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美好的一幕落入邢昭眼中,就像是冬日里最刺眼的那一双阳光,且毫无温度,只让他更感觉到寒冰刺骨。

    徽音语笑嫣然,柔情如水,眼睛弯弯像是一弯上弦月,不知道和苻翀说了什么,原本面无表情神色冷淡的苻翀皱了皱眉,眼前的少女忍不住掩唇含笑,苻翀终于也忍不住,也跟着扬了扬唇角,无奈地笑了几声,旋而迅速压下唇角,似是轻斥了几句,少女立刻跨下神色,颇为委屈,他没办法,敲了敲她眼前的桌子移交,她看向他,他再次极为清雅地笑了一下。

    算是一种安抚和哄慰。

    原本冷若霜雪的少年展现那一丝发自内心的笑意,这样的惊艳恰如观望着雨后的彩虹,璀璨夺目,世间万物无可比拟。

    “诶,是李飞菲啊,你的小情人。”邢昭在A区二楼食堂和朋友用餐,他早都吃完了,一手搭在二楼的栏杆上,一手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目不转睛地盯着楼下某两个人看。身边的同学按住他的肩膀兴奋地说了什么,他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却根本没有听进去。

    朋友勾住他的颈子,凑近了些,手指激动地指着一楼那个张望的身影:“李飞菲啊,她肯定是看到信息来找你了。”

    “又不是我发的信息,跟我有什么关系。”邢昭冷冷说。

    朋友有些奇怪:“怎么了?不是你同意让我把她招来吗?”

    邢昭收起打火机,目光收回,看都没看众人一眼直接下了楼。

    李飞菲遥遥看到那道俊朗的身影,眼前一亮,待要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迎上去,却发觉邢昭走向了没人注意的角落里。

    她的位置无法看清,只能模模糊糊看到好像是一对情侣坐在那里用饭。

    苻翀吃得快,但是徽音总是吃得很慢,苻翀忍不住训斥:“你要是少说两句早都吃完了。”

    从前不是说她很安静吗?怎么对着自己话这么多?

    他最烦聒噪的人,心里也烦她,却不知为何她说的每一句他都听进去了。

    徽音嗔道:“我就是想给你讲讲有趣的事情嘛。”

    “一点都不有趣。”苻翀无情地开口。

    “可你也笑了啊。弟弟笑起来好看。”她从不吝惜对苻翀容色地称赞。

    苻翀翻了个白眼:“那是装得。”见她总算把最后一口饭吃了下去,自觉站起身将两人所有的餐盘拿起来准备去交给餐厅阿姨。

    没想到,邢昭就在此时出现在二人面前。

    他来回看着两人,少年一如既往地淡然,徽音与苻翀说话时的笑容还未隐去,那样清纯娇婉,颊边还有一丝丝红晕,令她原本带着病气的面容透着一丝精神气。

    他已经从父母那里知道了,苻翀是徽音继母带来的孩子,两人毫无血缘关系。

    这更让他警觉。

    邢昭心底一阵堵闷,面上却是翩翩笑意:“徽音,巧啊。”

    “巧什么啊,咱们不是经常在这儿吃饭吗?难不成你老年痴呆昨天的事都记不得了?”徽音不留情面地开口,虽然带笑,但明显是揶揄的意思。

    苻翀忍不住轻笑了声,没想到自己这个小病秧子姐姐也有这样伶牙俐齿地一面,惹得邢昭怒目而视。

    徽音也起身道:“找我有事吗?”

    “你不只是周末要请我吃饭吗?我想问问你决定去哪儿?”邢昭压抑着心底因为苻翀取笑地怒气,换上一副温柔神色看向徽音。

    若是平常,徽音听到邢昭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早都激动高兴地不知道要怎么样了,可现在……她的神色没有丝毫变幻,好像真的就只是一个不怎么熟悉的人要与自己公事公办吃顿饭,谈点事。

    “啊,这件事啊,你不说我也差点忘记了,你选择吧,我都没关系。”徽音看起来不怎么放在心上,来到苻翀身旁道,“我帮你拿一个吧。”

    “不用了。”苻翀施施然离去,看都没看邢昭一眼,徽音也跟在他身后,转出遮挡的屏风,苻翀顿时看到李飞菲难以置信的神色,他只是冲她点点头,未做停留。

    邢昭和李飞菲各怀心思,当只剩下他们两人,李飞菲忍着心里的酸涩来到他面前说:“你找我有什么事?是不是又要作弄我?”

