,“你今天是你来接我呀?”

    “今天来帮徐夫人晒书,我就顺道过来接你了。”自打陆珊珊被劫后就不敢让她独自出门,以往都是玉桂来送,今天换了她来,如果以后来书院这边教书的话就可以顺道一起回去了。

    “今天谢先生夸我说我的字写得最好,还奖励了我一篇字帖。”陆珊珊兴高采烈地说道。以前她都没有什么同龄朋友一起玩,现在上了学堂有了很多同龄的女孩子一起玩心情都开朗了不少,回家在饭桌上经常说起书院发生的趣事,之前那件事情的阴霾也在慢慢地消散。

    “是嘛?回去让玉桂再加一道菜好好庆祝一下。”

    “好呀,我今天要吃糖醋排骨。”陆珊珊的脸上显出红晕。

    “你们谢先生性格怎么样,平时严厉吗?”林西问道。

    ”谢先生嘛,”陆珊珊思考了片刻,接着说,“平时看着是感觉有点冷冰冰的感觉,但给我们上课的时候很温柔,也很有耐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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