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鱼见婆婆走了,才捧着熬得汤进来,庄非墨起身,乌鱼放下汤碗紧忙扶住。

    庄非墨道:不是让你歇下了吗?

    乌鱼笑着比划道:公子都病着,我怎么能睡得下呢?

    说着便捧过汤碗,坐下下来,轻轻吹着汤,便向庄非墨喂去,庄非墨接过碗道:我自己来。

    乌鱼哪里肯,倔强的望着庄非墨,非墨无奈只得任由乌鱼这样。

    照料着庄非墨躺下,乌鱼放下一层帐幕,庄非墨望着乌鱼心里竟是不舍,生怕她会离开,自己也是惊罕,都在一处吃住,怎么今日这样?不知怎地竟扬手抓住乌鱼的手,不让她离开,乌鱼会意,轻轻抚着他的手放在唇边,说道:公子,放心!黑鲤去了药王洞,我今日会守着你。

    庄非墨安心睡去,乌鱼伏在床头。

    调整几日庄非墨也渐觉好转,数月下来已然恢复。

    好些日子也不去嫏嬛馆,御风整日东游西荡,和紫梨丹荔一处玩闹,慢慢也觉无趣,去锦春堂找庄非墨。

    庄非墨不在,问了黑鲤,黑鲤道:公子去了灵隐寺。

    御风道:鱼姐姐也去了?

    不等黑鲤回答,却见青鹦笑盈盈跑进来,碎声道:哪能!那些子老和尚最是嫌人,定的什么规矩呀!我上次去了,好好恳求,人家就冷冰冰只道,女施主请留步,我们寺里不让女施主进入。说着还一边学着和尚的模样,摆手弯弓,逗得御风和黑鲤都笑了起来。

    青鹦继续道:我才不想进呢!只是听丹荔姐姐说灵隐寺的昙花开得最好,才去的。那些和尚还以为我跑去瞧和尚模样,又不是没见过没头发的。

    御风笑道:原是这样,怪不得上次柄怀病了,我催婆婆瞧着去,婆婆只说不方便呢!他们这个寺庙还是奇怪着,旁的寺庙也没这么大的规矩。

    黑鲤见这俩人说得热闹,笑道:你们这两个小鬼还都有些见识!灵隐寺的昙花可是古根,天竺高僧莫罕哒带过来的,据说珍罕了得而且别有异能。所以名气才大了,连公子都不得见,更何况你们呢?

    青鹦道:花草特异无非异香或者仙药回魂,公子不得见,那是公子不稀罕而已?

    黑鲤道:哪里!亏你还是这里服侍过的呢!一点心思也不留意,公子拜赏好几次,那空觉师父就是不肯,公子本就清傲自然不会再求而已。

    御风道:那空觉大师不是和哥哥总一处下棋吗?我听丹荔姐姐说冬日咱们喝的荞茶还是空觉大师送给哥哥的呢!哥哥觉得好才让丹荔姐姐包了些送到我屋里的,那日我喝茶,婆婆见到也说那茶不好得呢,空觉大师藏了好些年的,怎么一下子就又变得好小气了!

    黑鲤轻哼了声道:哪里是送的!明明是赢得的,那荞茶是赌约而已。

    青鹦吃惊道:这是什么话?

    黑鲤继续道:还记得月前公子收到的那份邀帖?

    青鹦想了想急道:记得了!记得了!原来是他们送的,我还说谁这样可恶害得我白白受了好大委屈!

    御风急道:什么嘛!我怎么不知!快说说什么个请帖。

    青鹦道:那日我起来,一出房门便见厅堂前口的石桌上放了冒着热气的砂锅,想着定是婆婆派鱼姐姐送过来给公子熬得丝菘蛇胆汤,鱼姐姐怕打扰便走开了,也没留心,便端了进去,掀开一股子鱼腥味,害得黑鲤哥哥骂了好久,公子闻见鱼腥气得连脸都青了。我见脸色不好,急忙端下,心慌却给洒了,于是便瞧见了那布帛字迹。

    黑鲤笑道:怎么不该骂了!鱼儿如真是送东西定会交代你的,还有那空觉大师行事本就怪癖,定是因为和公子下棋输了紫玉萧心下不甘,故意使坏拿了臭鱼让人不自在呢!

    御风听到大笑道:这个和尚还真有意思!那哥哥是不是生气得很?

    青鹦憋着嘴道:可不是吗?皱了好几天眉头呢!我问话都不理。

    御风笑得更欢了。

    黑鲤道:就是了,公子最怕那些污秽肮脏不堪之物,定是污心。

    青鹦道:那请帖又是打赌了?

    黑鲤道:是的,空觉大师摆了个北斗七星闪躲阵,邀公子破阵,若是赢了便把荞茶全部送给咱们天门台。

    御风喜道:那和尚可不是吃了大亏了,水西桥后面便是师父给我和哥哥做的九星闪躲桩,那都是我们多年前练过的,他那七星可不是输得惨了!

    青鹦道:怪不得,我还以为公子与老和尚交情甚好,定是见过他们的昙花了。

    黑鲤道:哪里!

