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9 章
被人戳穿了心事，赵曼文脸上勉强维持的平和瞬间消失，她苦笑了下，声音颤抖：“陆家妹子，我知道你心里瞧不起我，觉得我但凡有骨气就该和陆通海离婚，再不济也该一走了之。”
“可是……”赵曼文露出一个凄惶的笑：“我和陆通海当年领过结婚证，他不会松口离婚。就算他愿意离婚，也不会把女儿给我。我要是走了，我闺女就活不成了。妹子，我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但我不能让我闺女也烂在这里。”
“招娣现在就是我唯一的念想，等她上大学，一切就会好了……”
赵曼文不停喃喃，她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反抗的决心，只能用那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目标催眠自己，仿佛这样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了。
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主见的可怜女人，陆听兰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
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陆通海敢这样对待她了。
因为赵曼文就是个烂泥一样的性子，她这辈子估计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陆招娣把头埋在膝盖间，无声地流泪。
陆听兰心里百感交集，她拧起眉毛骂道：“所以呢，你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换来了什么？你保不住闺女的名字，也保不住自己的工资，甚至连回家的机会都是孩子替你争取的。”
“赵曼文，你作为一个母亲，太失败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陆听兰早没了之前的愤怒，她的语气称得上平静，却让赵曼文刚刚还红润的颜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嘴巴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些什么，然后被女儿沙哑的声音打断。
虽说娘俩只隔了一个星期不见，但孩子小长得快，陆招娣也是大变样，原先干瘦发黄的小脸，被陆家养出些脸颊肉，身上也不是那件破破烂烂的旧棉袄。
她看着母亲一字一句，认真道：“娘，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我受够了每天吃不饱还要挨打的日子。你做决定吧，要么我们走，要么我就拉着爸和奶一起死！”
赵曼文脸色一白，她顾不得别的，赶紧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招娣，招娣别说了，娘听你的……”
赵曼文的妥协早在陆听兰意料之中，这个女人的母爱毋庸置疑，陆听兰干脆利落地指出她的过失，再加上亲闺女一逼，赵曼文就顶不住了。
陆招娣看见妈妈这样，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那口气又提上来。
赵曼文蓄着泪水的眼眶里带着迷茫，她问：“但是，我该怎么做啊——”
她被磋磨得太久了，早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赵曼文是被陆听兰骂醒的，但醒来后依旧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听兰只好帮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又把她按回座位上：“只要你决心离婚，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总会有办法的，慢慢来。”
陆母又给她续上一杯热茶，温热的杯子捧在掌心，赵曼文终于不再惴惴不安，陆家其他人也凑过来一起讨论。
如何甩开陆通海，这真是个大问题。
陆招娣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先妈妈一步开口：“陆姐姐，我爸勾搭上了孙寡妇，我好几次看见他从那女人屋里出来！”
