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

    舞台之上,温以瑾舞姿翩翩,如行云流水,飘然天际,让观者眼神目不转睛,心驰神往。

    忽然间,一声巨响传来,伴随着一阵女人的惨叫声,舞台轰然崩塌,温以瑾身形一晃,消失在舞台中央。

    其余舞者吓得纷纷散开。

    霎时,全场哗然。

    观众惊呼连连,恐惧感瞬间席卷全场。

    舞台上的其他舞者,惊慌失措,目光惶恐,行动紊乱。

    只见台下一道高大又笔挺的身影,快速冲上了舞台,“阿瑾!”

    舞台中央处破了一个大窟窿,光这么看下去,黑漆漆一片,不知高度,温以瑾站在中央直接掉了下去,现在没有丝毫动静。

    周围的舞者不知所措,连连发出惊呼,甚至有人吓哭了,全场骚动。

    这是一场严重的舞台事故。

    南骞尧趴在窟窿边缘往里看,本想跳下去,可是担心会给温以瑾造成二次伤害,他大声吼道:“把负责人找来,快点!”

    几分钟之后,负责人带着南骞尧一行人赶到了舞台下方,温以瑾浑身是血地倒在地上已经昏迷过去,她的左边大腿被一根钢管刺穿,这钢管就这么直直地竖在地上。

    看到眼前令人骇人的一幕,众人吓得避开眼睛,即便是连大男人都受不住,南骞尧眼见温以瑾腿被钢管刺穿,心神一颤,眸子瞬间失去了往日的坚定,只剩慌张。

    他冲上前,双手颤抖不已,似乎失去了支撑,如同一棵垂死的树木,摇摇欲坠,额头布满了冷汗。

    “阿瑾。”他单膝跪地亲捧住她的脸,大声喊着她的名字,“你醒醒,你醒醒!”

    血液还在不停地流,他不敢让她就这么睡,她怕他再也醒不过来,颤抖着将自己的西装外套脱下,裹在了她的腿和钢管的连接处,为她止血。

    可是血液还在不停流,他的西装是黑色的,却被染得黑红。

    梁蓉抱着一堆纱布过来。

    南骞尧立刻将温以瑾腿上的西装扔在一边,接过梁荣手中的纱布为她裹在腿上止血。

    其她舞蹈演员也赶了过来,无法直视眼前的场面,有几个女孩被吓哭了,吴云喜和温以瑾关系最好,她在旁边吓得不知所措,大哭了起来。

    而安晴晴看到这一幕,也是脸色惨白,十根手指在不停地颤抖,她受到惊吓,一点点往后退,最后转身跑掉。

    “够了,别哭了。”南骞尧突然冲几个哭的人吼:“都给我滚出去!”

    众人被吓得跑了一大半,剩下几个也不敢再吭声。

    温以瑾清醒了些,缓缓地睁开眼睛,面容苍白如雪,红唇失色,仿佛春日凋零的花朵,往日的娇美容颜如同晨曦中的绮丽,但此刻,却被血色消逝后的惨白所覆盖,残破悲凉。

    “阿瑾。”南骞尧的心仿佛停止了跳动,一切都静止,只剩下他们之间的呼吸声。

    “你醒了。”他的声音如同琴弦轻拨,轻柔而又温暖,带着一丝微笑,“我在这里,救护车马上就来了,你一定会没事。”

    温以瑾仿佛忘记了疼痛感,直到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腿上插着一根钢管,那钢管就竖立在她眼前,染满了深红色的血,她睁着惊恐的眼睛,惨白的唇颤抖着,“我的腿……我的腿……”

    “你的腿会没事的。”南骞尧捧着她的脸,用手挡住视线,“别看,你会没事的。”

    南骞尧就像被刀子碾碎,剧痛无比却强撑着,挤出微笑安慰她,“你会没事。”

