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寺庙上香无非求个心安,往来的香客看到有人乞讨都会丢上一两个铜板,就算当做积福。

    盏莲幼年时也是江南的富家千金,奈何父亲突然暴毙,因只有盏莲一个女儿,上有叔叔伯父霸占良田,下有恶奴欺主,又逢天灾,一路沿街乞讨,母亲也在途中病死,小小年纪受尽世间冷暖。幸得遇到阿渝娘亲夏氏,做了谢家婢女,才有了依靠。

    是以盏莲每每遇到乞丐都会施舍银钱,从不吝啬。

    “小姐,您行行好,施舍施舍给小的,小的上有高堂缠绵病榻,下有小儿不能温饱。”乞儿掩面哭泣,“小姐,您生的貌美定是一个心地良善的,佛祖保佑您定能觅得如意郎君。”

    原是这乞丐见阿渝的丫鬟出手阔绰,又欺她主仆二人都是面皮薄的姑娘家,就寻思着能逼他们就范,多得些银钱。

    “你这泼皮肮脏无赖,还不快快放开我家小姐。”盏莲虽然同情乞儿,却也是忠心护主的丫鬟,“分明给了你碎银,怎还不知足?”

    “天地良心,二位姑娘竟是个面慈心恶的。小的在寺外乞讨实属无奈,拖着残破之躯本是凄苦,二位姑娘怎能羞辱小的有辱寺容,让小的有多远滚多远。”乞儿说着说着更是放声痛哭,“小的虽是乞丐,但也是有尊严的。”

    一来阿渝主仆二人生的貌美可爱,二来八卦之心人人有之,乞儿当街控诉引得香客纷纷驻足。听得乞儿之言立马补脑:刁蛮千金欺辱残破乞丐。

    “真看不出来,她们竟是这样的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啧啧啧......”

    “这乞儿太可怜了,给些银钱安慰安慰他受伤的心灵。”

    “阿弥陀佛,佛祖圣地众生平等,岂能随意欺辱他人。”

    “......”

    感情是被人讹上了,阿渝回头瞪了乞儿一眼:世界欠你一个小金人。

    三人被围的水泄不通,阿渝想走都不行。

    “这位,额,这位大叔,刚刚确实是我主仆二人言辞莽撞,这片金叶子就当是我二人的赔礼。”阿渝说罢就拿出一片金灿灿的叶子,足足有一根中指那么长。“还请一定要收下。”

    乞儿两眼放光,“好说好说。”

    就在乞儿伸手要接金叶子时,阿渝脚下一个踉跄,手中的金叶子也被抛向高空,掉进人群之中。

    “让开,让开,金子是我的,是我的。”乞儿竟然站起来,风一般的速度冲进进群,捡起掉落的金叶子。

    “他的腿没事,胳膊也没事,啧啧啧......”

    “四肢健全的大老爷们装乞丐,有辱斯文。”

    “阿弥陀佛。”

    人群一下炸开锅,乞儿反应过来自己露馅,转身想跑,却被阿渝拦住:“大叔既收了我的金子,还没有当着众人的面说是否原谅小女子。”

    “你想如何?”乞儿凶相毕露。

    “假扮残疾骗取银钱,此第一宗罪。污蔑他人毁人名誉,此第二宗罪。扰乱佛门清净,此第三宗罪。”阿渝双手抱于胸前,道:“自然是要将你送进京兆衙门。”

    乞儿也是个老江湖,很快就镇定下来,想要拖延时间趁机逃走,问道:“小姐是如何发现的?”

