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兀地,一阵疾风吹来,拂动起她柔顺乌黑的秀发,一缕几根飘荡到了她的脸庞旁边。

    她睫毛微颤,缓缓睁开了双漆黑明澈的眸子,瞳仁深处闪过一道寒芒,如刀刃般锐利,带着一种睥睨天下的王者霸气。

    她的眼角处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让人忍不住想要为她拭去泪痕,只可惜,她并未察觉。

    她目光向两边扫去,看向身旁施针的其寒庭,刚要张口却发现嗓间嘶哑的厉害。

    听到动静,其寒庭压下眸底的欣喜,朝着旁边的谈苏墨喊道:“苏墨,拿点热茶来!”

    “小师叔快喝!”谈苏墨一个跪滑将茶递到拂锦身边,“我刚泡的,还热乎着呢。”

    拂锦这才发现身上披着毛毯,惊恐的看向三人:“你们怎么也上来了?还有这些东西?”

    烧水炉子、茶具、毛毯,这哪是万物阁顶层会出现的东西啊!

    “我们砸了万物阁的楼顶,炉子是我拿的,毛毯是敖云从那里降意拿的。”谈苏墨现在还记得老祖恨不得抽他们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你像昏迷又不像昏迷的样子,而且又叫不醒你只得这样做了。”敖云靠在书架旁吹了吹手中的热茶。

    其寒庭将拂锦手臂上的银针一一取下。

    “我已将你将这只手,封住的穴位施针解开了,但是你握的太紧,须得自己松开。”

    拂锦闻言松开紧握着剑的双手,一阵酸麻抽筋的滋味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僵硬拿过谈苏墨递过来的茶,询问道:“我昏迷多久了?”

    “不过两刻钟。”“不过一个时辰。”其寒庭看到她眼底的血丝,轻声说。

    他的语调柔和而低沉,带着点关心与体贴。

    “我还以为至少有半月有余。”拂锦吹了吹杯中的茶叶,雾气袅袅,熏得她暖和了一些。

    喝了一口,只觉舌尖苦涩难耐,以为是太烫造成的错觉,又细细喝了一口,却又不能吐出来,只能强忍着咽下去。

    抬眸见到谈苏墨期待的神色,微微笑道:“苏墨,这茶泡的很好,下次别再泡了!”

    拂锦将茶杯放在桌上,缓慢站起身来,活动了一下发软的胳膊,才对着众人道:“剩下的出去与你们细说,我要拔剑了。”

    “要不要再休息一会儿?”其寒庭担忧地望着她,眉头深锁,显然他也感受到了拂锦此刻的疲惫。

    拂锦摇了摇头,坚定的目光落在那柄长剑之上,伸出右手,缓缓抚摸上剑鞘,闭上眼睛,似乎想要从这柄剑上找寻一点力量。

    拂锦摇头拒绝:“不用,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

    话音刚落落,敖云起身拱手就带着茶杯飞身离去。

    “我们也走吧!”其寒庭拍了拍谈苏墨的肩膀,谈苏墨抱着炉子,两人同样纵身跃上屋檐。离开屋子,将空间留给她。

    拂锦望着几人的背影消失在视野里,深吸一口气,提起全部精神凝视自己面前的长剑。片刻后,她猛然睁开双眼,一股杀气顿生!

    “铮——”

    此刻,长剑不断颤动嗡鸣。随着剑刃散发的剑意越发浓郁,周围温度都骤降。

    拂锦心念一动,将所有内力注入长剑之中,只听得‘铮’地一声响,整把剑被激起数寸的光芒,刺痛的感觉从皮肤直达五脏六腑。

    拂锦闷哼一声,脚步往后踉跄了一下。

    ‘铮’地一声又传来,似乎更大更猛烈,拂锦咬牙坚持,体内的气流乱窜,经脉像撕裂般疼痛,鲜血顺着嘴角溢出。她伸出手指擦拭掉嘴边的血渍,冷然道:“起——”

    伴随着一声大喝,那柄剑有些松动,一道道寒芒射出,威压如涟漪般朝四周扩散出去,刹那间,方圆百丈内全部结起了薄薄的冰霜。

    ‘铮’地一声响,仿佛是某种桎梏突破,剑刃迸发出无比璀璨夺目的光芒,瞬间吞噬了拂锦。

    剑身震颤,铿锵作响。

    谈苏墨等人远远避开,惊疑地盯着这片光华,他们知道,她的剑境开启了。纷纷运气抵御。

    付今朝和相幻香还没登两刻钟,便感觉到一顿震荡。

    “得,来晚了。”

    老祖站于前方,他回头望了眼身后众人。

    “都退到我身后来!”老祖沉声喝道。

    其余之人不敢有违,纷纷躲在老祖背后。老祖运气于掌中,凝聚成一方屏障,挡住那波涛汹涌的冷剑气流。

    “轰……”

    冷剑气流冲撞在屏障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

    “小师叔这到底弄得什么东西啊!怎么这么强?!”