    他不停地重复这段话,可是眼睛却是通红的,额头上青筋凸起,布满了滚烫的汗水,明明是初春,可是他的衬衫上却已经被汗湿透,粘住了他的前胸后背。

    温以瑾的的呼吸渐渐变得微弱,如同春日垂死的落叶。

    “阿瑾。”他低头在是唇上吻了一口,将他抱在了怀中,捂住了她的眼睛,不让她看她腿上的伤。

    温以瑾的耳朵贴在他的胸膛,听到他扑通扑通的心跳声,很快,快到几乎要撞破她的耳膜,让她保留最后一丝清醒。

    终于,医护人员赶到,温以瑾腿上插的钢筋和地面紧连在一起,可是钢筋不能从她腿中抽出,只能用电锯锯开。

    锯钢筋的同时,剧烈的疼痛感让温以瑾撕心裂肺地大吼了起来。

    南骞尧将手背递到了她的嘴中,温以瑾张口就咬了上去,滚烫的眼泪顺着眼眶一滴滴地滴下,落在他的手背上,混合着血液顺着往下滑。

    钢筋据完后,温以瑾已经疼得晕了过去。

    南骞尧的手背上沾满了血。

    这次受伤,让温以瑾的腿经历了四次手术。

    医生说她的腿即便好了,也承受不了高强度的训练,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跳舞。

    最后一次手术结束之后,她像一朵枯萎的花坐在病床上,目光呆滞地凝望窗外,沉寂如墓。

    她的眸光如同落日余晖,残照流年,映照出窗外的繁花凋零、岁月的荏苒、还有她的绝望。

    一缕残阳透过玻璃,将她的颓废投射在空荡的房间里,沉浸在悲苦与绝望的深渊中,仿佛一只受伤的飞鸟,迷失在风雨交加的天空中,无法找到归途。

    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跳舞了。

    她的脑子里不断地重复着这个残忍的事实。

    跳舞是她唯一活下去的信念,是她的梦想,是她身体的一部分,现在突然有一天被夺走了。

    她想死,彻底地死。

    正在这时,窗外飞过一只麻雀,很渺小,可是叽叽喳喳地飞在天空中,却自由得让她羡慕。

    她也想变成一只小麻雀,如果可以飞该多好。

    温以瑾颤抖的手,缓缓地掀开了自己身上的被子。

    她的整个左腿还是肿胀的,右腿先落地,目光落向窗外,她想着,如果跳下去就有翅膀了,就有一切了。

    突然,她笑了,笑着笑着就哭了,不顾一切地起身往窗台去。

    正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听到动静,温以瑾吓了一跳,扑通一声摔倒在地上。

    “啊!”左腿被压到,她疼得一声惨叫。

    南骞尧飞奔过来,“阿瑾。”

    他冲上前将温以瑾从地上抱了起来,放在床上,迅速按床头的按钮,紧张道:“你怎么样了?”

    很快,医生赶了过来,为温以瑾检查。

    医生给她打了止痛针,叮嘱她不要下床。

    等到医生走后,护工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南骞尧冲护工吼道:“你干什么吃的?让她一个人在病房!”

    护工低着头,被吓哭了。

    温以瑾沙哑地开口道:“是我让她出去的,我想一个人呆着,我刚刚只是想倒杯水喝。”

    倒水?

    南骞尧发现床头柜上的玻璃水壶装满了水,还连着电保温。

    她真的只是想倒水喝吗?

    他冷声厉色地对护工说道:“出去。”

    护工胆战心惊地离开,将病房的门小心翼翼地合上。

    南骞尧坐在温以瑾旁边,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的后脑勺靠在他的肩上,温柔道:“你的腿会慢慢好起来的,不会影响你正常生活。”

    原本温以瑾没打算哭,可是他这句话,让她的眼泪止不住的掉了下来,“好不起来了,我再也不能跳舞了。”

    她情绪崩溃,痛哭流涕,双手握成紧拳,浑身发抖,每一寸呼吸都带着刀子。

    南骞尧抱紧了她,闭上眼睛将头埋在她的脖子,他这些天也没睡好觉,眼圈有些发青,声音疲惫。

    滚烫的吻在她脸上落下热吻,他沙哑道:“阿瑾,如果你可以换一种生活,你愿意吗?”

