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哟，这不是咱们杨老板和秀才老爷吗？”
人声鼎沸的酒楼里走出个手提鸟笼子的大爷，一脸笑意地看着街道上牵着马车的父子。
被唤作杨老板的中年男子闻声侧目，端肃的脸上立马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对着大爷连连摆手：“唐老爷，您这是说笑呢。什么秀才老爷不老爷的，真是折煞我等。”
杨老板牵过身边的儿子，快步走向唐老爷，“槐哥儿，快来拜见唐老爷。”
身材瘦削修长的杨槐，青涩幼稚的脸上飘着两抹淡淡的红晕，是被唐老板方才嘴中的“秀才老爷”羞的。
他稍显窘然地行了一礼，恭敬唤道：“杨槐，拜见唐老爷。”
“诶，什么老爷，我虚长你父亲几岁，你唤我一声伯伯便是。”
唐老爷是实打实的二甲进士出身，却因为本人性情洒脱，向往自由，在翰林院呆了两年，着实不习惯官场角决周旋，最后毅然决然辞官还乡，远离朝野纷争，安心做起了乡间富贵翁。
杨老板因为酿得一手好酒，因缘际会与嗜酒如命的唐老爷相识，从此便成了朋友。
虽然不爱混迹官场，但唐老爷讨厌的是官官相护的老油条，本人却对读书人极为友好。
上回周游回来，听说杨老板的儿子考中了秀才，顿时为老友欢喜。
本想登门恭贺，后来得知老友带着孩子上南山书院求学，便暂歇了心思，等人回来再作庆祝。
没想到今儿就让他正好撞上了。
杨槐犹豫地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笑着点了点头，便再次行了个晚辈礼：“槐哥儿，问唐伯伯好。”
看着已然风度翩翩的杨槐，唐老爷笑呵呵地扶起他的手，“好，好好好。”
“走，快上我那儿，今儿让我露一手，好好请上你们一顿。”
唐老爷说完牵着杨槐的手就走，另一只手也拽上了杨老板。
盛情难却，杨老板拍了拍老友的胳膊，“佳肴还得配美酒。我前阵儿正好得了瓶精酿，待我回家一趟取上，咱们再好好聚聚。”
杨老板和儿子今儿刚从南山书院回来，半道就遇上了唐老爷，他想着还是得回家跟妻子招呼一声，免得从街坊口中得知他们父子回来了，埋怨他们没在第一时间回家，便借口回家拿酒。
“槐哥儿，替爹扶好你唐伯伯，我稍后就来。”
杨槐依言应道：“是，父亲。”
原本以为回家一趟，不用耽搁太久的时间，却没想到杨老板这一去，竟是久久不见回来。
在唐家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父亲过来，杨槐便想，父亲估计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脚，否则如此重视承诺的人，不可能失礼至此。
杨槐与唐老爷连声致歉后，约定第二日必定与父亲一同登门道歉，便告辞归家了。
......
时值傍晚时分，街上商户纷纷挂起了红灯笼，杨槐在一路红彤彤的光影中，与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擦肩而过，心中还默念着方才唐伯伯予他新赋的诗文，越品越觉得高妙，心情甚好。
及至推开自家昏暗静谧的小院，杨槐才发觉有些许不对劲。
以往娘亲最是怕黑，屋前廊下必要点上灯火才能安心。
怎的今日父亲归家了，反倒漆黑一片？
“莫不是，同父亲出门了？”杨槐摸黑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心中如是想到。
若是他往正房的方向再多走几步，就能在黯淡的月色下，发现地上一滩暗红的血迹。
“嘎嘎嘎......”天空忽而响起几声鸟叫。
杨槐正要推开房间的手顿住，疑惑地转过了头。
他好像隐约听见有人啜泣的声音，好似就在爹娘房间那头。
杨槐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平日从爹娘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大概估摸酒庄的生意好坏。
唉，杨槐心中叹了口气，他听出了那啜泣的女声乃娘亲发出的。
知晓今年酒庄不知为何生意下滑得厉害，这阵子父亲又忙着为他的学业奔波，根本无暇顾及生意。
想必娘亲是为了家中的生计而忧心呢。
思绪稍转，杨槐便下定了决心，抬脚转了个方向。
他手中有这次考中秀才县里老爷赏的银两，加上他多年抄书和平日里节俭下来的，充分足够他应付学院一两年的束脩了。
爹娘大可不必此时便忧心日后种种。
反正他年岁尚轻，徐徐图之便是。
怀着乐天的良好心态，杨槐走到了正房的门口，正想抬手敲门，就听房间娘亲的哭声一顿，哽咽着声音说道：“我的好大哥啊，这可如何是好呀？”
杨槐眉头一皱，直觉不对，接着便听见房里响起了个陌生的男声：“你说，我听你的。”
这不是父亲的声音！
娘亲乃孤女，自小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所以屋子里的男人......
