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玉琉凉凉地瞟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在她面前,这是装好人都懒得装了?

    沈鱼耸耸肩,关上门,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除尘符往床上一扔,然后就站在床边发呆。

    “啾啾。”

    旁边有声音传来,沈鱼扭过头,原来是鹰隼正不亦乐乎地啄她的肩膀,左一下右一下,极为认真。

    见她目光看过来,鹰隼还歪了歪头,绿豆般大小的眼睛眨了眨。

    沈鱼捏住鹰隼的身体,把它往床上一放,而后自己也趴在上面,小声道,“你饿不饿?”

    鹰隼抖了抖羽毛。

    沈鱼,“我们一起去找点东西吃?”

    柳京舟二话不说就把她拎到猴村门口,她还没来得及补充食物到乾坤袋里呢。

    鹰隼拍打着翅膀,在半空中盘旋一圈,啄了啄门。

    一人一鹰一拍即合,当即静悄悄出了门,蹑手蹑脚往楼下去。

    鹰隼嗅觉要灵敏得多,飞得也比沈鱼走的快,它一个劲儿地往前飞,半晌见沈鱼没跟上,又火急火燎地返回来,叼着她的衣领,带着她走。

    再一次被扼住命运喉咙的沈鱼:......

    她被鹰隼带着,走进了像是厨房的地方,里面一片漆黑,只在窗户处透进几缕月光,依稀能看见灶上胡乱堆叠着一些土豆。

    沈鱼绕过灶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熟食垫垫肚子,耳边却突然传来一种非常怪异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啃食肉类。

    她低下头,正对上了一对黑漆漆的眼珠子。

    刚刚才在二楼打过照面的陈言,正捧着一块比他脸还大的鲜红的肉,表情狰狞地啃着,再重重地吞下。

    沈鱼甚至看到了他指缝里滴滴答答往下掉的血水。

    这、这是生肉吧......

    听见动静,他抬过头,朝沈鱼咧开嘴,目光死寂又冷漠,碎肉和血水一块儿往下掉,打湿了衣服,“姐姐?”

    说着,他把肉往沈鱼面前递了递,“你饿了?给你吃。”

    沈鱼哪里敢动,她僵硬地站在原地,整个人还算得上是冷静的,脑海中飞速地想着如何才能安全回房。

    见她不动,陈言从地上站起来,一瘸一拐地往前走了几步,生肉都快怼到了沈鱼的脸上。

    他又问,“姐姐,你吃吗?”

    “我、我不吃。”沈鱼往后退了几步,“我要回房间睡觉了。”

    说完,她转身就要走,不料方一转身,就猝不及防与陈言撞上,他仰起头,歪了歪脑袋,对她笑,“姐姐,你为什么不吃?”

    “没关系的,你吃呀,这是我自愿给你的,不是你抢的。吃吧吃吧。”

    “你吃啊,你吃啊,你吃啊!”

    陈言越来越激动,神情癫狂,厨房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沈鱼被他逼得步步后退,腰间抵上了灶台。

    她握紧手里的联络符,看准时机,侧身猛地撞上陈言,一巴掌糊在他头上,同时狠狠地撕碎了联络符。

    “让我们一起摸鱼~”

    联络符炸开一片火花,而后归于平静。

    不仅如此,沈鱼脑海里也是一片平静,系统强制摸鱼的机械音压根没响。

    跟她一起来的鹰隼也不见了踪影。

    这时沈鱼终于有些慌了,她站在厨房门口,紧贴着门的后背,已经濡湿了一片。

    柳京舟和贺稚舒此时联系不上,薛玉琉也不知所踪,强制摸鱼更是无法发动,一时间,她好似陷入了绝境。

    沈鱼把手伸进乾坤袋里,摸到了厚厚一沓符咒,其中有不少是离家前父母塞给她的,无须灵力也可使用。

    思忖间陈言身形一闪,手中紧紧地抓着生肉,指甲已深深地陷入其中,但他像是感受不到疼痛,嘴里仍执着道,“你吃啊姐姐,你吃、你吃啊!”

    小孩儿尖利的声音刺得沈鱼耳朵生疼,她攥紧符咒,不管三七二十一通通一股脑往陈言脸上一扔。

    五花八门又威力强大的符咒在陈言脸上噼里啪啦炸开一阵血雾,血水顺着额头往下淌,衬得他像从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轰隆”一声,他砰然倒地,试着爬起来爬了好几次又重新摔回去,最后归于平静。

    好像有用?

