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这样大的事,我怎么敢胡诌呢,是否属实,您开门便知。”

    萧茀林带着一排宫女站在偏殿前,挑衅一般看着皇后。

    皇后看着紧闭的偏殿并未做决断,直到贴身侍女春桐小跑着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她霎时冷了脸色。

    “不在外面?”

    春桐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皇后眉心渐渐皱起,在心里恨恨叹了口气。

    应舒棠,怕是着了道了。

    她平时就胡咧咧的,整日就知道跟在萧岐屁股后头跑。萧茀林胆大妄为,为达目的什么都做的出来,也不知这门一开,里面会是什么糟心样子,怕是应氏一族的脸都要......

    萧茀林见皇后面色,心底的兴奋几乎要掩饰不住,又催道:“母后,快开门啊,这可是三哥和应舒棠的好事,您须得做个见证的。”

    萧恒和应舒棠......

    皇后脑中阵阵发疼,萧茀林是打定主意要让应舒棠不得不嫁给萧恒了,真是好歹毒的丫头,随了她那个娘!

    她强按下心怒气,沉声道:“此处为凤仪宫偏殿,看守向来严密,棠儿一个大活人怎么能随便进来,我看你定是认错了,今儿这样的好日子,该好好赏春游玩才是......散了吧。”

    皇后竟想将此事强压下!?萧茀林秀眉一拧,冷笑一声欲回怼回去,却不料被身旁一人轻轻按了按。

    “公主莫急。”宋漪荷柔声劝道。

    她本该就着佛莲女一事被皇家风风光光迎进宫里做一等女官,却不料出了那日的岔子,只能靠安城长公主随意编了个合眼缘的由头收做义女,才托这一层关系勉强进了宫里做最末等的女官。

    她进宫本是为了能多亲近萧岐,可却忘了萧茀林这个活祖宗,自从认出她后就强将她留在了披香殿做事,丝毫不顾及她好歹也是个女官,将她像丫鬟一般使唤,别说见萧岐了,好好吃上一餐饭都难。

    好在她看出贵妃想撮合萧恒和应舒棠,出了今日这个主意,叫应舒棠名节尽毁后只能嫁给萧恒,才让萧茀林高看了她一眼,暂时放过了她。

    她既然出手,必然考虑周全,为的就是一击必中,凭皇后再想遮掩都不行。

    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仿佛十分不平:“皇后娘娘,若非已经有人看到应三小姐进了这处偏殿,公主也不会相信三小姐竟是这样的人。想来前些日子三小姐突然要与七皇子退婚,并非平白无故,而是......”

    她没有再说下去,却叫所有人都听出了她的未尽之意。

    原来应舒棠是早和萧恒暗通款曲,这才急匆匆地要和萧歧退婚。

    有了这层意思,周围众人神色微变。

    萧茀林趁热打铁,直往皇后道的软处戳:“母后,她说的不错,应舒棠此举,说好听了是他与三哥情意相通独处幽会,往正经儿了说,不就是私相授受□□宫闱吗?母后不立刻惩办了他们,莫不是想包庇他们?”

    “你!”皇后被一口气噎住,这顶大帽子扣下来,她还要如何辩说?

    萧茀林见皇后说不出话,心中更是畅快,朝身后一挥手:“给我把门拉开,看看我的好兄嫂在干什么!”

    眼看着那几个仆妇就要拉开殿门,皇后气极,用手指着萧茀林怒喝:“这是凤仪宫,你敢!”

    “有什么不敢的?给我......”萧茀林正要命人强开了那殿门,却被一旁的婢女死死拉住了衣袖,看着她急忙摇了摇头。

    “有什么好怕的......”她泄气嘟囔了一声,却还是不情愿地一抬手挥退了人。

    宋漪荷暗诽萧茀林没用,叹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殿门前,对着门内缓缓说道:“三小姐,不知您打的什么主意,偏选了凤仪宫。皇后娘娘爱护您,不忍您在众目睽睽下难堪,您也该体谅娘娘的苦心,不如自己出来,既保全了脸面,也不至于让皇后娘娘难做。”

    萧茀林闻言也高声说道:“应舒棠,自己出来吧,母后肯定会让你嫁给三哥的,你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众人一齐看着那紧闭的殿门,没有一丝声响。

    “呵,到这份儿上还那么硬......”萧茀林低骂了一声,见众人还在注意那扇门,眼神一转,突然一个箭步冲到了殿门前,抬脚狠狠踹开了门!

    “应舒棠,你好大的......诶?”她踹开了门,尚未看清殿中情形,张嘴就喊了应舒棠的名字,却又生生止住了声,脸上生出一丝疑惑。

    “快,快去看看。”皇后急忙搀着春桐的手上前。

    众人皆看向偏殿中,萧恒倒确实满脸潮红地呆坐在地上,愣愣地看着来人,只是哪里有应舒棠的影子?