“真的吗？”陆听兰问。
赵曼文刚刚抬起些的头，这下子垂得更低，她无奈的点点头是肯定。
陆听兰在脑海里调出对孙寡妇的印象，他是二婚嫁来陆家村的，前头有男孩没跟在身边，平常打扮的妖妖娆娆的但也算老实，没想到私下里却是一点也不安分。
看赵曼文蔫哒哒的样，只怕小三早就在她这个正室面前耀武扬威过了。不过这对奸夫□□确实捂得严实，陆听兰没在村里听到过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还真有几分本事。
陆听兰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好计谋。
她立刻把心中的想法给其他狗头军师说了一遍，陆建业当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小妹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派，也能想出这种坏得冒黑水的事儿。
真是——
干得漂亮！
不安的赵曼文听完她的计策也是连连点头，计划商量完毕离开的时候她又把自己从家乡带回来的特产，给陆听兰留下一大半。
“谢谢小陆妹子，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咋办。”女人嘴里说着最质朴的感谢。
陆听兰看着她硬要塞给自己的大包小包，下意识想要拒绝。赵曼文老家在桂城，火车差不多要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她是做了多大难才带回来的东西。
但是看见包裹里居然是一袋又一袋的热带水果后，陆听兰要拒绝的话确实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馋了！
这个年代物产不丰富，交通也不便利，陆听兰身处豫省，自打入了冬，能吃的水果就极速缩减到苹果梨橘子三种。
再好吃也顶不住天天见，陆听兰现在看见这些就没胃口。赵曼文带过来的热带水果，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陆听兰吃人家的嘴短，更决定要把这件事给管到底。
他在包裹里挑挑拣拣，拿出些芒果和香蕉，又从筐里捡了几个苹果，用报纸包在一起。
陆听兰看来看去觉得还差些什么，她把纸袋子转移到屋里的火炕上，再往里添根柴。
这才是芒果催熟的最佳温度！
陆建业看得直皱眉头：“啧，几样水果搞得这么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有人坐月子呢！”
陆听兰给他一拳：“水果哪能跟人比。我这么用心，可是为了让咱家人能吃上口新鲜好吃的，再唧唧歪歪，一会儿没你的份！”
陆建业一听，立马闭了嘴，他不傻就是单纯的嘴贱，一听要剥夺自己那份，立刻老实了。
——
陆听兰在屋里安生了一个白天，算着村里人差不多吃完了晚饭，她和陆母手挽手走出门。
这几日天气好些温度升高，村口情报处再次紧急集合，今日生产队最热门的消息是赵曼文探亲回来。
当初她走的时候，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都觉得这个女人八成不会回来，没想到她不仅回来，而且对夫家态度180度大转弯。
和陆通海仅有一墙之隔的孙寡妇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你们不知道，赵曼文下午带着闺女在门口敲了半天，陆老太太才出来给她开门。我在隔壁听得真真的，赵曼文进了屋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陆家人可没一个给他们娘俩好脸色的！”
“她走的时候不是硬气吗？她生的小杂种不是狂吗？现在不都蔫儿了，离了男人，她赵曼文算个狗屁！”
孙寡妇这话说得难听，周围人都不太想搭理她。
陆母见状开口，状似无意地说：“赵知青这是想开了，这些年她因为小儿子的死。一直心里憋口气，都不愿意跟通海好好说话。现在两人把话说开了，赵知青又年轻，俩人以后把日子过好，孩子也会有的。”
孙寡妇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了又紧，她切了一声：“赵曼文那个黄脸婆也配过好日子？”
她不知心里想到些什么，向来最爱八卦的人，没坐一会就扭着腰回了屋。
陆听兰看她这副按捺不住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
赵曼文也确实如孙寡妇所说，在陆家人面前伏小做低了好一番功夫，弟妹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把金宝这些天穿脏的衣服裤子一股脑扔过来。
