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秋道府因贡茶没有按时上交。
从京都下达的责令文书直接送到卧秋道府的府衙。
道府官员岂肯背责，直接把责令文书扔给所属的岩阳城郡府。
郡府当即发落几地县丞。
县丞们一起推出云山县丞杨安，商议拿一批人去郡府交差。
人不值钱，但是可以买命的金值钱。
京都第二封通令下达卧秋道府，要求郡府以下涉案人员可拿金买命，定为“茶金税”。
然而，盛京有一位名叫轩辕金簪的太女。
金簪本是富贵人家所用之物。
如今被用为帝家的人名，整个轩辕皇朝都要避讳。
金被避讳为铁，簪则为钗。
原本男簪女钗，避讳后，男女都得叫铁钗或者女钗。
这本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因为避讳，皇朝境内上下商人都不可用金贸易，一时间白银价格上涨，而金成为各处私藏。
敢私藏金得不是京都的达官贵人，就是地方权贵乡绅、一方土豪强人。
如今，上头要下面用金买命。
哪里来的金？
经过这么多年的交易流通，白银已经是价贱如铜板，而一金难求如登天。
**
京都，轩辕皇宫。
金簪见太傅和少傅联袂而来，展露适当的微笑，起身迎出门，拱手行敬师礼。
孙忠谋和沈长清向金簪行君臣礼。
金簪受了，抬手迎道，“太傅，少傅请。”
“殿下请。”孙忠谋随金簪入殿后，坐在她下手，接过宫女南叶递来的课业，一一看去，“殿下的字清秀雅正，颇有士子之风。”
金簪微愣，垂敛眸里的暗色，平淡道，“太傅教得好。”
孙忠谋颔首，再翻其余课业。
沈长清又让金簪背诵《为君表》。
金簪起身吟诵道：“君者，民之表率。餐食道，朝夕亭午，不可食过四。用衣道，洗浴沐衣，不可日过二。为人道，不信不疑，不失人不自失。为君道，以民安乐，吏符其职，四海殷富。”
沈长清颔首，“殿下可理解其意？”
金簪垂眸间，高昂起脑袋，垂落一头明珠翠珰。
“一日三餐，察民之生计。一日一沐二换衣，体民之恤。为人不可太过怀疑，也不可太信，太过怀疑失人心，太过信人丢失自身。为君者，便是要民乐、四海升平，天下官员各司其职、各行其道。”
孙忠谋接上道，“当今天下大宰辅当道，殿下以为如何解决呢？”
沈长清暗吸口气，老师今日这茬是过不去了。
金簪敛眸，流光之眸，尽显笑意，“他难道能活得比孤长？”
“噗……哈哈哈……好好好。”孙忠谋不气反笑，起身道，“殿下，明日可以去天机宫旁的卜耀阁学习。鸡鸣起身，平旦到殿，殿下可能做到？”
金簪垂首，拱手拜道，“敬听太傅教导。”
“好。”孙忠谋看向沈长清。
两人起身朝金簪拜别，一起离开金翅宫。
金簪看向桌面上留下的课业，拿起递给杜鹃，淡淡道，“烧了吧。”
杜鹃要说，旁边南叶摆手，她就依言放进香炉烧尽。
金簪坐回书案前，拿本轩辕朝宫廷录看着。
另一头，太傅两人出宫后，行走在甬道间。
“老师为何觉得太女那句话好？”沈长清不是很懂这里的道道。
孙忠谋抚须问道，“长清以为你活得长，还是老夫活得长？”
“这……老师天寿延年。”
孙忠谋指了指他，“不老实。殿下人小式微，在前不受陛下待见。
在后宫，皇后又对她握得向手里的金簪利剑般紧，光我等文臣如何和朝堂上的人斗。蛰伏做低方才是谋道出路。难为她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长远啊。”
“原来如此。”沈长清恍然大悟，“若是这世道清明，殿下稚齿显智，当是大用之才。”
