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清晨,江郢桓恍恍惚惚的从床上翻起来。

    她穿来南明大约半个月了,心里也勉强接受了自己穿成一国太子,以及一个男人身上了。

    白捡来的命,不要白不要,事已成此,已成定局,还是既来之,则安之吧。

    “府中的管家是谁?”

    来了半月了,江郢桓却连管家的面都没见着一次。

    “殿下,管家一月前生了大病,回家休养,恰逢母亲离世,现在还在家中守孝。”

    江郢桓心道:看来,没个三年,这管家怕是回不来了。

    “那你来做这个管家吧。”

    “啊?”元生懵了,显然没有反应过来。

    “啊什么,你不挺想升职涨薪的吗?”江郢桓靠在桌上,左手撑着下巴,右手伸手翻了翻案几上搁置的几本书,显得有些漫不经心。

    元生一惊,忙推辞:“殿下,这,这不妥……”

    “有何不妥?”

    “这不合规矩……”元生揣揣不安。

    “规矩不是人定的么……”将元生还要推脱,江郢桓不耐烦的罢了罢手,“少废话,叫你当你就当,你又不是做不好,推辞什么。”

    江郢桓看的出来,元生做事情,倒是尽职尽责,十分细心,人也机灵,交际也好,完全担的了管家一职。

    元生见他生气,忙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应了江郢桓的话。

    元生原本只是太子府寝殿中服侍太子的小透明一枚,现在被江郢桓看重,又升成了整个府中的大管家,这心中是十分惶恐又感激不已。

    他心中默默发誓,自己以后一定要尽心尽力,加倍努力服侍太子殿下。

    江郢桓懒洋洋坐在案几前,吃着炒的焦黄的花生米,百般无聊。

    “殿下,要不要出府去散散心?”元生提议道。

    江郢桓眼睛一亮。

    虽然穿来这里好几日,但每天都好似在做梦的状态,这京城里,倒是真的一次都没出去逛过。

    只过了个中午,在江郢桓吃了午饭,睡了个午觉之后,元生已经接手了管家的职位,安排好了一切。

    当江郢桓坐上了另外一辆和上次完全不同的轿子,出了府之后,她陷入了沉默。

    为什么她要做轿子啊?!

    为什么元生安排的时候她没有拒绝?!

    现在好了,不把帘子解开吧,听着外面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声音,心痒的很;可揭开吧,又总有不少人会转过头来看她,她面儿薄,受不住!

    说好的出府是逛街散心的,现在窝在轿子里,算怎么回事???

    正这么想着,与元生相反的轿子一侧,有两个百姓路过,边走边闲聊着。

    细嗓子说:“听说太子前先天个醒过来了,我家门口那个算命的,还说太子醒来那天紫气东来,天降福瑞于南明呢。这次太子大难不死,这是不是说明,咱们南明福气将至?”

    旁边的粗嗓子嘲讽他:“破算卦的你也信?太子人是活过来了,但这可保不准到底是福还是祸。”

    说完,粗嗓子声线,带了几分神秘,压低了声音,道:“你知道吗?听说几月前在宫中,这太子喝醉了酒,还想要强迫我们的太安公主呢?!”

    江郢桓正无聊的听着,听至此手下一抖,撑着轿子小窗的胳膊滑落,整个身子一歪,脑袋撞在了窗边上,发出一声小小的闷响。

    江郢桓赶紧捂着自己的脑袋,疼的皱起了脸。

    他们所说的太安公主,名为江璃玥,是太子的妹妹,也是江郢桓那天在宫中迷路时碰到的那位。

    只是……强迫他妹妹??原身居然这么变态的吗???

    这么看来,江璃玥那天那么怕她,倒也解释的通了。

    江郢桓悄咪咪掀起了窗帘一角,偷听起了两人讲话。

    那位细嗓子模样的人,嘴边留着胡渣,看起来有几分五大三粗:“我知道我知道,这我知道。但不是已经澄清说,是太子认错了人吗?不是最后还受了罚,给太安公主道了歉吗?”

    粗嗓子却跟他相反,扎着书生模样:“这你也信,这有钱人不都是做了坏事,还卖清誉吗!这说是说的好听,谁知道真实情况是怎样!”

    细嗓子闻言有些气愤道:“这太子可真可恶,仗着身份横行霸道,现在居然还想对我们的太安公主……真是,可真是……”

    粗嗓子骂了出来:“罪大恶极,罪不可恕!!!”

    那粗嗓子多少有些顾及,声音放的很低,却不知为何,江郢桓听的十分清晰。

    “我宫里有人——听说半月前,太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欲对我们的太安公主用强,太安公主被逼迫,差点儿跳湖自杀!所幸上天保佑太安公主,公主最终才得以逃脱。”

    “真的??!这也太……”

    此时这两道声音已经从轿子右前方绕到了轿子右后方,像是雪花消融般般渐渐褪了下去。

    江郢桓轿中凌乱:我不是,我没有,你们别瞎说!

    江郢桓哭丧了脸。

    什么鬼?!什么用强?什么逼迫?什么跳湖?!

