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然依:“把为首的抓住,其它的,生死不论。”

    “是!”众兵士齐声高喊。

    叶焕看着眼下这一转攻势的局势,亦显得愕然,他问李然依:“殿下一早就知道今日会有人在此处设伏?”

    李然依浅笑着随性道:“被刺杀得多了也就懂得防患于未然了。”

    从她暗示礼部敲定谒皇陵的那天起,她就安排了一切,这也是她新婚第二日单独召见薛绍勇的原因。

    叶焕看着这满地死伤,又问:“那殿下为何不一开始就让薛将军出来?难道您不怕场面失了控制,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

    李然依依旧漫不经心:“若一开始就露了底,为首的那人还能出来?抓几个什么都不知道喽啰可没什么用,本宫虽是以身为饵,但自觉还是有把握掌控局势的。”

    说话间,行刺之人已被杀得所剩无几,她抬眸望向被逼得退伍可退的几人,目光冷冽,冰寒刺人:“他们可真是毁了本宫为父皇和母后上陵的良日。”

    李然依对身边禁军道:“传令下去,上陵一事暂止,抓住为首那人后,启程回京。”

    —

    行刺一事李然依虽早做了准备,但事情真发生之后也难免会生怒气,尤其是现下正值与北凉的和谈的关键时期,西顺王又本打算就议和条约一事讨价还价而一直盘踞在京,这般一闹,岂不让他看了个笑话,给了他谈判的底气。

    想到这些,李然依更是恼火,心中暗骂幕后之人不识大局,只知为了私利窝里横。

    刚一回到安京,她便让人将包括彭泽起在内擒获的一干人等关进了禁军监管的天牢内,还专门加派了人手看押。

    叶焕此行虽说也算护了长公主,但彭泽起毕竟与他相识,又因彭泽起秀才出身,恐怕他骨头软,又怕今日之事遭他记恨,一经审问便可能将所有事情都全盘托出,是故,叶焕也管不得太多,务必要赶在李然依开审前将这隐患解除。

    而另一边,安京城内还残存的燕王势力也蠢蠢欲动,但他们的目的与叶焕不同,彭泽起作为安京的燕王党首,此番被捕最是动摇人心,因此,叶焕想除之,而他们却想救之。

    不过好在刚一回京,额森听到李然依遇刺的消息后,便在议和一事上起了刁难,李然依不得已只能先去应付,一时分身乏术竟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彼时,前几日李然依曾吩咐给燕王送刀的金吾卫也到了燕州,他将李然依的话一字不落地转述给燕王,燕王听过之后浑身不寒而栗,却道已晚了时辰——

    彭泽起等人恐已按他之前所定的计划有了行动。

    万般担忧之下,他忽地想起京中还有叶焕照应,忙叫人用飞鸽传信,问他对策。

    —

    鸿胪寺里,已经知晓李然依上陵途中被刺杀一事的额森洋洋得意道:“这些天与贵国谈了许多,本王也自觉做出了许多让步,我看长公主殿下还是赶快拿定主意,好让你我两国军士都尽早撤下,免得在前线对峙受苦。”

    他看了眼屋外:“现在虽已是三月,气候有所回暖,但温差却是极大。”

    “这般时节我大凉境内又多有沙尘天气,而贵国的将士又大多出自中原,此前便受了冬寒,再让他们在这般久久等下去,恐怕这地域不适之症就要在军中传开了。”

    说完,他饶有兴致地对上了眼前那位目中隐隐有怒力的宁国公主。

    诚如额森所言,此前一战虽说是北凉败了,但宁军于严寒之地作战也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仗打得越久,宁军内部因水土不服而造成的伤亡便越多,加之他们也算出征作战,这样后方补给也需遭受极大考验。

    也是因此,综合多方因素,大宁朝廷这才同意和谈,而额森本就对北凉战败的结果不服气,便是一直抓住这一点拖延着,想要借此讨些好处回去,所以他也对宁国朝廷提出的诸多要求死死咬着,不松口答应。

    李然依回京两日以来都在为这事头疼。

    她此刻端坐于堂上亲自与他斡旋道:“赔款款项一事咱们可以再行商议,只要你大凉承诺不于边境骚扰我朝百姓、开放两国互市即可。”

    “但朔州西北处的丰州四州,你们必须归还!”

    额森闻言笑了笑,理直气壮道:“长公主这话讲得却是无理,难道贵国不曾有史官记载,自你们英宗皇帝起,丰州四州便属我大凉了吗?”

