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有红色薄纱笼罩着的房间里,江寿掂量着手中的日月葫。

    眼神微微闪动。

    距离那一日外出去人头巨塔,取回日月葫,已过去了数日。

    江寿一直并未有多余的行动,保持着深居简出的状态,甚至都没有试图多做些验尸、焚尸之事刷经验。

    每日不是与老石匠一起吃饭闲谈,就是安然修行“注流”之法,自身阴寿的上限已然达到了点,实力提升非常稳定。

    自从有了这“注流”法后,无需做更多的职业行为,只需要吸纳阴气、修行阴寿,便能有职业经验的稳步增长,他也没必要做任何多余的事情。

    这一来,是为了避免引起腐朽公的多余注视。

    那日他将日月葫里的邪曹残魂全部供给“血肝”之中,固然能够解决掉不少的麻烦,但说不准“腐朽公”会不会继续关注着他的动作。

    要保持低调一段时日。

    二来,他在等。

    等一个对“石心血肝”下手的好机会,等一个与腐朽公直面对抗的机会。

    也等那不死头颅,在被吊上一段时间后,会更容易让他抓到主动权,更好的谈条件。

    既然那不死头颅与其残魂是分隔开的,彼此间的联系极其微弱,那么就算其察觉到了一些残魂已然彻底被毁灭的情况,也不会知晓具体经过。

    会胡思乱想,会有各种猜测。

    若是江寿直接找上门去,也许需要直接面对上盛怒之下的对方,又要闹出个玉石俱焚、被拉陪葬的局面。

    现在多晾他一段时间,方便后续配合江寿,让江寿从其口中挖掘到更多想要的隐秘信息和邪曹绝学。

    这段还算得上闲暇的时间里,江寿一直在思考之前通过“头盅”所看到的残缺画面,思考那很有可能是在为“腐朽公”效力的人族强者……

    隐约觉得自己可能是抓到了某些关键线索。

    距离真正的隐秘,或许只有一步之遥了。

    心情莫名有些不安,被腐朽公所威胁的紧迫感,也一直横在心头,无法真正被无视掉。

    想到这里,江寿的面前,职业面板随之浮现而出。

    「属性点:」

    其实回到庄子里之后,江寿就想过要给“注流”加个点,甚至还要下大力气给“(残)大葬经”加点,补全这门绝学。

    可或许正是因为他当下的属性点余量很多,也因为他与那“血肉高台”做过了一次交易,面板中,居然多出了一行信息。

    令他暂时留下属性点,没有急于使用。

    「属性点:祸根石=:」

    属性点竟然可以通过面板换取祸根石,这是单方面的换取,不可逆的。

    且需要整整点属性点,才能换颗,必须要慎重决定。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是江寿目前所遇到的最直接的祸根石获取来源,如此交换也许是赚的!

    当然,前提是他需要有更多的属性点保底,也需要了解到如何与那“血肉高台”建立长久的联系。

    “祸根石与许愿池固然是好,但我目前所需要的还是更稳定的战力,不能一味地急于去攒够点来置换……”

    想到这里,江寿下定了决心,要开始加点了!

    优先补全“大葬经”这门强力绝学,详细了解完整的“大葬经”相比残篇究竟精妙在哪里,是否有更强大的特殊之处。

    然后,若还有属性点剩余,则全部加点在“注流”法上。

    壮大自身之根基。

    「属性点-,术“(残)大葬经”熟练+」

    「术“(残)大葬经”已提升至lv」

    越发玄奥诡谲的经文,不断充斥,映得江寿头脑、心湖清明,越来越多有关《大葬经》的知识醍醐灌顶般融入自身。

    一时间,江寿对《大葬经》的了解,乃至是由此展开的对邪祟气场、邪巢等等之了解,均都随之贯彻,融会通达。

    可尽管如此,他发现这门绝学居然还未被真正补全。

    堪称是精神打磨与武学雕琢之神技的“坐观法”,也不过是在lv时就已然补全,可这门“大葬经”居然还要再升……

    这间接说明了,此门绝学极难精通,门槛极高,且层级也同样非常高、更超“坐观法”。

    他如此也狠下心来,一咬牙,面前再度有深黑的面板信息扭曲爬出。

    「属性点-,术“(残)大葬经”熟练+」

    「术“大葬经”已提升至lv」

    轰!!

    这一刻,随着“大葬经”的彻底补全,江寿头脑中恍若平地炸开惊雷,登时有种登临绝顶,一览众山小的心潮翻腾之感。

    茅塞顿开,五内俱彻。

    身体从上至下都被一道极为玄奥诡谲的古老气息所缠绕,包裹。

    此前只是宛若蚂蚁一般周身密密麻麻浮现而出的古老经文,从体表绽放而出。

    犹如被注入灵魂与生命的流水,一个個跳动着的经文字符,高低错落的涌入进江寿的视野之内。

    轻盈灵动,如诗如画。

    它们不仅凝聚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偌大的“葬”字,彼此单独跳跃闪动之间,也仿佛幻化成了一个个独一的“葬”字。() ()

    恍惚之间。

    江寿突然发现,此前在头脑中记忆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大葬经》经文内容,竟然变得不再重要了,竟然被他的身体与头脑自发的驱逐、遗忘了。

    彻底褪去外在经文的窠臼桎梏,返璞归真。

    再一细细想来,那玄奥非常,诡谲非常的《大葬经》,通篇竟然只有一个“葬”字而已。

    与其说那是晦涩难懂的万千经文,倒不如说是千千万万个“葬”字所构成的完整篇章!