    哪来的莫名其妙的词儿?

    她明明是好心提醒她不要掉下湖!

    靠,哪个挨千刀的曲折事实污蔑她?!这纯属造谣!!

    该死的造谣者,别让她逮到!要是被她找到是谁敢造谣污蔑她,她绝对抽他抽的让他怀疑人生!

    此时,宫中正做厅里扫地的某个小太监打了个喷嚏,左右看了看,周围静的连风都没有,随后便战战兢兢开始认真做事了。

    小太监毫不知情,自己不过是提了一嘴的话,已经被人传成什么样了,心中还奇怪:明明殿中十分暖和,自己为什么会打喷嚏,难道是昨夜守夜受凉了?

    这边江郢桓心中正骂着人,一旁出现了元生的声音:“你们在胡说什么?!”

    元生不知何时听到了声音,从轿子另一侧饶了过来,

    “感对太子殿下评头论足,你们不想活了?!”

    那两人突然像是戴上了眼睛一般,终于注意到了离他们不远处的轿子,皆是受到了惊吓,身子一抖,连忙跪了下去,嗑起了头。

    “我们错了,我们错了,大人饶命啊……”

    元生将两人赶走,然后转过身来,一副好像真的担心她的样子:“殿下,只是些愚昧的平民百姓胡言乱语,殿下千万不要动怒,殿下尊贵,可千万不要和他们这些低下愚昧之人计较,若是气坏了身子,可就不划算了。”

    江郢桓:“……”

    呵呵,她敢么,她敢计较么。

    她今天敢计较,明天说不定又传出什么“太子滥用身份,当街伤害无辜百姓”什么的。

    江郢桓意味深长给了元生一个眼神,无语放下了帘子。

    不一会儿,这轿子便到达了目的地。

    江郢桓下了轿子,抬头望去,便是一座三层小楼的古代建筑。

    这楼门前,站有两名妙龄女子,头戴碎条花饰,身着华丽纱衣,与大街上行走的,包的严严实实的良家姑娘妇女一比,多了几分暴露和艳俗。

    抬头一看,只见牌子上面落着几个飘逸秀气的大字:露水楼。

    江郢桓:……好熟悉的楼。

    可不熟悉吗,这不是青楼么这?!

    江郢桓面上风度翩翩仪表堂堂,心里却是十分忐忑,有些紧张的走了进去——这古代青楼,她还是头一次进。

    露水楼里装修倒也雅致,桌上摆着水果点心,花生酒水等等,只是里面的人多而繁杂,乱作一团。

    他们大多是贵家公子哥等闲散之人,也有不少青衫布衣,全都怀里坐着姑娘,左拥右抱,嘴里不断吃着水果酒水,肆意调笑着。

    楼里二楼三楼,不知为何挂了很多的纱布和彩饰,似乎很快会迎来一场甚大的演出。

    很快,从一侧的楼梯走下一位女子,来人见到是他,话不多说,很是熟练行了个小礼,便侧身将她带去二楼,进了一间典雅风情的包房。

    那屋内同样雅致,房间不大不小正适宜,一侧香炉上方白烟袅袅,屋内香气环绕,美女抚琴,琴瑟低鸣。

    旁边有几个身着锦稠的公子哥左拥右抱,除了穿着华贵,行为举止面部表情似乎都和楼底下那群人没什么区别。

    江郢桓左右看了看,便寻了个窗边自顾自坐了下来。

    这边的江郢桓微微侧头,便看到不远处的一位公子哥怀中抱着女子,双手不停地在女子身上抚摸,女人嘴里呢咛着,往嘴里送了一个葡萄,转头便吻上了公子哥的嘴唇,互相啃了起来。

    “……”

    江郢桓有些无语,心里暗骂着一声,转过头去看向了窗外。

    外面天气正好,万里无云,阳光明媚。

    在熙熙攘攘,古风味道十足的街道上,时有青色布衣,笑着提着东西路过;时有商家小贩,挑着一担子蔬菜,正在寻找落脚的地方;时有四方游客,手持一剑,满身正气凛然行侠仗义;时有玩闹的小孩子,三三两两蹦蹦跳跳走过,正眉飞色舞跟同伴说着什么;时有贵家女子,走在街上,漂亮的丝绸轻纱摆动,热热闹闹,一派繁华;时有……嗯?马车?

    江郢桓的视线抵达之处,正稳稳驶过来一辆马车——那马车周身繁锦却不失素雅美观,紫色花纹彰显昭昭贵气,光滑的红木泛着红光几乎能照出来人——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江郢桓一看就知道,这里面坐着的人应该也是个地位不低的人,这样做工精细、材料稀有的华贵轿车,分明只有皇家宗亲、贵族子弟才有的。

    这里面是什么人?

    正当江郢桓心中胡乱猜测着,突然,露水楼门口那边似乎是出了什么事,嚷嚷闹闹着吵了起来,周边聚起了看热闹的人,那马车也随之停下了。

    楼前,一位穿着朴素、身上还绑着脏兮兮的白色围裙的女人正哭闹着:“相公,相公,求你了,我们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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