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铃声响起，楚月从提高班回到高一九班的教室，同学们陆续背起书包回家，只有寥寥几人还在收拾课本或者打扫卫生。
王佩仪在教室门口朝楚月喊了一声，“阿月，好了没，一起走。”
楚月快速地穿起外套，本想与王佩仪一起走，回应的话还来得及出口，被张晓楠打断了。张晓楠正拿着拖把拖地，这会儿刚好打扫到她旁边，她如往日般轻声细语地说，“楚月，能不能等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来楚月已经很久没有和张晓楠聊过天了，楚月对着张晓楠点了点头，又朝王佩仪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王佩仪走了，楚月朝张晓楠抬了抬眉，问道：“晓楠，什么事情？”
张晓楠看了眼教室里还没离开的三两个同学，为难道：“等我把地拖完行吗？”
楚月意识到她不想让谈话的内容被别人听到，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索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来看。
两三分钟后，张晓楠在楚月旁边坐下。
楚月抬头，发现明晃晃的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张晓楠两个人，张晓楠却还是一副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楚月了解张晓楠胆小又别扭的性格，只能主动问道，“晓楠，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楚月，你是不是喜欢江砚？”
楚月以为张晓楠想跟她说的是和李文欣组队的事情，不料是这个话题。如果她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楚月或许会坦诚地回答她。但是张晓楠此刻的表情严肃极了，这倒让楚月觉得奇怪，她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楚月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想听张晓楠说。
“怎么说的？”
张晓楠握了握拳，似鼓起勇气般直视着楚月，“她们说你自作多情，说你痴心妄想，说你不自量力。”
楚月觉得眼前的张晓楠十分陌生，她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怯懦，可是却将矛头指向了她。
楚月平静地问她，“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晓楠没有回答楚月的问题，她将手覆到楚月的胳膊上，循循善诱一般，“江砚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接近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离他远一点不好吗？”
楚月看了张晓楠一会儿，将胳膊往里收了收，远离了张晓楠的触碰，她问张晓楠，“那你觉得江砚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把我定义成什么样的人？我配做谁的朋友。”
张晓楠从没见过这样的楚月，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平日里对她的温和神态全都荡然无存，组织了好久的话如今却说不出口。她双手交握，暗暗掐着手指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楚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晓楠。
江砚本来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下，突然想起手机落在教室里，万一被班主任发现他带手机，少不得又是一顿批评。他怕麻烦，跟同行的张旭打了声招呼，又重新走回楼梯。
他快步走回教室，万幸教室的灯还亮着，可他甚至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谈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是楚月的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楚月的嗓音平静而低沉，她说：“你觉得我不配和江砚做朋友，不配喜欢是吗？可是我告诉你，我偏要和他做朋友，我偏要喜欢他，又怎么样呢？”
江砚停止了往前的脚步，楚月的话就像是穿堂的风贯穿了他的心脏，心脏悬在辽阔的空中，砰砰砰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听到里面响起了脚步声，江砚后退两步，学之前的楚月，往上走了几步，躲到了天台楼梯间。
