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棠月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将带进剧组的全部家当装进行李箱里,大致打扫完房间后,托着行李箱下楼了。

    剧组安排了车送她们回去。

    暴姗帮忙把棠月的物品搬进车的后备箱。

    棠月坐上了车,等待着离开。

    她刷着视频,却总是心不在焉。

    棠月犹豫半天,下定了决心。

    “月亮,你去哪?马上就走了。”暴姗看她突然下车,在车里喊她。

    “我去干件事,马上回来。”棠月头也不回地消失了。

    她爬上二楼,鼓足勇气敲门,却无人回应。

    陈迈刚好有事出去了。

    棠月看眼时间,打算回去。半路撞见管家在浇花。

    于是棠月向他快步走去。

    “你好,知道陈迈在哪吗?”

    面对棠月的急切,管家有些手足无措,“他出去谈合作了。”

    “你可以帮我把这个给他吗?”棠月从包里掏出一个黄桃罐头。拿出来后,背包瞬间瘪了。

    管家接过来,陷入沉思,不知道她哪弄来的,缓缓答应道:“好的,需要代什么话吗?”

    “这个不用,谢谢。”棠月微笑拜手。

    “没关系。”管家提起水壶洒在花圃里。

    棠月匆忙回到车上,喘着粗气。

    宿词捋顺她杂乱的发丝,嘱咐说:“你去哪了,快坐好,我们回去了。”

    车子驱动时,棠月透过车窗回头了几次,都没有看见她想看见的。

    下飞机,又坐了半个小时的车,她回到北方的家。

    棠月打开门,亲切感扑面而来。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棠月前脚摊开行李箱,后脚沈意在门外敲门。

    “你来的真是时候,我刚到家。”棠月扔一双拖鞋到她的脚边。

    沈意摘下墨镜,娇艳的红唇轻张“这不是想见你的心太迫切了吗。”

    “油嘴滑舌。”棠月蹲下去收拾东西,顾不上沈意“你自己随意,我先把这些收拾完。”

    棠月不说,沈意也当在自己家。

    茶几上摆着一盘苹果,已经蔫瘪了,看样子不是她刚刚放的。

    沈意无聊地甩着车钥匙,“接下来什么安排?”

    棠月从一堆东西中抬起头,对她说:“目前没有安排。”

    “那正好来听我的演唱会。”

    “你又要开演唱会?”棠月差异道,手上的活丝毫不停。

    “什么叫又,来不来?”两张票出现在沈意手里,“我给你抢了两张票。”

    “怎么是两张,你进场还用门票。”棠月说着捂嘴笑了。

    沈意目光游走在票上,暧昧地看着棠月“我还邀请了另外一个人。”

    “你恋爱了?”棠月合理的想歪了,惊讶地说。

    “靠,带不动你。”沈意撇嘴,表示心累,将票拍在茶几上。

    棠月带走的物品都已回到原来的位置。

    来不及打扫房间,棠月洗了两个苹果,递给她一个。

    沈意接过豪爽地咬了一口。

    “晚上记得来,没什么事我回去了。”沈意含糊不清地说。

    “嗯,我送你。”棠月打哈欠,像尾巴一样跟在沈意身后,送她离去。

    早上起的太早,困意来袭,她完全抵抗不了。

    沈意的车影消失后,棠月走到床前,倒头睡去。

    民宿一下子送走那么多客人,顿时显得空空的。

    陈迈扯扯紧致的领带,回到民宿大院里。

    老远注意到管家东张西望的,不知道在干嘛。

    陈迈路过时,管家小步跑过来,怀里抱着一个玻璃罐。

    “老板,这是一个姑娘留给你的。”

    “姑娘?”陈迈疑惑皱眉。

    “对,就是那个棠……棠……叫星星那个。”管家结巴半天,也没说对是谁。

    陈迈心里冒出贴切的人名,下一秒被她口中的“星星”搅乱思绪。

    “哎呀,就是拍戏的女明星,她。”管家见陈迈还不明白,急得抬手拍裤子。

    “人家叫棠月,是“月亮”,还星星,别瞎起名。你干脆叫太阳好了。”陈迈吐槽道。

    “这不我年纪大了。你以后也跟我一样。”管家搬出年龄挽回气势。

    陈迈单挑眉毛,问他:“没别的了?”

