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艘画舫之上,台上歌舞声乐好不热闹,台下却只有一位观众。

    “公主,您看,那不是世子的随侍。”婢女毕恭毕敬道,只分不清是莫言还是莫语。

    被唤“公主”的女子,一身广绣留仙裙华贵无比,一双柳叶眉高高挑起,脸上是皇家人固有的睥睨。此人正是德喜公主,排行十七。

    既然莫言莫语在,那么承舟哥哥必然也在。德喜公主忙让婢女服侍整理仪容就往外间行去。

    入眼的却是乘舟哥哥和一来历不明的女子凭栏说笑,即便那人戴着面具,德喜公主还是一眼认出他,即便相隔甚远,德喜公主仍能感到他身上散发的愉悦。

    自承舟哥哥十六岁来金陵,德喜公主第一次见到他,他的音容相貌早已刻在心尖。别人不知,自己岂会不知,乘舟哥哥虽有金陵玉郎之称,对谁都是温润如玉,但是自己却知道他是天山雪莲,清冷无情,何曾见过这般言语带笑地看着姑娘。

    可以容忍他对自己视而不见,也可以忍受他总将自己当做是没有长大的孩子,却忍受不了他对别的姑娘假以辞色。他可以谁都不爱,却不可......

    想到这里,德喜公主的身体不可控制的颤抖,“传本宫命令,让船极速前行,撞击前面的画舫。”

    “公主三思,世子殿下也在船上。”管事姑姑上前劝说。

    因宫里女孩少,陛下格外宠爱,又因跟几位皇子不会有利益冲突,皇兄们对她也是偏爱的紧,是以,娇蛮跋扈也属正常。此番又怒又惧,哪里还有理智,只想冲开远处画舫上相谈甚欢的一男一女。

    “滚开。”德喜公主不管不顾,怒道:“都愣着干什么,再不行令,休怪本宫将尔等拖出去五马分尸。”

    “不敢当。不过,顾先生竟不觉得我离经叛道,委实让我惊喜。”阿渝今日说出这番话,心中委实痛快,好久没有这般畅所欲言。又听他方才的言语,心中默地一动:顾先生,懂我。

    “谢姑娘想法独到,也让在下耳目一新。””顾先生“唇角上扬。

    能被顾先生夸赞阿渝心中欢喜,嘴上却说的谦虚:“我只是略懂皮毛,至于掌权之人如何当好差,如何为百姓谋福祉,我就不懂了。”

    “做一件好事容易,难得是做一辈子的好事,当一辈子的好官更是难上加难。是以朝廷设立御史台,纠察弹劾官员,肃正纲纪。且君主为上,当做好一国之表率。对内能任人唯贤,虚怀若谷,勤政爱民,轻徭薄赋,推行廉政,对外边防强大,威慑四邻,如此一来方能政清人和,人心归向。””顾先生“感叹。

    “顾先生高见,阿渝受教。”阿渝抱拳躬身向他行礼。

    忽然船身猛地震动,似是被大物重重撞击,阿渝不查,身子一歪眼见就要掉进河里,慌乱间刚要使出内里,只觉腰上一紧,顾承舟一手揽住阿渝腰身,一手扶住船栏,阿渝便被他稳稳地圈在里面。

    面前之人漆黑的眼眸中映着两个小小的阿渝,似要将她连人带魄全都吸进去。

    夜风徐来,吹得二人青丝缠绕缱绻,吹得阿渝的一颗心也跟着飘荡。

    “谢姑娘,可否放开在下的......””顾先生“轻笑。

    阿渝才恍然发现揽在腰间的手早已松开,而自己的一双手则拉着顾先生的腰带。阿渝小脸一红,身上也燥热起来,忙松开手去,扭过头去看岸边的房屋瓦舍。

    “谢姑娘在此稍等片刻,容在下前去查看刚刚发生了什么。””顾先生“正色道。

    阿渝点点头,算是应了。

    画舫一楼大厅,仆从婢女跪了一地,莫语脸上赫然是被利器刮伤的血痕。

    “你一小小护卫也敢在本宫面前撒野,还不快说,与承舟哥哥在一起的女子到底是何人?”德喜公主声色俱厉。

    “属下不知。”莫语单膝跪在地上,不卑不亢。

    “你......”德喜公主抽出侍从的佩刀,架在莫语的脖颈上。

    “我倒不知,本世子的侍从要旁人来教训。”顾承舟信步从楼梯上下来。

    刚刚还剑拔弩张的大厅,气氛瞬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德喜公主将刀扔在地上,奔向顾承舟,拉住他的衣袖,有些委屈,“承舟哥哥,上次在御书房外匆匆一见,你有好些日子没来看我了。”

    “承舟哥哥何时喜欢戴面具了,我可以让内廷司为你打个纯金的,可好?”顾承舟不为所动,周身冷冽,德喜公主松开衣袖,往后退了一步,又有些不甘。

    “方才可是你下令让人撞船?”顾承舟质问。

    “是我,可我并非有意。”眼泪在眼中打转,身为一国公主,德喜不想在一众奴才面前失了颜面,拼命忍住眼泪,“我只是看到承舟哥哥和一女子在一起,一时情急,才......”

