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可是应允了?”

    连同九娘在内的三双眸子火辣辣的紧盯下,夏朵也不卖关子,只朝着九娘福了一福,唇边便荡漾开一个灿然的笑容,而九娘三人瞧见夏朵这一抹畅然的笑意,立时就将满怀忐忑的心往下放了一放,又仔细听夏朵回起话来。

    “奴婢此番按照商议行事,倒也顺利,只稍稍同迎福委婉的提了一嘴,说是姑娘昨晚做了噩梦受了惊,刘妈妈想着姑娘连日的不顺遂,便想去栖霞寺给苏老祖磕个头,保佑姑娘万事顺遂。”

    话到这里,只见夏朵不由得抿嘴呵呵笑了两声,才又往下道

    “迎福也是个利索的,立时就将此事禀了太太知晓,后又告诉我,只刘妈妈去栖霞寺的时候,让奴婢跟着一道去,呵呵。。。”

    话到最后,夏朵已乐不可支的呵呵直笑,显然喉咙间还未说完的言语,笑的半个字也说不出了,而九娘三人则俱是双眸一亮,刘妈妈更是抚掌笑道

    “好好好。。。”

    又收了笑音,忍不住面朝九娘说道

    “昨晚咱们商议时,还担心倘太太应允了此桩,只怕老奴一个人又要掩人耳目的去栖霞寺,又得趁机赶往陆家打探陆三郎,时间上头恐来不及,这倒好,太太竟送了夏朵这个好帮手来了。”

    春草也忍不住欣喜的连连拍手笑道

    “是呢是呢!只要刘妈妈与夏朵出了府,也不据哪个车夫赶的马车,左右你们俩个互相打掩护,谅谁也不晓得去打探陆三郎了。”

    屋中四人高兴了会子,刘妈妈便瞧着九娘道

    “既已确定了太太会应允老奴与夏朵出府,此事宜早不宜迟,现下又才辰时不到,不如我这就去清正院一趟,将此事坐实了,今个儿便出府,毕竟,陆家也是大家大族,而陆三郎更是陆家嫡支二房的唯一嫡子独苗,只怕想从陆家奴仆的口中打探他,必定要费一番力气,倘今个儿办不成,还有明后两日可再寻借口出府,继续打探。”

    九娘自是对刘妈妈的话无有不应的,也便连连点头应承下来,而夏朵则笑意盈盈的接过话茬

    “刘妈妈说的很是,以防万一,只有刘妈妈去了栖霞寺,才不会引起旁人的胡乱揣测,至于奴婢,本就是太太派去盯着刘妈妈的,又是个小丫鬟,便是不在栖霞寺,也不会引起旁人的臆测。”

    话到这儿,夏朵瞧了眼刘妈妈点头赞同自个儿的主意,便将目光转向了一直笑眼弯弯的九娘,又问了句

    “姑娘,你觉着奴婢去陆府打探陆三郎,刘妈妈去栖霞寺,如何?”

    经过昨晚的血液交融,现下的九娘显然已经将夏朵视作心腹了,当真没对她的提议有半点的设防,现下见夏朵最后还不忘征询自个儿的意见,九娘只更加卖力的点头笑道

    “我觉着不错,就按照你说的去办。”

    商议完罢,九娘四人自不是那磨磨唧唧之人。

    刘妈妈立时就去了清正院,不过两盏茶的功夫,便笑嘻嘻的同夏朵出了府分头行事。

    而留在如意居的九娘,自有春草服侍着,早间,午后,也无他人惊扰,也便去了惠茗居找五娘。

    只不过,在陆三郎的事还未有着落时,九娘并不想给五娘许下个空虚的承诺,生怕五娘因此恶了自己,或是小瞧了自个儿。

    以至于,硬是压下心里头那股子想要和盘托出的冲动,只同五娘说说笑笑。

    时间一晃,到了申正稍过,又是唐先生教学的时候。

    而今个儿的九娘对于唐先生的到来,显得尤为的兴奋,便是连平日里最不耐烦的写馆阁体大字,都练的十分有劲,只是字却始终未有寸进,倒着实的可惜,不过,九娘这一副努力向学的模样,倒是使得唐先生不住的点头夸赞。