    “还想有什么,人家姑娘给你罐头就不错了,没对象因为啥,自己心里没数吗?”管家不理会陈迈,嘟囔着走了。

    陈迈:“……”

    老板被员工怼了,陈迈不多计较,低下头掂量罐头。

    玻璃容器内,黄桃果肉浸泡在糖水中,表面浮着几个小小的气泡。

    高中的时候,出于遥远的距离,陈迈回不去家。一般春节以外的节都是在南方过的。

    棠月家喜欢很热闹,总是叫上陈迈一起。

    不管哪个节日,饭桌上一定会有黄桃罐头的身影,因为棠月家里人爱吃。

    于是渐渐的,黄桃罐头在陈迈的印象中和亲人温情联系到一起。

    让他身处异乡的孤单感褪去,仿佛他就是在自己家里,陪自己的亲人吃了寻常不过的饭。

    她是在告诉他,她和家人永远在,这世上有人记挂着他。

    陈迈倏地弯唇,心里洋溢着暖意。

    只是,他没来得及和她说“再见”。

    晚上,棠月压低鸭舌帽,“全副武装”地出现在沈意的演唱会现场,找到位子后踏实坐下。

    乐队演奏烘托出热烈的氛围后,演唱会正式开始。

    沈意跑上台,脱掉及踝的大衣,完美的身材瞬间引得台下的人尖叫。

    棠月挥舞着荧光棒,扫视一圈,座无虚席,女粉丝偏多。

    伴奏响起,台上的沈意扶着麦架,缓缓开口。

    高潮的部分,棠月和粉丝一起激动地摇晃荧光棒,不由自主地跟唱起来。

    “感谢大家来听我的演唱会,接下来我要唱一首歌,送给一个特别重要的人,大家一起听好不好?”沈意明媚的脸庞出现在大屏幕上,短发沾着亮片。

    粉丝呼应着“好!”

    陌生的旋律响起,在场的人回以安静,旁边的两个女生窃窃私语。

    “你听过这首歌吗?”

    “没有诶,意爷好像没发过这首歌。”

    棠月认真地听,确实一点印象没有。

    沈意投入地唱着,望向某一个方向“她是银河的月亮,照亮我的此生,想并肩发光,月亮,你是我唯一珍藏……”

    声声进耳,棠月眼眶发热发烫,她强忍住泪意,与沈意隔空对望。

    沈意在唱她们的故事,她和她说的做到了。

    今夜,友谊万岁。

    笙歌鼎沸,棠月的心脏却只为真情跳动着。

    棠月眼角溢出眼泪,她吸吸鼻子。

    突然右边的人拍拍她胳膊,递过来一块纸巾。

    “谢谢。”

    棠月拉下口罩推到下巴,弯腰擦鼻涕。

    重新带回口罩后,她鬼使神差地偏头,随即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陈迈?!你怎么在这?”

    陈迈下巴朝舞台一扬,回答她说:“你朋友邀请我来的。”

    “哦。”棠月想起沈意白天说的还邀请了另一个人,就是他啊。

    棠月记起上午送他罐头这码事。

    她火急火燎的,怕来不及,这倒好,又见面了。

    早知道这样,她还急什么啊。搞得生离死别再也见不到了一样。

    棠月对自己的行为暗暗咂舌。

    一根神经绷紧,那她哭的样子他看见了?

    等等,不对,他应该从始至终都坐在旁边,她开始时跟着唱来着。

    所以他也听见了?

