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距离永州路途遥远,林西和玉桂日夜兼程花上了八天方赶到江州,路途艰难,为了赶路好多天没有休息,吃住都在马车上,一身都沾满了尘土,脸色萎黄。

    一进城,林西马上找到一间客栈,要了间上等客房,打算洗个澡梳洗一番养足精神再去找陆焕卿。

    她泡了澡整个人都神清气爽,正打算喊玉桂去叫店小二端菜上来,只见玉桂站在窗前侧着身,警惕地盯着窗外。

    “玉桂,你在看什么呢?”

    玉桂合上窗户,转过身,面带疑虑地说道:“少夫人,我路上时不时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可我没有发现他的身影,一进城,那种感觉就没有了。”

    她这几年的生活过得太安逸了,身上都胖了两圈,反应力和警觉性都降低了,真是丢了她师傅的脸面。

    虽说从永州到江州她们走的都是官道,但这一路上未免太顺利了点。

    她们两个女子独自赶路,按说不应该啊。

    “应该是错觉吧,我们已经一路平平安安的到这了呀,没出什么事情。”林西打断她的思绪,“我肚子饿了,你去找店小二点些你喜欢吃的饭菜端上来。”

    吃饱喝足后林西本打算睡个午觉,养好精神再去陆焕卿的府邸,躺在床上,心脏怦怦跳,头脑异常清醒,处于一种十分焦虑的状态,一点睡意都没有,索性起身与玉桂逛一下江州。

    江州原本是富庶的地方,五年前天灾发洪水,淹了整个县城,现在见到的屋子都是重新建的。

    那年朝廷赈灾,从周边的州县调库里的陈粮,谁曾想,发下的米粮有一半竟然不翼飞,灾民吃不上米,饿死了上万人,皇上震怒,下令彻查。

    后查明是江州县令将所有的米粮都卖给了富商牟取暴利,后来县令伙同一干人等诛九族。

    街上,好吃的好玩的东西不少,她却没有心思停下脚步看,离江州县衙越近,林西的脸紧绷着,没有一点表情。

    要不是路上连续撞上了两个路上,玉桂以为她真如表面那般镇静。

    陆焕卿的府邸在县衙的不远处,林西不想妨碍他办公,准备去他的府上先等着。

    玉桂敲响了大门,好半天才有个男子来开门。

    那人不耐烦道:“敲什么敲,你不知道这里是那里吗?是你乱来的地方吗?”

    “我来找我们家少爷,少夫人来了。”玉桂道。

    那人上下打量了一下玉桂和站在身后的林西,不过是一个长相秀丽的姑娘,关上门:“你唬谁呢?我们县令没有娶亲。”

    玉桂挡在大门中间,阻止他关门的动作,“你们县令是叫陆焕卿吗?”

    那人点头。

    “那就对了,你快去通传一声,说夫人来了,他自会知道。”

    “嘿!”那人双手叉腰,不耐烦道,“你别话说八道,要是我们县令有夫人,也是国子监崔太学之女崔婉,你是谁,县令夫人也是你们能乱认的吗?还不快滚,再不走我叫人了啊。”

    伸手将玉桂推出门外,“啪”的一声关上门。

    “你……”玉桂怒不可遏,冲上前想继续理论。

    “好啦。”林西上前拉住她的手,“他现在应该还在县衙,我们去那里找他。”

    被如此羞辱,林西依旧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玉桂有点担心,余光看着林西。

    林西的双手紧握,手指甲深深嵌入肉里,仿若不曾察觉。

    这次林西先行向前,给门外的衙役手里塞了两块银子,道:“我是陆县令的夫人林氏,从老家过来看他,劳烦两位大哥行个方便,进去通传一声。”

    那两个衙役对视一眼,将手中的银钱交还给林西。

    “姑娘你回去吧,我没听说过陆县令娶妻,更何况这里是县衙,闲杂人等不等进入,姑娘请回。”

    两次被拦在门外,脾气再好的人也不可能没有情绪。

    林西冷笑道:“今天我是注定进不去了是吗?”

    “姑娘请回吧,别在这里浪费时间了,陆县令每日忙于公务,忙到深夜就在县衙歇息了,你就算是在这里等,八成也是等不到的。”那两人好心劝说。

    我凭什么要傻傻的站在门口等他?

    林西走到侧边,拿起鼓边放着的鼓槌,用尽所有的力气敲打大鼓,发泄自己的情绪。

    她连续击打几下,将鼓槌丢在一旁,没好气地说道:“我要状告我相公,现在可以进去了吧?”

