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厮被他一脚踹在地上,摔掉了一颗牙齿,他懵住了,脸上狰狞难看,虽然是剧痛,但是他不敢有异言,只是捂着摔红的脸连忙爬起来低着头站在一边,对着兰芸娘叫了一声“小姐”,不敢抬头看白山画师。

    兰芸娘的脸色有些不好:“白山画师既然没有问题那就继续作画吧,我家的奴才不懂事待会儿奴家会亲自调教,就不劳白山画师费心帮着奴家教训奴才了。”

    白山画师身上还在滴着水,他打了个喷嚏,有些虚弱地摸了摸额头,他对着兰芸娘说:“兰小姐,实在不是我故意找茬儿,属实是这个奴才太没规矩,兰家市大卫黄商也是桓阳城第一富户,我只不过是凶了他两句他竟然公报私仇至此,若是伤了我他这样的一个贱奴如何赔得起?”

    舒乐和听了这话,面无表情,抬头看了看白山。

    叶西灵却是蹙起眉头,茯苓在一旁心有戚戚,时不时抬头看看小厮,担心着他的伤势。

    兰芸娘正欲开口,很快下人领着大夫进了后院,“小姐,大夫请来了。”紧接着,背着一个看诊箱的山羊须胡子的老头儿,跟着兰府的下人就进了白山画师的房门。

    兰芸娘抬眼一看,有些莫名,“怎么回事不是说好了请孙大夫来问诊了吗?为何这位大夫我却从来没有见过。”

    下人忙解释道:“兰枝姐姐吩咐了去叫孙大夫,但是孙大夫正好出门问诊去了,万般紧急之下,刚好孙大夫的医馆门口李大夫走过去,孙大夫的学徒小刘儿拽着李大夫不让走说是人命关天。”下人挠了挠脑袋,继续说:“你看这不我就顺水推舟,大着胆子把孙大夫接回了府上。”

    山羊须的老头一脸焦急的样子说:“病人在哪儿?快让老夫看一看。”

    山羊须老头儿孙大夫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圈,看到了白山画师之后脸色一沉,怒道:“你这是做什么还站着?快躺下来,你看看你自己,脸色苍白如纸唇无血色,身上必定是有了大病,你还从头淋到脚,用冷水来冲凉?你怕是嫌活的太长了,阎王爷不来收你的命?”

    叶西灵斜睨着眼看着白山画师和孙大夫,脸上一脸漠然。

    很快,兰枝却走进了后方小院,兰芸娘正要开口问谢台画师之事,却听兰枝回道已经安排妥当,又和兰芸娘小声禀报:“小姐,门口停了一辆马车,说是礼部叶大人家的书童,特地来接他家小姐回家用晚膳。那书童说他叫钟秀,还附了一张便签,说是要亲自交给叶小姐。”

    兰芸娘接过了便签直接将便签递给了叶西灵。

    叶西灵听到了兰枝的话,展开便签之后发现确实是叶岱青的字迹,上面只用洒金墨提了两个字:“速归。”

    叶西灵折了便签,对兰芸娘说:“芸娘姐姐,哥哥有事让我回去,我得先回府了,改日再来登门造访,姐姐说的事儿我都放在心上,请姐姐静候佳音。”

    兰芸娘忙点头应允,又吩咐兰枝说了好些话,然后让兰枝送叶西灵出府。

    舒乐和失了兴趣,他咳嗽了两声,走了过去对兰芸娘说:“我这身子骨啊确实不行,受不了累,既然大夫已经来了,那我就先去休息了,今日就不住在贵府,我住在桓阳城主街的春河客栈,等兰小姐选中之后在派遣小厮来给我递个信儿就好。”

    兰芸娘忙回道:“小厨房的菜,我早让兰枝都安排好了,舒公子今日辛劳怎么的也得用了晚膳再走,我待会儿安排车马送舒公子回客栈。”

    “不了,”舒乐和拒绝道:“我忌口的东西太多怕吃不惯,就不再叨扰府上了。”说罢摆了摆手跟叶西灵前后脚离开了兰府。

    在兰府门口看钟秀把叶西灵迎上马车之后,还和叶西灵打了声招呼:“叶小姐,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儿。”

    叶西灵知道他的意思,掀开了车窗帘幕,肯定的应了一句:“放心吧,忘不了。”