杨槐的面色霎时青白交加。
这......这这......
乌漆嘛黑的房间里，他娘亲和......和一个陌生男子......甚至还那般亲密地唤人好大哥！
双拳紧握，手背青筋即刻凸了起来，杨槐忍了又忍，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早前回家的父亲。
父亲呢？是否也发现了这般不堪的事实？
想到那个两鬓斑白，为了这个家庭，为了自己呕心沥血的父亲，杨槐怒上心头。
此时房间发出“哔啵”一声，烛泪滴落燃得更旺，正好清楚地照亮了房中正欲相拥的男女。
杨槐再也忍不住，抬脚踹开了房门，怒吼一声：“啊！”
房中人被惊动，狗男人反应甚快，将女人一把扯到背后，大力推到了一边。
独自正面迎上暴怒的杨槐挥舞过来的拳头，还顺手抄起桌上的杯盏，猛地向人砸去！
杨槐自小拜师学习君子六艺，身手矫健灵活，加上先发制人，挥舞的拳头正好砸在狗男人的脸上，还有余地挥开飞来的杯盏。
狗男人被打得趔趄撞倒在桌案上，嘴里血腥弥漫，嘴角流血。
他狠狠地吐了一口血水，暴起抄着椅子扑向了杨槐。
杨槐侧身一闪，接着抬腿又是给了对方一脚，趁着男人倒地的瞬间，飞快地抬眼逡巡了一圈房间，赫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父亲！”
他快步奔向杨老板，抱起已经人事不省的男人，眼角猩红一片，颤抖着伸出手放到父亲的鼻下。
没有呼吸！
脉搏不再跳动！
他的父亲啊，四肢已经慢慢僵硬，开始发冷了！
杨槐不能接受半个时辰前，还一脸灿烂笑意地朝自己挥手的父亲，竟然丢下自己撒手人寰了。
“不是的。父亲，您会没事的！父亲，您睁开眼睛看看槐哥儿啊。”
“父亲，槐哥儿已经来了，您看看我啊！”
他拼命地搓-揉着杨老板的手臂，企图温暖倒在怀中的人，好像这样就能令他再次活过来一样。
“唐伯伯答应指点我的功课了呢，您还欠着他一壶佳酿呢，父亲啊，您听见了吗？快醒醒啊！”
泪流满面的杨槐，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向他靠近过来的危险，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唤：“父亲，您还要看着槐哥儿科考做官，光宗耀祖呢，父亲啊——”
怀中的人突然向下一滑，杨槐立马俯身抱紧，后脑勺险险躲过了自后头砸来的烛台，肩背却不可避免地受到重击。
杨槐猛然转头，眸中射出道道寒光，杀气逼人，如有实质地击中了偷袭的狗男人，骇得他不自觉后退一步。
杨槐抬脚就是一踹，将人踹出几米远。
他小心地将怀中的父亲轻轻放到地上，抓起地上的烛台，三步并作一步向那罪魁祸首的贼人扑去。
“还我父亲命来！”
烛台刺向杀父仇人的心脏，男人发出闷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疯狂的杨槐，给躲在暗中的女人投去一个眼神，接着便是大喊一声：“燕妹妹，救命呐！”
杨槐的动作倏而顿住，僵硬着身子，慢慢地转过了身。
燕妹妹，李云燕，是他娘亲的名字啊。
在看清角落里捂着自己的嘴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的时候，杨槐手中的烛台突然脱了手。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就像他此刻仿佛要碎了的心脏一样。
“娘，娘？你怎么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杨槐有一瞬间，忘记了进门前的那段男女对话。
接着脑袋像是受了重重一击，打得他眼冒金星，他的双眼血红，声音嘶哑：“为什么，你为什么——”
话还未说完，脖子就被人用绳子使劲勒住。
杨槐双手扯着脖子上的绳子，脑袋后仰，随着身后的力道连连后退。
膝盖窝被用力一踢，他单膝跪在地上，绊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整个人向后一倒，失了力道，被钳制得无力反抗。
即使这样，他依旧在奋力挣扎着，瞳孔瞪大，双手向后胡乱挥舞着。
拽到那人胳膊上的衣裳时，杨槐一鼓作气，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翻过身去。
