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京都后,秦昭已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不曾想起过贺潮生了。

    她一路南下,投奔二姐和二姐夫。

    看着他们夫瑟和鸣,秦昭恍惚间也会有几分悔意——年少轻狂,等一个人十年,真的值得吗?

    她娘说的对,她或许从始至终都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若她追求的是称心如意的婚事,百年之后的子孙满堂,那又何必一定要是贺潮生?

    若她要的是贺潮生,那她究竟在自以为是的喜欢对方什么?浮于表面上虚伪的皮囊吗,还是那短短的一墙之隔,被错许的终身之志?

    秦昭不知道。

    她现在也不知道。

    于是她开了座酒楼,接纳南来北往的人,她为他们奉上美酒佳肴,却只是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在别人故事里,她总能看到海誓山盟或是金风玉露,无论时间长短,他们总能真切的得到那个东西——爱情。

    直到有一次,一个进京赶考书生在她这里停住了脚步。

    她为他斟上一壶茶,熟练的作出倾听的姿态。

    出乎意料的是,这位书生讲的故事却无关风花雪月。

    他讲江南水患,也讲边关加急;讲家道中落,也讲科举风光。

    原来那年贺潮生弃考了的科举,是这名不经见的书生拿了魁首。

    走马踏长安,好生得意。

    她将茶壶换成美酒,为他又续了一杯。

    秦昭听见自己幽幽叹了口气。

    “他那年一走了之,于你确实是幸事。”

    “于我,却是遗憾的开始。”

    书生闻言不怒,只是浅笑,笑意蛊人。

    “你怎么知,小生不能胜他?”

    他平静地看向秦昭问道。

    “在谢家未曾中落之前,京都人只闻谢郎,何曾听过贺郎?”

    “他便是来了,小生也会是唯一的状元郎。”

    哦,原来他便是谢郎谢九安。

    秦昭一时哑然。

    这个名字远比那些久远的京都回忆更加远古。

    谢九安成名甚早,早于贺潮生。

    然而最后也只是,昙花一现。

    谢家大厦将倾,更何况是一个稚子呢。

    然而此刻,他竟坐在她的对面。

    这何尝不是一种魔幻。

    “然而姑娘说的不错,”谢九安道,“他那年一走了之,于小生而言,确为幸事。”

    “而于姑娘而言,也更应为幸事。”

    谢九安对秦昭道——

    “在你们的一墙之隔的外面,我已站在秦家的大门前,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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