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竹院内,阿渝大刀阔斧将西边的房间改造成书房,一连几天都忙得不亦乐乎。

    阿渝抱着鱼缸推门进来,宽大的紫檀木书桌正对着窗子,窗外正好对着竹林,风吹来,沙沙作响。左边的书架上摆着四处搜罗来的志怪小说、才子佳人的话本子,还有各种山川志。右手边放着小几和坐垫,闲来无事品茶下棋也不失为一种乐趣,后面的墙上还挂着名家崔柳先生的寒江垂钓图。再来就是一张黄花木的软塌,若是累了,也可歇上半刻。

    阿渝将鱼缸放在书架边的桌凳上,又拿出鱼食洒进去,五尾锦鲤争先恐后地抢夺起来,溅起的水珠子有一半都落在阿渝凝脂般的脸上。

    “调皮。”阿渝也不恼,抬手就要用衣袖擦去水珠。

    盏莲赶忙掏出手帕轻柔地拭去水珠,嘴上却凶巴巴,“小姐,您好歹也是金陵谢氏的贵女,作风怎能如何豪放。”

    阿渝笑眯眯地把脸凑过去,趁盏莲不注意从鱼缸中沾了水,轻轻刮在她的鼻尖上。

    “小姐......”盏莲跺跺脚,坐在一边的绣凳上背对着阿渝做起针线活。

    阿渝无奈的轻笑两声,这小妮子已经被自己宠的没边,本小姐的主纲不振啊!摇摇头,铺开宣纸继续画《傲娇狐妖哪里逃》。

    正画到某日宋香和卫朗途径沙海镇,当地豪绅的女儿巧娘形容枯槁,师兄妹多番查探才知是被一只蜈蚣精给祸害的。原来这只蜈蚣受寺庙香火和灵气,修行百年化为人形,与常来上香的巧娘互生爱慕。但人哪里受得住妖身上的气息,很快花容月貌的大小姐只能躺在床上靠人参吊着一口气,日日在梦中与情郎相见。

    宋香和卫朗找到蜈蚣精的藏身所在,手持降魔剑,道:“妖孽,你在人间胡作非为,使得巧娘妖气缠身时日无多,你可之罪?”

    蜈蚣精化作一清俊男子,瘫坐在地上,满目哀伤,呐呐不能成言。

    宋香收起除魔剑,上前一步道:“自古人妖殊途,你如此违抗天意,势必要让巧娘断送性命,难道你在梦中与巧娘所言都是假的?”

    “我所言并非虚言,确曾想和她相伴终老......”蜈蚣精抬头,欲言又止,“看她日渐消瘦,我已然后悔,可还是忍不住入梦与她相见。姑娘是仙门中人,可有法子救救巧娘。”

    师兄妹二人见他对巧娘有些真情,道:“妖气已然入了她的五脏六腑,若非要强行挽留,除非用你的妖丹,方可抵住妖气保她一命。”

    半响蜈蚣精才开口道:“我本是一只无人问津的蜈蚣,只知修炼,直到遇到巧娘方知人间芳华。区区一颗妖丹有何可惧,只要她能好,只管拿去。”

    卫朗上前取他妖丹,蜈蚣精跪地哀求:“还请二位道长能将巧娘有关我的记忆全部抹去,我只希望她日后能找个好人相夫教子,安然度过此生。”

    卫朗点头答应,使出本门心法欲取妖丹。瞬间风声大作,砂石迷眼,声音由远及近:“仙门中人都是你们这般伪善,你为何不告诉他若是那女子能主动入妖道,亦可与他长相厮守,还可免去黄泉相隔的痛苦。”

    ......

    “小姐,穆姑娘的婢女芷兰求见。”盏莲不知何时已经放针线活,从门外走来。

    阿渝正画到兴起,突然被人打断有些不悦,却也明白穆姐姐定是有急事,忙放下手中的笔,道:“让她进来。”

    芷兰并不像穆婉柔弱温婉,反倒处处争强好胜,此时眼圈发红,神色焦急,“谢小姐,还请去看看我家小姐,她......”

    “盏莲去倒盏茶。”阿渝让芷兰坐下,细细询问详情。

    原来是穆婉的继母小张氏要将她许配给通州许家的嫡次子许平衍,想来上次穆婉马球会上匆匆离去多半也是因为此事。阿渝心中明了穆婉的几分心思,遂让盏莲安排马车,三人即刻向淮阴侯的府邸出发。

    “穆姐姐。”刚进穆婉的绣楼就看到她独自坐在床边,默默垂泪。

    “阿渝妹妹怎么来了?”穆婉忙擦了擦眼泪,瞋了眼芷兰,“定是芷兰自作主张,让阿渝妹妹见笑了。”

    “这帮势利眼的狗奴才,小姐身边也没人照看,连杯热茶都没有。”兰芷本想为二位小姐倒茶,才发觉壶里的茶水早已冰冷,心中不忿:“小姐们聊,兰芷去倒水。”

    刚擦干的眼泪再次溢出来,美人垂泪娇艳动人,别有一番风情,但阿渝看着却心酸,“穆姐姐可是对你母亲给你说的这桩婚事不满意,若是如此,我们也需好生合计合计。”

    “嗯!”穆婉强忍住泪意。

    “穆姐姐平日在府里自有老夫人照拂,按理说婚事也凭老夫人作主,怎会是你母亲?”阿渝问。

    “祖母前些日子去英州老家省亲,要回来只怕也要等到年底。”老夫人本来也想带着穆婉同去,但是小张氏以穆婉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留在京中也好多多留意为由留下穆婉。当时答应老夫人只是相看并不会定下婚事,婚事还是要等老夫人省亲回来再议。

    阿渝心中计算从金陵出发请老夫人回来,一去一来少说也要半个多月,回来亲事已经定下,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你母亲该知道你的婚事自会是老夫人作主,怎会如此草率?”

