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办法,最后还是江星年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两支和看门的大爷套近乎。

    坐在门口摇椅上揣着手的大爷先瞥了一眼烟盒,然后才慢吞吞地接过递过来的烟。

    大爷把烟别在耳后,问:“瞅着脸生,你们来干啥的?”

    江星年然后露出一个拘谨淳朴的笑,“叔,我们是张四海张局长的远房亲戚,快过年了想来走动走动……”

    “亲戚啊,张局长这两天亲戚可真不少。”大爷吐出一个烟圈,浑浊的老眼透出几分精明的光,伸手指了下,“喏左边那栋楼上去,三层右手边第二户就是。”

    江星年点头道谢后转身向那边去。他走到一半突然又折回来,把兜里剩下的半盒烟也塞进大爷手里。

    老头掂量了下烟盒的分量,发了善心又开口再提点他们两句:“老张这人一爱钱,二最恨别人提起‘副’字,你们有求于他,可得注意点。”

    陆建业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江星年再次道过谢后转身离开。

    ——

    “砰砰砰!”

    公安局家属院是筒子楼的设计,在小县城里可是凤毛麟角地存在。陆建业抬手轻叩木门,过了好一会儿,里面传来一阵拖拉响动,然后一个矮胖的男青年过来打开了门。

    张磊揉了揉五天没洗的油头,又抹了一把油腻的大脸,他眼睛半眯着不耐烦地开口:“你们是谁,来干嘛的?”

    陆听兰看见他就皱眉头,然后悄摸往后退了好几步:【yue,怎么没人告诉我这个一年不洗澡的猪男是张四海的儿子啊,这酸爽的气味,一会儿进门我不会直接被熏死了吧,快问问我三哥这到底算不算工伤!】

    【儿子这样他老子不会也不洗澡吧……】陆听兰摇摇头把脑子里的糟糕猜测抖出去,【算了算了,这太可怕了,再想下去她可能就要吐在门口了。】

    一年不洗澡!

    陆建业眼眶炸裂,脸上的笑容还没聚起来就尬住。在陆听兰的持续提醒下,他好像,好像也闻到了空气中那一丝极难被捕捉到的臭味。

    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眼前这个胖子好像就成了真人生化炸弹,额……,呕……!

    三人异样的眼神对张磊来说可是习以为常,这完全打击不到他的自信,他往后捋了捋油腻分层的头发,摆出一个自以为帅气的姿势,他目不转睛地瞅着被两个男人挡得严严实实的陆听兰,看了半天,张磊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女同志瞅着有点眼熟啊,你是不是……是不是高三2班的陆听兰?”

    绝对是不会认错的!

    没想到读书时那么木愣的人,几个月没见就出落得这么好看,早知道当时就直接下手了。

    不过现在也不晚——

    张磊眼珠子一转,看到门前三人手里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很快就明白了他们的意图。

    能求到他爹这儿的都不是小事,到时候,一个陆听兰而已,还怕吃不到手?

    张磊一双眯缝眼来来回回把他们几个上下扫了好几圈:“两位兄弟上门求人,没点态度怎么能行?你们手里这些东西,啧啧啧……”

    张磊鄙夷地摇摇头,手臂用力,敲开的门眼看就要再次关上。

    江星年眼疾手快地伸手挡住了他关门的动作,张磊使劲,可门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停在一个角度动也不动。

    看着挡在身前比自己高帅的男人,张磊心头涌起一股怒火,说话愈发不耐烦:“这就是你们求人的态度?赶快给我放手,要不然老子让你啥事都办不成……”

    “一群只有蛮劲的乡巴佬,你们算什么东西!”

    张磊嘴巴里不干不净的骂着,脾气暴躁的陆建业已经悄悄捏紧了拳头,要不是有求于人,这会儿估计已经招呼在他那张猪脸上了。

    江星年对着他也只是维持一个脸上的礼貌:“这位同志,我们不是来陪你玩过家家的,麻烦进门通传一声,江星年和陆建业来上门拜访了!”

    江星年声音不大,不过两室的房子隔音也不会多好,他肯定张四海能听见。

    “惹了我还想求我爹办事,你哪儿想的这么美?”张磊武力上压制不了,只能动动嘴皮子,耗呗,看谁先急。

    然而江星年话说完还没有五秒钟,屋里头走出来个比张磊更大一号的胖子,笑面虎似的把他们三人给迎了进去,这位正是青平县公安局副局长张四海。

    他一张老脸笑成菊花,装出一副亲热的模样:“我当是谁呢?今天那阵风把江老板和陆老板吹来了,百闻不如一见,果真是年少有为啊!”

