冼爷爷对冼父不满道:“你这说什么话,怎么能不管。”

    冼父觉得站累了,不想再聊:“该说的都说了。他们年轻人该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管不了。”

    不得不说冼父比其他人看得明白。

    何皎对冼父投去欣赏的眼神,心想何父若有冼父一半的通透且没有不良嗜好就好了。

    冼爷爷看冼父走进主屋,一张老脸气哼哼地说:“除非我死了,否则别想让这野孩子入我冼家的户口。”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声音太大声吓到小年还得其他原因。小年的哭声哇哇响起。

    何皎左右摇晃着肩上的背篓,说:“你们冼家户口好高贵呀。毕竟是捡死人屋瓦建的房子,我们活人高攀不起。”

    “哎吆,你这话说得。”冼母听后脸都气歪,“你是骂我们是没良心的活死人。”

    冼爷爷更是气得要上前打何皎,被冼白和冼吉两人一前一后拦住了。

    冼莲有家人在场壮胆,此时不是很怕何皎:“唉,你还是离开我们家吧。我没法认你这个大嫂。”

    何皎冷冷地撇了一眼冼莲,让冼莲害怕地后退了一步,“我走可以,但冼白必须跟我走。是我救了他,他的命就是我的了。”

    冼母抓住冼白不放:“我儿子才不跟你走。”

    何皎强硬地说:“冼白,你跟不跟我走?”

    冼白对她说:“我愿意跟你走,但我希望你给我时间和家里人沟通一下。”

    “好。我等你,但别太久。”

    冼白对她点头,把冼爷爷一群人推进瓦房,并拿了张椅子出来,让她找地方坐一下。

    何皎对他表示感谢,把椅子搬到院门遮阳的地方,把背篓里的小年放下来,抱着小年坐在院子里。

    她回想小智说过之前有9人没法活过冬季,可整个冬天除了遇到野猪和在前森林昏迷那两次有点危险,并没有再遇到危险的事,为何那9人会遇难。

    到现在为止小智都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是不是小智说的“活不过冬季”,其实这冬季并不是这个冬季,而是下个冬季或下下个冬季。

    何皎看着小年红彤彤的小脸蛋,睁着大眼睛纯真地冲着她笑,突然间什么烦恼都没有了。

    很多人对她领养弃婴的事是不理解的,但她淋过雨想给别人撑把伞。如果她是正常家庭出生的孩子,从小父母健在,或许就不会想养这个孩子了。

    没一会冼白背着背篓走过来说:“我们中午到村长家吃饭吧,顺便在村里面走走,让大家知道我们活着回来了。”

    “行吧。反正我也不想和你家人一起吃饭。”何皎听到冼白叹气,本想把小年放到背篓里,但小年开始哭闹,这是闹着让她抱。

    没办法,她只好背着背篓,双手抱着小年出了院门。

    她救了冼白,但他的家人却一顿饭都不请她吃,即使出门也没人出来相送。

    其实她知道冼家的人有问题,她自身也是有问题的,但若为了大善而圣母的委屈自己,她做不到。

    如果一味地善良会让自己受伤,她宁愿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尽可能地自私自利。

    两人走到村道边上,何皎说:“我看我们还是办离婚吧。得不到长辈祝福的婚姻,注定长久不了,长痛不如短痛,省得以后麻烦。”

    冼白的声音有些消极,“我知道我家人的做法让你有些心寒,但我不想放弃你。”

    他见何皎绷着脸不回话,转移话题道:“要不我来抱小年吧。”

    何皎把小年往左边抱,避开他伸过来的手:“不用了。你们看不上小年,但我不但看得上还心疼她。我与她都是被这个世界厌弃的人,唯有相互取暖才会感到温暖。”

    冼白尴尬地收回手:“还是得帮小年找回父母的。”

    何皎抱着小年的双手紧了紧:“你放心,该怎么走流程就怎么走流程,我不会做违法的事。”