    究其根本,委实是这些日子来,九娘悟出了些许的道理。

    她虽年岁小,又不似其他族中姑娘那般聪慧,不论学什么,都是一点就通,而她则常常耗费了大量的时间与心血,又下了十足的功夫,却半点长进也无,就似今个儿写的馆阁体一般,字还是那个字,手劲不足,字体虚浮,且十个中,每每还有一两个横竖撇捺弯弯曲曲的。

    对于这些个不足,九娘私下里也是下了苦工的,就如当初她祖母罚抄,后又派人传话,那意思,无外乎就是免了她罚抄的意儿,但九娘却一直再坚持抄女戒族规。

    一来,她祖母派人传的话暧昧不明,倘日后六姑闹起来,只怕她祖母不会承认免了罚抄的意思,一切后果还是得由她来承担。

    二来嘛!便是九娘有自知之明,罚抄练字两不误,每日抄个一两页,也不觉手酸,倒也便宜。

    只可惜,于书法上,她当真没有半点的天分,不似七娘与勤哥儿,还未踏入学堂,那一手的馆阁体就写的让诸位先生眼前一亮,现下,除了必学的馆阁体,另柳体,颜体,更有那簪花小楷,那可是一绝,再过些年,只怕要成为大家了。

    九娘自不去同天分上佳的勤哥儿以及七娘去比,但,就算是惯来猫儿嘴且比自个儿还小两个月的十娘,那也是比不过的。

    就她同十娘曾一起上下学且前后桌的情谊,十娘那一手的馆阁体,虽稚嫩,却也是能瞧的过眼的,不仅仅是字,便是画艺,插花,制香,女工,都是她拍马不及的。

    一想到那些个落了旁人一大截的课业,九娘便沮丧不已。

    从前,还曾想着刻苦到深夜,可是自打挨了钱氏的罚后,九娘的性子大变,便是连对待课业这桩事,也不再自卑,纠结,沮丧了。

    现下的九娘之所以会对唐先生的教授欣然向往,一概与课业好坏无关,而是唐先生每每教授课业时,通常会给她说说世间道理亦或者新的成语意思,而这些个道理,九娘连日来也用了好几个,真个儿是派上了用场。

    譬如,前儿个所言的歃血为盟,昨儿个便使得九娘与刘妈妈三个奴儿血液交融,主仆四人的关系一下子就突飞猛进,更让九娘招揽了夏朵这么个好智囊。

    而今个儿九娘一反常态的还不等唐先生开口讲道理,自个儿便先行提了问

    “学生愚昧,先生可否同学生说说,如何才能够变得聪慧。”

    现下的九娘,也算是经了事的,这些事让她晓得,似她这般下去,日后什么事都做不成,要想成事,首先就得有个好使的脑袋瓜子,也不据似七娘那般聪明过人,便是似夏朵那般常常有独到的见解,也就足够了。

    而唐先生万万料不到九娘会率先提问,问的更是怎般变聪慧,这会子,便是唐先生再压抑着心下的笑意,面上也还是露出了些许来,不由得就忍俊不禁的叹了口气,适才想了想,又收敛了笑意,认认真真的答道

    “这世间,多得是聪明人,但,又道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所以呐!于我理解的聪明人而言,不是那才学过人,不是那素有急智,亦不是课业拔尖。”

    在九娘满眼懵懂疑惑中,唐先生只长长叹了一声

    “你现在年岁还小,心里头自想着如何练好字,如何做好画,如何才能使得课业俱都拔尖,恨不能受万人敬仰膜拜。”

    或许从前的九娘想同七娘一样,受到旁人的夸赞羡慕,但现下的九娘,早已改了心思,并不想受万人敬仰膜拜。

    唐先生只一概不知的继续往下道

    “咱们毕竟都是女子,课业学的再好,也无法出仕,于咱们沈家女的名声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而已,而打理好中馈琐屑,与人来往时世事洞明,往往会比琴棋书画受益更多。”

    九娘寻思了会子,也能听明白唐先生的意思,可就是忍不住腹诽了一番

    ‘唐先生这些话虽听得懂,却与没说一个样儿,自己要是能够世事洞明,那陆三郎,王五郎又算得了什么,唉!等到自己人情练达时,只怕五姐姐孩子都好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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