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侯爷。”

    柳玉颜扭头一见屋门口的齐珩煜,忙掖着袖子擦了擦面上的泪痕,端出得体的笑来快步迎了过去,“侯爷,这更深露重的,你怎的来了?”

    “什么叫我怎的过来了。”

    齐珩煜皱眉扫了眼她面上这未干的泪痕,“我每晚忙完公事后都会过来,往日怎么就不见你这么问?”

    话是这么说,然而见着柳玉颜面上这晶莹剔透的泪珠,他语气到底是不自觉地放缓了些许。

    柳玉颜也不是顺着竿爬的主儿,垂下眼帘便轻声说道:“玉颜只是看侯爷今日对姐姐诸多关怀,还以为侯爷今夜会歇在姐姐那里,所以……”

    “我待她关怀一二,便要同她一同困觉吗?这是什么道理。”

    齐珩煜倒先发起火来了。

    皱着眉头一拂袖,迈步便坐到了一旁的小桌前,抄过手边的空茶杯,便沉声喝道:“茶呢?连个倒茶水的都没有吗?”

    “……”

    揪着手心的帕子,柳玉颜神色复杂地瞧了齐珩煜一眼,到底还是端起笑脸来,迈着小碎步到了齐珩煜身边。

    拿过他手中的茶杯便同芳月道:“芳月,还不快去给侯爷备茶?”

    说罢,又乖巧的绕到了齐珩煜身后去,如同往常一般的给他揉捏着太阳穴,温顺的问道:“侯爷今日看上去好生疲惫。”

    “可是公务太过繁忙?”

    说起公务。

    齐珩煜稍稍舒展的眉头再度拧成山川。

    长叹一口气,齐珩煜缓声说道:“的确是有些头疼。西秦那边虽明面上年年都在进贡,然而亡我大周朝之心仿佛不死那般的,叫我抓着好几个在边境寻衅滋事之人,皆是来自西秦!个别下手歹毒的,还将我周朝子民打得终身残疾……”

    头又疼起来。

    齐珩煜闭上眼,揉了揉自己突突跳动的太阳穴又道:“这事儿若是罚得重了,恐怕对两国邦交有害,可若罚得轻了……”

    如此纵容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柳玉颜仿佛对这些两国邦交之事并不太感兴趣,只略微失神般的听着,良久才牵动唇角,敷衍的迎合了几句:“的确,长此以往的,总也不是个法子。”

    想想又附和道:“不过那被欺辱的子民,的确算是遭了横祸,这下半辈子,可就叫人发愁了。”

    “的确。”

    仿佛是想到什么,齐珩煜幽暗的眸子沉了下去:“当地官府的人本不想多管,只让那西秦商人赔了三十两作为补偿,我怕那人后半生难以为继,便自掏腰包又补了百两过去。”

    阖眼长叹一声,“但愿这些事,能尽快有个了结罢。”

    柳玉颜那厢不知想到了什么,垂下眼帘,牵动唇角勉强笑了笑:“侯爷真是仁善,若不是侯爷,他们这后半辈子,那估计是难捱过去了。”

    齐珩煜也看出她心不在焉了。

    料想她多半是为着几日后进宫那事忧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齐珩煜放缓了声音宽慰道:“你不必过分忧虑。左右我已经将你迎娶过门,你如今是永安侯府的人,那桩多年前的事即便是被挖出来了,那便挖出来好了。”

    “左右,我无论如何都不会弃你不顾的。”

    烛光映照下,齐珩煜的眸子一时间无比坚毅而可靠。

    柳玉颜呆呆看着,竟有片刻的失神。

    她其实心底很清楚,无论如何,齐珩煜都是她在这孤苦无依的大周朝,最靠得住的一个。

    片刻之后,她的手不由轻轻搭在了齐珩煜肩头:“侯爷……”

    手探进他的衣袍,人也跟没了骨头一般的,意欲坐到他腿上去。

    腰肢却被他一把按住。

    齐珩煜皱着眉,将她推远了一些:“天色已晚,还是早些休息罢。”

    “侯爷……”

    柳玉颜攥着他的衣襟,红着眼泫然欲泣地看着他。

    这要换一个男子,恐怕几乎是顶不住这柔情似水的眸子了。

    只可惜她面对的是齐珩煜。

    齐珩煜那软木头一样的人,彼时只是拧紧了眉头扭回头去,看向一旁的小厮吩咐道:“福旺,打水,洗漱!”