    邢昭第一次有些冷漠地开口,指了指楼上看好戏的同学:“不是我发的信息,是他们,你找他们去吧。抱歉,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邢昭离开,就只剩下李飞菲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目光怔忡而又难以置信,这样的她仿佛淋了大雨的落汤鸡,极为狼狈。

    就在此时,楼上的男生还继续出言打击着:“人家邢昭跟着自己的童养媳跑了,你还不快点追上去,哈哈哈哈……”

    笑声那样的刺耳,李飞菲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苍白。

    她暗自咬牙却也真得快步追了上去,只是邢昭早没了踪影。

    她茫然地站在某处空地的中央,周围到处是吃完午饭闲来无事散步的学生,大家嘻嘻哈哈,笑声烂漫,却好像只有她这里透着一股子凄冷。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镜片反射出寒凉的光,扭曲了少女的面容。

    明明之前邢昭最厌烦那个病秧子,什么时候邢昭却开始逗弄薄徽音了?

    她抱紧了手臂,心里暗暗得往下落。

    那边的苻翀和徽音则自由随性地沿着林中小路往教室去,徽音打趣他:“刚才你怎么不留下来看着你的心上人啊?”

    “什么心上人?”苻翀略有些紧张地问她,仿佛被她戳穿了心思。

    徽音耸了耸肩膀,语气满是调侃:“那位漂亮的女生啊。”

    苻翀眉宇间稍稍有些落寞,但是很快又恢复了不近人情的冷淡:“我们之前什么都没有。”这话倒是真的,他只是单方面的好感。

    徽音忽然绕到他眼前,两人停在学校的长廊内,上方开着大片大片的紫藤花,绿蔓秾阴,袅袅依依,如同紫色的一片雾。她双手按住他的肩膀,微微扬起白嫩如玉的面庞,一小朵紫藤花落在少女乌黑的青丝间,香风宜美人,她却顾盼生姿、嫣然含笑:“好弟弟,如果你真的喜欢人家,姐姐帮你啊。”

    苻翀脸上简直和发烧一样,这是她第二次说类似的话,他不知道她为什么笃定自己喜欢李飞菲。苻翀不甚温柔地移开她的手,粗声粗气地说了一句极为老成的话:“成何体统。”

    “怎么了嘛?”她被他挥到一旁,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不由埋怨说,“说动手就动手,你有暴力倾向啊。”

    苻翀连忙过来查看,好在没什么事,只是她不小心蹭到了粗糙的石灰柱子上,有些破皮。

    徽音委屈地推开他,没好气地说:“别理我了。”

    苻翀叹了口气,弯下腰捧起她的手臂说:“去医务室擦一擦碘酒。走吧。”

    “累了,走不动。”她干脆坐在旁边的石凳上,干脆和她耍无赖。

    苻翀没辙,只得蹲下身说:“上来吧。”

    徽音开心地想,两个男士都背了自己了,下一次就该薄铮了,让她来感受一下谁更结实。

    少年背着她四平八稳,徽音也实在是太瘦弱了,一把骨头仿佛很轻松就能揉碎。

    苻翀想着方才她清眸流转,紫藤花架下与自己说话的样子,心里莫名一软。

    徽音伏在他肩窝处,声音软绵绵得,很是娇俏:“有弟弟真好。”

    “笨蛋。”他嘟囔了两个字,却不复从前的冷漠,终于多了一丝温度。

    徽音闭上眼睛,绵软的呼吸落在少年颈上,极温暖的温度,令他有些贪婪。

    徽音当然知道,现在的苻翀对李飞菲的感情只是一种朦胧的好感,之所以后来那么死心塌地不过是再没有别的女孩子这样如此纠缠,所以他的情感才日渐浓厚。

    当他明白自己没什么希望,并且身边还有更美好的女孩子不断吸引他的目光、占据他的世界,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时,他自然也就失去了对李飞菲的兴趣。

    就好比刚才,他可以从容不迫地自李飞菲身边离开,却不舍得抛下总是被他指责是“笨蛋”的姐姐。

    瞧瞧,这耳尖红的多厉害,以为徽音看不到呢,其实少年那一直强装着绷紧的唇角早就泄露出和煦的笑意了。

    在医务室擦了碘酒,确定没什么事,两人才返回教室。

    “好感度+8,实时好感度28。”

    接下来几日倒是平稳度过,只是当薄峰再次询问徽音是否真的决定要解除婚约时,徽音迟疑了几秒和薄峰道:“爸爸,再给我一天的时间,一天之后我一定给你答复。”

    薄峰怜爱地摸了摸女儿的青丝,柔声道:“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需要总是考虑爸爸的感受,爸爸只是希望你过得快乐。”

    “我很快乐的。我也希望爸爸快乐幸福。”徽音婉声回应,“我还等着身体好起来,考个好大学,然后去爸爸的公司上班,咱们不能让肥水流了外人田是不是?”

