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主:呜呜,快来抱抱吾,吾之妖生好生艰难,法则需要我,却这不许,那不能,束手束脚的。嗷呜,贴贴吾的大金团子!

    阿笛和阿环点头,虽未曾做工,但回忆这八天的种种,她们深有体会。

    现在山小的说话方式和在庙会拌嘴时大不相同,阿环好奇:“诶,不对,山小,你咋一会儿卡,一会不卡的,听得难受。”

    “嗯,阿环说得不无道理,山小,可否告知我二人?”阿笛本不甚在意,可既然提出了,也想了解一二。

    山小耐心回复:“世人不可聆听神语,镇灵便不可听清灵主之语。更是因为镇灵愚昧,违背法则。

    世间法则灵主无法干涉,山小和山大是灵主监管世间的法器,也受法则排斥。山小能在娘娘得道之日,现身小镇,受灵召唤,真的是相当幸运。

    所以采用了节省金光的模式,即保留语音与储物功能。”

    “可以一直使用储物功能吗?”山小的话太密,阿环的关注点总在其他地方,抓住了最后四个字。

    山小遗憾,但法则已经网开一面:“不能呢,子、时正,山小、桃花、消散。”

    阿环翻白眼,噘嘴吐槽:“呵,只要是回答我家姑娘的问话,你就不卡了呢。”

    山小谦虚:“阿笛姑娘,金光、闪烁,山小受益、匪浅。”功德之光,还真是天然的信号增幅器,长见识了。

    “哼,她可是我家姑娘。”

    阿环眼珠子滴溜转,有空子可钻:“诶,山小,用储物功能来搬货、运送,得多省时省力,哦,更省钱啊。”

    “不、可、以!”山小电子尖叫,电子音颤抖,两束桃花直接倒在桌上。

    “为什么呀?”

    ……

    阿环拉着阿笛的衣袖撒娇:“姑娘,山小不理我呢,老爱针对我。”

    看着阿环耍无赖的小模样,阿笛失笑,捏她圆脸上的肉:“瞧瞧你。”

    她语气中带有歉意,阿环调皮了:“不知这缘由何在?还望山小道长相告。”

    山小轻叹:“灵术不可直接降于世间,世间万物需要灵的双手创造。

    违背法则会被法则驱逐,参与‘桃花储物功能’事件的所有镇灵扣除全部功德值、个人财产充公、消除户籍,暂居安居院。

    可怜的山小,也因此得不到加餐,还被他们埋怨,变得更小,呜哇。”祂越说越悲愤。

    阿环表情忧伤,很是同情,抱起两束花,用脸蹭了蹭:“啊,这么惨,摸摸头,我给你加鸡腿。”

    “法则之下,方能海清河晏。而护法者艰难,辛苦我们的山小了。”

    阿笛将冰晶桃花从阿环怀中取下,放到板壁前的条案上,作了个揖,阿环不明所以,也拜了拜。

    冰晶桃花上闪烁的蓝光朦朦胧胧,像是用笔刷渲染过。

    不能化妆,阿环怏怏不乐,回右厢房取出滚灯,追着玩,越玩越上头。小财迷现在倒不财迷了,阿笛只好亲自算账。

    刚好五两银,阿笛不相信,再算了一遍,分毫不差:“一晚上竟花了五两银。”

    “什么,什么,五两?我也来算算。”阿环细细算完,还真是一文不多一文不少。

    整个人就像从云中跌落底谷,快乐消失了。阿环咽了咽口水,无助的双眼望着五指张开的双手:“五两,五。我们还剩多少钱啊?”

