炽觞似乎有些意外,瞪着双疑惑的眼睛,问道:“进展这么快?”

    少煊摇了摇头,道:“婚服的制作周期很长,一时半会还提不上日程。”

    “我昨日梦到了他们,晏初有点见老了,壑屹大哥还是那样威严,川柔姐姐新为我打了件防具,我跟啸邈又打了一架受了点伤,卉容妹妹担心坏了,给我寻来上好的草药……”

    “其实这么多年,我也并非孤身一人,他们残留的神息一直在保护我、指引我……”

    少煊说着说着,眼眶有些湿润,但她很快恢复了情绪。

    “我有预感,天地大劫的脚步更近了……若我能安然度过此劫,也想让自己的人生圆满些。”

    炽觞思考着什么,才试探性地问道:“以少煊的身份,还是以战神的身份呢?”

    少煊似乎料到炽觞会问这样的问题,很坦然道。

    “说实话,我不知道,我也很犹豫,但我不想再瞒他了,我总觉得他已经猜到了什么……亲口告诉他总比被他发现处在被动要好。”

    可炽觞却提出了相反的意见。

    “我始终对律玦持怀疑态度,你和他情投意合是一回事,他存在威胁又是另一回事……”

    “少煊,你不能被感情冲昏了头脑——他不过是泛泛之辈,是你热忱的目光为他镀上金边。”

    “我近日派小鬼们调查祝岚衣,但也没有忽视对律玦过去的打探……”

    他似乎犹豫了下,才继续补充道。

    “少煊,他们俩从小就认识,就在你常去的那家缝纫铺碰面,所以他们和程姨,根本就是老相识——他们都在假装,把你一个人骗得团团转。”

    少煊皱着眉,似乎不太相信这样的真相。

    “你想想,程姨还乡离开中都的时间点,是不是刚巧和律玦前往西州的时间吻合呢?她又突然回来,也是祝岚衣脱离云绘宗、律玦回到中都的日子,真的有这么巧合的事吗?我是绝不会相信的。”

    各种消息在少煊的脑子里飞速旋转,她尽量保持大脑的清醒,继续问道。

    “你还发现什么了?”

    “只是我的个人猜测……”

    炽觞定了定神,神色认真。

    “律玦和祝岚衣肯定是早就有接触,但他却提出让我去探祝岚衣的底,说明他对祝岚衣也并非完全熟悉与信任,或许,祝岚衣只是他在云绘宗的眼线,而程姨就是他们的中间人……”

    “那时候律玦还小,羽翼也尚未丰满,他需要借助别人的力量,况且他当时怎么就知道要去西州闯一闯?我认为,是祝岚衣故意透露给他的信息……”

    “而程姨在那之后的离开,我尚且理解为是律玦对程姨的保护和对祝岚衣的猜忌——他害怕云绘宗查到程姨头上,在他离开中都期间,害了程姨的性命。”

    少煊摸了摸手上的翡翠镯子,一言不发。

    良久,她才开口道:“我会问清楚的,你且去西州办事,无需挂念。”

    *

    少煊的梦境在律玦的脑海中不停闪过,他一时间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

    那晚他求娶少煊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万分激动而沾了酒,又吹响玉箫欲哄睡少煊,满是醉意而没能控制住音律的走向,误对少煊绘了梦。

    ——原来她就是他多年来苦苦寻觅的战神,多可笑,竟然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少煊的一颦一笑,回忆起她话中的真真假假,什么封阳镖局的交易,什么仿制的赝品神器,无非都是她捏造来搪塞自己的。

    而他所敬仰的堂堂战神,竟然偏安一隅躲在鹤梦潭享清闲。

    她明明对游云归的罪行全然知晓,怎么能熟视无睹,让他只手遮天!

    他实在难以想通,为什么当初被众人污蔑时她不作任何解释,任由云绘宗爬到自己的头上,再到如今情况危急,居然也迟迟不肯露面摆平。

    律玦将沉睡的少煊小心翼翼地抱回鹤梦潭,轻轻将她安置好,为她贴心地换了外衣,让她舒舒服服地蜷缩在被窝里,安稳地睡着。

    可律玦的心绪却无法平静。

    他在厨房熬了通宵,在天蒙蒙亮时,为少煊做好了早饭,便离开了鹤梦潭。

    他现在需要短暂地脱离这个环境,把思绪理清晰。

    况且他实在不知该以什么样的姿态面对醒来却一无所知的少煊。

    在此之前,他还有一些疑惑需要解开。

    律玦悄然来到祝岚衣的客栈前,此时客栈尚未开门,他便直接潜入客栈内,扣响了祝岚衣的房门。

    “师兄?你怎么直接跑到客栈来了?”

    祝岚衣随手搭了件外衫,便开了门。

    “有什么急事吗?”

