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骞尧的瞳孔中倒映着他手臂上的伤痕,眼中泛起一抹难以言喻的惊愕,深处的湍流被疯狂搅动。

    他唇角微抽,似想说出什么,却发现喉咙中涌起的厚重,将所有言语生生地扼杀在襁褓之中。

    他想问修永,手臂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可是他大概也能猜到,问了也是多余。

    南修永将自己的手臂抽了回去,慌忙将袖子放下整理好。

    可南骞尧将他另一条手臂抓了过来,又卷起了他另一个袖子。

    “哥,你别这样。”

    南修永想闪躲,可是南骞尧格外强势,他另一条胳膊上的伤也很严重,而且袖子捋上去时,那伤都没有尽头,一直往上蔓延。

    南修永眼底渗出一丝薄雾,眼圈发红,他用力地缩回自己的手,可南骞尧揪住他的用领口用力一撕。

    这下,南修永彻底绷不住,眼泪掉了下来。

    他的胸口上全都是青紫的伤痕,找不到一处完好的皮肤。

    南骞尧的指尖有些颤抖,他缓缓地松开了南修永的领口,垂下手。

    南修永想将自己的扣子扣上,可是纽扣已经被扯断,他只能用右手,将衣领拢起抓紧,低头始终不敢看他。

    兄弟两个人沉默许久,直到南修永率先开口,“哥,我现在已经好了,我以后再也不会做糊涂事了,我知道你们都是为我好。”

    南骞尧调整情绪后,压抑地开口道:“你改了就好,以后公司的事我会多教教你,你认真学,等上手了我就分一些事给你做。”

    或许等他弟弟上手了,他就不用这么忙了。

    又或者,弟弟早点能指望得上,他可能跟温以瑾就不会离婚了。

    可是,真的是因为忙吗?

    见南骞尧黯淡的目光,南修永问道:“哥,你……你最近还好吗?你跟你跟嫂子到底出什么事儿了?如果……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可以跟我说说。”

    南修永说话有些结巴,不过他并不是天生结巴,现在很明显看出来他很紧张,说话唯唯诺诺,完全不像以前那样对天怼地。

    “我和他之间的事有点复杂,我现在还搞不清。”南骞尧有些烦躁,端起桌上的酒杯,刚要喝,可想到南修永还在这。

    他刚要将酒倒了,南修永阻止了他,“哥,你喝吧,不用管我,总不能为了我,你不喝酒了吧。”

    之前南修永有很严重的酒瘾,只要不喝酒就会丧失理智,甚至发疯手抖。

    后来,他不光酒瘾重,还染上了毒瘾,两种瘾加在一起,所以他在国外戒瘾时,也付出双倍的痛苦。

    如果有酗酒成瘾的问题,日后戒了酒,接受过心理治疗,确认自己的确戒瘾了,不再酗酒,是可以适量饮一些酒。

    但是哪怕有千分之一的几率会复发,南家的人也不会再让他沾一滴酒。

    见南骞尧似乎还有些犹豫,南修永笑了笑说:“哥,你喝吧。”

    南骞尧晃动着杯中的红酒,并没有喝,不过眼神却在盯着南修永,幽幽地开口道:“你有没有什么想做的事情?”

    南修永:“我现在只想老老实实的,不再像以前那样,以前我太混蛋,给你们添了很多麻烦,我也知道你们为我很操心,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他按住了自己发抖的大拇指,低着头。

    两人沉默。

    一阵凉风吹来,南骞尧轻叹了口气,“别在这站着了,进去吧。”

    他拉开门,给南修永让了一条道,让他先走。

    “哥。”临走前南修永转头看了他一眼。

    “怎么了?”

    “我觉得你跟嫂子挺可惜的,我还挺喜欢她。”落寞地说完后,他率先走出了阳台。

    *

    房间内,南骞尧拿着手机,正冲万里之外的人发火。

    他英文说的很快,每个词都透着火药味,句子里甚至夹杂着“fuck”这类脏话。

    “这就是你当初跟我说的所谓的新型治疗法,你他妈虐待我弟弟是吗?”

    “南先生,你先听我解释。”

    “好,你解释,你怎么把我弟弟弄得浑身都是伤!你这死老头,打着戒瘾的幌子,虐待人很爽吧?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解释,我把你们告到倒闭!”

    和南骞尧相比,对方似乎十分冷静,等南骞尧发泄完之后,他才开口:“南先生,你应该清楚你弟弟的情况,我们不得不采取一些强制手段,但全都是在合理的范围之内,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我很抱歉,可他并没有遭受到任何的故意虐待,这是神经重塑装置治疗时留下的。”

    南骞尧:“神经重塑装置?”

