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长风立即面露不悦,仍表面打着圆场道,“我也不过是想为大家多争取些生机。”

    崔普虽对琉璃临阵脱逃的行为有些不满,但她毕竟女流,又非无极宗弟子,不愿牵涉其中也是人之常情,于是帮腔道。

    “此计也不妨为一条出路。白公子,你放心,我定会在纪师兄赶回之前好生护你周全。”

    “若我不同意呢?”

    白无双斜了纪长风一眼。

    “我倒更想听听琉璃姑娘的意愿。”

    纪长风以退为进,将选择权交给了琉璃。

    她琉璃能有什么意愿?当然是保命为首啦,“既有对策,不妨一试。”

    她转头便对白无双绽出讨好一笑——白公子,您大人有大量,不妨行行好,放了她呗。

    白无双的脸色在刹那间变得凝重,他伸手指向闭帘的窗外,愤愤道,“你好好看看窗外,那些是妖吗?”

    许是疗伤中动了气,白无双的气息在瞬间紊乱,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琉璃与崔普立即调动神识窥探,却都被一股极强的灵力挡了回来,两人顿感不妙。

    “你怀疑我?”

    纪长风望向白无双的眼神施了威压,很快白无双便被逼出一口鲜血。

    琉璃连忙上前搀扶白无双,心底的那股不对劲儿愈发强烈。

    “既琉璃姑娘都发话了。”

    纪长风话音未落,整个人就已幻化成白无双的模样,“那便有劳姑娘陪我走一趟了。”

    “啊?”

    这么快?琉璃心底跟着一抖。

    “怎么?不愿意?”

    纪长风的嗓音在刹那间变得阴冷。

    “当....当然愿......意。”

    望着纪长风转瞬变幻的脸色,琉璃只觉万分陌生。

    “不要去!”

    一旁噤声不语的白无双与她传音道。

    她的心也跟着一紧。

    她虽对白无双没什么好感,可这一次,她就不知为何,想站他一边。

    然而眼前的纪长风却咄咄逼人地摆出了“下车”的手势,笑里藏刀道,“请吧,琉璃姑娘。”

    这下可宛如把琉璃架在火上烤。

    纪长风的理由、动机都无可指摘,她一时还真找不出拒绝的由头。

    其实就算跟着去了,也没什么吧。

    以纪长风这般要脸面的名门正派的作风,至多也就是对她求爱而不得。

    只要她豁出去了,他也奈她不何。

    琉璃这样想着,刚想答应,乾坤袋里蓝莹的传音符竟亮了起来。

    琉璃灵光一动,立马抽出腰间的软剑,用指尖一拨,剑身的光影闪烁,正好晃了对面纪长风的眼睛。

    纪长风下意识撇眼回避,面露不悦。

    “不好意思,纪师兄,稍等片刻,临阵磨枪不亮也光!”

    琉璃说着,便当真从乾坤袋召唤去磨刀石,顶着三道匪夷所思的目光,在马车里磨起剑来,实则灵识已与蓝莹偷偷对起话来。

    “花色醒了。”

    蓝莹的嗓音一如往日般冰冷。

    琉璃心底涌出雀跃,心里的大石头也终于落了地。

    玄灵圣血起死回生需七日,今日正好是花色饮下圣血的第七日。

    “别高兴地太早,她让我给你带句话——小心纪长风。”

    “为何?”

    还不等琉璃质疑出声,那头的蓝莹早已消失不见。

    什么啊,话说一半。

    琉璃只得灵识回归,专心埋头磨起她的飞花软剑。

    心里却打起了鼓,花色醒来第一件事竟然是提醒她小心纪长风,她不觉回想起花色被玄策种器前,唯一与她分开的时间,就是与纪长风一同在前往洛河镇的路上走散。

    莫非纪长风真与玄策有关?

    琉璃动作利索地收了剑,一个转身、运气于掌,给白无双疗伤,动作十分丝滑。

    把纪长风与崔普都看得一愣。

    “姑娘这是......”

    “纪师兄,我方才又仔细琢磨了番,既是为了能把我们的价值发挥到最大,不如就留我在这里为白公子疗伤,崔普护卫,引开妖魔的重任就交给纪师兄你了。”

    琉璃说得苦口婆心,仿佛当真是为他着想似的。

    接着她掌心一转,加大给白无双疗伤的力度。

    感受到充沛的灵力盈入体内,白无双紧闭的双眼享受般微眯,他不由瞥了琉璃一眼,唇角微弯。

    一片好心被辜负,纪长风气息渐粗,掌间不觉灵力聚集。

    他又抬眸望了眼日头,似是在等着什么,硬生生将气性憋了回去,望着两人疗伤的身影带了恨意。

    然则接下来,纪长风也没了引开妖物的进一步动作,他化为原身,端坐席上。

    众人也就此默契地打住话题。

    “有古怪。”

    行程过半,突然,一直沉默的崔普发声,“若妖怪是跟在我们车后,为何车内的妖气会强于车尾。”

    原来这段时间,他一直都在尝试用神识窥探车外的情况,方才那股禁锢他们的灵力竟骤然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妖魔就在车厢之内?”

