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底的欲望很是炽热,不过一个眼神就仿佛要把她整个人给生生灼穿。

    佟苓眨了眨黑白分明的眼,侧过身躲开他的目光:“明明是色心不死,还把混账话说成爱而不得。”

    路欣文弓身抱紧双膝,脸上的冷汗直冒,嘴却没有要停的意思:“即便是色心不死,可我也做不了什么,现在房门已经锁了,你也出不去,倒不如坐过来,与我好好说说话。”

    佟苓:“我跟你有什么好说的,你骗了我,还让人把我跟你关在一起,你认为我还能平心静气地跟你谈天说地?”

    “嘶——”

    路欣文痛得倒吸一口凉气。

    他半开着眸子,嗓音愈发沙哑,虚弱道:“别恨我,我知道恨一个人也很痛苦,你可以折磨我,可以骂我,但别自己忍着,你心里不痛快,可以发泄在我身上,你躲着我避着我,才让我担心,担心你思绪过多,身上压的情绪太盛,会把你压垮了。”

    “我担心你,只是担心你而已。”

    佟苓眸光里闪过一丝波澜,她转过身,语气平和了许多,但话里还是带刺:“我不懂你说的是什么,况且我不是罚你跪在雪地里吗?是你身子虚弱不堪受辱,可不是我想躲着你。”

    她总觉着,自己仿佛被路欣文牵制住了。

    明明是他骗她在先,而佟苓也处处被动,现在连听他说话都有种上当的感觉。

    怎么说呢?

    就好像她才是那个得理不饶人的小人、伪君子,而路欣文便是楚楚可怜的受害者,而且还是个大度且柔弱的“小娘子”。

    嗯……显得她一个“大男人”欺负他一个“弱女子”。

    这感觉很不妙。

    路欣文眸光深情,看着她的眼睛说:“我是认真的,佟苓,我心悦你,且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一直以来,我都以为你是侯姿宁,是那个恶魔,我对身为侯姿宁的你动了心,这是不可避免的,可我不愿意承认,也不想接受我爱上了魔鬼的事实。”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我能直面自己的内心,我就是喜欢你,就是想得到你,一个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一个男人想强取女人的欲望,你懂吗?我想娶你,想让你成为我的妻子,想和你洞房花烛夜,想和你白头到老。”

    “你恨我一剑刺向你,也恨我对你忽冷忽热,这些我都明白,我不想用侯姿宁的借口来逃避自己对你造成的伤害,所以我想让你把心里的不痛快,都发泄到我身上,这也是我该受的,我只怕找不到你,听不见你说话,那样我活着就没了意义。”

    “人都有脆弱的一面,我也不例外,失去你的那一瞬,我恍然明白,人生中有很多东西都得不到,也有很多东西失去,可人这一生,最珍贵的莫过于人的情感,我爱你也想把你藏在心里,我很怕失去你。”

    “我最害怕的,就是找到你,可你却不愿意再相信我,或者说,你对我这个人彻底失去了希望,你不愿折磨我,更不想和我牵扯半分,这是我最害怕的,我怕我会永远失去你,失去我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

    “佟苓,我想换回身体,想娶你,想和你缠绵悱恻,想永远得到你。我从未如此失控过,也从未有过不自持,我不求你原谅我,我只求一个可以让你消气的机会,雪还没停,待明日我会继续跪在雪地里,等雪停亦等你消气。”

    直面他的眼睛,佟苓没来由地呼吸急促,他如今的一双媚眼生动传神,一举一动都透露着柔情似水、含情脉脉。

    她的视线生生被身为女儿身的路欣文勾了去,对那晶光粲烂的眼神毫无抵抗力。

    佟苓眨巴着眼,心脏狂跳的同时,身子又不合时宜地给了她难堪。

    ……

    深情流露的画面,它就这般不懂浪漫?

    她听路欣文说话听得很是认真,那玩意儿就这么迫不及待?

    非得打破这唯美的场景?

    佟苓甚至开始怀疑,她是不是个大色迷?怎么只是几句深情告白,那东西就不留情面地高高隆-起?

    她眼下染上一抹桃红,尴尬地背过身去,原有的脾气瞬间熄灭干净,结巴道:“我…你…”

    佟苓无奈叹了口气,下意识捶了脑袋,心想:结巴什么?心虚什么?怎么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佟苓振作!振作!

    路欣文说完那番话,已用了全身力气,他身子几乎蜷成一团,腹部的坠痛,疼得他直不起腰,没注意到佟苓身子的“异常”。

    佟苓鼓足勇气,手心出了许多汗,她掐着手指的肉,故作镇定道:“我知道了,你…你还是先照顾好自己身体吧,等你身体好些了,我们再说。”

    她下意识想要逃,迈出两步后,才猛然想起,房门被锁了,她出不去。

    佟苓:……

    心机男!