    孙大夫自然是没有关心房里叶西林和舒乐和的离去,鸡皮似的右手抓住白山画师的手腕滴滴咕咕说个没完。

    “什么?你说什么?”白山画师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置信的样子。

    孙大夫重复了一句:“你不知道你自己有心疾吗?我说你心脏出了毛病,躺在床上静养两个月,好好喝我给你开的药,不能剧烈运动,不能长久站立不能劳心劳力,否则活不过半年。”

    白山画师如丧考批,孙大夫捋了捋自己的山羊胡子,见他那垂头丧气的样子又对着兰芸娘说:“姑娘是主家之人吧,是雇佣着这位公子做事儿?那怕得立即解雇才好,免得用人出了人命儿,到时候闹上官府衙门可就不划算了。”

    白山画师本是犹疑不安,听到孙大夫和兰芸娘说的话,一下子怒不可遏。“臭老头儿,你在这里瞎搅和什么玩意儿?兰小姐,我没事儿,我没病儿,你别听这孙大夫胡说八道,我画完画还得去贵人府上呢。”

    兰芸娘面露疑色,看着孙大夫问道:“孙大夫此话当真?”

    孙大夫打开药箱从木箱子里拿出支毛笔在口里舔了舔润了润笔锋,然后沾墨开始写药方。

    “我行医多年,从不说假话。主家可以去打听打听,我孙半仙的名号是不是白叫的。行医治病,算命卜卦我哪一样儿不是数一数二的?”

    兰芸娘似有疑虑,她想了想之后对着白山画师说,“既然如此,白山画师,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吧。还望白山画师在家好好休养,早日康复才是。”

    白山画师拽着孙大夫的笔扔在地上,脸上露出些凶狠的样子。

    孙大夫写完了药方之后扔给了白山画师,“去抓药,否则死了我不负责。”说罢捡回了自己的笔扔给白山画师,然后朝着兰芸娘拱了拱手:“我还有其他事儿,诊金我事先已经拿到了,就先走一步了。”

    白山画师有些不能接受,他对着兰芸娘说:“兰小姐,这就是你的不厚道了,你和我签的约定,白纸黑字,红手印儿,可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拿了你的钱理应做事儿,但是现在毁约的人是你,钱我是还不了你的。”

    兰芸娘点了点头,“壮子和契约都是我先拟好的,按约定,我先付好的银钱是六成,如今白山画师没能去贵人府上,按理来说应该要赔偿我三成的费用,但又因是你的身体原因所以这属于不可抗力,剩下的三成我不用你归还了,留着去买点药养养身子吧。”

    白山画师想了想继续道:“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写个状子,说明是你主动不用我的,要写清楚,不是我违约才行。否则这钱我拿的也不踏实。”

    兰芸娘点头应允,“此事合理。这有笔墨纸砚,我写给你就是。”

    兰芸娘将免责书写好之后按了指印,拓了私章,然后递给了白山画师:“画师这下可以放心了。”

    白山画师接过免责书收好,冷笑了一声,坐在了床上,然后湿漉漉的外衫之后捡了一条长袍大褂穿上,然后开始脱了靴子。

    兰芸娘不知其何意。

    只见他拧了拧靴子上的水,然后从桌上捡了个裁纸的刀片,划开了千层底的鞋垫,摸出来一个纸片,宝贝似的小心翼翼的吹了吹。

    说:“还好没有被那傻缺玩意儿给我浇坏了。”他展开那纸片,脸上露出一些狡黠的神色:“兰小姐怕是记错了,你拟写的那个状子说是若是对方责任,需要赔偿我十倍的违约金。如今我是愿意去的,但是是你临时违约,所以你付给我的钱需要是十倍违约金。白纸黑字签名画押,兰小姐莫不是记错了?”

    “什么?”兰芸娘失笑了一声,“竟还有此事儿,那契约者可是我让中人亲自拟写的,如今白山画师说的,我却恍若未闻呐。”

    “这不是在这儿吗,兰小姐看一看啊。”

    兰芸娘接过白山画师的契约,莫名其妙出现了那一句小字“双方同责”。也看到了契约纸上右下角确实是自己的名字,红指印还有私章,脸上神情不好了,“你什么时候掉包的?”

    白山画师改了此前的神情,有些得意的说:“我可没那能耐掉包,兰小姐日理万机,哪儿能在乎我们这些泼皮无赖玩意儿?更何况偌大的皇商兰府巨富如象,给我这只小蚂蚁吃上一点儿又怎么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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