    说完,齐珩煜又转回头,分外体贴拍了拍柳玉颜的手背,缓声补充道:“今日你也操劳了,还是早些歇息罢。”

    柳玉颜:“……”

    颇为怨恨地瞪了齐珩煜一样,柳玉颜愤愤地磨着牙,抽回手赌气般的扭过了头去,拍手背?她要的何止是拍拍手背?!

    柳玉颜觉着,自己若是再多瞧齐珩煜一眼,便能被这男人给生生气哭出来!

    相识十余年,成亲也快两年有余,然而夫妻间的欢愉他们却是从未有过一次!这放在哪个女子身上受得了?

    她也是个人啊!她也有正常的需求啊!

    柳玉颜遥还记得她及笄那年,原本便是发愁着,齐珩煜素来待他这么知礼疏离,将来恐怕不会真的娶她,但这么错过他,柳玉颜辗转反侧,总觉得不太甘心。

    于是她费了些心机,专程在给他的鹿血中加了些料,原本想着只要这生米煮成熟饭了,他齐珩煜到时就是不想娶她也不成了!

    哪知道——

    机关算计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她苦苦筹谋良久,到头来竟被曲嫣然那蠢货给捷足先登了!

    目睹他们成事的当晚,柳玉颜险些给生生气哭!

    后来虽历经磨难,仍然是如愿以偿的嫁给了他,可谁又料到,成亲前的那一夜,他竟被叛军射中了胯、下!

    虽及时得了救治,对外说什么并无影响,可在那之后他便说什么自己迷上了修道,清心寡欲对男女之事不作他想。

    柳玉颜气得极了,还曾红着一双眼睛,抓着他的袖子颤声质问他:“齐珩煜,你究竟是不是不行!”

    谁知他反而还跟被踩中了尾巴的猫一般,皱眉拂袖便呵斥道:“荒唐!”

    “我若是不行,那这大周朝就没一个行的了!”

    自信勇猛的模样,就仿佛他当真能重振英姿,驰骋沙场一般的。

    柳玉颜若非是见过他萎靡不振的样子,恐怕还当真要信了。

    ……

    午夜时分。

    柳玉颜美眸流转,扭头瞪向了身旁睡得正香的齐珩煜。

    磨了磨牙,极力克制住了拿枕头将他闷死的冲动。

    ……

    不过一两日功夫,盛京的雪便越下越大。

    曲嫣然修身养性了几日,也终于能从床上爬起来。拿着纸笔又洋洋洒洒地挥洒了几千字,写完了又总觉着这自娱自乐的,终究无趣。

    于是便将这本子分发下去,让巧云念云她们看着玩儿。

    念云那丫头看得义愤填膺,愤恨这侯爷与小妾竟这般的欺辱人;巧云则看得涕泣涟涟,红着眼说这侯夫人可怜,哭到一半又傻愣愣地望向曲嫣然,后知后觉的问道。

    “小姐,您这侯夫人……是写的自个儿吗?”

    曲嫣然微微一笑,分外温柔地摸了摸巧云的脑袋,“我谁也不是。”

    她不是话本子这可怜的侯夫人。也不是如今被关在这侯府里的恶毒正妻。

    她是她自己。这世上独一无二的曲嫣然。

    曲嫣然大笔一挥,利落地在这雪白的纸上留下自己的印记。

    墨色的点子零散的落在地上。曲嫣然凤眼中寒光一现,握着这上等的狼毫停驻良久后,忽然感到有些手酸又头疼。

    索性搁下了狼毫,轻叹一声后,抬眸望向这窗边的飘雪。

    她忽然也想起一件要紧的事。也便是柳玉颜这身世一事。

    说起来,齐珩煜那蠢货待柳玉颜也当真是上心,带她上京来时,还苦心孤诣地给她捏造了一个假的户籍,闹得原主一直以为,柳玉颜只是寻常人家的一个可怜孤女。

    至于何时起的这个疑。

    则是因为齐珩煜与柳玉颜做得实在太过。

    但凡是个有血有肉的人,叫人一直拉踩说什么“她仁善你恶毒”的话,总是会不快的。

    原主气不过,便派人专程去到柳玉颜的故里青州,想去查查这朵白莲花是不是当真是那么完美无瑕,却不想这一查却得了消息,这青州根本就没有什么年仅十六的孤女柳玉颜,反倒是有一个头牌艺妓玉颜柳!