    “身为皇族公主,为一己私欲视朝廷法度于无物,德不配位,公主还有何话可说?”顾承舟眼风扫过众人,“身为贴身女官,公主言行有失不知规劝,拉出去杖责三十,交由内廷司处置。”

    很快就有人将管事姑姑拖出去。

    “宫内门禁,酉时过半,你们是要让公主夜宿街头,等着陛下怪罪吗?还不将公主安全送回宫去。”顾承舟微眯双眸,已有些不耐。

    “承舟哥哥......”德喜公主的眼泪再也忍不住,划过脸颊。

    顾承舟背过身,不再言语。

    待公主一行人走后,顾承舟轻飘飘瞥了眼莫语,兀自上楼。

    那眼神分别再说:没用的东西,活该毁容。

    短短一刻钟的时间,莫语受到心灵和身体的双重暴击。

    马车里,”顾先生“和阿渝相对而坐。

    在画舫上,虽然没有跟着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隐约听到“公主,皇宫”之类,再看顾先生的言谈举止,身姿气魄,定不是普通人。

    不知顾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阿渝一时陷入沉思,马车缓缓前行,车内无声沉默。

    “公子,谢姑娘,谢府到了。”莫语道。

    阿渝被惊醒,拍拍脑袋:不管他是谁,于我,只是顾先生就好,何必自寻烦恼。

    “今日多谢顾先生邀约,我很开心。”阿渝诚心感谢。

    ”顾先生“颔首,阿渝掀开车帘下车。

    车内又传来”顾先生“清冷的嗓音:“之前谢姑娘想到一方书肆的顶楼看书,在下观姑娘胸有丘壑是真正爱书之人,以后谢姑娘可随时来看。”

    “太好了,如此多谢顾先生。”阿渝没想到临近末了还有惊喜大礼包,“不知顾先生一般何时在顶楼?”

    车内又传来轻笑声,“若无俗事缠身,每月逢九,在下会在。”

    “阿渝记下了。”阿渝是个实心眼的姑娘。

    “莫大哥,方才看你脸上有伤。这是上好的金疮药,药到病除,还不留疤。”阿渝掏出药瓶递给莫语,江湖中人随身带药,再正常不过。

    莫语被这一波操作惊呆,直到车内传来轻咳,“莫语多谢谢姑娘。”

    “莫大哥,客气。”阿渝转身进府。

    莫语缩着身子,大气不敢出,一路上小心驾车。

    一连几日,金陵城阴雨绵绵,阿渝偶有闲余便在青竹院的书房内继续绘《傲娇狐妖哪里逃》。

    上回宋香和卫朗师兄妹二人在降服蜈蚣精时,傲娇狐妖终于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阴恻恻的登场,文思泉涌之际,却突然被盏莲打断,此后都在陪伴穆婉。时隔几日,如今再次提笔,那傲娇狐妖的容貌却已变得十分模糊,不知如何下笔。

    窗外竹林刚被雨水洗礼,绿意盎然。

    阿渝上身伏在案台前,单手托腮,一手百无聊赖的转动着毛笔,当真是惆怅无比,哪里还有心思欣赏窗外风景。

    盏莲见小姐这副模样已有两个时辰,而且随地扔的宣纸上都是只有脸部轮廓的男子模样,没有眼睛鼻子和嘴巴。不会是走火入魔了吧?

    她悄悄端上来一碟荷花酥,心疼道,“小姐,休息一下,先吃点东西吧。”

    “哎!”阿渝沉沉地叹了口气,拉耸着小脸,“卡文实在是太难受了!”

    盏莲一脸严肃,思索片刻,“小姐!午膳并未吃鱼,怎会被卡住?莫不是当真走火入魔?”

    “噗~!”阿渝被逗乐了,嗤笑出声,伸手在她头上虚敲一记,“瞧你这脑袋一天到晚在想些什么,小姐我好着呢。”

    盏莲撇开头躲过阿渝的魔掌。

    阿渝见状,更要逗她一逗,又取笑道,“诶哟!小小年纪偏要学那些个老学究,整天板着脸,以后哪个男子受得了你敢娶你做夫人?”

    盏莲毕竟年岁尚小,被阿渝一说,脸都红了,“小姐就不要拿盏莲寻开心啦。”

    “男女婚配乃天道使然,男欢女爱更是人之常情。”阿渝一边摇头晃脑一边手抚下颌下并不存在的胡须,俨然一副看破世间红尘的老者姿态。

    却把盏莲吓得忽地捂住她的嘴巴,红彤彤的脸蛋羞涩中带着焦急,难得面瘫的脸上有了多余的表情,“小姐!这...这这话可...可不准乱说!要是被老爷听去了怎么得了!”

    阿渝笑意更浓,“好啦好啦,我不说便是。”

    盏莲这才松开了手,捻起一块荷花酥递给她,“小姐,尝尝这荷花酥。”

    阿渝细细打量着,喃喃自语,“荷花酥...”

    似是想到了什么,阿渝双眸闪亮,满脸兴奋,腾地站起身,“盏莲,我出去一趟,老老实实待在家帮我作掩护。”

    “......”盏莲好无奈,“小姐,您又要去哪儿啊?”

    走出去两步的阿渝又折回身,将案台上的宣纸折起来揣入怀中,露出神秘的微笑,“找灵感!”

    “......”盏莲眼巴巴追随小姐如乘风而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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