却在望见双手紧握血迹斑斑的烛台的娘亲时，怔愣了一瞬，接着便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杨槐侧目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看清了插在他脖子上的那根青簪，正是这次出行，他与父亲一齐挑选的礼物。
机械地转动着眼珠，杨槐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女人，瞪大的瞳孔充满血丝，全是陌生和浓浓的不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眼神狠辣、仇视地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哦，是娘亲啊，是他杨槐的亲娘啊！
激烈反抗的杨槐，突然就停止了挣扎，他的眼神呆愣，逐渐变得漠然，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月色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天空乍然响起一记闷雷。
窗外倏而暴雨大作，陡然窜进门来躲雨的寒风，惊动了房间飘坠摇曳的烛火。
烛火熊熊地燃起一簇火光，又在眨眼间骤然扑灭。
“爹啊，槐哥儿，来陪您了。”
......
知了“啪嗒”将手札盖好，捂着胸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
“大人，小的讲完故事了。”
骆音挑了挑眉，心想这货讲故事的能力进步了不老少，她还听得挺意犹未尽的。
轻咳一声，她装作漫不经心，对着求表扬的知了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讲得不错。”
人声鼎沸的酒楼里走出个手提鸟笼子的大爷，一脸笑意地看着街道上牵着马车的父子。
被唤作杨老板的中年男子闻声侧目，端肃的脸上立马也染上了淡淡的笑意。
他对着大爷连连摆手：“唐老爷，您这是说笑呢。什么秀才老爷不老爷的，真是折煞我等。”
杨老板牵过身边的儿子，快步走向唐老爷，“槐哥儿，快来拜见唐老爷。”
身材瘦削修长的杨槐，青涩幼稚的脸上飘着两抹淡淡的红晕，是被唐老板方才嘴中的“秀才老爷”羞的。
他稍显窘然地行了一礼，恭敬唤道：“杨槐，拜见唐老爷。”
“诶，什么老爷，我虚长你父亲几岁，你唤我一声伯伯便是。”
唐老爷是实打实的二甲进士出身，却因为本人性情洒脱，向往自由，在翰林院呆了两年，着实不习惯官场角决周旋，最后毅然决然辞官还乡，远离朝野纷争，安心做起了乡间富贵翁。
杨老板因为酿得一手好酒，因缘际会与嗜酒如命的唐老爷相识，从此便成了朋友。
虽然不爱混迹官场，但唐老爷讨厌的是官官相护的老油条，本人却对读书人极为友好。
上回周游回来，听说杨老板的儿子考中了秀才，顿时为老友欢喜。
本想登门恭贺，后来得知老友带着孩子上南山书院求学，便暂歇了心思，等人回来再作庆祝。
没想到今儿就让他正好撞上了。
杨槐犹豫地看了父亲一眼，见父亲笑着点了点头，便再次行了个晚辈礼：“槐哥儿，问唐伯伯好。”
看着已然风度翩翩的杨槐，唐老爷笑呵呵地扶起他的手，“好，好好好。”
“走，快上我那儿，今儿让我露一手，好好请上你们一顿。”
唐老爷说完牵着杨槐的手就走，另一只手也拽上了杨老板。
盛情难却，杨老板拍了拍老友的胳膊，“佳肴还得配美酒。我前阵儿正好得了瓶精酿，待我回家一趟取上，咱们再好好聚聚。”
杨老板和儿子今儿刚从南山书院回来，半道就遇上了唐老爷，他想着还是得回家跟妻子招呼一声，免得从街坊口中得知他们父子回来了，埋怨他们没在第一时间回家，便借口回家拿酒。
“槐哥儿，替爹扶好你唐伯伯，我稍后就来。”
杨槐依言应道：“是，父亲。”
原本以为回家一趟，不用耽搁太久的时间，却没想到杨老板这一去，竟是久久不见回来。
在唐家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父亲过来，杨槐便想，父亲估计是被什么人绊住了脚，否则如此重视承诺的人，不可能失礼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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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傍晚时分，街上商户纷纷挂起了红灯笼，杨槐在一路红彤彤的光影中，与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擦肩而过，心中还默念着方才唐伯伯予他新赋的诗文，越品越觉得高妙，心情甚好。
