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妹两个做贼一样进了张家,也不是张家防备不严,怎么说呢,住镇子上,还有派出所,张屠户又长那样,谁能想到半夜里会有人翻墙进张家呢?

    张屠户正做梦呢,要娶媳妇儿了,高兴。

    然后就听见有呜呜咽咽的哭声,他就心烦,他不爱听女人哭,总觉得女人哭起来就将自家财运给带走了。他想翻个身,但是没翻动,而且那哭声好像更大了。

    “大壮啊,大壮。”哭也就算了,还叫他名字,张屠户这心里就更不耐烦了。等察觉到心口冰凉凉的,也不知道怎么的,浑身一机灵,人就醒过来了。

    随即,一张嘴,没声音。

    床边站着个女鬼,一身破破烂烂,大着肚子,一脸血迹,头上乱糟糟都是草叶子。那女鬼看着他,一张嘴就是一堆血:“大壮,听说你又要娶媳妇儿了?你又要娶媳妇儿了?你又要娶媳妇儿了?”

    一边说,那女鬼的身影就一边乱窜,张大壮就觉得屋子里阴风阵阵,这天气,他晚上睡觉时开着门窗的,但今儿外面没有风,他睡觉之前还嘟囔了几句这鬼天气要热死人。

    张大壮躺在床上动不了,他想动,可身体就像是被捆绑住了,又像是被石头压着。

    “你好狠的心啊,我和孩子还在等着你呢,你这就要娶新媳妇儿了?”女鬼继续绕着他问道,那脸上的血都开始往下滴落——实际上是吴秀珍贴的不牢固,就汁液黏贴的,能撑住这么长时间就不错了。

    吴秀珍主要靠表情,那表情越来越狰狞,一张嘴,简直就是血盆大口。

    张大壮眼珠子往上一翻,一股子尿骚味就传开了。

    吴秀珍轻轻踢了一下门扇,门口面吴红军出来,赶紧拉着吴秀珍往外跑。兄妹两个动作利索的很,出来直奔学校,然后找地方,将没掉下来的花草再给摘下来。

    有些是用毛刺扎上去的,不太好弄,吴红军费了好大力气,也幸好今晚上的月色是很足够用的。

    “他为什么说不了话?”吴红军一边弄那些草叶子,一边好奇问,吴秀珍伸手在喉咙那里比划了一下:“这里有个穴道,暂时的不能说话,也就顶用一两分钟吧。”

    她装神弄鬼总共也才两分钟,就一句话你要娶媳妇儿了来来回回的问。

    至于为什么不能动,这就不用问了,吴秀珍弄那花草往张大壮嘴里塞了,说是有麻痹效果的,果然是有,看样子效果还很不错。反正张大壮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没能动弹,他可得记住了那花草的样子,回头自己也找一找。

    吴秀珍一眼就看出来了,笑一下:“你别随意用,那东西有毒的,不然怎么会有麻痹作用?你搞不清楚份量,弄出来了人命,可就糟糕了。”

    吴秀珍伸个懒腰:“趁着天黑回家,明天咱们得再准备准备,连着干,一直等到张大壮自己来退婚。”

    吴红军就皱眉:“他明天指不定有提防了,说不定会报警。”

    吴秀珍笑眯眯的:“报警是不会的,他心虚。至于提防……我有法子。”

    王晓红是被打死的,张大壮就算是再胆子壮,也不敢上派出所说,我那被打死的媳妇儿回魂了。

    兄妹俩忙活半晚上,这回家之后困得要命,和何巧打个招呼就赶紧回屋休息去了。吴建国倒是想问问什么,然而吴红军和吴秀珍看见他就当没看见一样,直接绕着走,吴建国被晾在原地尴尬的很,也只好先不问了。

    张大壮昏过去没多久就醒了,一睁眼就啊啊啊的叫起来,将另一个屋子的张爸爸张妈妈都给叫醒了。两口子赶紧过来看,这一看,差点儿没捂着胸口倒下去,实在是这屋子里,忽然凭空多了许多花瓣草叶子,奇怪得很。

    “王晓红回来了!她回来了!”张大壮抱着脑袋在屋子里乱窜:“她问我是不是要娶新媳妇儿了,她肯定是生气了,怎么办,我怎么办?”

    张大壮的爸爸见多识广,一开始的惊吓之后,就抬脚将地上的花草给碾一下,然后就皱眉:“你最近得罪了什么人吗?”

    要真是有鬼,那地上怎么不是鲜血呢?再者,厉鬼报仇,那总得要做点儿什么吧?大壮现在看着也好好的,那就有可能……不是厉鬼?

    张大壮赶紧摇头:“我就卖肉的,谁给钱就给谁猪肉,会得罪谁?”

