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目前为止,林瑜都去看系统提供的瓜,因为瓜都相当炸裂,他的小心脏承受不住。

    但其中就包括陶攒典多次为乡里作弊。

    这其中包括擅自改变徭役顺序,帮人偷税纳税,改变土地品级等。桩桩件件,都有证据,有记录,有名单。

    这名单林瑜看过,估计是把整个平县的里长都覆盖到了。

    这还不算,与陶攒典一起的攒典司吏,也是一抓一大片,没有一个人是清白无辜的。

    但他虽然知道,却没这个必去跟他们一群人作对,主要就是没这个势力。

    听林瑜说到陶攒典,那几个里长甲长脸色顿时就变了。

    好一个林瑜,名不虚传啊。难怪能把徐中丞都气晕过去!好一个陶攒典,居然敢出卖他们。

    情况不知道如何,不管怎样,都要暂且先按下来,先把林瑜的任务先完成了。

    他们恢复笑容,“林簿记,您就放心吧,这些粮食,我们保管给您一合都不会少!

    “对对对,林簿记,咱们先吃午饭去。”

    林瑜一听,带着人喜滋滋地先去吃中饭了。

    吃了中饭,他也没让他们陪着,打算自己转悠转悠。林瑜的想法很简单,有人陪着不自在。

    但那些人被吓得战战兢兢,暗自腹诽,这林主簿好像很厉害啊。

    也不怪他们会怕,林瑜逛了一圈,才知道,这贫富差距拉得也太大了。

    富的那么富,家里各个吃得脑满肠肥,躺着收银子。这儿是他家的田,那边也是他家的田,满山的果子,满田的稻谷,满塘的肥鱼。老爷吸烟,少爷读书,小姐绣花,小日子过得不亦乐乎。

    至于穷人家,穷的死穷,一年竟然赚不到一两银子!

    可能吗?可能。如果一切都清清白白,没有任何腐败腐政,只要踏踏实实,日子就是会过得越来越好。可惜,没有如果。

    这种穷让人无法想象。每日辛劳,早出晚归,种田种地种果子,晒得煤炭一般,却仍是穷。还要面对无穷无尽的赋税徭役,赚来的还要拿去交租还贷,

    这里最让人林瑜震惊的是一户五口之家,这里的父亲,去岁刚轮完徭役,今岁又去了。

    林瑜无法理解,“不是十年一次吗?”

    那母亲道:“林簿记,本该轮到的使点儿银子也就过去了。”

    林瑜听了,“……”

    朝廷的管理只到县,再往下的乡里,朝廷无法涉及,也因此,掌握乡里的都是当地的豪族,他们形成一方势力,在地方上可以说肆意妄为。

    不知还好,知道后林瑜的心情,还挺沉重,心中道:“……好惨,今晚不吃鸡了。”

    两个儿子:“您还惦念那中午的鸡呢。”

    而当地百姓对林瑜的到来,展现出莫大的热情。不过几日,十里八乡的诉求飞也般的朝林瑜飞来,这个说林簿记修个路吧,那个说林簿记降点赋税吧,还要的说林簿记我们希望能换个里长。

    诉求最多的就是银子问题。

    他们尊敬地喊他林小主簿,林瑜听了忒的无语,

    主簿就主簿,怎么还小主簿?

    江入年道:“你看着年轻啊。”小是可爱的意思。但总不能说可爱吧。

    ——可爱的主簿大人啊,请救民于水火吧。

    但这一切的根源,在林瑜看来,还是腐败;如果能解决这个问题,很多东西就能迎刃而解。

    但他没啥能力,权力太小,还是躺平吧。

    他跟江入年吐槽,江入年道:“我倒觉得你能行。”

    “为什么?你说那个徐中丞晕倒啊,那纯粹是意外。”

    “不一定是意外。”江入年道,“这大象怎么倒的,可不是靠小老鼠?”

    林瑜佯装拍了下桌子,“好啊,你说我是小老鼠。”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什么什么什么啊。”林瑜道,“那你就是臭老鼠,坏老鼠,米老鼠……”

    江入年觉得林瑜幼稚,不去理他。林瑜绕在她身后,继续说老鼠。江入年听烦了,突然转身,林瑜被她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两人靠得极进,他脸一热,往后退了一步。

    “你突然转身干什么啊?”林瑜吐槽。

    江入年道:“我想打你来着,谁知你往后退了。”

    还要打我?林瑜凑过脸,“来来来,你打你打,我看你敢不敢打我?”

    江入年大步上前,一巴掌就甩上来了。林瑜吓得眼一闭,凌厉的风是甩在了他的脸上,但雷声大,雨点小,那修长的手近至他的脸边,没碰到,又放下了。

    江入年笑道:“还说自己不是老鼠,你是不是胆小如鼠?”

