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时候,乔芳束和严慧约好去体育馆打羽毛球。

    乔芳束这边已经热完身了才看见严慧姗姗来迟。

    严慧停在乔芳束面前两手撑着腰喘着粗气:“破导航把车引到修6号线的那条路去了,一路上堵得不行。”

    地铁6号线已经修了四年了,从一年前就说要开始试运行,结果到现在也没有开始运行。

    一次次狼来了的消息将市民们的期待给磨光了,也渐渐开始对因为修建6号线而造成的不便开始有了抱怨。

    不过乔芳束倒是很期待6号线的正式运行。

    因为只要6号线开通了,她就可以自己坐地铁到达学校了。

    静静等严慧喘匀了气后,两人才进入了羽毛球场打羽毛球。

    “好烦~我妈说要给我报一个补习班。每天做学校里的作业已经很头疼了,我可不想再给自己找事情做。”

    严慧跳跃起来将羽毛球拍向乔芳束这边。

    “哪一个补习班啊……我倒是想去补习班,但是没有头绪去哪一个。能入你妈妈的眼,想必那个补习班有点东西。”

    “……啊,你的成绩还要上补习班啊!化学老师每天凶着张脸,但见你脸都笑开花了。”

    “也只是化学啊~而且我猜多半是因为我是化学课代表的缘故。”

    “你想要补哪一科啊?”

    “数学和物理。”

    “都是补理科,你要选理科吗?”

    乔芳束摇头:“我还没想好。”

    严慧点头:“确实要仔细考虑一下。虽然淮北一中大部分人都选理科,但我们学校的文科师资实力更好。文科状元出得也比理科状元多……师资力量在高中还是比较重要的……”

    高一学期结束后就要开始文理分科了。他们也将迎来升上高中后的第一个重要抉择。

    “……不过理科好像更好选专业。”

    严慧又嘀咕了一句,忽地像是看到了什么奇怪的景象一样神神秘秘地小跑到乔芳束的身边,她指着一个方向问:“你看那个穿着工作服的人像不像是陈静怡?”

    陈静怡?

    乔芳束循着严慧指的方向望过去,网球场边坐着的那个身穿红色工作服的人可不就是陈静怡吗?

    她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在兼职?

    严慧语气犹豫:“她的年纪,这算雇佣童工吧。”

    乔芳束:“……也许是给家里人帮忙呢。”

    乔芳束说完就扯着严慧去她们放行李的地方。

    “诶……怎么了,我还没打尽兴呢!”严慧不情不愿地跟着她离开。

    乔芳束:“我突然想起来有本参考书的忘记买了,我们一起去书店看看吧。”

    “……好吧。”严慧将羽毛球拍装进袋子里,“听说附近新开了一家游泳馆在做开业活动,我们下个周末去游泳吧。”

    乔芳束连连说好,推着严慧的背让她赶紧出门。

    她想,不论陈静怡是哪一种情况,都不会愿意在这个时候见到同班同学吧。

    在两人走出门前,坐着发呆的陈静怡被一个中年男人叫了一声,而她抬头看去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鬼鬼祟祟的乔芳束二人。

    陈静怡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窘迫的粉红色。

    怎么偏偏是她们两个。

    乔芳束回到家后正在拆今天买的参考书包装,手机“叮咚”亮了一下。

    严慧(八班):今天你是不是故意把我拉走的。

    严慧(八班):不过陈静怡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啊?听说那家体育馆是淮北的龙头企业家的……她该不会是个隐藏的富二代吧!

    严慧(八班):富二代下凡体验生活什么的,好像偶像剧里的场景……你说我现在抱大腿还来得及吗?

    乔芳束笑了一下,给开发了话痨属性的严慧发了一个“震惊”的表情包过去。

    乔芳束的生日平平无奇地过去了。这个生日唯一的波澜就是她遮遮掩掩地把自己的年龄在严慧面前瞒住了。

    由于年龄大一岁而被人怀疑是不是留过级这种事情,因为解释起来太麻烦了,还是最好不要让人发现好了。

    比起生日,更让乔芳束重视的是紧跟在她生日后面的期中考试!

    在一个做题做得很顺的晚自习,乔芳束带着满意的笑容合上书本——

    她有一种很好的预感,这次期中考试一定可以让她一扫月测时的耻辱!重返食物链顶端!