    “当年我母亲和她因才情卓越,还得了金陵双姝的称号。后来母亲嫁给父亲,而小张氏却一直未嫁,直到后来母亲生我时难产而亡,次年父亲迎娶继母。又因二人都姓张,被称小张氏,实则二人并非出自同宗。这些年,小张氏先后生了两个儿子,但对我却并没有几分情谊。又恐担了恶毒后母的名号,对我少有询问,幸而有祖母庇护,这些年才好过些。”穆婉缓缓道出之前的缘由。

    “侯爷呢?他怎么说?”阿渝见过穆婉生母的画像,穆婉生的与她有八分相似,只怕这位小张氏心中难免不虞,只是府上的事情并非她一人说了算。

    “父亲这些年常与丹砂为伍,对府中事情一向不上心。”穆婉年纪轻轻却沾染了凄然,只是说话间有些吞吞吐吐。

    “穆姐姐,我自是真心想要帮你,但姐姐且得告诉我实情。”阿渝见穆婉还有话未讲。

    “父亲确实混迹在道观中,除了逢年过节少有回府,就算回府也是来去匆匆。”穆婉顿了顿继续说:“那日,父亲回府告知我已经亲自会见过许公子,虽非绝顶聪明的小辈,但贵在为人真诚,胸有大义,是个能托福终身之人,让我安心待嫁。”

    阿渝暗自思忖:虽然小张氏想趁着老夫人不在将穆婉的婚事定下,但是终还是有所顾忌,选的亲事也事认真相看的,侯爷能这么说,许公子多半不差。

    阿渝起身看着窗外盛开的雏菊,几只蝴蝶在花间追逐起舞,良久才叹道:“穆姐姐可是心中还有我二哥?”

    说出的话虽然是在询问,语气却是笃定。

    方才还苍白无力的脸蛋,霎时红霞遮面,半响抿着唇点点头。女儿家的心思被人一语道破,穆婉羞得不敢抬头。

    “说句不当说的话,穆姐姐虽然自幼没了母亲,但是一直有老夫人的庇护,总有小张氏暗中使绊子,但终究无忧无虑。我二哥,并无从仕途的打算,只怕侯爷未必看得上。”阿渝说的都是实情,“再者,我二哥生性自由不羁,并非穆姐姐的良人。”

    “阿渝妹妹说的我都明白,都明白......只是,只是......”只是心中珍藏的人儿,岂是说忘就能忘!

    阿渝莫的想起他,心中一窒,对穆婉的暗中思慕又多了几份感同身受。

    “阿渝妹妹,这么多年从未开口说出,此时此刻心中......”穆婉呐呐不能成言,“阿渝妹妹,可否,可否......”

    “我答应你。”阿渝上前拥住穆婉,耳边传来她隐忍的哭泣声。

    二人都没有说出口,可否替我问问谢二哥,他若有意,妾定相随;他若无意,便......便各自欢喜。

    阿渝带着盏莲回府,直接在谢怀远的清风院等他。约莫天都暗下多时,才见谢怀远和元宝二人回来。

    谢怀远是骑马回来的,身上披了件深蓝色的披风,解开领子随意丢给元宝,兀自倒了盏茶,“小妹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清风院?”

    随机也不等阿渝答话,又说:“金陵不知打哪来了不少胡商,做的胭脂水粉不仅香气扑鼻,价格低廉,而且款式多样,对我珍宝阁的生意不可谓没有影响。小妹若是得空也随我去看看,说不准你这鬼灵精怪的脑子又能有深鬼点子。”

    “二哥,你可知道近些日子穆姐姐与通州的许公子定亲了?”阿渝心中为穆婉不值,自家二哥一点都没有将儿女之情放在心上,成天想的都是如何捞银子。

    “可是她家老夫人的意思?”谢怀远问。

    “不是,是她母亲小张氏定下的,淮阴侯也亲自相看过。”阿渝如实说。

    “穆姑娘本已到了结亲的年纪,侯爷既然都满意,那定然不差,替我向穆姑娘道声喜。”谢怀远说的没心没肺。

    “二哥,今日我要你一句实话,穆姐姐思慕你多年,你对她可有半分情谊?”阿渝终还是张口问道。

    谢怀远闻言有些呆愣,放下手中的茶盏,收起调笑,少有的严肃,“阿渝不可胡说,莫要坏了姑娘家的闺誉。穆姑娘于我而言只是小妹的好友再无其他。”

    阿渝看着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有些恼恨他处处留情而不自知,“我就不信,你半点不知她对你的情谊。”

    “知道又如何,难道还要划破我这张天怒人怨的俊脸不成?”谢怀远摸了摸自己的脸,一脸感叹。

    阿渝自是知道谢怀远从未给穆婉留下半分念想,但终归同是女子,有些不忿,“就你这张脸,还天怒人怨,果然不要脸。你当我们女子都是这般肤浅,会被一副皮囊蛊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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