楚月没有理会张晓楠的错愕，先她一步离开了教室，一路小跑着来到学校门口。虽然是春天，可夜里的风依旧带着一丝寒意，楚月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有点难过。
不管怎么样，张晓楠都是她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是她曾经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只是没想到在张晓楠眼里，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介意的并不是张晓楠说她配不上江砚，而是讨厌她在她的身上贴上标签，把她划分成某一类人，仿佛她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一样。
可她分明一点也不糟糕，她不做坏事，不欺负人，努力生活，努力学习，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又凭什么要跟江砚划清界限，要离他远一点呢。
她刚才完全可以告诉张晓楠，情书事情，篮球场打架的事情，全都是误会，她不喜欢江砚，也没有对江砚死缠烂打。可当时她被张晓楠的话气到了，根本不想解释，情绪顶上来，甚至故意说出“喜欢江砚”这样的话来与她唱反调。
现在平静下来想一想，只觉得自己这赌气一般的话有点可笑，还好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听到，要不然又是误会一场。
楚月下楼后，江砚就紧跟着她下了楼，连原本要去取手机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踩着她踩过的落叶，那沉闷的声响轻轻拨动他依旧无法平静的内心。
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回荡着楚月的话。
也不是没有人跟他表过白，可不知道怎么了，江砚许久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异常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但是又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那天之后，楚月和张晓楠便很少说话，除了一些同桌之间避免不了的交流。
******
提高班上，王佩仪为了帮陈博文改英语作文，暂时占用了江砚的位置，江砚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楚月的旁边。
一直到上课，座位都没有换回来。
江砚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特别困，老师讲的内容又全是他会的，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江砚似醒非醒间，转了个身趴着，面向楚月，朦朦胧胧睁开眼，楚月微仰着头，轻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看着黑板，头顶的灯光衬得她肤色莹白，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楚月低头记笔记，她仿佛看到江砚醒了，但是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是闭着眼睛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江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睛，只是昨晚的心慌意乱在此刻卷土重来。他转了个身，重新背对楚月趴着，但是楚月笔尖轻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再也睡不着，只不过是徒劳地闭着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王佩仪拍了拍楚月的肩，问她：“阿月，这个周六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想跟你一起玩。”
楚月又喝了一口水，将杯盖拧上，确定地说，“图书馆，你去吗，一起啊。”
王佩仪重重叹了口气，她失望地说，“你的安排好无聊啊，我考虑一下吧。”
“我去，可以带我吗？”陈博文正儿八经地举手示意，仿佛这是一场多么有意思的行程一般。
楚月刚想回答，原本在睡觉的江砚突然也转了过来，睡眼迷蒙地加入了讨论，半真半假道，“我也去，可以带我吗 。”
楚月心想，这图书馆又不是我家开的，都找我申请干嘛，她看着那一个个征求她意见的人说，笑说：“去呗，又不收钱。”
王佩仪不认同的”啧”了一声，“那是多好的地方？一个个的抢着要去。”
