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啐!”莫名折了一个弟兄,大汉见柳色新也不像好惹的样子,恶狠狠地瞪了宁弄舟一眼,忽然扭身躲进一个小巷子里。

    等宁弄舟与柳色新追过去时,小巷里居然空无一人,几个大汉全都凭空消失了。

    “这巷子里应当有暗道。”宁弄舟将那几处墙一点一点敲过去,却没有听见空心的声音,一时犯了难。

    “你说,他们是从哪里躲去了?”宁弄舟转头问柳色新,却见柳色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身子却在微微颤抖,脸色惨白,似乎下一秒就要晕倒一般。

    “柳色新?”宁弄舟吓得连忙跑到他身边,不知所措地问,“你……你怎么了?是病发了吗?”

    柳色新似乎没有力气回她,在原地颤了一会儿,好半天才哑着嗓子回了她一句:“无事。”

    话虽这么说,可宁弄舟与他挨着,手虽没有直接触碰到他,却还是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寒意。

    她下意识想伸手探一探柳色新的手是不是真的冷若寒冰,却被柳色新躲开。

    “跟丢了,怎么办?”柳色新伸手也去试探小巷的石墙,摸过的地方却结了一层寒霜。他连忙不动声色地收回手,若无其事地看向宁弄舟。

    宁弄舟见他如此,便也只好当自己没有发现:“先回去吧,这里看不出密道在何处,回去问一问郑风舞,我还可以找人查一查那几个大汉的去路。”

    柳色新点了点头,随着宁弄舟一起往回走,却一直注意着与她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宁弄舟恰好感受不到他身上的寒气。

    宁弄舟不知道他在别扭些什么,叹了口气,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真的没事吗?”

    柳色新瞥她一眼:“便是有事,你还能做什么不成?”

    宁弄舟吃瘪,她能做的也只有关心关心柳色新,对他的病症确实一筹莫展。好心碰了个钉子,她瘪瘪嘴,也不说话了。

    云祥坐在马车里安慰郑风舞,云晓则站在马车外等她。远远瞧见宁弄舟,云晓眼睛一亮,连忙跑过来,确认她没事这才松了口气,还不忘嘱咐道:“小姐,下次可不能这样了,万一那些匪徒要争个鱼死网破,太危险了。”

    “没事,那些人躲进小巷里钻了密道逃跑了,我没追上。”她拍了拍云晓的手,问道,“郑风舞呢?”

    “在马车里,云祥在哄呢。”

    宁弄舟与柳色新撩起车帘进了马车,柳色新为了避嫌,本不愿进马车,却硬生生被宁弄舟拉了进去。

    刚才在风里摇摇欲坠的,现在要是还在外头晾着,她真怕柳色新真就一命呜呼了。

    “柳公子……”郑风舞刚刚止住哭声,猝不及防对上柳色新的视线,连忙扭头避开,用帕子遮了遮脸。

    宁弄舟将汤婆子翻出来,往里面加了两块不那么热的炭,塞给柳色新:“只有这些了,你先抓紧捂捂。”

    柳色新默默接了,对着郑风舞颔了颔首,但没说话。

    宁弄舟早就猜到郑风舞许愿与柳色新有关,这会儿为了柳色新的生命安全着想,又不能将他赶出去,只好避开这个问题,转而从别处问郑风舞:“法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是方丈要求你晚上一个人来护城河边的吗?”

    郑风舞用余光看了一眼柳色新,见他低着头看着自己手中的汤婆子,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没有在意她这边的动静,这才低声对宁弄舟说了起来。

    “做法事这一事我原先也不知道,是有一日我上山许完愿,上香后遇到方丈,他与我说的。”

    “他说我已经达到了资格,他可以为我做一场法事,做完法事再按照佛祖的嘱咐去行事,愿望一定就能实现。”

    “所谓佛祖的嘱咐,就是让你大半夜一个人到护城河边?”

    郑风舞点了点头:“做法事的时候,方丈念了很久的经,说来也奇怪,我对佛经还算熟悉,可方丈所念的我却闻所未闻。我只以为是我自己才疏学浅,现在想来,却不知方丈拜的是哪路邪神。”

    “他请出了一尊我从未见过的佛像,对我说这是无量上仙天尊,对着那尊佛像做完法事后,他便给了我一根红绸,让我绑在手上。待我下山后,到歪脖子树边,将愿望记在红绸上,绑在石头上沉入护城河中。只是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不得让任何人知晓,身边更不能有人,不然天尊就不会帮我实现愿望了。”

    郑风舞闭了闭眼,脸上露出有些悲愤的神情:“早在他同我说什么圆满的时候,我就隐约觉得此事有些不对劲了。佛祖说要历经苦修才能跳出生老病死以达涅槃极乐,什么时候说过只要许愿做个什么法事就能大圆满了?那岂不是人人早就长生不老?只可恨我被欲望蒙了心,一心想着实现愿望,把这点不对劲尽数抛到脑后了。”

    她转过身,虽然空间有限,却还是冲着宁弄舟行了一礼:“前面云祥姑娘已经同我说了,我已知晓,你便是参伐斋鼎鼎有名的宁娘子。今日风舞得救,无以为报,只好在此拜谢,来日结草衔环,必当相报!”