“何尝不是。老夫听说中部地区的卧秋道府无法上贡茶？”孙忠谋轻声道。
沈长清也才收到消息，叹息道，“不止如此。道府上贡仅仅是小事。
西北边自摩尔人翻过冰原抢占轩辕祖地三城雪草城、天都城、天机城后，年年闯过秦连长墙，到内地打草谷，弄得民不聊生。
如今征报已经到达宰辅的府邸，至今还未在朝堂呈开。
各道府互相制衡，不听京都号令，盐铁私卖之事日益严重，弄得人心惶惶。
风子鸾就是再高权势，底下的兵不能打得过摩尔人的斩/马/刀，也是惘然。”
孙忠谋听后越发显老，重重地叹息道，“终归要弄到兵权才肯有人听话。
可惜，二百年前的轩辕铁甲兵全部丧在逆仙一战，世上再无轩辕铁甲，破祭国、定万民心。”
他摇了摇头。若是轩辕祖传的铁甲还在，何至于令朝政颓败至此，数朝来握在外人的手里。
撇开不可更改的事实，孙忠谋又道，“今年城中茶市上涨，恐怕匹绢难买斤茶，早点囤些旧茶吧。”
沈长清微滞，心中有人道君子之心，大不了不喝茶。
然而，世事如此，连老师也不可免俗。
他提醒道，“今年京中茶市定遭人哄抢，一叶贵若千金，弄得民生起乱，何必呢？”
孙忠谋哪里不明白学生的心思，自己就是这么悲天悯人过来人。
不过，居可无竹、不可无茶。
他撇开这个话题，摇头道，“老夫怕这些中饱私囊的官吏压迫卧秋道府岩阳城周边等地以金代税政，到时候闹起来又是一桩失人心之举。”
沈长清颔首，“民间已经把真金私藏，不用于交易，但私下还是有流通。
白银通胀，价低不及铁，大家已经把此祸归咎到圣上、殿下的身上。”
“这些祸乱朝纲之人啊。”孙忠谋摇头走出皇宫，上马车离去。
沈长清在宫门口送走老师，回首巍巍轩辕大金宫。
当年圣旨言及不用避讳，却被世家大族利用成假避讳、真敛金。
偌大的金宫里一众贵人却被蒙在鼓。
大厦将倾之刻，有识之士都已感知一二。
然而，谁来，谁又能救那宫里怀抱期望的人啊。
金翅宫里，轩辕金簪迎来母妃。
她起身，在大门口恭迎。
曳地金袍拂过金簪的膝边，轩辕皇后在金翅宫的大殿上首落座。
她昂首睨向女儿抬起的小脸，颊面如满月之婴，暗暗松口气，“起来吧。”
金簪起身，旁边服侍母妃得不是玉蓉，不由垂敛眸光。
“都下去。”
轩辕皇后威仪深重，金口一开，随侍宫女宫侍鱼贯而出。
她看向金簪，凝眸道，“真是没用。关你三个多月，没见把你那色/欲熏心的父皇给请出召你觐见。”
金簪喉下泛起干涩，咽下去，没有言语。
“说一句就哑巴，不会回话？”皇后的手拍在桌案，发出脆响。
屋外一众宫女听见后，目光垂敛，神色越发谨慎。
新上任的玉鸢女内侍拂袖示意众人再往外退开些距离。
殿内皇后耳目灵动，听见响声，提声道，“外面做什么？”
玉鸢跨进殿门，心下微紧，躬身上前，谨慎地回禀，“娘娘，奴婢让宫婢们退去金翅宫院内。”
皇后闻言颇为满意地点头，敛起几许脾气，朝玉鸢缓慢地道，“你也退去。”
“是。”玉鸢垂目，余光瞥见跪得笔直端正的太女殿下，躬身退出大殿。
她远离几步后，守在玉阶前。
“瞧你，一个宫婢都比你懂事，会察言观色。你倒好，不知道喊几声痛、叫声苦，求你那父皇多怜惜你？
龙腾宫早被弃用，自那女人离去后，你父皇就不曾再去，你又去做什么？”皇后上前，凝向金簪，抬起的手被她昂首间目光里的凉意，激得放下。
皇后眸光暗凝，倾身弯腰，翘起翠金的指套，抚摸金簪柔嫩的脸，“太女，你是太女啊。大周轩辕朝下一任的储君。簪儿，给母妃争气点，可好？”
轩辕金簪摆正头，目光直射前方。
簪儿三岁时母亲还不是皇后，仅仅是龙腾宫里一个大宫女。
母妃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时，更不会带这么尖锐的指套。