    周三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课外选修课。乔芳束选的是历史老师的选修……历史老师的课上得没什么存在感,但她的选修课却异常受欢迎。

    乔芳束找到上课外选修课的教室后,偷偷摸摸地将物理习题册塞进桌肚里,她打算寻个合适的时机拿出来多练几道物理题找找题感来应对期中考试。

    跟她抱一样想法的学生不胜枚举,就从乔芳束的方向望过去已经能看见好几个跟她一样“鬼鬼祟祟”的学生了。

    ——班上一大半人当初费半天劲儿选历史老师的选修课,就是因为历史老师管得不严,在她的课堂上只要不捣乱就可以高自由度地选择自己想做的事情。

    比如写其他科目的卷子,发呆,还有睡觉……

    “你旁边有人坐吗?”

    乔芳束抬头,见是陈静怡僵硬着一张脸站在旁边问她。看这样子,若不是没有选择的话她肯定不会走过来找乔芳束。

    “……你坐吧,这个位置没有人。”

    两人虽然住在一个宿舍,但对于淮北一中的学生来说呆在宿舍的一大半时间都在睡觉,宿舍对于他们来说仅仅只是一个通过睡眠来补充体力的地方罢了。

    哪怕不是呆在班级学习学习,跟朋友到操场跑步、在学校到处走走不也比呆在宿舍舒服吗?

    更何况……自从之前偶然在体育馆见到过陈静怡后,两人后来在学校里面碰到都会心照不宣地移开视线……

    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但两人之间那堵透明的墙不知何时已经建起来了。

    “嘿同学,你是八班的吧?我在学校光荣榜上见过你。”

    坐在乔芳束前面的学生转过来跟她搭话。

    光荣榜?

    这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见面方式。

    乔芳束:“……你有什么事吗?”

    “嘿嘿……”前面的同学讨好地笑了一下,“八班的老师都是各科教学组组长,这次期中考卷子都是他们审过的……”

    那名同学又将身子凑近了一点,压低了声音。

    “他们有没有在八班透露什么出题范围和重点啊~”

    呵!

    陈静怡面无表情地从桌肚里拿出自己的练习题,听到这话心里冷笑一声。

    高考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事情,居然还想着投机取巧。现在偷的每一分懒都会在日后化为懊恼缠丝折磨你。

    毕竟高考可没有什么人会给你“画重点”。

    不过是一次期中考,居然都拉下脸跟别班不认识的人问重点了。这样的人,不会成为挡在她前面的人。

    淮北一中这几个字早就已经意味着他们的对手就在身边!

    陈静怡的目光掠过乔芳束的侧脸——如果她是她,就会趁此机会透露一些所谓的重点。以八班学生的实力押中几道题还是能做到的。不用损失什么就能得到一个好名声的事情可不多。

    乔芳束:“老师确实有画了一些重点……”

    听到这话后,陈静怡的嘴边勾起讽刺的笑。

    乔芳束用黑笔在草稿纸上写下几个知识点,然后将纸递给那名同学说:“期中考试的范围是前半本书,这些是那些书里比较重要的知识点,你回去后可以好好复习一下。”

    “啊~这简直是犯规。”那名同学看清楚纸上的内容后脸上露出苦笑,“这些真的不是教学大纲吗?”

    乔芳束笑出声来:“老师们在八班什么重点也没画,这些是我猜测会考的知识点,你可以蛮看一下,但是还是要好好复习才比较稳妥。”

    为什么?

    听着旁边两人相谈甚欢的声音,陈静怡下笔的力道也重了些。

    为什么?

    那个人不是你的对手吗?

    ……不对,那个人的实力根本够不上成为乔芳束的对手。

    不过是散发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来打造一个待人和善的形象罢了。

    一定是这样。

    如果那个人换做是自己,乔芳束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因为那个人的成绩威胁不到乔芳束她才会这样做的,如果换成是八班的学生乔芳束还能做到这么好心吗?

    教室里的许多人的算盘都落空了,这节课他们并不能摸鱼去做一些别的事情。

    因为走进教室的历史老师带着几位学生搬进了几大盆用保鲜膜密封的菜。

    这节选修课讲的是“历史上的食物”,历史老师和一位同学一唱一和地用讲相声的形式讲了一些“时空错乱”的食物。

    这样的课外选修课比较自由,所以一些老师会在这节课上给选自己课的学生们一些福利。

    历史老师让同学们把桌子拼在一起,把装着菜的铁盆放在桌子上。

    炒熟的各色蔬菜,还有一叠叠米色的薄皮。

    是春卷!