    再说了,他眼睛利的很,这镇上来来往往买肉的那几家,他都认识。委会的,派出所的,民兵连的,小兵家的,寻常人百姓呢,给钱他也给肉啊,能得罪谁?

    就算是他以次充好,将便宜的卖贵了,那也不过是几毛钱的事儿,谁会为几毛钱这样花费心思来报复他?

    一家子一晚上都没睡好,就在这里讨论这个事儿。一会儿觉得不会是厉鬼报仇,就是人捣鬼,一会儿又觉得,这事儿有点儿说不清,上哪儿弄这么些花花草草呢?

    以至于第二天张大壮开门做生意的时候,精神不济,差点儿没一刀扎在自己手上。

    吴秀珍一早就让吴红军带自己到镇上去,那边张大壮也开门做生意了,她就过去买肉:“这五花肉多少钱啊?”

    张大壮有气无力的:“九毛钱。”

    吴秀珍正要说什么,忽然伸手捂住肚子:“能不能借你们家厕所 用用?”

    张大壮没好气的伸手指了指里面,要不是看吴秀珍是个长的有点儿好看的女孩子家,他才不愿意让人随便去自家上厕所呢。

    吴秀珍进了门先去厕所转一圈 ,然后出来转悠一下——天时地利人和,张家老两口也不在家,到外面去打听事儿去了,想知道有没有人看见什么花花草草之类的。

    吴秀珍动作快,进了厨房就将手里捏着的东西扔到了水缸里,现下百姓家用的水缸都是那种瓦缸,黑红色,一个有些发黑的东西扔进去,那水吃不到最后,是根本发现不了的。

    她办完事儿就出来,还要对张大壮道谢:“多谢你啊,我要两斤五花肉。”

    张大壮动作利索,本来那称是有点儿低的,顿了顿,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紧又添了一丁点儿瘦肉,将称给打平了。

    吴秀珍拎着两斤肉去找吴红军,兄妹两个先回家,毕竟这会儿还早,总不能在学校那边躲一天吧?

    等回家就发现陶红梅也在,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着吴家态度软化了,陶红梅瞧着有希望了,今儿居然又来了。

    她正坐在院子里挑菜苗,就见吴秀珍回来了,吴秀珍也不客气,冲她招手:“陶红梅,有点儿事情要你去办,你办妥了,张大壮退婚就能有五分把握了,你办不妥当,张屠户死不退婚的话,那我们家也没法子,你该怎么办怎么办吧,虽然吴建国要坐牢去了,但你,就张大壮那脾气,能放过你个给他带绿帽子的?”

    陶红梅那脸色瞬间就变了,吴秀珍面色不变:“你去找张大壮,就问他要个金锁就行了。”

    陶红梅本来心里还十分忐忑,怕吴秀珍让自己去干什么大事儿,结果听到这话,这张开的嘴巴就有些合不拢。吴秀珍没打理她,直接去了厨房,何巧没在家,绿豆糕厂现在很是正式呢,过了农忙就开工了——接下来可是中秋节,重阳节,过年,这年节送礼,绿豆糕开始很受欢迎的。

    吴秀珍将五花肉先给收拾收拾,准备中午炖个肉。

    陶红梅磨蹭了半天,吴建国也上班,吴红军也回了绿豆糕厂,没人招待她,她只好灰溜溜的先出了门。

    反正也出门了,干脆就到镇子上去。

    她到张家的时候,张家正在吃午饭,张大壮看见她倒是挺高兴的,张妈妈不太高兴,觉得陶红梅是专挑吃饭的时候来的,但未来媳妇儿上门,也不能将人赶出去,就只好黑着脸去给端了一碗肉臊面。

    陶红梅万般心思也得等吃完饭,张爸爸张妈妈特意让两个人单独相处。

    张大壮就过来抓陶红梅的手:“红梅,你怎么今儿来了?”

    “有个事儿。”陶红梅思量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干脆一闭眼,开门见山:“我想要个金锁。”

    张大壮没听清:“啊?”

    陶红梅重复了一遍儿:“我想要个金锁。”

    张大壮皱眉:“怎么忽然想起来要个金锁?要金锁干啥?”

    陶红梅支支吾吾,好半天终于想到个理由:“我八字轻,有个金锁能压着。你放心,这东西我肯定是自己带着,不会给我娘家留着的。”

    张大壮就听见八字轻这三个字了,他就有些疑神疑鬼:“以前没听你说过这事儿啊?”

    陶红梅顿了顿才说道:“以前是以前,最近……老做噩梦,偷偷找人看了,说是遇上不干净东西了,这话你可不能到外面说,也就是咱们定亲了,我才和你说的。”

    张大壮打破砂锅问到底:“遇上什么不干净东西了?找谁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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