    琉璃接话,她灵力有限,早停了疗伤。

    联想这一路的反常,两人都不由将目光锁定到对面的纪长风身上。

    “你们怀疑我?”

    纪长风唇边带笑,明明是问句,嗓音却带了些坦然与得意,仿若早有预料。

    “并未,只是......”

    琉璃还在绞尽脑汁为她方才的眼神找理由开脱,却被纪长风格外豪放的笑声打断。

    “哈哈....琉璃,你还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投。”

    琉璃灵台一紧,还不明所以。

    对面原本清雅霁月纪长风竟幻化成玄策一袭铁面黑衣的身影。

    “玄策?!”

    崔普难以置信。

    纪长风竟然是玄策!

    琉璃虽心有准备,仍是被强烈的视觉冲击震撼道。

    她甚至都不敢想,纪长风作为无极宗一门的内门二师兄,是无极宗多么看中的心腹,如此重要之人竟是魔族的奸细。

    两人自知不敌,都慌张地举目四望,将求救的眼神投向唯一还算有胜算的白无双身上。

    正巧此时,白无双从疗伤中回过神来,眼眸清明,望向玄策的眼神丝毫不惧。

    “原来你早就猜到了我的身份?”

    玄策带着回音的沙哑嗓音分外扎耳。

    白无双笑而不语。

    两人暗中较量,互相施加威压。

    四方的车厢被挤得变形,琉璃与崔普两人即便动用灵力护体,也被挤进角落。

    “想不到你一个畜生死到临头还能聪明一回。”

    真面目示人的玄策不再掩饰,车厢里回荡着他阴森蚀骨的哂笑。

    接着他朝下一掌,整个人从马车顶盖飞出,失去顶棚的马车霎时四分五裂,马嘶声响彻整个山谷。

    白无双一把护住被灵力震飞的琉璃,托着她平稳落地。

    崔普则直接被震飞,直到后背抵住树桩方找到支撑点,踉跄着地。

    琉璃虽被平稳接住,也在空中翻了个来回,她扶着白无双、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今日的白无双似是没有往日的冰冷淡漠,望向琉璃的眼神带着别样的关注。

    琉璃注意到他高束的衣领下隐约露出还未痊愈的伤痕,心底有隐隐不安涌现。

    “多谢白公子。”

    她道谢后,与其拉开距离。

    “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何时发现我的真身的?”

    玄策飞身落于一缕纤细的银杏枝之上,在他落定的片刻,整棵银杏树的黄叶悉数落下,剩枯树一棵。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三人。

    白无双张开双手,运气直上,落定于与玄策得以平视的另一银杏树之上。

    霎时,黄叶转绿,整棵树宛如春雷绽放般春意盎然。

    两人各站一树,一灰一绿,一邪一正,隔空对望。

    “一百多年,你逃脱了每一次无极宗的围剿,不过区区一个渡劫,若非有内应,如何能侥幸至今?”

    白无双缓缓开口,空灵的回音响彻山谷。

    “你是说无极宗内有人怀疑我?”

    玄策的嗓音在疑惑中透着不可置信。

    他不相信有宗内有人会怀疑他,周身防备式的灵力愈发强烈集结、蓄势待发。

    “西山就是一次试探。”

    白无双嗓音镇定,却一下戳中琉璃的心。

    原来当初衔珏没有撒谎,他们之间确有细作,他所做的一切都事出有因。

    一股莫名的愧疚袭上她的心头。

    “既已发觉,为何迟迟不动手?”

    玄策嗓音尖锐、咄咄逼人,“将清理门户交给一个外人可不像无极宗的作风。”

    席话间汹涌的灵力已在玄策掌心凝结,他朝白无双咆哮,“所以这一切根本就是你的妄自揣摩!”

    无极宗根本就不会怀疑他。

    玄策阴翳的嗓音劈天而落,强烈的威压震得琉璃有种魂肉分离的痛感,她抱着耳朵半跪于地。

    一旁的崔普也同样捂住了双耳,一脸悲痛欲绝,嘴里喃喃念着,“怎会是纪师兄?”

    “护魂,是破魂音。”

    白无双大声喊道,下一瞬,他掌心金色的灵力冲身而起,与玄策的黑色灵力形成对抗。

    琉璃立即默念护魂诀,周身萦起白色的护魂光圈,崔普却失神般愣在原处。

    琉璃只得飞身至崔普身侧,将他笼罩在自己的光圈内,嗓音严厉。

    “快醒醒,现在可不是发呆的时候,一旦被破魂音伤了魂魄,可就是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难以接受现实的崔普,这才抬起洇红的双眸、振作起来,默念护魂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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