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红梅顿时慌慌张张低头,动作很生疏的去给吴秀珍割肉,但是因着不熟练,那刀子一下子就落在手指头上来,瞬间那血就出来了,吴建国立马着急,抬脚上前一步,就要去抓陶红梅的手。

    但是没能抓得住,因为后面吴秀珍拽住了他胳膊:“大哥,就算是着急想吃肉,也得等人家割好了是不是?张屠户,张屠户!”

    她喊了一声,里面立马出来个男人,粗粗壮壮,看着就像是一头狗熊,身上一件儿油腻腻的外罩,脸上也是横肉丛生,看着很有几分吓人。

    “红梅姐割肉弄到了手指头,疼哭了,你给包扎一下吧。我们不着急,等你弄好了再来给我们割肉。”吴秀珍笑着说道,十分和气:“还有这块肉啊,也洗一洗,我们不在意,但是别人不一定介意不介意。”

    张屠户看一眼,忙笑道:“那麻烦你们等一下啊。”

    他看一眼陶红梅的手指头,然后就皱眉了,还以为多大的伤口呢,结果就这?但顿了顿,又想着,陶红梅到底是女人,和男人不一样,男人嘛,他学割肉的时候没少受伤,现下手上还有疤痕呢。但女人,娇滴滴的,为这个哭两声也是正常?

    他粗声粗气的吩咐:“你先去水管下面冲一冲,然后用手指给压着,等不出血了再松开。”

    顾客在跟前呢,总不能丢下生意不管。张屠户转头就去将案板上的猪肉拿去清洗了一下,然后来招呼吴秀珍兄妹俩:“要哪块儿?这个?好勒,三斤六两。”

    他爽快的将肉用绳子给串起来递给吴秀珍,顺便附赠一块儿瘦肉,瘦肉不值钱,肥肉才值钱。

    吴秀珍笑眯眯的对他竖起来大拇指:“张屠户会做生意,好了,那钱给你,我们就走了。”

    她拽着魂不守舍的吴建国从摊子跟前离开,吴建国浑浑噩噩拉着板车继续往前走,走啊走,快走到镇口了,忽然反应过来了,一弯腰将板车放下,转头要往镇上去。

    吴秀珍拽住他:“你是打算去找陶红梅?找到了你要说点儿什么?说你别在这儿了,和我走,我娶你?婚事不办,你将人带到咱们家,陶红梅会是个什么名声?再者,人家既然出现在张屠户那儿了,说明这婚事是已经定下来了,一百六的彩礼,你拿的出来吗?再说,无缘无故的,你去抢亲,张屠户愿意吗?”

    她伸手比划了一下:“看看人家张屠户的身架子,再看看你的,你确定你能打的过人家?”

    吴建国顿时泄气,他在大吴庄也算是长的高高大大的了,但是在张屠户跟前……就像是竹竿和石墩。

    吴秀珍推着他继续去赶车:“无论如何,人家定亲了,那就没你什么事儿了,你还是想开些吧,你要实在是放不下,那你努力工作赚钱,等你赚够……嗯,至少两百块,你就可以去撺掇陶红梅离婚了。”

    吴建国转头看吴秀珍,那眼神带了几分慌张和不敢置信——自家老妹知道她自己在说什么吗?到时候撺掇人家离婚,这啥意思?不就是让他去勾搭结婚了的妇人吗?

    吴秀珍笑道:“反正你也放不下,那结婚没结婚的 ,有什么区别?行了,反正现在没钱,说什么也白搭。”

    吴建国不吭气,闷头拉车,像是将心里的闷气,都发泄在了拉车上一样。

    吴秀珍也不在意,车子走快点儿能更早到家,不正好吗?

    兄妹俩回去之后,谁也没说遇见了陶红梅的事儿,接下来就是收割麦子了,一家子忙的脚不沾地,谁也没空去想什么陶红梅的。

    吴秀珍干不来地里的活儿,就只在家里帮衬。当然,家里的活儿也不少。

    大家都是趁着早上天气凉爽去干活儿的,所以不到六点全家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她也不能睡懒觉,得先起床做早饭,做好了送到地头,等一家子吃完了,再回来刷锅洗碗。