    沈鱼慢慢地呼出一口气,心仍是跳得飞快。

    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啊。

    大半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她不信其他人没听见,要么是他们因为某种原因陷入了沉睡,要么是她现在已经不在真正的猴村了。

    她微微侧过身,既对着门,也对着躺在地上情况不详的陈言,一点点打开了厨房的门。

    隔着一条小小的缝隙,她瞧见外面一片虚无,漆黑一片,什么也没有。

    她又踮起脚往外看,天空中挂着一轮弯月,繁星点点,视线往下却是空荡荡的,一片漆黑。

    这下好了,她估计是被某种东西弄到了另一个空间里,所以联络符才会没用。

    这时躺在地上的陈言身子微微动了动,沈鱼连忙一个符咒炸过去,却没有制止他的动作,反而让他动的更剧烈起来。

    “你......不......吃......”

    陈言黑漆漆的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她,头旋转了三百六十度,下巴搁在地上,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生疏得像刚学会发音的孩童。

    沈鱼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生怕说的话不对又刺激陈言发疯。

    “你......不......吃......”

    陈言又重复道,忽然一个鲤鱼打挺,头再次旋转三百六十度,手指狠厉地袭向沈鱼的脖颈。

    沈鱼:!

    电光火石之间,厨房的墙“咔嚓”一声,出现了一道裂缝,随后蔓延开来,月色下,一袭银白色长袍的少年破空而来,高高束起的马尾荡荡悠悠,衣袍下摆的游麟暗纹像是有了生机,在月光下肆意地游动。

    他握着剑,快狠准地横空斩下,陈言的左手被整齐切下,掉在地上,同时臂上的切口处鲜血喷涌而出。

    鹰隼怪叫一声,拍打着翅膀飞下来,尖喙狠狠地扎进陈言腹部,扯出一截肠子来。

    陈言却像没有痛觉一般,扯断肠子,嘶吼一声,又扑向沈鱼。

    沈鱼侧身欲躲,腰间一股力道袭来,她被薛玉琉手里的银丝提着,只看得见少年形状优美的唇和下颌。

    他嗤笑,“沈道友若再慢些,我身边的便是一具尸体了。”

    沈鱼不和他计较,双手合十,“薛道友慈悲心肠,便替我解决了他吧。”

    陈言扑了个空,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两人,身体居然开始飞速膨胀起来,不一会儿就变得臃肿肥胖,肥腻的油脂分泌出来,滴落在地上。

    沈鱼看得一阵恶心。

    薛玉琉指尖的银丝弹射而出,虚虚地绕了陈言一周,却迟迟没有动作。

    陈言虽拖着笨重肥大的身躯,速度却是不慢,薛玉琉抬起手,银丝飞快地游走着收回,而后他举起剑,猛地一掷。

    长剑呼啸着往前,上面薄薄地覆了一层灵力,狠狠地穿透了陈言的心脏,他的身形一滞,而后身体“砰”地炸开,油脂飞溅而出。

    所幸薛玉琉反应极快,用灵力搭建了一个保护罩,两人这才免于被油脂喷一身。

    许是陈言已死的缘故,一阵地动山摇,厨房开始崩塌,石块从天花板上掉下来,薛玉琉拎着沈鱼的后衣领,一阵天旋地转,她又重新脚踏实地。

    睁眼一看,眼前还是厨房的样子,但沈鱼知道,他们这是脱离空间,回到了原本的猴村。

    “沈道友,今晚多亏你了。”虽然不知道薛玉琉是怎么出现的,但沈鱼还是真心实意地道谢,顺带给他发个好人卡,“你也是个蛮好的人嘛。”

    薛玉琉挑了挑眉,没说话,慢条斯理地理着指间缠绕的银丝。

    一晚上先是受到惊吓,后来又被陈言疯狂袭击,此时一下子脱离了危险,沈鱼便感觉自己的精神骤然松懈下来,连带着腹中的饿意又重新涌了上来。

    她吞了口口水,视线不受控制地落在薛玉琉穿戴整齐的衣领上露出的玉白脖颈,修长、诱人,在月色下白得晃眼。

    “咕咚”、“咕咚”,她清晰地听见自己吞咽口水的声音,心脏跳得飞快,意识也逐渐变得混沌。

    沈鱼再也忍不住了,狠狠地吞咽了一口口水,“嗷呜”一声扑上去,狠狠地咬在了薛玉琉的颈侧。

    她摁着薛玉琉,力道大得吓人,而薛玉琉一时不察,闷哼一声,竟是被她得了手。

    饿......好香、好香、好想吃......

    沈鱼咬住一块软肉,在齿间细细地研磨,拼命地往薛玉琉身上拱去,发丝落在他裸露的肌肤上,痒痒的,升起淡淡的粉意。

    他沉下脸,指尖的银丝弹射而出,绕了沈鱼几圈,蠢蠢欲动,却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突然,沈鱼含着他的脖颈,重重的一口咬下去,顿时鲜血四溢,口腔鼻腔内都充盈着浓郁的铁锈味。

    与此同时,沈鱼的颈侧也破开一个口子,和薛玉琉颈侧的伤口一模一样,鲜血染红了他银白色的长袍。

    沈鱼闷哼一声,从薛玉琉身上软软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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