    两人没有直接去村委,是因为到午饭点了。大锅饭解散后,村委没人组织做午饭。

    冼白背篓里还留有一根腊肉和半箩筐葛根、大薯,作为到村长家吃午饭的拜访礼。

    村长家住在村里最集中居住地的前方,是离村委最靠近的一户,所以冼白一出现在这附近,莲山村大部分村民都看到了他。

    他怕大家鬼叫说遇到鬼,主动和村里人打招呼说“张婶,好久不见”;“张二狗子,你家的田这么快开始放水了?”;“我冼白又活着回来了。怎么不认识你大队长了?”......诸如此类的对话,充分显示冼白是村里的社牛。

    村里人从一开始的惊吓到后面的惊喜,听到他说是何皎救了他,纷纷夸赞何皎勇气可嘉,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等祝福的话语。

    曾经对何皎说她克夫的村民,在看到冼白后,也跟着其他村民说她的好话,好像曾经对她非议的事不曾发生过一般。

    村民们看到一个跳崖的人和一个大家都默认身死的人,居然毫发无损的活着回来,纷纷问冼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冼白说一会到村长家吃饭,等大家吃饱中午可以过来,到时候他把事情都说明白。

    村民们听到他没叫大家到村长家吃饭,而是吃饱再说,都识趣地各回各家做午饭吃。

    走在一旁的何皎发现自己与他们是如此的格格不入。

    村民喜欢八卦喜欢家长里短,而她喜欢独处喜欢思考人生。

    曾有人说如果一个女性在一群没有觉醒的女性中突然觉醒了,发现自己无法溶入群体,又无法改变现状,则会痛苦一辈子。

    她现在深有感悟,自己仿佛一个历史的旁观者,在看着一群人或真诚或虚伪地相互对话,做着必要的非必要的人类行为活动,觉得这个世界即真实又虚幻。

    村长对两人的到来表示热烈欢迎,尤其是看到腊肉后面露馋样,笑呵呵地说:“来都来了,怎么还带东西过来。”

    “要带的。”冼白把腊肉给村长夫人拿去做午饭,还把葛根和大薯这两种食物详细说了,希望能在村里得到推广种植。

    村长让两人坐下,说种植的事,有些为难,对冼白说:“以前你是大队长,想种植什么都是你说得算。现在生产队都解散了,没有大队长了,让大家种植这些只怕难办了。”

    “没事。我们可以搞试验田。就用开垦的荒地种植。良田还是种水稻。”冼白把想申请帽儿坡作为荒地的来意说明,并把小年的事也说了一下。

    村长说:“‘坟头山’改名‘帽儿坡’,大家开村集体会的时候你提出来即可,这没什么难的。

    现在有政策下来鼓励开荒,只要开荒的是荒地不是良田,谁能开荒算谁家的,只是登记后年终要交一点农业税就行。”

    80年代依旧有农业税,到了2006年才废除这种在沿袭两千年之久的传统税收。

    不过村长有些许怀疑,再次追问冼白:“你确定要在帽儿坡开荒?那地方你不觉得吓人?”

    冼白一脸的云淡风轻,“确定。毕竟哪里的土地公可是送了一堆葛根和大薯让我们吃到过冬。”

    一旁的何皎坐着再次像个透明人。她发现农村妇女真的没什么地位,只要男人在场基本没女人说话的份。

    到了饭点,村长更是让男人一桌,女人一桌。

    男人桌上有肉,女人桌上一块肉都没有。

    他们吃着她拿过来的腊肉,却让她连和男人同桌吃饭的权利都没有,肉也不给她吃。

    国家提倡男女平等,但落实到乡村里又有多少人遵循。

    如果是其他的女人可能就给老公面子默默吃完离开,但何皎性情刚烈可不管你面子如何。

    你不尊重我,我何必尊重你。

    她看到桌上的饭菜,筷子都没动,起身和村长说:“我肚子不舒服,你们吃吧。我回去了。”

    她抱着小年,不等一脸诧异的村长答复,抱着小年拿起背篓往门口走。

    “这是怎么了?”村长拿着筷子整不明白了。因为按照他的思维,他只是遵从老一辈留下来的习俗而已。

    “我去问问她。”冼白放下筷子,追出去问何皎:“你怎么连饭都不吃,这样不礼貌。”

    何皎知道得罪村长不会有好结果,所以在院门外小声说:“他们吃着我拿过来的肉,却不让我同桌吃肉。到底谁不礼貌了?”