及至推开自家昏暗静谧的小院，杨槐才发觉有些许不对劲。
以往娘亲最是怕黑，屋前廊下必要点上灯火才能安心。
怎的今日父亲归家了，反倒漆黑一片？
“莫不是，同父亲出门了？”杨槐摸黑走向自己房间的方向，心中如是想到。
若是他往正房的方向再多走几步，就能在黯淡的月色下，发现地上一滩暗红的血迹。
“嘎嘎嘎......”天空忽而响起几声鸟叫。
杨槐正要推开房间的手顿住，疑惑地转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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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槐是个聪明又敏感的孩子，平日从爹娘的只言片语中，就能大概估摸酒庄的生意好坏。
唉，杨槐心中叹了口气，他听出了那啜泣的女声乃娘亲发出的。
知晓今年酒庄不知为何生意下滑得厉害，这阵子父亲又忙着为他的学业奔波，根本无暇顾及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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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绪稍转，杨槐便下定了决心，抬脚转了个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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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娘大可不必此时便忧心日后种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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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槐眉头一皱，直觉不对，接着便听见房里响起了个陌生的男声：“你说，我听你的。”
这不是父亲的声音！
娘亲乃孤女，自小无父无母，更无兄弟姐妹，所以屋子里的男人......
杨槐的面色霎时青白交加。
这......这这......
乌漆嘛黑的房间里，他娘亲和......和一个陌生男子......甚至还那般亲密地唤人好大哥！
双拳紧握，手背青筋即刻凸了起来，杨槐忍了又忍，此刻他突然想起了早前回家的父亲。
父亲呢？是否也发现了这般不堪的事实？
想到那个两鬓斑白，为了这个家庭，为了自己呕心沥血的父亲，杨槐怒上心头。
此时房间发出“哔啵”一声，烛泪滴落燃得更旺，正好清楚地照亮了房中正欲相拥的男女。
杨槐再也忍不住，抬脚踹开了房门，怒吼一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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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男人被打得趔趄撞倒在桌案上，嘴里血腥弥漫，嘴角流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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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槐侧身一闪，接着抬腿又是给了对方一脚，趁着男人倒地的瞬间，飞快地抬眼逡巡了一圈房间，赫然发现了倒在血泊中的父亲。
“父亲！”
他快步奔向杨老板，抱起已经人事不省的男人，眼角猩红一片，颤抖着伸出手放到父亲的鼻下。