周六一早，楚月比往常多睡了半个小时，起床吃好早饭便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图书馆在市区，公交车直达，三十来分钟，从初中开始，她就经常来这儿看书做作业。
她到的早，图书馆刚开门，暂时很冷清，她在自习室里找了个靠窗的四人座，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户落在桌角。楚月将几本练习册放在桌面上，拍了个照片，发到了“学习小组”的群里。
什么话都没有留，将手机扔进书包，开始做作业。
江砚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他昨天说要去图书馆是认真的，但没想到楚月这么早就到了，照片里，一张干净的课桌，几本整齐的练习册，一看就……
非常吸引人。
江砚从床上跳起来，洗漱，换衣服，一气呵成。
他下楼的时候，赵姐还在准备早餐，她听到动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做好早点，等我几分钟。”
“不了赵姐，我出门吃。”江砚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处换鞋。
这时秦曼也恰从楼梯上下来，她看到江砚换鞋，以为他要去运动，便说，“今天中午谢阿姨请我们去她家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江砚以前也参加过大人的聚会，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比他的图书馆之旅肯定差多了。他系着鞋带拒绝道，“有事，不去了，祝您用餐愉快。”
“去哪里？”秦曼殊好奇他最近怎么这么忙碌。
“同学聚会。”江砚穿好了鞋，挥了挥手 ，便推门出去了。
王佩仪在教室门口朝楚月喊了一声，“阿月，好了没，一起走。”
楚月快速地穿起外套，本想与王佩仪一起走，回应的话还来得及出口，被张晓楠打断了。张晓楠正拿着拖把拖地，这会儿刚好打扫到她旁边，她如往日般轻声细语地说，“楚月，能不能等一下，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说来楚月已经很久没有和张晓楠聊过天了，楚月对着张晓楠点了点头，又朝王佩仪挥了挥手，“你先走吧，我还有点事。”
王佩仪走了，楚月朝张晓楠抬了抬眉，问道：“晓楠，什么事情？”
张晓楠看了眼教室里还没离开的三两个同学，为难道：“等我把地拖完行吗？”
楚月意识到她不想让谈话的内容被别人听到，于是配合地点了点头，索性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来，从书包里抽出一本书来看。
两三分钟后，张晓楠在楚月旁边坐下。
楚月抬头，发现明晃晃的教室里只剩下她和张晓楠两个人，张晓楠却还是一副想说又说不出口的样子。
楚月了解张晓楠胆小又别扭的性格，只能主动问道，“晓楠，有什么话你直说吧。”
“楚月，你是不是喜欢江砚？”
楚月以为张晓楠想跟她说的是和李文欣组队的事情，不料是这个话题。如果她是以玩笑的口吻说出来，楚月或许会坦诚地回答她。但是张晓楠此刻的表情严肃极了，这倒让楚月觉得奇怪，她反问道：“怎么了？为什么这么问？”
“你知道别人在背后怎么说你吗？”
楚月当然是知道的，但是她想听张晓楠说。
“怎么说的？”
张晓楠握了握拳，似鼓起勇气般直视着楚月，“她们说你自作多情，说你痴心妄想，说你不自量力。”
楚月觉得眼前的张晓楠十分陌生，她的眼里没有了往日的畏缩与怯懦，可是却将矛头指向了她。
楚月平静地问她，“那你也是这么想的吗？”
张晓楠没有回答楚月的问题，她将手覆到楚月的胳膊上，循循善诱一般，“江砚跟我们不是一样的人，你接近他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会成为别人嘲笑的对象，离他远一点不好吗？”
楚月看了张晓楠一会儿，将胳膊往里收了收，远离了张晓楠的触碰，她问张晓楠，“那你觉得江砚是什么样的人？你又把我定义成什么样的人？我配做谁的朋友。”
张晓楠从没见过这样的楚月，此刻她的眼里没有一点温度，平日里对她的温和神态全都荡然无存，组织了好久的话如今却说不出口。她双手交握，暗暗掐着手指说，“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楚月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张晓楠。
江砚本来已经走到了教学楼下，突然想起手机落在教室里，万一被班主任发现他带手机，少不得又是一顿批评。他怕麻烦，跟同行的张旭打了声招呼，又重新走回楼梯。
他快步走回教室，万幸教室的灯还亮着，可他甚至没走到门口，就听到谈话声从里面传出来。
是楚月的声音，他一听就听出来了。
楚月的嗓音平静而低沉，她说：“你觉得我不配和江砚做朋友，不配喜欢是吗？可是我告诉你，我偏要和他做朋友，我偏要喜欢他，又怎么样呢？”
江砚停止了往前的脚步，楚月的话就像是穿堂的风贯穿了他的心脏，心脏悬在辽阔的空中，砰砰砰地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腔一般。