    冼白道歉:“是我疏忽了,应该说是你送的腊肉。”

    “说了又如何,说了就能同桌吃肉了?”何皎不屑一顾地冷笑:“什么入乡随俗,陋习我才不随俗。你们爱怎样怎样,休想让我做我不乐意的事。我不高兴我就不吃了。这是我的自由,你休想阻止我离开。”

    现在男女主一家离开村里,两人受到书中世界束缚变小。冼白没有何皎在身边,活动范围变大,能在村里自由行动,只要不出村即可。

    冼白望着何皎离开的坚定背影,无措地在内心问:“小智,我该怎么哄何皎?”

    小智:【村里文盲多,不知道要平等对待妇女。既然改变不了村民的想法,就把何皎打造成女神,让人人都尊敬她,自然不会再漠视她。】

    和小智说了一通话,冼白回道村长家中吃饭,先是表达歉意,然后说:“是帽儿坡的土地公召唤何皎这个干女儿回去。我们突然回村,土地公这会正不高兴了,得让何皎回去哄土地公呢。”

    冼白撒谎,脸上闪过尴尬,若这话在现代说,肯定被一堆人喷尬吹或者攻击他宣传封建迷信,但村长只上过初中,文化水平不高,又受老一辈人影响,理智上明知道不该迷信鬼神,但情感上多少还是有点信。

    再加上冼白是在众目睽睽下跳崖的,跳崖未死本就是众人无法理解的现象,这加上一点土地公神话色彩的说法,脑子像某个开光打开一般,自动就信了。

    等冼白回到帽儿坡,何皎气得快半死,对他说:“你干了什么事情,让系统对我做出惩罚,把积分都扣光了。”

    冼白把和村长的对话说了一遍。

    何皎快气晕了:“我要疯了。几百万的积分全没了。一个冬天白忙活了。你好端端地干嘛宣传迷信。

    谎言可以适当,说说就行了,干嘛要说我是土地公的干女儿,这妥妥的迷信思想。明明是你做的事情,为什么不惩罚你,惩罚我,无语,大无语。”

    冼白忙把小智推出了:“小智让我这么说的。说要把你打造成女神,让人人都尊敬你,不让你受委屈。”

    “打造什么女神。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人。”何皎握住冼白的手,对小智说:“小智,你出的什么鬼主意,把我害惨了。”

    小智:【何皎,比起失去积分,最重要的是你得活下来。】

    小智的话让何皎想得更远,“你的意思是指用这层身份吓唬何三金的生父,让他答应帮我改名?”

    冼白没等小智回答,反手握住何皎的手说:“何三金她爸恐怕不会这么轻易帮你改名的,而你又不肯弯腰求他。小智的主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何皎摇头不赞同:“迷信虽然能暂时搞个人崇拜,让一个人的声望瞬间达到制高点,但迷信只会害人。国家花了多少努力去破除迷信,我们不能做背道而驰的事。”

    小智:【我只是一个被废除的系统,一个没有心脏的人工智能。未来的路太长远,我无法计算出来,更不懂人类与国家的关系,只能选择当下对你最有利的方案。

    我的错误没让冼白承担后果却让你承担了,为此我感到抱歉。我们是命运共同体,如果你觉得这些做法伤害到国家,那么活下来后,一起努力吧,一起为国家付出青春,努力奋斗,为民族复兴添砖添瓦。】

    何皎听到小智的话,一向抱着躺平思想的她,突然间变得热血沸腾起来。

    没想到她一个拥有现代思想的灵魂,还不如一个人工智能的觉悟高。

    试问这世间谁不想躺平,不想不劳而获,不想轻而易举地得到财富,可是我们这一代人肩负着上下五千年复兴的使命,躺平不了,只能奋勇向前。

    冼白改为双手握住她的手,非常认真地说:“迷信是错误的行为,那么之后我们一起去破除迷信。不要因为一时的错误,而放弃我和小智。你一直和我说过未来会变好。我希望我努力的未来有你。”

    手间传来的温度和他眼里的炽热,再加上刚才有这么一瞬间的热血沸腾,何皎全身似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相信人定胜天的力量,这一次不再闪躲,而是坚定地望着他说:“好。我们一起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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