    李然依冷声回道:“本宫只知,自我朝开朝以来,丰州四州便一直属我大宁领土,此前不慎方才为北凉所占。”

    “怎么?如今不过二十余年,就真当是自己的东西了?”

    “要知道,如今丰州四州的百姓过得可都是我大宁的节日,守的也都是我大宁的礼节。”

    额森毫不在意,反是支身向前,嘴边泛起坏笑:“这些虚物都可以改掉,实在不行,也可换一批人住。

    他眉目间透出阴鸷:“长公主说得对,反正现在里面住的都是宁人,既非我族类,本王也不在意他们的生死。”

    “只要土地由我国所控就好。”

    额森坐正回去:“我大凉以武立国,尊崇的一直都是勇者为先的理念,丰州四州既是我国勇士名正言顺打下来的,就该是我国之地。”

    李然依哼了一声回道:“那依西顺王的意思,此役你们所失的木仁、塔拉两地是不要了?”

    额森笑道:“这两地多为草原,贵国拿着也无用。”

    李然依以牙还牙:“刚才西顺王说得有理,既是我朝将士辛苦打下来的,用来做什么便不重要,只要由我朝所控就好。”

    额森听完笑意失了大半,提醒着算是威胁道:“长公主与其在这里与本王费口舌,不如先想想你大宁朝内部的事情,前两日京郊行刺之事本王可是听说了,长公主现下可真算得上是内忧外患啊。”

    “看来西顺王是执意不肯归还丰州四州了?”

    “本王的态度从未有变。”

    “启禀殿下,朔州送来急报!”

    厅外快步走进一个禁军半跪在李然依身前道。

    李然依:“呈上来。”

    额森听着笑意又多了几许,饶是起了几分兴致看着李然依的反应。

    李然依接过军报,沉静之下的面容藏不住地溢出担忧之色,只是待她还未完全看完纸上内容,便如释重负般悠然自得起来。

    她将手中的信纸夹起展示:“说起内忧外患,比起西顺王来,本宫这里可算不得忧了。”

    “你什么意思。”额森骤然敛回脸上动作,他一贯带笑的丹凤眼如今眼尾也垂了下来。

    李然依将军报递还给那禁军,吩咐道:“把这军报也拿给西顺王看看。”

    额森接过纸张,开始瞧起了上面的内容。

    李然依见状,便让他一边看一边说与他听:“由我军前线奏报,贵国的王庭好像出了些问题?”

    “六印亲王之一的南安王竟带兵冲入大凉王宫,如今北凉王下落不明,他似乎更是有称帝之心了。”

    “前两日发生在京郊的事的确让西顺王看了笑话,但充其不过算小打小闹,比起北凉王的遭遇来,本宫不知幸运了多少。”

    方才额森得意的神情如今竟转移到李然依的脸上。

    额森却不死心道:“长公主殿下为了让本王妥协,用的招数还真不赖啊。”

    “西顺王是觉得,这军报是假的?”

    李然依轻笑一声:“西顺王此前应与我朝边军打过不少交道,他们所用来传报消息的纸张和火漆你也应是见过,如今在安京就识不得了?”

    “无妨。”李然依换了个轻松的姿态,“西顺王若是不信咱们就一直等,等着看你们北凉使团何时能收到我军军报上所写的消息。”

    边军军报上奏朝廷多是用快马,北凉使团如今在宁国境内所获消息的速度自然就比不过大宁朝廷。

    但两国议和之事也不比寻常外交,协约之上的诸多的条件也需及时向北凉朝廷汇报,所以大宁朝廷也算专为他们开了路,能让他们君臣及时有个反馈。

    没过多久,就见北凉使团中的人进厅,俯身在额森身后,贴耳与他私语了几句。

    额森这下再也坐不住,神色亦不似刚才镇定。

    李然依见状落井下石道:“如何?本宫可是骗了西顺王?”

    额森强笑撑着:“大宁朝廷还真是消息横通啊。”

    李然依点点头,对他的评语很是赞成:“不知西顺王现在打算如何呢?”

    额森愤而道:“我大凉境内出了这般事,自然这和谈就得暂时搁置了。”

    他起身拱手:“还请昭阳长公主先给本王一些时日,待本王处理好家事后再来与你继续商谈协约一事。”

    说完,他就要带着北凉使团往外走。

    李然依轻笑几声将他喊住:“莫说我大宁前线的将士得到这消息会如何做,就算我们不插手,难道西顺王觉得,自己回朝就能止住这场乱事了?”

    额森转侧回身来,蹙眉问她:“长公主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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