    他们要在这节课上自己包春卷吃!

    躁动的学生们被历史老师稳住秩序,然后由几个人给两人一组的队伍分发一小叠春卷皮。

    乔芳束和陈静怡由于坐在一起被自动分到了一组。

    乔芳束还在跟刚才那个问她范围的同学讲解题目,春卷皮就被分到了陈静怡的手中。

    陈静怡戴上一次性手套,捻了一张春卷皮起来。

    然后她就看见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叠在下面的春卷皮有好些都黏在一起了。

    她皱紧了眉头。

    我可不想浪费时间去分离那些黏在一起的春卷皮。

    那就给你吧,反正你心善。

    陈静怡将春卷皮分离成两叠,然后将黏在一起的那团春卷皮推到乔芳束那边。

    “乔芳束,这叠春卷皮是你的。”

    乔芳束胡乱地点了下头应了一声,然后继续接着刚才的话跟前面那个同学聊。

    等她聊完回头,看着那半叠粘在一起的春卷皮愣住。

    乔芳束抬头望向陈静怡,正拿着那完好的半叠春卷皮的陈静怡在她的目光下透露出一些理直气壮的心虚。

    “哎呀、你们的春卷皮怎么都黏在一起了。”刚才跟乔芳束说话的那名同学说,“我们一起用我这份春卷皮吧。”

    陈静怡喉咙莫名痒痒的,像有一根羽毛在那里飘一样。

    乔芳束摇头,伸手搭着陈静怡的手臂说:

    “我们的春卷皮用不了了,我们一起去找老师换一份吧。”

    “我……我,这份还好。”陈静怡支支吾吾,“你去吧。”

    “可是你的这份也黏在一起了啊。”

    确实,陈静怡那份春卷皮的“还好”也不过是相对于乔芳束的那份而言罢了。

    乔芳束:“老师那里应该还有剩下多的,我们去换一份好的春卷皮吧。”

    “……好。”

    陈静怡跟着乔芳束一起起身走向历史老师,成功地换了一份安好的片片分离的春卷皮。

    第一次见到乔芳束的时候,陈静怡就莫名地觉得自己不会和这个女孩子成为朋友。

    开学第一天就在宿舍楼下大哭,闹得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在阳台围观她。

    太丢人了,跟这样的人走在一起太丢人了。

    可是后面孙醒禾和江钦畅一起出现在她身边,那些用看笑话的眼光看着乔芳束的人眼中的嘲弄又变成了羡慕。

    刚开学就有两个帅哥的关注啊。

    比起那些单纯喜欢帅哥的人,陈静怡却认出了孙醒禾就是以第一名的成绩入学淮北一中的人。

    “好学生就该跟好学生玩,你就是因为跟一群狐朋狗友走太近成绩才会上不去的。”

    陈静怡的眼中酝酿着风云。

    凭什么好事情都被你占了?

    你的成绩已经很好了,居然还跟第一名有那么好的关系。

    后面耍的一些小心机是陈静怡故意为之。

    那些暗戳戳的小手段就算是说出来也会被人说多想了,但却会真实地让一个人难受。

    她伪装得很好,唯一一次露出破绽就是因为在得知月测成绩时忘了形。

    陈静怡原先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乔芳束抱有这样的敌意。乔芳束非但没有得罪过她,对她的态度还可以称之为友好。

    可是在这一刻她明白了。

    她,陈静怡被一种名为“嫉妒”的情绪左右了。

    她本是在下水道穿梭的老鼠,以为世界就是这样灰暗潮湿的。可偏偏有一天她发现有一个人居然一直生活在太阳底下。

    老鼠见到太阳也会呲牙咧嘴的。

    难堪时有好朋友来找你,成绩好,长得好看,人缘不是多好却能跟每个人都说上话……

    更重要的是——她有能将他人敌意视而不见的底气。

    陈静怡看向交给老师的那叠黏在一起的春卷皮。

    只有笨蛋才会看不出陈静怡挑走了好的一部分,把更差的那一份留给乔芳束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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