    做好这些,再喂一下家里几只鸡。

    然后,去水井那边洗衣服——头天干活儿的衣服,必得要洗出来,不然下次没得换。干一天活儿了,那出的汗,衣服上面都是汗渍,不太好洗。

    洗完衣服,再顺便往家里挑两桶水。

    挑完水,又该做午饭了。午饭做好,一家子回来吃饭,然后该午睡的午睡,吴秀珍得刷锅洗碗,然后再将镰刀给磨一磨,忙完了才能去午睡。

    午睡起来,叫上秀丽一起去捡麦穗。这个也算工分,论斤称的,三斤一个工分。

    这一天天忙活下来,人都黑瘦了一大圈。她也没见着金轩,金轩现在也忙,一个是绿豆糕厂的事儿,再一个就是联络旧友,研究政策——让他一辈子在乡下,那也是不可能的。

    两个人虽然同在一个村子里,倒是一整个收麦子期间,都没见过面。和之前相比,实在是不寻常的很了,但谁也没在意。

    收麦子之后该种玉了,绿豆糕厂现在的效益是越来越好,所以趁着种完玉米,暂且歇口气儿了,村子里就开始发钱了,吴石头家工人多,总共是两个月,吴红军的工资高点儿,一个人发了四十多。吴建国的略少点儿,发了三十,何巧也是发了三十。

    一家子凑了一百多。

    吴建国就开始借钱了,他已经打听到了,陶红梅虽然和张屠户定亲了,但结婚的日子是定在腊月,也就是说,现在还没结婚呢。他要是想截胡,赶在现在正好。

    何巧都已经没脾气了,真的,为这事儿,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屁用没有,就好像他吴建国的脑子,是长在另外一个世界的。好说歹说,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这要是个女孩儿家,何巧还能将人给关起来,反正家里不差这一个人吃饭。

    但这是个大男人家,要是将他关起来,家里不光是少一个人的进项,还得供他吃喝,实在是赔本生意。

    要么呢,现在是彻底将吴建国给赶出家门,这个儿子算是白养活了。要么呢,顺从他心愿,和吴秀珍之前说的真是一模一样了。可后者,何巧是真不甘心。

    就在她考虑是不是要将吴建国给赶出家门的时候,吴建国带着陶红梅来了。

    两个人一进门,就噗通一声跪在了何巧面前:“妈,求求你,红梅已经怀孕了……”

    这话简直就像是个炸弹,劈的何巧头晕眼花,眼冒金星,要不是后面吴秀珍反应快,伸手扶住了她,她都要一脑袋栽在地上了。

    在何巧的逼问下,吴建国支支吾吾的说了整个事情——他自打知道陶红梅和张屠户定亲,就时不时的到镇子上去看看,有时候会遇见陶红梅在帮忙。毕竟没结婚嘛,陶红梅去帮帮忙可以,却不能留住在张家。

    陶红梅就找借口说和小姐妹一起回家,既不用张屠户送,也不担心会出事儿。

    于是,和吴建国一路走,年轻男女心里又彼此有点儿情谊,于是……这干柴遇上烈火,两个人就情不自禁了。

    吴秀珍掐着手指头算,从第一次在张屠户那边见到陶红梅,到现在玉米播种完毕,整整两个月。两个月确定怀孕……这就是说,第一次见陶红梅之后,两个人指不定就已经勾搭在一起了。

    这可真是……速度十分可以啊。

    吴秀珍看吴建国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意味深长。

    吴建国可看不见,吴建国正在央求何巧呢:“要是你还不同意,那我就只能去坐牢了,我坐牢不要紧,这要连累了家里名声……”

    吴红军还没娶媳妇儿,吴秀珍也没结婚呢。出了个流氓罪的大哥,这兄妹俩以后也别想有好日子过了。

    何巧浑身发抖,气的,她伸手点吴建国,半天都说不出来话。

    陶红梅赶紧说道:“婶子,我知道您生气,但是这事儿,我也实在是没办法了,我真不愿意嫁给张屠户。我发誓,我要嫁给了建国,我以后一定好好和他过日子,我爸妈不答应的事儿,我答应,以后我那三个弟弟结婚,我正常给礼钱,我绝不会大包大揽,您要是不放心,以后您当家,我和建国赚的钱,都交给您。”

    陶红梅又不是傻子,只看他父母将她定给张屠户,完全不顾她意愿,就能看出父母心里,她有几斤几两了。

    为弟弟耽误了好几年的婚事……若是她再不为自己想想,那后半辈子可就真的完蛋了。说让何巧当家的话,也是真心实意,因为她父母但凡知道她手里有钱,都会想方设法的要走。

    她手里没钱,他们自然也不会闹腾了。

    何巧脸色铁青,正要破口大骂,吴秀珍伸手拽住了她胳膊:“妈,这是大事儿,叫爸一起回来商量。趁着孩子小,要结婚就得抓紧时间。人家算着咱们手里的钱呢,你现在不给,以后就是想给可都给不出来了。”

    吴建国坐牢去了,这钱往哪儿给去?

    吴秀珍低头看陶红梅:“红梅姐是聪明人,要知道,这次婚事要是成不了,那可就是鱼死网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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