    宋漪荷心中有疑,当即跨入殿中仔细搜寻,却是越找越心惊,应舒棠那么大一个人,竟是凭空消失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萧茀林环视一周,上前用脚踢了踢萧恒:“萧恒,应舒棠呢?与你在此处幽会的应舒棠呢?人去哪儿了?”

    萧恒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般看着周围,猛地回了神慌张道:“我......我为何会在此处?应舒棠?舒棠妹妹?我从未见过她啊,什么幽会,长姐在说什么......”

    “我说你......”萧茀林气得要上前踹他。

    “够了!”皇后一声怒喝,众人皆低下了头,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闹了这么久,你还有没有把我这母后放在眼里。萧茀林,你污蔑重臣之女,还大闹凤仪宫。此事我会原原本本告知陛下,你好好想想,该如何同陛下交代吧!”

    皇后说完,拂袖而去,留下萧茀林死死盯她离去的背影,抬手狠狠拍在了桌上。

    “贱/人!”

    宋漪荷虚虚地倚在门上,几乎站立不住,她是眼看着应舒棠进来的,怎么一转眼就没了呢?

    她一转头,恰好对上萧茀林要吃人一般的目光,腿一软,狠狠跌在了地上。

    ******

    此刻的应舒棠,正带着紫堇从一处杂草丛生的假山石处慢慢往外爬。

    除了历任的帝后,这大雍宫中大概谁也想不到,太极宫和凤仪宫中的每一处宫殿,都有供帝后逃生的密道。

    在偏殿听到声响后,她就拽着紫堇拉开床板进了密道,险险避过了一场陷害。

    她上辈子都没用过的密道,没想到这辈子竟用上了。只是这处偏殿中的密道似乎没被好好修葺过,当中的标记模模糊糊的,她拐了几下,便随意找了个出口出来,仍是在宫中。

    两人出了假山石,应舒棠看向四周分辨,此处应该是披香殿附近。

    披香殿,萧茀林......

    想到偏殿外的那个声音,应舒棠目光一沉,冷哼了一声。

    二人正准备寻条僻静的路往宫门走,冷不丁一旁的花园里突然走出一个宫女,三人恰好打了个照面。

    应舒棠心里一紧,这宫女是沈贵妃的人,她在寒衣寺曾见过。

    那宫女见到应舒棠二人也是一愣,错愕地看着应舒棠。

    紫堇上前一步,举起手刀就要劈向那宫女,却见那宫女急急跪下。

    “三小姐,此处是披香殿,眼下贵妃和皇后都在找您。往西就是曲台殿,是宫里最清静的地方,您可以从这条路往那儿去......奴婢绝不会将您的行踪透露给其他人。”

    曲台殿......应舒棠抬眸望了一眼,她确实没指错方向。

    看了眼身上还湿透着的衣裳,应舒棠当即甩下了那宫女朝曲台殿走去。

    曲台殿是瑾妃所在,瑾妃喜静,这一片鲜有人过来打扰。她又爱莳花弄草,宫殿周围是一大片花林,郁郁纷纷,迷醉芬芳。

    林中被人辟出了一处空地,摆着一张方木几并几张矮凳,闲逸雅致,该是平日喝茶赏花的地方。应舒棠坐在其中一张矮凳上等着衣裳变干,看着周围一丛丛的花儿发呆。

    她倒是小瞧了萧茀林,为了让他嫁给萧恒竟能做出这种事,这个公主还是一如既往的狠辣......

    她正盘算着萧茀林此举不中必有后文,蓦地有脚步声传来,一个男声传来

    “二公子说您今日要遇到什么天命佳人,他定是知道了您今日进宫,以为您是为了春隙宫宴,顺口胡诌的,谁能想到您压根连御花园都没去,一会回去看他怎么圆回来,哈哈。”

    有人来了!

    紫堇眉心一皱,抄起地上的石头举过头顶警惕看着外面,随时准备给来人一击。

    应舒棠紧紧盯着外面,只见一只指骨分明的手撩开了一道花枝。

    那人微微低着头,头发一丝不苟地束起,密而长的眼睫在眼下投出一段阴影。他抬头,周遭荼蘼盛开的繁花将那双若有清溪流淌的眼睛衬得愈加清亮。随着他抬头的动作,花枝上凝着的露水簌簌滚落,灿星一般划过他的眼角,照亮了他眼中的微诧。

    紫堇面色紧张,深提一口气就要把手中的石头砸下去。

    应舒棠看清来人,大惊失色,语无伦次地喝住她:“紫堇住手!顾顾顾顾顾......”

    紫堇歪了歪脑袋,不解其意:“咕咕咕?”

    砚青看见自家公子停住了身形,又听见了有女人的声音,当下就越过顾桢夷钻进了花墙。

    “什么人?”

    紫堇见又钻进来一个,手比脑快,什么都来不及想就将手中的石块呼得拍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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