    “三十四两,一百二十一文。”阿笛也饱受打击,陷入沉思。

    在这个几乎没有进项的家里,短短八天用了一半多。

    环顾空空荡荡的家,除了前房东留下的生活必备桌椅,什么都没有,小院也是寸草不生,光秃秃的,意趣全无。

    嗯,不出一月将会耗空,可能还要快些。世道艰难才会过苦日子,将就过活,活命便好;小镇太平,有机会有能力,万不能容忍这般稀里糊涂的过日子。

    日子得精心过,屋子小院必须装扮,缩衣节食绝不可能。来世外桃源是为了享受生活,过舒心日子,故而为五斗米折腰并不亏,赚钱迫在眉睫。

    繁华帝都、田园乡间,钱能做的事情太多。

    “嘶,姑娘,钱花得好快。”阿环眨巴眨巴双眼,叹息道。

    “诶。”阿笛忽然支棱起来,“还有一两银。”

    “哇!在哪里呀?”

    阿笛踌躇,看着阿环天真的双眼,她展眉,抿唇,脱下绣花鞋,从鞋底板中抠出一颗银锭子,尴尬地微笑:“以备不时之需,离开尚书府前,我便藏下了,如今已然没有再藏的道理。”

    这是十年底层生活交于“他”的道理,一生都难以革除。

    阿环竖起大拇指:“高,姑娘赛高,这样我们又多了一两银啦,可还是不够花呢。”情绪又开始低落。

    阿笛穿好绣花鞋,靠坐在交椅上,抱胸,右手撑着下巴,做出决定:“嗯,对。明日便到牙行了解情况。”

    “赚钱,赚钱,我们要赚钱!”阿环欢呼应承,双手捏拳,呈加油状。

    次日辰时初,二人简单收拾后火速出门,沿着抄着近路一路向南,走到白桃河才看到两岸的早食摊。

    香汗淋漓,就近找了一家小摊,瞬间凉爽,坐下后点了两个老面馒头、两碗稀饭,外加一碟店家附赠的榨菜。

    虽说前几日全镇都是这般吃法,目前还能习惯,但看到隔壁男子吃着香喷喷的牛肉面;旁边女子品尝水晶虾饺,大口咬掉虎皮凤爪;结伴上工的男女你一口我一口地咀嚼酱香饼。

    阿环羡慕的泪水从嘴角流出,樱桃小嘴“嗷呜”一下,拳头大小的馒头被咬掉一半,使劲儿嚼吧,居然尝出油炸小鱼干的味道。

    她动动鼻子,顺着味道望向对面,大清早的就在卖油炸小鱼干,嘴里咀嚼馒头,话都说不明白:“今天,嗯,一定要找到活计。”

    “慢些吃,别噎着,喝些粥。”阿笛不再品味咸淡适中的榨菜,囫囵吞下,在各种香味中,加快了喝稀饭的速度。

    走到白桃桥上,大乙的烧饼铺前排了很长的队,相当明显,她忙前忙后,憨厚的笑容一刻都没停过,身旁的白胖丈夫亦是如此。

    走几步汗水直流,下桥后,终于回想起她们还有隔绝灵衣,但距牙行只剩下一刻钟的路,便忍着性子走下去。

    来到牙行,进入竖着“营生”木牌的房间,二人根据门口柜台提示语,耐心地站在一旁等待。

    侍者牙郎幺幺接待完上一位客人,马不停蹄地赶过来,呼吸急促,保持完美的微笑,递给二人写着二十五、二十六的竹牌。

    “二位姑娘久等了,实在抱歉,我们牙行“营生”规定:如若客官偏多,便以二十人一组,按顺序排队等候。

    现下,二位可随我到歇息处落座,从五位上工牙子中,选择其中一位,并为竹牌背面代表牙子的序号旁的花瓣上色。”

    翻到背面,的确如他所说,有序号,有桃花花瓣。

    走在端着文盘牙郎幺幺身后,她打量四周,发现人最多的那一队前面坐着的牙郎嘴角下有个大黑痣。

    今日运气不错,碰到阿簪姐口中牙郎零七。

    阿笛偏头,与阿环耳语:“阿环,牙郎零七,可还记得?”

    “嗯?”阿环疯狂点头,小声惊呼:“我们有机会啦?”