    得了这消息的刹那,原主心头简直是狂跳不休,派人备了马车便要赶去青州一探这小狐狸精的究竟!

    谁知也便在这当口,宫里传出了太后召柳玉颜进宫一事。

    然而还未等他们举家进宫,却再度传来消息——太后痛风发作,叫他们缓三五日再进宫。

    窗外的飘雪越来越密。

    曲嫣然心底细细琢磨着这事儿,单手托着腮,打着团扇若有所思的看着眼前这飘雪,在这关头太后叫柳玉颜进宫,实则也无怪齐珩煜那蠢货,会觉得是她暗中去告了状。

    只是……

    他们实在是太高估原主的能力了。

    她说破了天如今也就是个护国公家的遗孤,头顶着一个虚空的郡主封号,实则这手上,是没多大权也没多大能力的。

    这话意思便是说,原主一没那个能力查明白那柳玉颜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二来更不可能将这事先去告诉了太后。

    即便,那是她的姑母。

    那么……

    曲嫣然趴在窗台上,稍稍偏了偏头,那么,太后究竟是如何得知的?

    又或者,太后当真是因为这事儿?

    曲嫣然明晰的一双眼眸渐渐沉了下去,她想,她还得另想出路。若是要和离,她便得搬离这永安侯府。

    那么今后,她的营生便成了个问题。

    所以为今之计,她须得先有个立身之本。

    哒一声,曲嫣然眯起一双冷眸,素手轻轻按在自己被风吹拂起来话本子上。

    ……

    “夫人,侯爷下令,没他的吩咐,你不得踏出王府半步!”

    翌日正午,大雪初晴。

    曲嫣然揣着这辛苦写就的沓话本子,裹着厚厚的红狐裘,预备去外头找个书肆,好好售卖一番。谁知端端来到这正门口,正预备派人备马出门,却不想竟被门口的侍卫拦了个结结实实!

    而那侍卫说罢,还弓下身子双手抱拳恳切地同曲嫣然说道:“还请夫人不要让小的难做人!”

    曲嫣然:“……”

    曲嫣然细眉一挑,扫过这一排排严阵以待的护卫,勾起红唇忽而幽幽笑了起来。

    这齐珩煜为了他心爱的小妾还真是够上心的,居然还给安排上了潜龙卫严防死守着,自个儿出去告了柳玉颜的状。

    可他也不想想,这批潜龙卫还是她父亲生前留给他的。

    留给他,是叫他好好照顾自己唯一的女儿的。而不是叫他借此来拿捏自己的!

    曲嫣然心头微冷,狭长的凤眼渐渐眯了起来,红唇轻启,待要张开口说话,却听一道幽幽的声音从后传了过来。

    “姐姐,你便别为难这些潜龙卫大哥了,他们也不过是奉命办事,并不是自主的。”

    柳玉颜仿佛是被前几日的事伤着了,此时捂着胸口,如同西子捧心那般的,由婢女搀扶着缓缓走来,迎着潜龙卫的视线,柳玉颜还牵动苍白的唇角,颔首微笑道:“大哥们辛苦了,玉颜特地给你们准备了些果子,还希望你们能不嫌弃。”

    “不辛苦的,玉姨娘如此体谅小的们,小的们才是受宠若惊!”

    潜龙卫头领说着,甚至将头埋得更狠了一些,“小的听闻玉姨娘几日前意外落了水。彼时外头风正大,玉姨娘若无旁的事,还是早些回房休息罢。”

    柳玉颜闻言微微一笑,道:“不碍事的,我就来给你们送几个果子便走。”说着,柳玉颜稍稍侧过脸,一旁的芳月会意,立刻便提着果篮朝潜龙卫走去。

    曲嫣然余光扫着,那果篮中赫然是一排排的佛手果。

    与那日提给她的,简直别无二致。

    一时不由得勾起红唇,有些哭笑不得了。

    柳玉颜仿佛这才意识到曲嫣然的不痛快般的,忙几步上前想去拉住曲嫣然的手,却想起曲嫣然对自己的种种不喜,又堪堪地将手落在了曲嫣然胳膊上:“姐姐,您别生气,他们也不过是奉了侯爷的命令,而侯爷也只是怕您出去会……”

    话语稍稍一顿,柳玉颜眼波流转间,牵动粉唇继续道:“不过姐姐你暂且放心,你若是真想出去,我晚间找侯爷说和说和,叫姐姐出个府门,应当是不成问题的。”

    曲嫣然压低了眼,只冷冷看着面前宛如笑面狐狸的柳玉颜。

    莫名觉得有些滑稽,曲嫣然眯眼冷笑了一声,“如此,我还应当谢谢你了。”

    “姐姐这说的哪里的话?”柳玉颜微笑道,“都是自家姐妹,即便先前有什么隔阂,可……”

    砰一声轻响!