    棠月五官扭到一起,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偷瞄陈迈,发现陈迈沉默地靠着椅背。

    气氛莫名其妙尬,棠月挥舞荧光板的幅度变小。

    沈意用这首歌结束了演唱会。

    散场后,棠月在座位保持不动等她,陈迈起身说:“走吧,他们要清场了。去后台找她。”

    棠月同意,却纳闷他不离开。

    看出棠月的心思,陈迈解释道:“她让我结束后找她,有事说。”

    “哦,行。”棠月点点头,背上包,握着荧光板侧身走出观众席。

    “你和她很熟吗?”棠月寻思沈意不是她朋友吗?和陈迈的交集哪来的?

    陈迈实话实说,冰冷地吐出两个字。“不熟。”

    好高冷。

    棠月嗦嗦脖子,背对他。

    沈意换完衣服逮住偷溜进来的棠月,问道:“有没有为我哗哗流泪?”

    棠月没来得及回答,沈意对身后插着裤子口袋跟进来的陈迈自信地说:“怎么样,我的演唱会来的值吧。”

    陈迈不想和她闲扯。“不是找我有事吗?说吧。”

    “棠月身边的正经人还真是多。”沈意不爽地调侃,牵扯上棠月。

    沈意拉开一把凳子给棠月,自己则卸起浓妆来。半天不提找陈迈的事。

    陈迈明白了沈意是在诓他,语气夹杂着愠怒“你耍我?”

    “话别说这么难听,不这么说,你能来?”沈意抬手把卸妆巾扔进垃圾桶。

    “走,一起吃顿饭。”

    陈迈有些犹豫,看了一眼棠月后,答应了。

    沈意观察到陈迈的小动作,会心一笑,笑里夹杂着几分得意,挽着棠月走在前面。

    沈意挑了附近的西餐厅,装潢品质感高,店里就餐环境好。

    吃到一半,沈意提前结账,之后撂下几句话匆匆赶回公司,抛下棠月和陈迈两个人无言相对。

    棠月埋头慢吞吞地吃着。

    “地址说一下,吃完我送你回去。”陈迈喝下几口水对她说。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

    今天参加演唱会的本市人很多,叫到车的是难事。

    陈迈哼了一声“你要是能打到车算我输。”

    棠月的叉子戳着牛排,一听立马改口道:“麻烦了。”

    只有两个人,棠月坐在副驾驶,如坐针毡。

    “座椅上是有针吗?你这么难受。”陈迈瞥她。

    “没有。”棠月轻咳掩饰不自然,转移话题“东西收到了?”

    陈迈轻声“嗯”了一声。

    “诶,是不是走错了,我家在另一个路口。”陈迈转动方向盘,走了左边的路,棠月吓得回头看。

    车子稳稳在路边停下。

    “老实呆着,马上回来。”说完,陈迈打开车门下车了。

    棠月以为他去厕所了,自顾玩手机,不过附近也不像是有厕所。

    十一二分钟过去,陈迈回来关上车门。

    “喏。”

    棠月正神游着,眼前出现一个冰淇淋,她呆呆地看着他。

    “拿着。”陈迈催促道。

    “所以你是特意去买冰淇淋了?”

    “你不是出店时磨叨想吃吗?”陈迈不以为意,系好安全带打着车子。

    棠月简直受宠若惊。

    “吃完垃圾别乱扔。”

    “我又不是小孩子。以前怎没发现你这么好?不会是礼尚往来吧?”

    好心当成驴肝肺,陈迈黑脸说:“没良心的,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黑色卡宴停在别墅门前,陈迈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到了。”

    “谢谢你送我回家。”棠月说完解开安全带。

    陈迈的指尖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透过车窗望着棠月的身影。

    她不会再去他的民宿了,更不会像那三个月一样整天出现在他眼皮子底下。

    陈迈的整颗心仿佛被无形的手抓着。

    或许不能再错过了。

    相忘与释怀之间,他想求一个勇敢。

    “棠月!”陈迈下车叫她名字。

    棠月一激灵,站在原地,回头等待着他后边的话。

    陈迈紧张地滚动喉结,右手背在身后,不动声色地抹掉手心里的汗。

    他小心翼翼地对她说:“要不要,考虑考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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