    “你瘫坐在地上,右腿不能动弹,左腿完好。但我观你双腿肌肉一样有力,右腿并未出现萎缩。且一个右腿有疾的人,鞋底的磨损情况定然比左脚好,但你两只鞋却是一样。”阿渝胸有成竹,一一道明,“你身为乞儿,双手肮脏,但指甲缝却干干净净,显然是每次出门都会精心装扮一番。”

    阿渝顿了顿,继续说:“你利用往来香客求福积德的善心骗取钱财,实在令人不齿。若真如你所说家有老母小儿,合该凭本事赚钱,也好给小儿树立榜样。”

    众人忍不住喝彩,“小姐慧眼,吾等佩服。”

    “小姐威武。”盏莲赞道。

    乞儿见大势已去,财路被断,还被一小丫头片子当众教训,恼羞成怒,抽出怀中匕首向阿渝刺去。阿渝早有防备,偏头躲过,反手夺过匕首,一脚将人踹翻在地。寺里的管事和尚上前绑了乞儿送去衙门,众人才散去。

    盏莲默默夺过乞儿手中的金叶子,用手帕擦干净放进荷包......

    不远处的槐树下,一美貌妇人在一众丫鬟仆从的簇拥下,将这一幕尽收眼底,“倒是个有勇有谋的姑娘。”

    “回夫人的话,那位姑娘是谢尚书的幺女谢渝。”一旁的丫鬟训练有素,搀着夫人道。

    “谢安家的姑娘,倒却有谢家风骨。”夫人颔首。

    大佛寺,茶室。

    香炉内的沉香散发着阵阵清香,闻之令人神清气爽疲乏皆去,墙壁上写着偌大的“禅”字。一白一灰,二人在榻上对弈。

    “数日不见,世子的棋艺更精湛了。”灰衣和尚慈眉善目,胡须斑白,皮肤却无一丝皱纹,双目沉稳清明,看不出实际年纪。

    “法华大师承让。”顾承舟执起茶盏,轻呡一口。

    “老衲第一次见世子时曾断言,世子挺不过二十岁。而今世子二十有四,是老衲妄言。”法华大师追忆当年,顾承舟被送到大佛寺时形销骨瘦没有人形。

    “今日又是月圆之夜。”顾承舟语气平淡,说不清时悲伤还是已经习以为常。

    “世子脉象平稳,若是老衲没有诊错,当初世子服下的应是九转安魂丹。此药是药王鬼扇子倾尽毕生之力配出,传闻统共只有十粒,白骨也能生肉。竟被你机缘巧合服下,世子福泽深厚非常人可比。”法华大师凝眉思索,半响道:“此药丸让体内子蛊陷入沉睡,可以保世子半年不受蛊虫所噬,但终究不能根治。”

    “承舟能有半年清净,已经满意至极,大师不必过于忧虑。”顾承舟淡然道。

    “有一事老衲一直想不通,子母蛊虽然相互召唤,但也受地域影响。如若子蛊与母蛊相隔甚远,母蛊在月圆之夜召唤子蛊,子蛊虽有反应,但不会这般剧烈。除非......”法华大师并不十分笃定。

    除非持有母蛊之人也在金陵!

    顾承舟摩挲着手上的棋子,眼眸微垂,当初只当是在与漓国交战,他们派人背地里下毒。虽多番遣人去漓国找寻母蛊未果,如此看来,真正想要我死的人就在金陵。

    “另外,子母蛊每每发作异常凶险,却不会要人性命,只是让人每月受到地狱刑火的鞭笞,痛不欲生。以往被下此毒之人,皆是忍受不住痛苦自刎而亡。下毒之人的心思,实在歹毒。”法华大师颇为可惜,那样的人儿,现如今被困在金陵消磨时光,怎不让人惋惜。

    “多谢法华大师提点。”顾承舟拱手道谢。

    “阿弥陀佛。”法华大师双手合十,“老衲知道世子身边定有名医跟着,这些药对压制蛊毒有奇效,世子带在身边也多一重保障。世子切忌不可心绪起伏,月圆之夜仍不可动用内力。”

    顾承舟退出茶室,莫语在外间候着,“公子,凌王已在厢房等候多时。”