    温以瑾眼神颓废,“除了跳舞我还能有什么生活?”

    南千瑶抽出一只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盒子打开。

    里面是一枚戒指,美得惊人。

    “阿瑾,嫁给我吧,让我照顾你,给你新的人生。”

    温以瑾愣愣地看着他。

    心被痛苦撕裂,伤痕累累的脚下,她翩翩起舞的梦想碎片还在萦绕时,南骞尧拿出戒指,她的心灵如同暴风雨中的叶片,摇摆不定,却仿佛又有一束温暖的光洒在她冰冷的心。

    “阿瑾。”他从盒子里拿出戒指,轻轻托起她的无名指。

    刚想要戴上去,可是她的手指一弯,戒指掉在了床上。

    南骞尧的心也跟着坠下一节。

    “你还是不想嫁给我?”

    温以瑾苍白的唇轻轻颤抖,转过头盯着她身后的男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现在腿还废了,你娶我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既然没好处,我为什么要娶你呢?”他反问她。

    “你只是看我可怜,想安慰我。”她避开他的眼神。

    “是吗?那我之前向你求婚的时候,也是看你可怜吗?”

    她这么认为,让他有点难过。

    他并不是第一次跟她求婚。

    他之前求过,她拒绝了,因为她只想跳舞。

    他告诉她,他可以等。

    现在,如果他还不娶她,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温以瑾无法辩驳。

    “阿瑾。”他轻轻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头转过来,低头吻上了她的唇。

    她的唇干燥,却被他的温热染的一片潮湿,他轻轻地松开了她,唇角似乎还冒着热气。

    南骞尧望着她许久,慢慢地松开了她的身体,拿起床上的戒指,往后退了一步,单膝跪地,单手将戒指抬起,一字一句,“温以瑾,嫁给我吧。”

    他深情又深切地望着她,眼中充满了期许。

    *

    出租屋内,温以瑾缓缓地睁开眼睛,她的两边眼角已经湿润,枕头也被眼泪沾到潮湿。

    天已经亮了。

    她昨晚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的梦,梦到了她受伤的那一段往事,梦到了南骞尧单膝跪地向她求婚。

    她早就喜欢这个男人了,情窦初开的年纪,又遇到这样一个英俊的男人,她怎么可能不动心,只是她之前一直以舞蹈为重,所以面对他说那些要娶她的话,她全都是拒绝的。

    可是那一天,她终于点头答应了。

    她以为她什么都没了,可是在最绝望的时候,她发现还有他。

    或许是因为自己太绝望了,又或者是因为她想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所以她答应了他的求婚,后来出院就嫁给了他。

    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卑鄙,把他当成了救命稻草,之前南骞尧骂她,质问她是不是把他当成了安慰剂。

    或许真的是,因为她想过,如果她的腿没有受伤,她会不会答应他的求婚?

    问题的答案,很大概率是不会。

    一晃五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两个人之间,不像之前那样如胶似漆,渐渐地,他也不再给她惊喜,不再说那些动人的情话,甚至开始对她不耐烦。

    或许这是婚姻的必经之路,曾经的热情会逐渐淡却,她也逐渐习惯这一切。

    不过,她爱他。

    即便跟她提出离婚,即便两个人的结婚证已经作废。

    只可惜这个世界上有许多事情,不是光有爱就可以解决。

    有些遗憾的是,南骞尧和她从认识到现在,他似乎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他爱她。

    但是她说过。

    在他抱着她时,在她意乱情迷时。

    前天晚上,南骞尧在这张床上和她纠缠了足足两个小时才停,床单被罩残留着他的味道,还有酒气,可是她却没有舍得换。

    她给他留了便贴,让他自己离开,她想让他离开,可是当她回来之后发现房间里只有没有人了,他真的走了,她的心里又有些空。

    有时候她真的觉得自己别扭,明明爱却非要放手,明明想要将他推开,却又让他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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