如今这镶金的凉意透过肌肤，渗进内心，平静地湖面结层薄冰。
“母妃，儿臣派人求见过父皇，没有被召见。
若母妃觉得上一次的巴掌、一脚不够，可以用这金指刺女儿的肌肤，或许他会起兴。”
轩辕皇后愈发生气，一个用力推倒金簪，低吼道，“你当本宫不敢，还是你不想要这个储君之位？身为储君，身无瑕疵，行无不端。
轩辕金簪，本宫告诉你，为你这个位置，本宫手上染多少血都不为过，只要你给本宫争气、守好。”
“玉蓉呢？”金簪板正身姿，跪直后昂看容色绝丽却透出锐刃光芒的母后。
“玉蓉？哼，她竟给本宫用残缺的瓷盏奉茶，瞒上贪墨，已被本宫依法处决。”轩辕皇后俯瞪金簪的面容，淡下心气。这个女儿还是重情人。
她委婉地道，“儿，现在，你终于可以出内宫，要学会把握机会笼络朝臣，拥有一批护你的臣子。
将来荣登大宝，才能活下去。
至于后宫，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本宫替你善后，快起来吧。”
金簪没有动，眸光越发净澈如水，寒凉似冰。
轩辕皇后看向木头似的女儿，半天打不出个屁，压着怒火，继续谆谆善诱。
“你好歹是太女，拿出点威信。
堂堂大周轩辕朝第一太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能辱没轩辕家的威仪。”
金簪已敛静心绪，垂首拜道，“是，母妃。”
她这才站起，安静地立在原地。
轩辕皇后深出口气，朝外喊道，“来人，回宫。”
玉鸢带宫侍快步移来，接上皇后走进院中。
金凤銮驾起轿，一行人鱼贯着离开金翅宫。
金簪站在殿前玉阶上恭送，待凤驾出金翅宫大门。
她才朝杜鹃道，“你去查下玉蓉的事。”
“这……”杜鹃面现难色，担忧道，“若是让娘娘知道……”
“对她来说孤这个女儿有用，你放心去查。”金簪转回殿内，继续翻阅未看完的密录。
杜鹃朝南叶颔首，领命离去。
从京都下达的责令文书直接送到卧秋道府的府衙。
道府官员岂肯背责，直接把责令文书扔给所属的岩阳城郡府。
郡府当即发落几地县丞。
县丞们一起推出云山县丞杨安，商议拿一批人去郡府交差。
人不值钱，但是可以买命的金值钱。
京都第二封通令下达卧秋道府，要求郡府以下涉案人员可拿金买命，定为“茶金税”。
然而，盛京有一位名叫轩辕金簪的太女。
金簪本是富贵人家所用之物。
如今被用为帝家的人名，整个轩辕皇朝都要避讳。
金被避讳为铁，簪则为钗。
原本男簪女钗，避讳后，男女都得叫铁钗或者女钗。
这本是许多年前的事了，但是因为避讳，皇朝境内上下商人都不可用金贸易，一时间白银价格上涨，而金成为各处私藏。
敢私藏金得不是京都的达官贵人，就是地方权贵乡绅、一方土豪强人。
如今，上头要下面用金买命。
哪里来的金？
经过这么多年的交易流通，白银已经是价贱如铜板，而一金难求如登天。
**
京都，轩辕皇宫。
金簪见太傅和少傅联袂而来，展露适当的微笑，起身迎出门，拱手行敬师礼。
孙忠谋和沈长清向金簪行君臣礼。
金簪受了，抬手迎道，“太傅，少傅请。”
“殿下请。”孙忠谋随金簪入殿后，坐在她下手，接过宫女南叶递来的课业，一一看去，“殿下的字清秀雅正，颇有士子之风。”
金簪微愣，垂敛眸里的暗色，平淡道，“太傅教得好。”
孙忠谋颔首，再翻其余课业。
沈长清又让金簪背诵《为君表》。
金簪起身吟诵道：“君者，民之表率。餐食道，朝夕亭午，不可食过四。用衣道，洗浴沐衣，不可日过二。为人道，不信不疑，不失人不自失。为君道，以民安乐，吏符其职，四海殷富。”