    薄峰哈哈大笑,也知道女儿是故意逗自己开心,可也忍不住幻想,若是徽音真得能活到那一天,坐在办公室严肃专注地与董事会那些家伙周旋,又该是如何的模样呢?

    坐在一旁的苻春琳听到父女俩的对话,只是狠狠攥紧了手里的报纸。

    不知为何,她总是觉得徽音这话是在针对自己。

    回卧室途中徽音正看到刚刚在楼下健身结束的苻翀,他洗过澡,头发还湿漉漉得,身上的运动服虽然宽松,却依旧显得少年容颜清俊,身姿挺拔。他胡乱拿了一个毛巾盖在头上,低着头查看手机上的新闻。

    徽音轻快地喊了声“弟弟”就准备回房,他忽然喊住她,徽音听下脚步问:“有事?”

    “你明天上午有空吗?我妈妈不是让我给你补习功课吗?”苻翀说话略有些不自在,可是该说的话却都说出了口。

    徽音笑道:“后天行吗?我明天要出门一趟。”

    “做什么?”苻翀不假思索地询问。

    徽音应道:“一早约好了邢昭出去吃饭。没法变更了。”

    苻翀想起来了,那天在食堂邢昭好像和徽音提起过这件事。

    他不是和李飞菲纠缠不清吗?怎么又转过头来应下自己素来不喜欢的未婚妻的邀约?

    忆及邢昭看向自己的眼神,满满都是不善、敌意和挑衅,他以为那是因为李飞菲偶尔与他在校外的一次相遇被邢昭看到,所以他有些嫉恨自己。

    可是这几日他忽然怀疑,邢昭对自己不加隐藏的敌意究竟是因为李飞菲还是徽音?

    而更可耻得是,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角落居然希望,邢昭的所作所为是因为李飞菲才如此。

    究竟为何,苻翀不敢想下去。

    沉思的他没有注意到徽音的动作,她忽然握住他的手腕,轻轻地将他带入房内,苻翀看到屋内女孩子氛围的装饰不由局促地问她:“你让我到你的房间做什么?”

    “帮你吹吹头发。”徽音按着他的肩膀坐下,明明他比她高很多,可现在他更像是一个任人操纵的小玩偶。

    徽音试了试温度,取下他头上的毛巾,认真为他吹干短发。

    他原本低着头,可是徽音还想让他稍稍抬起下巴,吹一吹前面的碎发,少年只得抬眸,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女孩子认真专注的神情吸引。

    她真的很美,无论是学校里娇俏可人的她,还是在别人面前温柔安静的她,亦或是此时此刻随性装扮的她,都透着他从未见过的惊艳容色。

    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厌烦她身上的病痛,用餐时还会留心她有没有多吃一些,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受伤。

    这样的转变起初让他惊异,很久之后又习以为常。

    “好啦,头发不吹干,很容易生病。”徽音收起吹风机欢快地说。

    他忽然拉住她的手,又去看少女手臂上那天在紫藤花架下的擦伤,已经毫无痕迹,这才放心。她太过娇嫩,衣服料子不合适都能留下红色痕迹。

    那些痕迹碍眼,可若出现别的地方……

    苻翀收回手,目光晦暗。

    “好感度+5,实时好感度33。”

    “你还有没有给别人吹过头发?”他沉默了几秒钟,忽然开口问出一个自己都不知为何要问的问题。

    “当然有了啊,以前爸爸很忙的时候,我就会帮他吹头发。”徽音笑着说。

    苻翀点点头,又问:“那,邢昭呢?”

    “邢昭?怎么提起他?他又不在我家洗澡或者过夜,我去哪里给他吹头发。”

    “以后呢?”

    徽音脸上红了红,小小声地开口,蕴着娇羞,似海棠春睡:“以后如果我能有男朋友,我肯定想给他吹头发,当然,他也要帮我,可不能只让我一个人伺候他。”

    徽音这般说,心里却是冷笑连连。

    原身和苻翀在一起之后想为他做很多事,学着做一名体贴的女朋友甚至是未来的妻子。

    她也曾经想要给苻翀吹一吹头发,但是苻翀冷淡地拒绝。

    徽音还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不停地反思。

    直到后来她才明白,她唯一的错就是爱上了苻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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