    柳玉颜话还未说完,便觉面上一阵疾风扫过——竟是曲嫣然沉下一张脸,骤然抽回了被她握着的胳膊!

    “谁跟你是自家姐妹了?”

    “你简直是荒谬至极!我乃堂堂大周朝昭阳郡主,即便是再落魄,也不至于由你青州一个艺妓来为我求情!”

    曲嫣然拂袖冷冷睥睨向柳玉颜,红唇翕动间,吐出的话冷厉而不讲情面,“柳玉颜,你未免是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是不是齐珩煜给你的爱太满,叫你忘了照镜子,都不记得,你究竟是个什么身份了!”

    “姐姐你……”

    柳玉颜只怔怔的望着曲嫣然,清澈无辜的瞳孔里满是难以置信。

    方才曲嫣然虽没真正打着她的脸,可这跟直接打她的脸又有什么分别呢!

    然曲嫣然整理好衣袖,便冷眼扫向了一旁看傻了眼的潜龙卫,几近恨铁不成钢地怒斥道:“至于你们,我希望你们能记得自己的身份——你们是我父亲昔年精心挑选出来的一支潜龙卫,你们的使命是保家卫国捍卫大周朝的每一片土地,保护大周朝每一个子民!”

    “而不是像如今这样,被齐珩煜训得如同一只看门狗一样的,一口一个小的的守护在一方小小的宅院前!”

    说着,曲嫣然勾起唇角,有些惨淡的笑了一下,“我父亲若是泉下有知,看到他精心培养出来的一批潜龙卫,如今竟沦落到给人做看门狗的地步,恐怕能气得吐出三碗血出来。”

    那批潜龙卫大多都是由曲将军当年一手挑选,一手培养出来的,彼时听得曲嫣然这话,顿时羞惭到个个面红耳赤,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了事。

    “大小姐……”

    “你们与其跟我扯出些托词来糊弄我,倒不如想想自己当初追随我父亲的初心罢。你们若是一辈子都只想做个给人看门的狗,那么我也无话可说!”

    不意再说,曲嫣然手一抬,便由巧云扶着自己回了棠梨院。

    柳玉颜站在远处,盯着曲嫣然离开的方向,倒是气得暗自绞紧了帕子。

    这曲嫣然也不知是怎么了,仿佛从上回她落水之后,整个人便如同换了个芯子一样。

    从前,从前这蠢货又这怎么会……

    府门左右是出不去了。

    这破地方能拿来娱乐消遣的东西也并不太多。

    百无聊赖间,曲嫣然只得托着腮,一颗一颗地抛着葡萄吃,只是眼睛空空荡荡的,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头风雪愈发猛烈。

    巧云忙不迭过去关窗,回身见着自家小姐这怔怔发神的样子,忍不住问道:“小姐,你可是还在想今日出府的事?”

    “不是。”

    “我是在想,”曲嫣然面无表情,“怎么剁了齐珩煜那王八蛋。”

    在法治社会活了二十五年,曲嫣然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限制人人身自由的王八蛋。

    不过坐以待毙那是万万不可的。她向来惜命,绝不会是那种引颈受戮的人。

    仿佛是想到什么般的,曲嫣然眼珠子一转,从怀里摸出那一沓话本子来,她记得后厨向来是需要出去采买的,若是能买通一二,或者混迹其中,将她这话本子带去书肆,那也是极好的。

    巧云似懂非懂地接过这话本子,只觉得眼前这位小姐当真是大变了样,一时间竟陌生得叫她有些认不出了。她忍不住还是问道:“不过小姐…您究竟是想做什么呀?是预备进宫去吗?”

    曲嫣然仍是摇摇头,进宫也并未有多大意义。姑母与舅舅又如何?终究不过是虚妄的头衔,想想,她如今无权无势,仗着这一点血脉亲情,太后与皇帝不一定会保她。

    她还是得自救。

    “巧云,你还记得我当时找的是谁,帮我打听柳玉颜的消息吗?”