沈长清颔首，“殿下可理解其意？”
金簪垂眸间，高昂起脑袋，垂落一头明珠翠珰。
“一日三餐，察民之生计。一日一沐二换衣，体民之恤。为人不可太过怀疑，也不可太信，太过怀疑失人心，太过信人丢失自身。为君者，便是要民乐、四海升平，天下官员各司其职、各行其道。”
孙忠谋接上道，“当今天下大宰辅当道，殿下以为如何解决呢？”
沈长清暗吸口气，老师今日这茬是过不去了。
金簪敛眸，流光之眸，尽显笑意，“他难道能活得比孤长？”
“噗……哈哈哈……好好好。”孙忠谋不气反笑，起身道，“殿下，明日可以去天机宫旁的卜耀阁学习。鸡鸣起身，平旦到殿，殿下可能做到？”
金簪垂首，拱手拜道，“敬听太傅教导。”
“好。”孙忠谋看向沈长清。
两人起身朝金簪拜别，一起离开金翅宫。
金簪看向桌面上留下的课业，拿起递给杜鹃，淡淡道，“烧了吧。”
杜鹃要说，旁边南叶摆手，她就依言放进香炉烧尽。
金簪坐回书案前，拿本轩辕朝宫廷录看着。
另一头，太傅两人出宫后，行走在甬道间。
“老师为何觉得太女那句话好？”沈长清不是很懂这里的道道。
孙忠谋抚须问道，“长清以为你活得长，还是老夫活得长？”
“这……老师天寿延年。”
孙忠谋指了指他，“不老实。殿下人小式微，在前不受陛下待见。
在后宫，皇后又对她握得向手里的金簪利剑般紧，光我等文臣如何和朝堂上的人斗。蛰伏做低方才是谋道出路。难为她小小年纪看得这么长远啊。”
“原来如此。”沈长清恍然大悟，“若是这世道清明，殿下稚齿显智，当是大用之才。”
“何尝不是。老夫听说中部地区的卧秋道府无法上贡茶？”孙忠谋轻声道。
沈长清也才收到消息，叹息道，“不止如此。道府上贡仅仅是小事。
西北边自摩尔人翻过冰原抢占轩辕祖地三城雪草城、天都城、天机城后，年年闯过秦连长墙，到内地打草谷，弄得民不聊生。
如今征报已经到达宰辅的府邸，至今还未在朝堂呈开。
各道府互相制衡，不听京都号令，盐铁私卖之事日益严重，弄得人心惶惶。
风子鸾就是再高权势，底下的兵不能打得过摩尔人的斩/马/刀，也是惘然。”
孙忠谋听后越发显老，重重地叹息道，“终归要弄到兵权才肯有人听话。
可惜，二百年前的轩辕铁甲兵全部丧在逆仙一战，世上再无轩辕铁甲，破祭国、定万民心。”
他摇了摇头。若是轩辕祖传的铁甲还在，何至于令朝政颓败至此，数朝来握在外人的手里。
撇开不可更改的事实，孙忠谋又道，“今年城中茶市上涨，恐怕匹绢难买斤茶，早点囤些旧茶吧。”
沈长清微滞，心中有人道君子之心，大不了不喝茶。
然而，世事如此，连老师也不可免俗。
他提醒道，“今年京中茶市定遭人哄抢，一叶贵若千金，弄得民生起乱，何必呢？”
孙忠谋哪里不明白学生的心思，自己就是这么悲天悯人过来人。
不过，居可无竹、不可无茶。
他撇开这个话题，摇头道，“老夫怕这些中饱私囊的官吏压迫卧秋道府岩阳城周边等地以金代税政，到时候闹起来又是一桩失人心之举。”
沈长清颔首，“民间已经把真金私藏，不用于交易，但私下还是有流通。
白银通胀，价低不及铁，大家已经把此祸归咎到圣上、殿下的身上。”
“这些祸乱朝纲之人啊。”孙忠谋摇头走出皇宫，上马车离去。
沈长清在宫门口送走老师，回首巍巍轩辕大金宫。
当年圣旨言及不用避讳，却被世家大族利用成假避讳、真敛金。
偌大的金宫里一众贵人却被蒙在鼓。
大厦将倾之刻，有识之士都已感知一二。
然而，谁来，谁又能救那宫里怀抱期望的人啊。
金翅宫里，轩辕金簪迎来母妃。
她起身，在大门口恭迎。