    御风心道:既然这样更要去瞧瞧那昙花是什么个模样,再者把那花送给哥哥,肯定欢喜也觉得我本事大了。

    御风转了一圈上前拉住青鹦手道:你敢不敢?咱们一道偷着进去,也唬唬那些和尚,他们吓一跳,看看你这个女施主。

    青鹦喜得哈哈大笑。

    黑鲤却是一本正经道:休要胡闹!公子知道,罚你去小重山可没有人给你求情,你那时候再哭可不抵事了。

    御风见黑鲤这样说急忙道:我们偷偷去怎么会让哥哥知道呢!

    黑鲤道:我可知道呢!我是给公子报的,叫你这样不省心。

    御风气得苦叫道:黑鲤怎么现在也是这样了,青鹦你说说。

    那青鹦听黑鲤这样,有些泄气走上前去拉住他的衣襟恳求道:黑鲤哥哥,你不要说给公子嘛!你不告诉他,我给你也绣个手绢,像鱼姐姐给公子绣的那个一个好看,真的?

    黑鲤见青鹦这般说却是笑了起来道:还绣手绢呢!去年给御风做的那双鞋,御风死活都不穿。

    青鹦被这样说,气了起来转身便要哭了道:怎么这样说人家?我只是不喜欢做哪些呢!

    黑鲤见她生气这才妥协,心道:御风想去,旁人怎得也拦他不住,既然青鹦心念往之,何不成全!便道:可说好了给我绣手绢呢!也别哭了,再哭,绣手绢我也不答应了!

    两人闻言,对视一眼,喜笑颜开。

    一起跑出去,迎面却撞见了乌鱼,御风灵机一动拽住乌鱼一起和青鹦跑了出去,青鹦见状会意,也抓起乌鱼手腕,飞快跑出。乌鱼不明情况就被那两个顽童拽住乱跑一齐,好久才停下来,乌鱼和青鹦喘着气,御风道:这下可好了!我就看看鱼姐姐犯错了哥哥会不会也关她!

    乌鱼听这样说便知道这两人又要淘气,还要拉她入伙,转身要走,青鹦着急,气得青鹦只瞪御风,连连拉住乌鱼手道:鱼姐姐,没淘气!黑鲤说公子喜欢灵隐寺的昙花,御风便想着给咱们锦春堂也移一株过来,我怕御风毛手毛脚,想着咱们一同去这样岂不稳妥?

    乌鱼疑惑比划道:那刚才御风说的那是什么话?

    御风急着解释,青鹦急忙制止抢言道:哪里了?他的意思是说,是说,哦!他是怕自己不小心伤了根茎那花死了,公子怪罪,一边拉上鱼姐姐就保险了,公子就是生气也会念着鱼姐姐的好,这样一来也不好责罚了。

    说着便拉起乌鱼衣袖道:鱼姐姐咱们一起去帮忙吧!御风最是大意,干什么都是毛毛躁躁,咱们一起帮忙,事成了,公子岂不欢喜!

    乌鱼听了,心下也是犹豫,御风见乌鱼神情便知上当急着说道:就是!就是!鱼姐姐帮我去,你不是一直和婆婆种药吗?草木品性你最了解了,一起去吧!哥哥高兴了,你就是第一大功臣!

    乌鱼见两人这样说,记得前些日子庄非墨花的那幅画正是仲夜昙花,想着两人所说不假,自己近日也是清闲无事,比划道:可是婆婆说,灵隐寺不让女眷进入的,我们怎么进去呢?

    御风听乌鱼这样说,心道:原来鱼姐姐知道。

    青鹦道:没事!咱们晚间偷偷去了没人瞧见,主要是御风进去,咱们是帮忙的,不碍事。

    乌鱼迟疑,还是担心道:这样可以吗?听婆婆说灵隐寺的主持行事性情均是怪癖,规矩大着呢!

    御风见乌鱼这般便激言道:鱼姐姐既然怕主人家怪罪,不愿尽心哥哥,那就不要去了,我和青鹦两人也可以帮哥哥要株昙花,最多不过被和尚们发现了青鹦是姑娘家,他要怪罪的话,咱们把他输给哥哥的荞茶再还回去便是了!说着拉起青鹦就要走的样子。

    乌鱼急忙拉住御风,眼圈都红了起来飞快的比划道:我哪里是怕灵隐寺的主持怪罪,你说这话好没良心,若是被发现我们是你带进来的,公子回去定会责罚你的。我若是心不念着公子,叫我乌鱼此生事事不如愿,愿愿不得心。

    御风见乌鱼着急落泪,又下了这样的誓约,心下好生愧疚道:鱼姐姐可不要哭了!御风不是那个意思,我怎么会不知道鱼姐姐对我的好呢!你不去的话我也不去了!

    青鹦见御风如此说,心下着急,道:你们两人可真是的,怎么就想得这样多了!咱们悄悄看了花,再给公子带一株,悄悄走了谁知道咱们来过,怎么净往着坏处想!

    御风和乌鱼一听,转机一想都心道:可不是青鹦所说吗?偷偷来悄悄走,怎么就那么赶巧给逮住了。

    这样一想好像也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三人便一同去了。

    灵隐寺地处天门台东南角上,相距距离虽是不远可是山路蜿蜒崎岖。青鹦抱怨不迭,喊了一路,不是要喝水便要休息,终于行至寺庙门口,三人才轻松雀跃。

    乌鱼望去,见门匾上镌刻的“灵隐寺”,字迹凝练,许是时光远久,望去却大有残损衰落之感,心道,公子常来的灵隐寺却是这般模样,都不及御风无忧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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