    说到这个,巧云只觉身上的冷战再度袭来了。

    毕竟她家小姐当时联系的,可说是个无论打听消息还是杀人放火,只要你钱给够了,一切都好说好说的神秘而庞大的地下组织。

    而这组织,还是他们家侯爷所在的顺天府,重点缉拿的对象!

    刹那间,巧云反应过来,瞪圆了眼睛惊呼道:“小姐,你该不会是又想……”

    曲嫣然但笑不语,只悠然咽下最后一口葡萄。

    巧云虽在许多时候显得木讷又呆滞,但做起事来,的确是一把好手。

    得了曲嫣然的吩咐,她麻溜地便混去了后厨,跟那群采买的婆子们打成一片。大事上虽略显愚钝,可在这人情往来,巧云却显得极其的机敏。

    她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取得了那些婆子的信任,哄得她们将她一同带出了府去。

    小半日光景,巧云便风尘仆仆地跑了回来。

    “小姐,巧云跑了三家书肆,都说不收话本子。更莫说这样还未完本的了。”

    曲嫣然彼时正拿着狼毫,预备书写下下一章的情节,听着巧云这话,她手上动作一顿,眼底也划过一丝黯然。

    意料之外,但也情理之中。

    毕竟这年头还比那边,网文发展得迅速。更莫说,她还是写的那样超前的东西了。

    曲嫣然垂下眼淡然一笑,正要再说,却听得这丫头又兴奋地续道:“不过巧云不死心的,又去跑了好几家,终于找到一家书肆肯收!”

    “老板一翻开小姐的话本子,兴奋得几乎两眼放光,拍着大腿直说:许多年不曾见这样漂亮的本子了!只不过……”

    巧云蹙起弯弯的眉头,扁着嘴又嘟囔:“不过那老板身边的小厮并不太愉快。”

    曲嫣然挑眉:“他因何不快?”

    “因为老板拍的是那小厮的大腿。”

    曲嫣然:“……”

    是谁叫你说话这样大喘气儿的?

    巧云笑眯眯地,忙从荷包里将老板给的定金交给曲嫣然,“那老板说了,可以连载。还望小姐能快些写,莫叫读者等得太久了。”

    “哦对了小姐,您的笔名是叫洋葱么?老板问,为何取这样古怪的名字?”

    彼时,洋葱早已传进大周朝。书肆老板虽知道这洋葱是何物,但着实想不明白,她为何会取这样的名字,作为自己的笔名。

    曲嫣然掂量着手里这二两银子,勾起红唇悠然一笑,瞧了巧云一眼道:“巧云,你知道,如果你一层一层的剥开我的心,你会如何吗?”

    如何呢?巧云联合这洋葱的名字,仔细想了想,陡然惊觉,哦!原来洋葱是没有心的!

    张口待要回话,却见曲嫣然微微一笑续道:“你会坐牢的我跟你讲。”

    巧云:“……”

    唔。

    “那么小姐,咱们这出话本子的名字叫什么?”巧云想想,又忙拿出纸笔来小心记录下来。

    却见曲嫣然弯了弯红唇,闻言微微一笑道:“咱们这话本子,便叫做……”

    “《侯府恶毒正妻》。”

    彼时阳光熹微,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外映射进来,直照得曲嫣然面容红润,简直是容光焕发,左右他偏要觉得她恶毒么,那她便要恶毒到底好了。

    正式敲定了合作,曲嫣然便着手继续往下写了,预备待写完了手头这一些后,便又交由巧云送去书肆。

    至于分成方式什么的,她也已经拟好合同——不,在本朝这或许应当叫做契约——交给了老板,表示定金付后,之后收益五五分成,至于书册以连载的形式,一册一册的售卖发行。

    老板倒也没有异议,依言在这契约上签上自个儿名字后,便将已经印好的书册,放到了书架上继续售卖。

    末了,还让巧云回来催催稿:这稿子至多容许你周更,再不勤快一些,读者可要忘光前头的剧情咯!

    一写便到了这傍晚时分,房门适时被人轻轻叩响。

    曲嫣然还当是巧云那丫头,抬眼过去,却见正午那潜龙卫头领此时正端端站在自己房门前。

    迎着曲嫣然的视线,那首领赤红着一张脸躬身下来便道:“大小姐,小的……不!属下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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