曳地金袍拂过金簪的膝边，轩辕皇后在金翅宫的大殿上首落座。
她昂首睨向女儿抬起的小脸，颊面如满月之婴，暗暗松口气，“起来吧。”
金簪起身，旁边服侍母妃得不是玉蓉，不由垂敛眸光。
“都下去。”
轩辕皇后威仪深重，金口一开，随侍宫女宫侍鱼贯而出。
她看向金簪，凝眸道，“真是没用。关你三个多月，没见把你那色/欲熏心的父皇给请出召你觐见。”
金簪喉下泛起干涩，咽下去，没有言语。
“说一句就哑巴，不会回话？”皇后的手拍在桌案，发出脆响。
屋外一众宫女听见后，目光垂敛，神色越发谨慎。
新上任的玉鸢女内侍拂袖示意众人再往外退开些距离。
殿内皇后耳目灵动，听见响声，提声道，“外面做什么？”
玉鸢跨进殿门，心下微紧，躬身上前，谨慎地回禀，“娘娘，奴婢让宫婢们退去金翅宫院内。”
皇后闻言颇为满意地点头，敛起几许脾气，朝玉鸢缓慢地道，“你也退去。”
“是。”玉鸢垂目，余光瞥见跪得笔直端正的太女殿下，躬身退出大殿。
她远离几步后，守在玉阶前。
“瞧你，一个宫婢都比你懂事，会察言观色。你倒好，不知道喊几声痛、叫声苦，求你那父皇多怜惜你？
龙腾宫早被弃用，自那女人离去后，你父皇就不曾再去，你又去做什么？”皇后上前，凝向金簪，抬起的手被她昂首间目光里的凉意，激得放下。
皇后眸光暗凝，倾身弯腰，翘起翠金的指套，抚摸金簪柔嫩的脸，“太女，你是太女啊。大周轩辕朝下一任的储君。簪儿，给母妃争气点，可好？”
轩辕金簪摆正头，目光直射前方。
簪儿三岁时母亲还不是皇后，仅仅是龙腾宫里一个大宫女。
母妃的手抚摸上自己的脸颊时，更不会带这么尖锐的指套。
如今这镶金的凉意透过肌肤，渗进内心，平静地湖面结层薄冰。
“母妃，儿臣派人求见过父皇，没有被召见。
若母妃觉得上一次的巴掌、一脚不够，可以用这金指刺女儿的肌肤，或许他会起兴。”
轩辕皇后愈发生气，一个用力推倒金簪，低吼道，“你当本宫不敢，还是你不想要这个储君之位？身为储君，身无瑕疵，行无不端。
轩辕金簪，本宫告诉你，为你这个位置，本宫手上染多少血都不为过，只要你给本宫争气、守好。”
“玉蓉呢？”金簪板正身姿，跪直后昂看容色绝丽却透出锐刃光芒的母后。
“玉蓉？哼，她竟给本宫用残缺的瓷盏奉茶，瞒上贪墨，已被本宫依法处决。”轩辕皇后俯瞪金簪的面容，淡下心气。这个女儿还是重情人。
她委婉地道，“儿，现在，你终于可以出内宫，要学会把握机会笼络朝臣，拥有一批护你的臣子。
将来荣登大宝，才能活下去。
至于后宫，那些个上不得台面的玩意，本宫替你善后，快起来吧。”
金簪没有动，眸光越发净澈如水，寒凉似冰。
轩辕皇后看向木头似的女儿，半天打不出个屁，压着怒火，继续谆谆善诱。
“你好歹是太女，拿出点威信。
堂堂大周轩辕朝第一太女，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能辱没轩辕家的威仪。”
金簪已敛静心绪，垂首拜道，“是，母妃。”
她这才站起，安静地立在原地。
轩辕皇后深出口气，朝外喊道，“来人，回宫。”
玉鸢带宫侍快步移来，接上皇后走进院中。
金凤銮驾起轿，一行人鱼贯着离开金翅宫。
金簪站在殿前玉阶上恭送，待凤驾出金翅宫大门。
她才朝杜鹃道，“你去查下玉蓉的事。”
“这……”杜鹃面现难色，担忧道，“若是让娘娘知道……”
“对她来说孤这个女儿有用，你放心去查。”金簪转回殿内，继续翻阅未看完的密录。
杜鹃朝南叶颔首，领命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