    衙役也是被林西地举动惊住了,退到两旁,让她进去。

    公堂两边站满了衙役,陆焕卿没来,她一人站在正堂里面等着。

    一旁的衙役好心提醒她,“姑娘,你要先跪下。”

    林西此时怒气上头,直挺挺地站在大堂之上。

    等了约半炷香,陆焕卿才姗姗来迟,他身着深蓝色官府,上面绣有仙鹤,脚踩暗黑色官靴,身姿挺拔。样貌与之前没有太大变化,只是五官更加深刻,褪去了读书人的青涩,坐在上方,正大威严,不可侵犯。

    她原以为他如此待她,她对他只有浓浓的狠意与怨念,她的心还是不争气的为他剧烈跳动。第一个反应居然是委屈,喉咙翻滚,委屈不断涌起,眼睛发酸,仰头,努力将眼泪咽回去。

    人家都不要你了,你居然还想着他。

    陆焕卿见到堂下的林西,眼睛一深,三年多不见她的身量长了许多,脸也圆润了,皮肤白皙,五官秀丽,褪去了往日的孩子气,成了个大姑娘。

    一身青色衣裙,衬得她身子窈窕,直直地站在那里,眼圈发红狠狠地瞪着他。

    陆焕卿举起惊堂木一拍,道:“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林西不回话,不屑地冷笑。

    一旁的县丞大声道:“大胆刁民,见到县令为何不下跪?”

    “陆县令让我跪我便跪。”说完,直直地看着他。

    县丞疑惑林西为什么说出那么奇怪的话,正想教训林西,感到一阵寒意,转头发现陆县令正盯着他看,看得他心里毛毛的。

    良久,陆焕卿道:“来到县衙就得跪下,若不愿意跪就退回去,这是规矩。”

    她看着陆焕卿,他还是她原来认识的那个人吗?

    不对,他原本就不喜她,娶她也不过是无奈之举。

    林西跪下,身板依旧挺直,望着曾与她无比相熟的那个人,叫她在她面前下跪,应该是心里已经彻底没有她了吧。

    陆焕卿的手一紧,他没想到林西会跪下,以她的脾性是不会轻易下跪的。

    他想快点结束,无法忍受林西跪在下面,“若无要紧事情就退下吧。”

    “我乃永州林氏。我来此是为了状告我前夫,我十四岁嫁与他,家贫,婆母病重,小姑子年幼,我相公要考取功名无暇顾及家中,我一人照顾病重的婆母和年幼的小姑子多年。他曾许诺我只我一人。一日,他考取功名,前途一片光明,休了我,要另娶他人。如此,陆县令,他有罪吗?”

    一口气说完,林西其实立马就后悔了,她不该一时气愤,就不加考虑将此事拿到公堂来说。

    堂下众人云里雾里,不知道林西为什么将家长里短拿到公堂上说。

    县丞意识到堂下的姑娘和陆县令有说不清的关系,她所说的事情必有隐情,八卦之心起,不敢表现明显,头低下,耳朵竖起听。

    陆焕卿喉结滚动,声音略微低哑,说话比先前柔和许多:“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律法中写明若无犯七出之条,不可无故休妻。但,律法中无故休妻犯何罪,受何刑罚并没有写明。你告到堂上也是无用的。”

    “是吗?”林西终是没有忍住眼中的泪水,“原来陆县令是这样想的。”

    “无其他事情就退堂吧。”

    林西的眼泪从脸上滑落,刺痛了他的眼,呼吸一窒,他不忍她如此伤心难过。

    她跪地久了,一起身,腿脚一麻,身体往前跌,幸好在面朝地之前用手撑住了,没有当众摔个大马哈。

    陆焕卿下意识起身,见到她没有摔跤,放心下来。

    她闭上双眼,好丢人啊。

    她来这里纯粹是自讨无趣。

    林西走出门外,玉桂看见她两眼发红就知道是没发生什么好事,她嘴巴笨,不知道如何安慰。

    “少夫人,我们去吃东西吧,我刚才听他们说江州有一家很有名的酒楼,里面的大厨以前可是宫里的御厨,我们去尝尝,体会一下宫里贵人平时吃的好不好吃。”

    “玉桂,你以后别叫我少夫人了,叫我林西就好,我现在和陆焕卿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是啊,他态度坚决,如果他心里还有一点儿她的位置,他会让她跪在他面前吗?

    “少夫人,啊,不,林西,林西小姐。那我们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都在赶路,你也没有好好休息,你都瘦了一圈。”

    陆少爷太狠心了,林西小姐为他付出了这么多,他断的如此干脆,丝毫不顾念往日的恩情。没关系,林西小姐长得好看,心地善良,还会赚钱,可以另找一个真心实意对她的。

    “不,不回去,我们去酒楼喝酒,这一趟不能白来。”林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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