    “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宁弄舟连忙将郑风舞扶起来,内心五味杂陈。

    郑风舞已是这个朝代十分难得的女子了,虽然受礼教条条框框束缚良多,却侠肝义胆、清醒克制。

    连这样的女子都会被这种事情所惑,只能说她所拥有的选择太少太少了,这才要想办法另辟一条路来。

    “你不必介怀,我先送你回去,此事不要对旁人提起,你只当今夜这事不曾发生便是了。”宁弄舟柔声安慰,将郑风舞送了回去。

    临走前,郑风舞扭头看着她,郑重同她承诺:“若是以后有能用到我的地方,请一定与我说。”

    宁弄舟笑着与她招了招手,驾车回了参伐斋。

    她本想将柳色新送回将军府,柳色新却摇摇头,无所谓地道:“我平日就经常宿在外头,我家门童平日里得我爹娘溺爱,这会儿鼾声比打雷都响,叫是叫不醒的,你不若将我送到刑部去。”

    “哪有睡办公室的。”宁弄舟叹了口气,“算了,参伐斋也不差你一张床。”

    “云晓,让人找一找那几个大汉的踪迹。”走进参伐斋以后,宁弄舟虽然已经困极,却还是强撑着眼皮吩咐云晓道,“他们行为粗鲁、掌心有茧,有几个指缝里还有泥土,脚上棉鞋还是新的,却沾了不少泥土,应当是庄稼汉,白日里就在田间干活,虽然最近是农闲时期,却还忍不住要去田里看一看庄稼。但身上的衣服却又是统一制式,定是有人雇他们来做此事的。”

    宁弄舟铺开一张纸,又在纸上记着:“他们既然绑架了这么多女子,定然不会是一个一个送出去的,就我在京兆府看的案子来看,说不定这个案子不仅仅是京城一地,而是各地都存在这样的现象。既然如此,他们在京城一定有据点。”

    在柳色新旁边,她不好明晃晃点出聆音阁的势力,只好与云晓道:“你发动一下关系,看看京城偏僻的地方或者是京郊,有没有长期空着的大宅子,明明已经卖了出去,却从未见过有人居住,或许还有闹鬼的传闻。”

    云晓心领神会,自下去安排。

    宁弄舟拧了拧眉心,从原主的笔记上,她学了不少东西,这回倒是不用回溯,那些技巧也都能派上用场。

    柳色新在一边听着,脸色还是不太好,对她的这些安排也没什么要补充的了。宁弄舟布置完工作,将京城的舆图翻出来,一边仔细看着,一边分神问柳色新:“你今日药吃了吗?”

    “你怎么比萧骁还要婆妈?那药一日两日不吃的,也没有区别。”

    宁弄舟无语地放下笔,柳色新这么抗拒吃药,难怪病怎么也不见好。她又扭头对云祥吩咐道:“去熬一碗姜汤……”

    “我不喝。”柳色新打断她,“那玩意儿又辣又难喝,也不知有什么用。”

    “熬浓一点,多放些红糖。”宁弄舟根本不理会他,自与云祥吩咐道。

    云祥也点点头,下去熬姜汤了。

    “宁弄舟,我说我不喝!”柳色新威胁,“你熬出来你自己喝!”

    “都说了给你多放点糖了,别跟小孩子一样,怎么还怕喝药了?”

    “谁怕喝药了?那姜汤是药吗?你这是参伐斋又不是回春堂,怎么还给我开起药来了!”柳色新咬牙切齿。

    “好好好,别闹,我有正事要做呢,你要不喝,我一会儿喂你喝。”宁弄舟敷衍道。

    “你敢!”

    柳色新满脸写着“色厉内荏”四个大字,宁弄舟连头都懒得抬,自己低着头用笔将那舆图上大报国寺、护城河歪脖子树、大汉消失的地点、齐娘子消失和死亡的地点都标了出来,皱着眉头思考起来。

    “宁弄舟,我在同你说话!”

    “柳大人,”云祥端着姜汤走进来,“姜汤好了,请用。”

    一股独属于生姜的那股辛辣气味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

    “喝吧,”宁弄舟抬起头,“等着我喂你不成?”

    “呀,柳大人不会是怕喝药喝姜汤吧?”云祥装模作样与宁弄舟一唱一和。

    柳色新恶狠狠地瞪了宁弄舟一眼,捏着鼻子灌下了那碗姜汤,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他身上虽然暖和起来,喉咙却恶心得只想反胃。

    他皱了皱眉,眼看就要吐出来,宁弄舟手疾眼快从桌上抓起一块梅花糕,塞进了他嘴里,一股清淡的梅香洗涤了那股生姜的辛辣,慢慢平息了他想吐的欲望。

    “哄一哄你。”宁弄舟看着他,笑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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