四五岁大的男孩却还是不能自理，屎尿土全粘在衣服上，又干又硬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赵曼文可不会兢兢业业给他们当老妈子，她接过衣服泡在盆里，至于什么时候洗？
先放在那看心情。
孙寡妇一大早就起来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她知道赵曼文走了这么多天，刁蛮的婆婆跟弟媳肯定给她攒了一大堆活，这两天有得她忙。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耳朵趴在院墙上听了又听，等到村里人家都冒起炊烟，陆家还是安安静静的，连往常陆老太婆的责骂声都听不见。
这家人真转性了？还是陆通海打算和赵曼文好好过日子？
孙寡妇心里闪过许多猜测，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不愿意！
于是，正月初六早上9点，陆通海家准时开始闹了起来。
陆招娣在院墙里勾起唇角，陆姐姐昨天计划的还真没错，不过是在晚饭里多加些安眠药，让那群烦人精多睡了会，立马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孙寡妇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水，站在院墙外插着腰骂道：“陆通海你个王八蛋，占了我的身子，你们陆家狼心狗肺，连孙子都不要，我现在就把他打了，我们娘俩一了百了！”
“可是……”赵曼文露出一个凄惶的笑：“我和陆通海当年领过结婚证，他不会松口离婚。就算他愿意离婚，也不会把女儿给我。我要是走了，我闺女就活不成了。妹子，我这一辈子已经这样了，但我不能让我闺女也烂在这里。”
“招娣现在就是我唯一的念想，等她上大学，一切就会好了……”
赵曼文不停喃喃，她没有反抗的能力，更没有反抗的决心，只能用那个不知道多少年后的目标催眠自己，仿佛这样日子就能继续过下去了。
看着面前这个完全没有主见的可怜女人，陆听兰哀其不幸，更怒其不争。
她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陆通海敢这样对待她了。
因为赵曼文就是个烂泥一样的性子，她这辈子估计都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陆招娣把头埋在膝盖间，无声地流泪。
陆听兰心里百感交集，她拧起眉毛骂道：“所以呢，你这么多年的委曲求全换来了什么？你保不住闺女的名字，也保不住自己的工资，甚至连回家的机会都是孩子替你争取的。”
“赵曼文，你作为一个母亲，太失败了。”
说出最后一句话时，陆听兰早没了之前的愤怒，她的语气称得上平静，却让赵曼文刚刚还红润的颜色，一下子变得煞白。
她嘴巴动了两下，似乎想说些什么，然后被女儿沙哑的声音打断。
虽说娘俩只隔了一个星期不见，但孩子小长得快，陆招娣也是大变样，原先干瘦发黄的小脸，被陆家养出些脸颊肉，身上也不是那件破破烂烂的旧棉袄。
她看着母亲一字一句，认真道：“娘，我之前说的话不是在开玩笑，我受够了每天吃不饱还要挨打的日子。你做决定吧，要么我们走，要么我就拉着爸和奶一起死！”
赵曼文脸色一白，她顾不得别的，赶紧把女儿紧紧抱在怀里：“招娣，招娣别说了，娘听你的……”
赵曼文的妥协早在陆听兰意料之中，这个女人的母爱毋庸置疑，陆听兰干脆利落地指出她的过失，再加上亲闺女一逼，赵曼文就顶不住了。
陆招娣看见妈妈这样，心里松了口气，然后下一秒那口气又提上来。
赵曼文蓄着泪水的眼眶里带着迷茫，她问：“但是，我该怎么做啊——”
她被磋磨得太久了，早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赵曼文是被陆听兰骂醒的，但醒来后依旧迷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陆听兰只好帮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又把她按回座位上：“只要你决心离婚，我们这里这么多人，大家一起总会有办法的，慢慢来。”
陆母又给她续上一杯热茶，温热的杯子捧在掌心，赵曼文终于不再惴惴不安，陆家其他人也凑过来一起讨论。
如何甩开陆通海，这真是个大问题。
陆招娣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先妈妈一步开口：“陆姐姐，我爸勾搭上了孙寡妇，我好几次看见他从那女人屋里出来！”
“真的吗？”陆听兰问。