    “是时候去会会这位凌王殿下。”顾承舟回道。

    “殿下,您在这等了大半个时辰了,也不见晋王世子过来。一个被陛下圈养起来的质子,真拿自己当盘菜。”凌王的长随马原愤愤不平。

    凌王闭眼端坐在主位上,并不理会,脸上紧皱的眉头透露出丝丝不郁。

    “凌王殿下久等,承舟该罚。”顾承舟大步迈进厢房。

    “世子严重。”凌王爽朗一笑,道:“世子请坐。”

    “殿下面有郁色,可是有何烦忧之事?”顾承舟向来善解人意。

    “世子久不在朝堂有所不知,今日太子以吏部纪律松散为由,砍掉本王安插在吏部的三人。”凌王比太子还小上三岁,单看面向,凌王却更加老成,心思也更重。

    凌王的话表面是在说太子以权谋私公报私仇,实际在指责顾承舟身为凌王谋臣却不知道为主君分忧。皇宫里长大的孩子,说话都是弯弯绕绕。

    “殿下既能在关键时刻来找承舟,必然是信任承舟,承舟又怎好让殿下失望。”顾承舟浑不在意,挥手示意莫语。

    莫语上前恭敬地将账本交给凌王,“凌王殿下请查看。”

    “这是何物?”凌王不解,翻看账本,“胡之敬这个老匹夫,也有今天,看他平日里公正廉洁,刀枪不入,这回后院起火,不死也得扒层皮。”

    凌王起身握住顾承舟的手,道:“承舟兄,此物甚和本王心意。”

    凌王满意而归,莫语暗地诅咒:“公子,凌王此人心性阴毒,非谋事之人,公子小心。”

    “无碍,本公子就是喜欢看狗咬狗。”顾承舟唇角上扬,轻蔑一笑,“宫里那位陛下的病也该好了。”

    是夜,明月高悬,整座寺庙都被笼罩在银辉之下,更添了古刹的神秘。

    “小姐,您确定今晚要在后山过夜吗?”阿渝主仆二人来到后山,一人背着个大包袱,夜路难行密林深邃,虽有月光照着,盏莲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我的好盏莲,来之前不都计划好了,今夜在大佛寺后山露营,怎地,现在想反悔?”阿渝在前面开道。

    “小姐,只是深更半夜,恐有野兽出没,要是再碰上歹人可如何是好?”盏莲越想越害怕。

    “安啦,你忘了小姐我是干什么的?若是有野兽,正好打来烤着吃,若是有歹人,哼哼......”阿渝得意地说:“好了就这样。”

    一颗巨大的榕树立在崖边,月亮似乎是从榕树那升起,连带着每一片叶子都闪着光亮。此处能吸收日月之精华,定是灵气充沛之地,适合露营。还有一块巨大的青石,正好可以搭帐篷。

    帐篷是阿渝设计的,加入了现代元素,轻便易携带。两人好一顿捯饬,将帐篷搭好。

    “小姐,您说这里灵气充沛,那这里会不会有什么精怪亡魂之类的?”盏莲怕鬼,这是她亲口说的,看来是真的。

    阿渝躺在帐篷里,看着天上的月亮,玩性大起:“这是自然。相传百年前,有位书生进京赶考途径此处,夜里就在此安歇。睡梦中听到有女子在哭泣,睁眼就看见一白衣长发女子站在悬崖边上哭泣。书生担心女子想不开,上前劝阻。女子不为所动,男子实在无法,拉过她的身体一看,登时瘫软在地,肝胆俱裂而死。”

    “小姐,他看到了什么?”盏莲既害怕有好奇。

    阿渝看她害怕时仍是瘫着一张脸,有些好笑,揉了揉盏莲的包子脸,悠悠道:“那女子的正面和反面是一样的。”

    “小姐惯会吓我。”盏莲没好气地说。

    “故事还没完呢?你看看那边。”阿渝指了指盏莲身后的榕树,道:“书生死后怨气不得消散,便附着在榕树上,每到月圆之夜便会现身,寻找替死鬼。”

    “呵”一声轻笑从榕树上传来,盏莲瞬间抱住阿渝,不敢睁眼,嘴中呐呐道:“小姐,书生的亡魂来索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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