    而就在他对于此经文的了解,完全通透之时。

    他的面前忽然有古老的画面奔涌而来。

    由此,翻开了《大葬经》最厚重,也最为艰涩的旧日篇章。

    画面中。

    那是一个夏日,烈阳高悬,暑意正盛。

    在茂密的山野间,泉水叮咚,走兽盘桓,林深不知处,辗转小路竟然延伸通向一座高大的牌坊,背后鳞更有着次栉比的巍巍楼墙。

    那高大的牌坊之上,书写着两个笔力雄健,但隐约透出几分阴森之气的古文字“阴司”。

    世界由此变得泾渭分明。

    牌坊以外,天光大好,烈日当空。

    牌坊以内,阴云波卷,寒风料峭。

    画面一闪,似乎是在那阴司牌坊之内不断的延伸,掠过一座座小楼,最终呈现于一片茫茫望不到尽头的无字碑林。

    此间所葬,不知是何人。

    可那望不到头的石碑却隐隐透露出不仅的苍凉与邪诡之意,内里似乎酝酿着极为恐怖的力量,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破土而出,生根发芽。

    坐镇在此处碑林的,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其面容平平无奇,也缺乏表情。

    只是就这般用那双不怎么明亮的浑浊双眼,看顾着此间碑林,任由其内隐约肆虐的力量,在此间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风波——

    日复一日,岁月不知。

    那老者本就垂垂老矣的面孔,更多的老态随着光阴流转而加剧,唯一不变的是那双定睛在无字碑林的浑浊眼睛。

    终有一日,老者以身作古,直立在碑林正中。

    却是声息皆无,安然老死在林间。

    一双浑浊的眼睛,彻底失去光彩。

    可待到有人要搬走他的尸首时,周围的无字石碑陡然有诡谲的力量翻涌,一个个“葬”字漂浮而出,在那碑林上空盘旋不止。

    紧接着,无字碑林陡然暴动起来,一座座石碑歪斜、倒塌、甚至破碎炸开,一个又一个状若邪祟的尸骨从那石碑之中爬了出来。

    整齐列身于石碑之前,似在为那老者送上最后一程。

    老者尸骨如风飘散,无边碑林只余一个“葬”字久悬不坠。

    画面烟消云散。

    江寿皱眉回想着此画面中的怪异景象,隐隐有了几分猜测:“原来这‘大葬经’乃是画面中这位看守碑林的老人,耗尽毕生心血、在死后遗留下来的绝学。

    “他日日与这些内里明显是葬了人、亦或是葬了邪祟的碑林为伍,自身便彻底融入到了此间气场之中,并由此领悟出完美融入邪祟气场中的方法。

    “可在其死后,每一座无字碑内的邪祟都涌现出来,并表现出敬待那看守老者的状态。

    “这代表着,《大葬经》修行到极致,不仅可以让自身融入到邪祟的气场之中,一人定其之规,甚至还能以自身开局,形成独特的‘气局’。

    “在这独属于自身的‘气局’之中,开局者不仅是制定规矩,施行规矩的人,还能成为绝对的主宰者,令这些邪祟改变其自身之习性、克制本能欲望,为其所用……

    “一葬化千形,以一人之力,真正凌驾于局中邪祟之上,独自一人也成万千邪祟……这……这不就是……”

    江寿眼神里闪过些许的迷茫,紧接着是惊骇。

    阴门内不断进出的黑沉人影、还有那人头巨塔前不断献头的无头大军,均是在“腐朽公”气场之内,完全听从腐朽公的安排行事。

    类比一下,此阴门不恰恰就是“腐朽公”所开之“气局”吗?

    换而言之,若他《大葬经》大成,且有足够的阴寿作为支持,修为达到五品甚至更高,他甚至也可以像“腐朽公”这样。

    自己开一崭新的“气局”,独辟出一座中分天地的巨大阴门,彻底凌驾于万万千千的邪祟之上,让无穷无尽的邪祟听他的安排行事……

    这、这……江寿一时无言。

    他第一次意识到,邪祟中的强大存在,其身上所笼罩着的那些充满着神秘的致命力量,那些原本令人根本无从理解的特殊能力……竟然与人族的特殊职业技能,是如此的相像!

    这真的是偶然吗?

    为何邪曹的修行、能力,会与“腐朽公”这种后缀为“公”的“贪寿”级邪祟,存在着如此多的重合之处!

    恍恍惚惚的,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大胆猜测,不可遏制的在江寿的头脑中现出雏形——

    令他头皮发麻,心胆俱寒,竟然不敢再深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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