    “是的,这是一种痛苦重塑戒毒法,会将患者置于这设备中,接受特殊的神经刺激和生物处理,重塑他们的神经系统和药物依赖模式,同时调整大脑中与药物依赖相关的神经途径。”

    南骞尧冷声问:“这种治疗方法会很痛苦吗?”

    “是有一定的痛苦,但是这种疼痛不是来自外部刺激,而是内部神经系统的重构过程中产生的生理反应,患者的大脑神经途径被重新调整,药物依赖的神经连接被削弱,直到完全消失。虽然治疗过程痛苦,可是并不会造成长期的副作用,他身上那些痕迹在一年之后会消除,这治疗法已经通过了FDA的监管要求,并且帮助很多患者戒瘾。”

    南骞尧坐在床边,扶着额头:“一开始联系你的时候,你没跟我说这种疗法会这么痛苦。”

    “抱歉,南先生,是我疏忽,我听闻你描述了你弟弟的情况,我认为,我们是很有自信可以让他戒掉。不过想要戒掉毒瘾,本来就是一件非常痛苦的事情,传统的戒毒成功率只有30%到50%,而且即便这些人成功了,还有很大概率会复吸,但是我们的方法戒瘾率是90%,复吸率只有百分5%,我们做过经过严格的调查。”

    对方接着补充道:“你的父母很清楚我们对你弟弟的所有治疗,如果我们有任何故意虐待你弟弟的地方,他们肯定会阻止。所有治疗法,我们是经过他们的签字同意,他们甚至还让我们加大功率。我相信当时你的父母也很痛苦,可是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

    听完这些之后,南骞尧心里虽还有怒火,可是也消减了不少,事情已经发生了,这地方也是他联系的,而且修永现在也的确完全戒了,他现在打电话过去质问也没什么太大的意义,毕竟是他和父母亲自把弟弟推到那种地方。

    “南先生。”对方说:“我知道你关心弟弟,可是你现在应该高兴,他已经完全戒了,开始重新生活。”

    南骞尧挂了手机,扔在一边,突然觉得心里烦。

    他抓起了床边的酒瓶,直接灌了一口酒。

    喝完后,他突然笑了起来。

    自己怕是也快要酗酒了。

    *

    深夜,温以瑾睡得正熟,忽然听到一阵敲门声。

    她睡眠较浅,陡然睁开眼睛,心头咯噔一下。

    这里隔音不是很好,一开始她还以为是隔壁的门被敲响,刚闭上眼睛准备继续睡,可是砰砰砰的声音又响起。

    这敲门声仿撞击在她的耳膜里,格外清晰,她一轱辘从床上坐了起来

    大晚上的谁在敲她的门?

    温以瑾抓紧被子有些害怕,她一个人独居本就要小心,现在突然深更半夜有人敲她的门。

    她拿起旁边的手机,默默地输入报警号码,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来到了客厅里。

    砰砰砰。

    每一下都敲在她的心里。

    温以瑾不敢发出声音,怕对方知道只有她一个人在。

    砰砰砰。

    这一次的敲门声显得格外急促,还伴随着男人暴躁的声音,“温以瑾,开门!”

    听到这道熟悉的声音,温以瑾莫名松了一口气,立刻将手机界面上的报警号码删除,退到页面。

    她将手机放在一旁,来到门后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南骞尧,是你?”

    对方显然有些不满意,“才离婚多久,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开门。”

    温以瑾揉了揉眼睛,确认自己不是在做梦。

    现在是凌晨12:30,他没搞错吧?跑到这里来?楼下不是有门禁吗?他怎么进来的?

    不过现在不是纠结这些问题的时候,而是这个男人现在是凌晨12:30在敲她的门这个事实。

    温以瑾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你来干什么?你知道现在几点了吗?”

    “别废话,开门,不然我就一直敲。”他的敲门声越来越大。

    现在,她确认了这不是谁故意假装南骞尧的声音,因为这脾气,她太熟悉了。

    温以瑾生怕吵到了别人,到时候把事情闹大,她连忙说:“我知道了,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开,别敲了。”

    她慌忙转身扫了一眼自己的客厅,有些乱糟糟的,她以最快的速度将沙发上凌乱的东西收拾整齐,又将桌子上的瓶瓶罐罐摆好。

    地面倒是挺干净,不过有几根头发,她抽出一张纸巾,将头发包着捡起来,扔进垃圾桶,抓起空气清新剂喷了几下。

    就算住在这里,她也要整整齐齐、干干净净,不能让南骞尧小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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