    他倒是想得周全,生怕她逃了。

    佟苓气得咬牙,转过头却看到那人身子发抖,几近昏死过去。

    她咬牙切齿,路欣文病恹恹的模样真的很讨打!

    她意识到,自己是彻底被那个病秧子拿捏了。

    如今,她出不去,又不可能对一个身弱的人发狠心。

    真是棋差一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落入,他提前布置好的圈套。

    佟苓攥紧拳头,往旁边的榻上一扫,这才看到事先准备好的干净襦裙和汤婆子,而最气人的是,这里明是侍女房,空间狭窄,床榻几乎挨着,床与床之间只留下够一人行走的缝隙。

    整个侍女房中,约有六张床铺,可除了路欣文身上的被褥,其他床榻上的被褥全被拿走了,唯一取暖的工具只有路欣文身上那床较为单薄的褥子。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路欣文,你当真城府颇深!

    佟苓虽然生气,但也只能认栽。

    她斗不过这个一肚子坏水的心机男。

    她拾起汤婆子,心里几乎是抱怨着,拨开路欣文蜷起的四肢,抱他送入被衾。

    没错,她现在身为男子,力气也比从前大,抱一个身弱的路欣文简直易如反掌。

    只不过,心里窝火罢了。

    做完这一切,佟苓端坐在临近的床榻上,怒眼看向榻上人苍白的脸。

    她越想越不对,不是路欣文讨好她吗?不该是追妻火葬场吗?怎么他这位夫君,却一步一个陷阱,等着她跳进去?

    佟苓无声发问,找个驱邪的道家术士,能不能把这位克星从她的生活里赶走?

    她真是受够了,被人拿捏的滋味。

    路欣文比她机灵太多,她驾驭不了他,得想想办法。

    佟苓盘腿打坐,脑子里想了无数种远离路欣文的可能性。

    去死不行,她不想死;

    逃出路府,闲云野鹤不行,虽然她扳倒痈王的计划异常缓慢,可却有一颗心存大义的心,即便扳倒不了痈王,她也会尽力去做,直到替上卢村百姓成功鸣冤为止。

    这些都不行,那还有什么办法?

    佟苓灵光一闪,忽然有了主意。

    路欣文方才说,怕她与别人相爱。

    那她是不是可以将计就计,找个人来演演戏?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不可能。

    路欣文都找了这么多人来演戏骗她,她自然也能找个男人来他眼前晃荡。

    但是,她现在是男儿身,该找的人到底该是男还是女?

    要不,玩场大的,找一男一女?

    佟苓计上心头,不自觉唇角勾笑,兴许能行。

    决定了,就找一男一女。

    她就不信,这样还气不死他?

    生气了,路欣文就会自然而然远离她,从此之后,她便再不受任何人牵制,更不会每走一步都是他人设置的险境。

    想到这些,佟苓下意识笑出了声,高兴得不行。

    *

    路府附近的客栈里,一位肤白凝雪的青年猛地睁眼,从榻上鲤鱼打挺般直起身子,惊恐的双眼不断扫视着周围。

    店小二打着盹,不察榻上人已醒。

    青年一袭单薄亵衣,两缕青丝垂在额间两侧,衬得他凄婉孱弱,风韵犹存,比女子还美,美得不可方物。

    吟心咳嗽两声,望着屋内烧红的炭盆,忆起自己来这要做的事儿。

    他猛地掀被下榻,走到窗棂处,往路府大门看去。

    天空飘着细碎的雪花,路府门前的丧幡消失不见,路人经过路府大门也不再指指点点,虽然积雪还是淹没了路府大门一半的台阶,但吟心觉着,他睡着的时候,肯定发生了不少事儿。

    杂乱的脚步声传到店小二耳中,他朦胧睁开眼,瞥见吟心穿着单薄立在窗棂下。

    店小二瞌睡全无,登时便站起身,连忙把人拉回榻上,嗓音卑怯道:“客官,我求您了,别再去吹那寒风了行吗?小店可受不住您这三番两次的寻死,客官不知道,您这一晕倒,可是昏睡了许多时日,我一个巴掌都数不过来,求您爱惜身子成吗?”

    像是想到什么,店小二接着说:“莫非客官是跟我们店的老板或是老板娘有什么纠葛?您看他们不爽,所以才刻意住进小店,好以死威胁?若是如此,我立马让我们老板跟老板娘上来给客官道歉,我们给您免除这几日的费用,您消气了便走吧,别再来嚯嚯小店了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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