    她见律玦精神不太好,再次开口关切道。

    “难道你一夜未眠吗?莫非是和少煊姐姐闹了别扭?我先给你开一间客房吧。”

    她很快将最大的一间客房空了出来给律玦休息,刚想转身离开留给他休息的空间,便听一路沉默的律玦突然开了口。

    “我有事情问你——”

    律玦叫住祝岚衣,一脸严肃。

    “我想知道所谓祝家村被屠的真相。”

    祝岚衣先是一愣,转而笑道。

    “真相正如我们所见那般啊。”

    而律玦却很笃定道:“我在祝家村察觉到了绘梦气息。”

    “师兄,你太敏感了。”

    祝岚衣没有任何慌乱,似是极为坦诚。

    “你的绘梦之术在我之上,若我做了什么手脚,当场便会被你拆穿。”

    “我们不曾切磋过仙术。”

    律玦的眼睛如猎鹰般犀利,不肯放过她神情中一丝细微变化。

    “祝岚衣,坦白来讲,我们之间并非知根知底。”

    “师兄,你现在怀疑我有什么意义呢?”

    祝岚衣笑着向吩咐伙计去厨房拿些吃的来,又继续对律玦道。

    “我已经将知道的全数告知少煊姐姐,你们现在本应该在去往灵犀之眼的路上。”

    “你对灵犀之眼了解多少?”

    “一无所知。”

    祝岚衣对答如流,并未犹豫。

    “师兄,你们能来参加我的开业典礼,我是真的很高兴。”

    “如果我请你跟我们一同前往,你愿意吗?”

    祝岚衣听罢却是笑。

    “你怀疑我给你们设圈套吗?”

    “是,而且我觉得,你的绘梦之术在关键时刻可以派上用场。”

    “师兄啊,我们毕竟合作了那么多年,你对我竟是一点情分都不讲。”

    祝岚衣的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却有种说不出的忧伤。

    “你是怕在少煊姐姐面前暴露你与云绘宗的关联吗?”

    律玦没有回答,祝岚衣却一副了然于心的表情,笑着将早餐放到律玦面前。

    “看在你照顾过我的份上,我再多告诉你一条信息吧。”

    祝岚衣悠然地在他面前坐下,不徐不疾道。

    “战神,是游云归的目标之一。”

    律玦猛然抬头,对上祝岚衣那双明媚的眼睛,他分辨不出真假。

    “我相信你不难猜到,毕竟他取山神心脏、闯灵犀之眼,为的都是神息之力,而你也知道,战神是这世间尚存的唯一神明,她的神力可比神息有用得多。”

    祝岚衣慢慢品了口茶,勾唇一笑。

    “我只是证实了你的猜想而已,师兄,信不信由你。”

    两人陷入了沉默的僵局,楼下却传来的吵闹声,祝岚衣担心有人闹事,便先下楼处理。

    这个时辰还没开门,门外却已经有个衣衫褴褛的乞丐上门乞讨还依依不饶。

    伙计们觉得他讨人嫌,便想将他轰出门外。

    而那乞丐却觉得这家客栈毫无善心,一点施舍都不肯给,实在冷血无情。

    于是两方各执一词争执不下。

    祝岚衣身着藕荷色薄衫,还未来得及着脂粉,却已足够看清她美貌的轮廓。

    乞丐抬眼见管事的老板娘亲临,正想和她理论一番,却被她素雅的面容、精致的五官和优雅的举止乱了神。

    “这位小兄弟你好,我是这家客栈的老板娘,请问我们家的伙计有何招待不周?”

    祝岚衣简单从伙计口中了解了事情经过后,转而吩咐伙计去后厨拿些热乎的饭菜来,又继续笑着向这位乞丐表达歉意。

    “小兄弟实在抱歉,这个时辰伙计们还在休息,脾气也就急了些,你莫要往心里去,不如先在我这客栈暂时歇脚,等填饱了肚子再做事不迟。”

    这位小乞丐没想到这家客栈的老板娘如此人美心善,还以为能养出这么没良心的伙计们肯定是什么凶神恶煞的铁公鸡。

    看来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我也有不妥之处,在你们的客栈无礼叫嚣,难为姑娘了。”

    祝岚衣轻轻摇了摇头,没再说什么,只是笑着引他入住。

    与此同时,冷静下来的律玦也下了楼,打算回鹤梦潭直面少煊,三人便在楼梯上撞见了。

    “盛……”

    律玦看着他一脸疑问。

    “盛情难却啊,多谢姑娘!”

    他突然绕过律玦向祝岚衣作揖谢礼,自己往二楼疾步走去。

    祝岚衣有些奇怪地看看那个小乞丐,又看看律玦。

    “剩了些饭菜吃不完,麻烦你请伙计来帮我收拾下吧。”

    说完,便又转身回到了刚刚那间客房。

    很快,忙碌的生意填满了祝岚衣的时间,她便也没空去顾忌不知是否偷偷翻墙离开的律玦,还有那位早晨莫名其妙撞进客栈的小乞丐。

    回到客房,盛钧儒才敢蹑手蹑脚地靠近律玦,他偷偷观察了律玦的动向,估计出了他住在哪里。

    “盛钧儒,你玩什么花样?跑到我这来装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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