    阿笛点头,但笑不语。阿环双眼放光:“选他,选他!”

    阿笛接过牙郎零七从文盘上取出的毛笔,笔尖上沾有粉红墨汁,指向牙郎零七,询问牙郎幺幺:“那位牙郎是何人?此人序号又是如何?”

    “他是牙郎零七,序号为伍。”幺幺望过去,贴心解释,“下一轮,选择零七的客官也比较多,需要多加等待,不知二位是否改变意愿?”

    “多谢公子提示,我二人依旧选择牙郎零七。”阿笛摇头。

    阿环语速快:“对对,就他,就他。”

    见二人涂完花瓣,接回毛笔放好,继续道:“好的,劳烦二位将竹牌放于文盘之上,还请二位记下竹牌序号,届时幺幺会引导二位的,祝愿二位得偿所愿!”

    “承您吉言。”阿笛礼貌回应,阿环也跟着道谢。

    阿笛一生中最不缺的就是耐心,阿环白日酷爱清醒地发呆。

    因着阿环强行和自家姑娘凑在一起,牙郎零七熟练地从身边端出凳子,热情地招待二人。

    “二位姑娘早上好,我是牙郎零七,很荣幸能为二位服务。从此刻开始,我将一直陪伴二位,直到二位姑娘找到满意的营生。”

    她们点头,零七提前打招呼:“接下来,我会为二位填写意愿清单,但清单上都是些私密问题,比如年龄,住址、喜好,可能会引起二位的不适。”

    零七一字一顿认真解释:“不过也别担心,牙行受西山娘娘监管,绝不会将这些问题外泄,意愿清单只是为了更好地检索与二位相匹配的活计,还请见谅。如若二位不满意,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两人对望,阿笛嘴角微勾:“我等明白了,还望公子继续。”

    零七询问语气温和,点到为止,很有边界感。她们感到任何冒犯,宛如春风化雨,润物无声。在两人的瞩目下,他淡定且高效地填完意愿清单。

    零七盯着阿笛的意愿清单,表情纠结,大黑痣死死地挤在他的嘴角。

    阿笛打量他:“可有什么不妥?”

    “没甚大事。根据阿笛姑娘的喜好、住址以及上一份营生的推断,适合姑娘的活计不在少数,但,这么给姑娘说吧。”零七从桌案旁的一堆单子中,翻出好几张来,一张一张地指给她们看。

    “比如书铺。前不久抄书的长工手摔断了,恢复时间超过了十天的病假期,本该辞退,但就在昨日西山娘娘得道之日,他的手痊愈了。

    还有这书画铺,本来有一长工因长期灵感缺失,压力大得苦不堪言,她已经将辞职文书交于书画铺掌柜,结果也昨日灵感闪现,挥笔泼墨数十张,要回了辞职文书。

    藏书阁近些年都未招过长工。

    书院是西山娘娘与官府修筑,七月二十六日才可报名,参加笔试、面试,择优录用。

    还好些适合阿笛姑娘的活计,都在牙行刚上工时,撤回了。”最后一句,零七说得小心翼翼。

    阿笛沉默。

    阿环着急,在零七开口前,用手指着自己:“那我呢?”

    “阿环姑娘放心,香粉铺,饭馆、爱宠铺如今都在招工,只要你满意,随时都可以上工。”

    “那就好,还好我们家有一人能上工,万幸、万幸。”阿环扬头挑眉,一脸小骄傲,“姑娘,这次换我养你啊!”

    “噗”阿笛和零七都被逗笑。

    零七快速收回笑意,干咳一声,保持职业微笑:“二位姑娘不必忧心,有一间铺子特别适合阿笛姑娘,于阿环姑娘也是合适的,可零七担心姑娘们避讳,便想着最后介绍。”

    “公子请讲。”

    三人对视,零七尝试着吐出两个字:“绣铺。”

    两人震惊,身体僵直:昨日子时正,绣铺老板娘才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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