没有呼吸！
脉搏不再跳动！
他的父亲啊，四肢已经慢慢僵硬，开始发冷了！
杨槐不能接受半个时辰前，还一脸灿烂笑意地朝自己挥手的父亲，竟然丢下自己撒手人寰了。
“不是的。父亲，您会没事的！父亲，您睁开眼睛看看槐哥儿啊。”
“父亲，槐哥儿已经来了，您看看我啊！”
他拼命地搓-揉着杨老板的手臂，企图温暖倒在怀中的人，好像这样就能令他再次活过来一样。
“唐伯伯答应指点我的功课了呢，您还欠着他一壶佳酿呢，父亲啊，您听见了吗？快醒醒啊！”
泪流满面的杨槐，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慢慢向他靠近过来的危险，嘴里还在不停地呼唤：“父亲，您还要看着槐哥儿科考做官，光宗耀祖呢，父亲啊——”
怀中的人突然向下一滑，杨槐立马俯身抱紧，后脑勺险险躲过了自后头砸来的烛台，肩背却不可避免地受到重击。
杨槐猛然转头，眸中射出道道寒光，杀气逼人，如有实质地击中了偷袭的狗男人，骇得他不自觉后退一步。
杨槐抬脚就是一踹，将人踹出几米远。
他小心地将怀中的父亲轻轻放到地上，抓起地上的烛台，三步并作一步向那罪魁祸首的贼人扑去。
“还我父亲命来！”
烛台刺向杀父仇人的心脏，男人发出闷哼一声，使出全身力气推开了疯狂的杨槐，给躲在暗中的女人投去一个眼神，接着便是大喊一声：“燕妹妹，救命呐！”
杨槐的动作倏而顿住，僵硬着身子，慢慢地转过了身。
燕妹妹，李云燕，是他娘亲的名字啊。
在看清角落里捂着自己的嘴巴，蹲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人的时候，杨槐手中的烛台突然脱了手。
“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就像他此刻仿佛要碎了的心脏一样。
“娘，娘？你怎么了——”大脑突然一片空白，杨槐有一瞬间，忘记了进门前的那段男女对话。
接着脑袋像是受了重重一击，打得他眼冒金星，他的双眼血红，声音嘶哑：“为什么，你为什么——”
话还未说完，脖子就被人用绳子使劲勒住。
杨槐双手扯着脖子上的绳子，脑袋后仰，随着身后的力道连连后退。
膝盖窝被用力一踢，他单膝跪在地上，绊到了躺在地上的尸体，整个人向后一倒，失了力道，被钳制得无力反抗。
即使这样，他依旧在奋力挣扎着，瞳孔瞪大，双手向后胡乱挥舞着。
拽到那人胳膊上的衣裳时，杨槐一鼓作气，一个鲤鱼打挺，就要翻过身去。
却在望见双手紧握血迹斑斑的烛台的娘亲时，怔愣了一瞬，接着便是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巴。
杨槐侧目看向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父亲，看清了插在他脖子上的那根青簪，正是这次出行，他与父亲一齐挑选的礼物。
机械地转动着眼珠，杨槐看着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女人，瞪大的瞳孔充满血丝，全是陌生和浓浓的不解。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这个眼神狠辣、仇视地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女人，到底是谁？
哦，是娘亲啊，是他杨槐的亲娘啊！
激烈反抗的杨槐，突然就停止了挣扎，他的眼神呆愣，逐渐变得漠然，最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轰隆隆！”
月色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后，天空乍然响起一记闷雷。
窗外倏而暴雨大作，陡然窜进门来躲雨的寒风，惊动了房间飘坠摇曳的烛火。
烛火熊熊地燃起一簇火光，又在眨眼间骤然扑灭。
“爹啊，槐哥儿，来陪您了。”
......
知了“啪嗒”将手札盖好，捂着胸口，长长地叹出一口浊气。
“大人，小的讲完故事了。”
骆音挑了挑眉，心想这货讲故事的能力进步了不老少，她还听得挺意犹未尽的。
轻咳一声，她装作漫不经心，对着求表扬的知了点了点头，给予了肯定。
“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