    “这位是?”果真是亲父子,张四海垂涎的目光也落在了陆听兰身上,看得人直起鸡皮疙瘩。

    【一窝畜生!】陆听兰在心里大骂。

    张磊嘴巴动了动想抢着介绍,但陆建业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先一步开口:

    “这是我家小妹,碰巧今天来城里办事,我就把她带过来也长长见识。”

    张四海笑呵呵地点点头,一只咸猪手悄悄伸向陆听兰,然后被江星年不着痕迹的当下。

    他也不气馁,对待这种女人总是要有些耐心,张四海转而拿起桌上的陶制茶壶,给在座众人一人倒了一杯茶水。

    几个男人别有用心地在桌上寒暄交际。

    陆听兰不动声色的打量了一下四周,不看不知道,仔细一瞧她不由得暗暗心惊——

    这屋子居然处处都不简单。

    桌上摆着的茶具看起来灰扑扑的不太起眼,就连自己手上这只也没什么特殊的,但张四海面前的那盏,绝对不是俗物!

    陆听兰来自现代,算是个历史迷,博物馆也逛过不少,对于古董不算精通,但见识过不少。

    张四海手里拿着那盏瓷杯,釉质细腻颜色清透,绝对是个上了年代的好物件。

    还有大咧咧摆放在门口的白色瓷瓶,瞅着也像是个古董。

    张四海自以为聪明低调的小巧思,一点都逃不过陆听兰的眼睛。

    她低着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啧啧啧……,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张四海猖狂的有些过分了,这两件摆在明面上的杯子和瓷瓶就瞅着价值不菲。要是再深挖下去,不一定他和陆建业谁先死呢……】

    【本以为今天是来割地赔款签屈辱条约的,没想到陆建业也算有几分运气。】

    陆听兰不无遗憾的叹息一声,似乎在为三哥没有吃个大亏而可惜。

    这是什么态度,陆建业不喜欢,不过——他眼珠子一转,抓到张四海的把柄,原先准备好的说辞可以暂时咽回肚子里。

    几人一直这么虚伪地客套着,终究还是张四海先忍不住开了口:“总是听林粟提起,今日一见陆老板果然如传闻一般,年轻有为啊!”

    他说完露出一个精明的笑,被肥肉挤得变形的小眼睛里藏着几分奸诈。

    快呀,快问我林粟是怎么搭上我的,又为何要在我面前提起你?你知不知道林粟的计划?你又愿意花多少钱来买命呢?

    张四海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他巴不得陆建业和林粟赶紧互相攀咬,这样他好能从中谋取更多的利益。

    陆建业却好像听不懂他话里的暗示一样,非常憨厚的露出一个笑。

    “张局长话说的可严重了,我们都是本本分分的农民,老板,那是叫资本家的话,投机倒把的罪名,我们更是碰都不敢碰。您一句话可得让我们好几天都睡不安稳啊。”

    这话说得滴水不漏,张四海也不好点明。他笑笑,然后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

    放下水杯,张四海不怀好意地开口:“非亲非故的,你们倒说说两位‘老农民’来我家是做什么?”

    “可不能是没认清门走岔了路吧?”

    “这个……”

    陆建业眼神躲闪,一时间还真想不出个理由。

    张四海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眯缝的眼睛里满是势在必得。

    陆建业都送上门来了,不扒下他一层皮,算他张四海这么多年在县城里白混!

    陆听兰在心里猛翻个白眼:【臭得和蟑螂老鼠住一窝,我们来干嘛?当然是来给你这老不死的东西上坟的!】

    陆听兰在心里骂的爽快,让陆建业本就不太灵活的大脑更加难以转动,这会儿要是让他开口,八成也说不出什么好话。

    江星年维持着礼貌的表情出来解围:“林粟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说您对他多有关照。本来是我们三个约着一块儿来的,没想到他说中途有事自己先走了。”

    “这小子,下次见面可得让他请一顿。”江星年皱着眉头,恰到好处展现一副无奈的姿态,“时间不早了,张局长晚辈就不多打扰。今天来认认门在您面前混个脸熟,以后还得麻烦您多多提携呢。”

    张四海装出一副开怀的姿态,肥厚的手掌一边拉住一个,假惺惺的说着亲热的话。

    陆建业感受到老男人掌心里油滋滋的汗水,莫名想到了妹妹进门前说的不洗澡臭老头,他身上一阵阵起鸡皮疙瘩,整个人差点要窒息晕过去。

    妈耶,能不能离他远点,别把臭味传染过来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上拿着的厚礼被留了下来,三个人干干净净地走出了张四海的家。陆建业伸进兜里,摸到那个极有分量的红包——计较那些小东西,只要这个没给出去,那就问题不大。

    三人刚走到大门口,陆父就急匆匆地跑过来,关切地问:“张局长咋说?事情解决了吗?”

    陆建业神神秘秘地摇摇头,一路上他都没说话,直到带着从供销社买到本子和几支笔,回到自己租的那间小院里才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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