听到里面响起了脚步声，江砚后退两步，学之前的楚月，往上走了几步，躲到了天台楼梯间。
楚月没有理会张晓楠的错愕，先她一步离开了教室，一路小跑着来到学校门口。虽然是春天，可夜里的风依旧带着一丝寒意，楚月突然觉得心里空空的，有点难过。
不管怎么样，张晓楠都是她在这个学校的第一个朋友，是她曾经真心实意对待的人，只是没想到在张晓楠眼里，自己其实什么都不是。
她介意的并不是张晓楠说她配不上江砚，而是讨厌她在她的身上贴上标签，把她划分成某一类人，仿佛她是一个多么糟糕的人一样。
可她分明一点也不糟糕，她不做坏事，不欺负人，努力生活，努力学习，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没有什么拿不出手的，又凭什么要跟江砚划清界限，要离他远一点呢。
她刚才完全可以告诉张晓楠，情书事情，篮球场打架的事情，全都是误会，她不喜欢江砚，也没有对江砚死缠烂打。可当时她被张晓楠的话气到了，根本不想解释，情绪顶上来，甚至故意说出“喜欢江砚”这样的话来与她唱反调。
现在平静下来想一想，只觉得自己这赌气一般的话有点可笑，还好教室里只有她们两个人，没有其他人听到，要不然又是误会一场。
楚月下楼后，江砚就紧跟着她下了楼，连原本要去取手机的事情都忘了个一干二净。
他不远不近地跟在她的身后，踩着她踩过的落叶，那沉闷的声响轻轻拨动他依旧无法平静的内心。
他脑海里一次又一次地回荡着楚月的话。
也不是没有人跟他表过白，可不知道怎么了，江砚许久都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这种异常让他觉得心烦意乱但是又隐隐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
本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
那天之后，楚月和张晓楠便很少说话，除了一些同桌之间避免不了的交流。
******
提高班上，王佩仪为了帮陈博文改英语作文，暂时占用了江砚的位置，江砚就自然而然地坐到了楚月的旁边。
一直到上课，座位都没有换回来。
江砚晚上没有睡好，这会儿特别困，老师讲的内容又全是他会的，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江砚似醒非醒间，转了个身趴着，面向楚月，朦朦胧胧睁开眼，楚月微仰着头，轻抿着唇，目光专注地看着黑板，头顶的灯光衬得她肤色莹白，整个人都在发光一般叫人移不开眼。
楚月低头记笔记，她仿佛看到江砚醒了，但是转头看他的时候，他又是闭着眼睛的，一定是她的错觉。
江砚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要欲盖弥彰地闭上眼睛，只是昨晚的心慌意乱在此刻卷土重来。他转了个身，重新背对楚月趴着，但是楚月笔尖轻触纸张，发出的“沙沙”声一直萦绕在他的耳边，他再也睡不着，只不过是徒劳地闭着眼睛。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王佩仪拍了拍楚月的肩，问她：“阿月，这个周六你有什么安排吗？我想跟你一起玩。”
楚月又喝了一口水，将杯盖拧上，确定地说，“图书馆，你去吗，一起啊。”
王佩仪重重叹了口气，她失望地说，“你的安排好无聊啊，我考虑一下吧。”
“我去，可以带我吗？”陈博文正儿八经地举手示意，仿佛这是一场多么有意思的行程一般。
楚月刚想回答，原本在睡觉的江砚突然也转了过来，睡眼迷蒙地加入了讨论，半真半假道，“我也去，可以带我吗 。”
楚月心想，这图书馆又不是我家开的，都找我申请干嘛，她看着那一个个征求她意见的人说，笑说：“去呗，又不收钱。”
王佩仪不认同的”啧”了一声，“那是多好的地方？一个个的抢着要去。”
周六一早，楚月比往常多睡了半个小时，起床吃好早饭便背着书包去了图书馆，图书馆在市区，公交车直达，三十来分钟，从初中开始，她就经常来这儿看书做作业。
她到的早，图书馆刚开门，暂时很冷清，她在自习室里找了个靠窗的四人座，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透窗户落在桌角。楚月将几本练习册放在桌面上，拍了个照片，发到了“学习小组”的群里。
什么话都没有留，将手机扔进书包，开始做作业。
江砚是被手机震动声吵醒的，他昨天说要去图书馆是认真的，但没想到楚月这么早就到了，照片里，一张干净的课桌，几本整齐的练习册，一看就……
非常吸引人。
江砚从床上跳起来，洗漱，换衣服，一气呵成。
他下楼的时候，赵姐还在准备早餐，她听到动静，拿着锅铲从厨房里探出头来，“今天怎么这么早，我还没做好早点，等我几分钟。”
“不了赵姐，我出门吃。”江砚一边说，一边走到玄关处换鞋。
这时秦曼也恰从楼梯上下来，她看到江砚换鞋，以为他要去运动，便说，“今天中午谢阿姨请我们去她家吃饭，你也一起去吧。”
江砚以前也参加过大人的聚会，但他觉得没什么意思，比他的图书馆之旅肯定差多了。他系着鞋带拒绝道，“有事，不去了，祝您用餐愉快。”
“去哪里？”秦曼殊好奇他最近怎么这么忙碌。
“同学聚会。”江砚穿好了鞋，挥了挥手 ，便推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