    什么啊,林瑜无语道,原来是骗他的,害得他很紧张,“我才不是呢。”

    胆子比鸡大。哼哼。

    两人正说闹着,外面有人喊林老爷。林瑜皱眉开门出去,

    来的人是个快手,穿着嘉禾府的役服,青色布衣,手里拿着张公文,“知府老爷让您去嘉禾一趟,说是有件案子与你有关。”

    案子?林瑜不理解,为什么嘉禾的案子会来找他,不应该找知县吗?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所以,他又要夜里出门。江入年也出来了,问林瑜怎么了。

    林瑜:“不知道,我先跟他们去一趟,你在家里吧。”

    两个儿子也出来看,林思泽:“爹——”

    林瑜跟他们点头,跟着那快手走了。

    林瑜走后,留下江入年等人面面相觑。

    一定一定是出事了,但他们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江入年比林瑜会操心,她觉得不对。上头来人把人带走,肯定是比较严重的事情,但会是什么事情呢。

    她让孩子们去睡,自己去找越知县了。

    三姐妹也下楼来,问林思泽怎么了。

    五个人的心情一下子便沉重了。

    林思泽道:“都回去睡吧。”作派俨然是一副大哥形象。

    林轻仪也带着两个妹妹上楼,三人嘀嘀咕咕着。

    “爹又半夜出门了。”林轻芸托着腮,“爹爹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啊,我看这家迟早要散。”

    她最近跟刘云花走得近,心思飘了些,觉得自己也能高嫁,——就算是做高官的外室也是顶了不起的事。而高嫁后也无所谓现在的家了。

    林轻仪听了,面色一沉,大声道:“你在这里胡说什么?”

    林轻芸吓了一跳,坐起来,“大姐姐……”现在的大姐姐可会摆姐姐架子了,她可不敢惹她。

    林轻仪语重心长地说:“你别说这些散心的话,一来不吉利,二来,你都不知道发生什么,就在这儿这样说爹爹,爹爹平日里白对你好了。”

    按林轻芸的性子,是肯定要反驳的,但她想起最近林瑜对她好,总是给她买好吃的,也觉得确实没什么可说的,没有回嘴。

    “大姐姐,我下次不会这样了。”

    林轻仪叹了口气。希望爹爹没事吧。

    不仅林轻仪担心,楼上的林思泽也担心,他跟爹爹下乡,受到的震撼非常大。让他更加坚定读书考功名造福百姓的决心。

    底层百姓没有任何话语权,他们太无助了。

    爹爹就是他们的榜样。

    可爹爹到底怎么了,他又该做什么呢。

    全家都为他担心,但林瑜自己……

    还挺欢快的……那快手显然是很尊重他,一路客客气气的。他们到了嘉禾府衙,还是霍麟来接的他,安排他住在府衙后面西花厅边上的客房中。

    次日起来,早餐什么的也没少他。吃了饭,霍知府过来跟他寒暄了几句,才点出邀请他的目的。

    说是有人告状他受贿一箱的茶叶,总价约有万两。

    林瑜正在喝米粥呢,那咸鸭蛋吃得他快快乐乐,但听了越知县的话,不快乐了。茶叶,他确实有,但那玩意儿价值一万两?绝对不可能的事!

    “知府大人!!此事绝对是污蔑!”绝对的,商扶楹疯了,给他送一万两的茶叶。

    看林瑜这么信誓旦旦,霍麟也道:“是嘛,本官也说不是,济然,你就安心在这里住几日,等本官把事情查清了,自然会还你个清白。”

    林瑜比任何时候都要坚信自己的清白,他的心态一好,便真的优哉游哉地住下了。

    ……

    商扶楹当日就收到了来自平县的书信,他看完,脸色沉了几分。他当然没想害林瑜,当时就是一时脑热,原本他以为林瑜很快会发现,把东西退回给他的。

    哪知道这个人笨到这个地步,把东西正大光明地收了,还只回了他一箱糖。那糖他现在还放那呢,那可是价值一万两的糖,他怎么舍得扔?

    另外,谁会想到,这个林主簿会这么快名振乡里,引人妒忌。这才会被盯上了。当他知道林瑜把徐中丞都气晕过去了,心中大呼解气。

    这徐瑞,可是个酷吏,当年任左都御史,不分清白皂白冤枉了好些好官。

    他吩咐人备船,他要连夜去一趟嘉禾。

    当夜,商扶楹坐快沙船,经松江到达嘉禾县,来到府衙,跟霍麟见面。两人彻谈了一夜,次日商扶楹便往客栈休息了半日,下午就起来前去找林瑜了。

    林瑜正坐在屋外晒太阳,看到商扶楹进来,立马坐起来了。

    “你你你——你怎么来了?”

    商扶楹一见他就想笑,“怎么,不能来?”

    “你来干什么啊?”林瑜突然瞪大眼,不会吧,不是吧,难道是真的?所以他也被提见了。

    商扶楹看林瑜脸上的表情千变万化,着实有趣,哈哈大笑道:“想对付我,没那么容易。”

    他们这边正聊着,那边霍麟来到,“巡按大人来了,林瑜,出来迎接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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