赵曼文刚刚抬起些的头，这下子垂得更低，她无奈的点点头是肯定。
陆听兰在脑海里调出对孙寡妇的印象，他是二婚嫁来陆家村的，前头有男孩没跟在身边，平常打扮的妖妖娆娆的但也算老实，没想到私下里却是一点也不安分。
看赵曼文蔫哒哒的样，只怕小三早就在她这个正室面前耀武扬威过了。不过这对奸夫□□确实捂得严实，陆听兰没在村里听到过关于他俩的风言风语，还真有几分本事。
陆听兰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一个好计谋。
她立刻把心中的想法给其他狗头军师说了一遍，陆建业当时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小妹长得浓眉大眼一脸正派，也能想出这种坏得冒黑水的事儿。
真是——
干得漂亮！
不安的赵曼文听完她的计策也是连连点头，计划商量完毕离开的时候她又把自己从家乡带回来的特产，给陆听兰留下一大半。
“谢谢小陆妹子，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咋办。”女人嘴里说着最质朴的感谢。
陆听兰看着她硬要塞给自己的大包小包，下意识想要拒绝。赵曼文老家在桂城，火车差不多要一天一夜，也不知道她是做了多大难才带回来的东西。
但是看见包裹里居然是一袋又一袋的热带水果后，陆听兰要拒绝的话确实怎么都说不出来了。
因为她，馋了！
这个年代物产不丰富，交通也不便利，陆听兰身处豫省，自打入了冬，能吃的水果就极速缩减到苹果梨橘子三种。
再好吃也顶不住天天见，陆听兰现在看见这些就没胃口。赵曼文带过来的热带水果，简直是一场及时雨！
陆听兰吃人家的嘴短，更决定要把这件事给管到底。
他在包裹里挑挑拣拣，拿出些芒果和香蕉，又从筐里捡了几个苹果，用报纸包在一起。
陆听兰看来看去觉得还差些什么，她把纸袋子转移到屋里的火炕上，再往里添根柴。
这才是芒果催熟的最佳温度！
陆建业看得直皱眉头：“啧，几样水果搞得这么金贵，不知道的还以为屋里有人坐月子呢！”
陆听兰给他一拳：“水果哪能跟人比。我这么用心，可是为了让咱家人能吃上口新鲜好吃的，再唧唧歪歪，一会儿没你的份！”
陆建业一听，立马闭了嘴，他不傻就是单纯的嘴贱，一听要剥夺自己那份，立刻老实了。
——
陆听兰在屋里安生了一个白天，算着村里人差不多吃完了晚饭，她和陆母手挽手走出门。
这几日天气好些温度升高，村口情报处再次紧急集合，今日生产队最热门的消息是赵曼文探亲回来。
当初她走的时候，不少人在背后说闲话，都觉得这个女人八成不会回来，没想到她不仅回来，而且对夫家态度180度大转弯。
和陆通海仅有一墙之隔的孙寡妇绘声绘色地描绘着当时的场景。
“你们不知道，赵曼文下午带着闺女在门口敲了半天，陆老太太才出来给她开门。我在隔壁听得真真的，赵曼文进了屋又是道歉又是说好话，陆家人可没一个给他们娘俩好脸色的！”
“她走的时候不是硬气吗？她生的小杂种不是狂吗？现在不都蔫儿了，离了男人，她赵曼文算个狗屁！”
孙寡妇这话说得难听，周围人都不太想搭理她。
陆母见状开口，状似无意地说：“赵知青这是想开了，这些年她因为小儿子的死。一直心里憋口气，都不愿意跟通海好好说话。现在两人把话说开了，赵知青又年轻，俩人以后把日子过好，孩子也会有的。”
孙寡妇放在膝盖上的拳头松了又紧，她切了一声：“赵曼文那个黄脸婆也配过好日子？”
她不知心里想到些什么，向来最爱八卦的人，没坐一会就扭着腰回了屋。
陆听兰看她这副按捺不住的模样，就知道自己的计划已经成了一半。
赵曼文也确实如孙寡妇所说，在陆家人面前伏小做低了好一番功夫，弟妹一见到她就迫不及待把金宝这些天穿脏的衣服裤子一股脑扔过来。
四五岁大的男孩却还是不能自理，屎尿土全粘在衣服上，又干又硬还散发着一股恶臭。
赵曼文可不会兢兢业业给他们当老妈子，她接过衣服泡在盆里，至于什么时候洗？
先放在那看心情。
孙寡妇一大早就起来竖着耳朵听隔壁的动静，她知道赵曼文走了这么多天，刁蛮的婆婆跟弟媳肯定给她攒了一大堆活，这两天有得她忙。
然而，她等了好一会，耳朵趴在院墙上听了又听，等到村里人家都冒起炊烟，陆家还是安安静静的，连往常陆老太婆的责骂声都听不见。
这家人真转性了？还是陆通海打算和赵曼文好好过日子？
孙寡妇心里闪过许多猜测，无论是哪个结果她都不愿意！
于是，正月初六早上9点，陆通海家准时开始闹了起来。
陆招娣在院墙里勾起唇角，陆姐姐昨天计划的还真没错，不过是在晚饭里多加些安眠药，让那群烦人精多睡了会，立马就有人按耐不住了。
孙寡妇端着碗黑漆漆的药水，站在院墙外插着腰骂道：“陆通海你个王八蛋，占了我的身子，你们陆家狼心狗肺，连孙子都不要，我现在就把他打了，我们娘俩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