    “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肯定是宝贝!”

    “啊哈哈哈哈好大的风啊!吹死我啦!”

    “闭嘴吧你!”

    ……

    鹤昀策抬手遮挡那席卷而来的寒风,要抬上阶梯的脚又退了回来,捻着的白玉念珠手顿了顿,又深深看了一眼易云山,便转身下了山。

    许久,天空渐渐恢复清明,光华逐渐隐去,冰霜化为水珠滚落在草地上,阳光穿透薄雾洒在林间,斑驳的影子倒映在湖中。

    突然,拂锦睁开双眼,长剑脱鞘而出。白练般的银光闪烁间,拂锦已经出现在十丈之外,速度之快,几乎超越了肉眼捕捉的极限。

    “吼~”

    随着最后一声龙啸,长剑发出嗡鸣,剑身上浮现淡蓝色的光芒。剑锋处更是散发着森寒的杀气,令人望而生畏。

    “去!”

    伴随着她轻喝,剑如流星般划破虚空,向前飞掠,所过之处,地上被割裂出一道深深的痕迹,所到之处冰霜四起,就连周围的温度也骤降下来。

    她双目紧盯着头顶上方的剑,嘴里低吟念咒。剑身上的龙纹仿佛活了一般,从剑身游荡而出,绕着剑盘旋几圈之后没入剑柄。

    ”好强大的剑意!"降意她不由得赞叹了一句。

    每一次这位剑仙总能给她带来惊喜和震撼。这把剑在她手中仿佛有无穷威力。

    “就算自己全力以赴,怕都很难接下她的一招吧?”

    拂锦收起剑,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弧度,飞身而落。

    踏云便“腾”的窜入了拂锦怀中。拂锦挠了挠拂云毛茸茸的小下巴:“小家伙,乖,等回去给你做好吃的。”

    踏云舒服的眯起眼睛,在她手心蹭来蹭去。

    “老祖。拂锦恭敬的上前行礼。

    “小师叔!”

    众弟子纷纷恭敬行礼。

    “不错不错!”老祖捋着胡须笑得合不拢嘴,连声称赞道:“果然是青出于蓝胜于蓝啊!“此剑名唤‘携玉’。

    它乃是易云先祖当年所铸之宝,只是易云先祖早逝,无缘亲手抚慰它,只能封印。本来还以为要等到千百年后才会再次现世,如今终于重见天日…哈哈哈哈真可谓天意使然!”

    既然你与这携玉剑有缘,那么老夫也没什么好交待给你,是希望你莫忘了本心,勿负了这柄剑。” 老祖仰头大笑几声。

    看着谈苏墨几人准备偷摸逃跑,随即收敛了脸上的喜色,沉声道:

    “你们几个人别跑!给老夫把万物阁修好!!!!”

    闻言,其寒庭三人顿时停止了脚步,转过身来望向那老祖。

    只见这位老祖此刻已经站在高楼之巅,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们。

    “修、修……”谈苏墨吞咽了口唾沫,心中暗叫不妙,但是表情却显得有些慌张,结巴道:“老祖,我……我刚才是想去方便一下而已,绝对没有其它意思啊。”

    “哼!”老者目光阴冷的扫视了他们一圈,然后缓慢而坚定地重复道:“把万物阁给老夫修好,要快!!!”

    “前辈,您也知道,万物阁都塌掉半边儿楼了,哪能说恢复就恢复的?”敖云苦笑道。

    “你们可以找人来修理,如果让老夫发现谁敢拖延工期,那么就休怪老夫手下无情了。还有——”

    说到此处,他话锋突然一转,眸光森寒的盯着谈苏墨,语气冰冷而强硬道:“谈苏墨,你最近很嚣张嘛。”

    听到此话,原本嬉皮笑脸的谈苏墨立马变了副神态,眼角微微跳动两下,然后满脸堆笑,恭敬的弯腰鞠躬道:“老祖,小辈绝非故意冒犯您老!”

    其寒庭三人花了五六日才将万物阁楼顶修葺好。这些时日便一直拂锦房门前晃悠,脚步踟蹰。

    “那姑娘都在屋外走了好几天了,又不进来。”敖云拿起果子丢给几人,一口咬下去汁水四溢。

    谈苏墨也觉得奇怪:“那姑娘莫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要不要去问问?”

    “那姑娘便是前些日子在檀林城擂台之上借我剑的人。”拂锦细细回忆着,“借剑之恩,让她快进来吧,这天还有些冷,可别冻坏了。”

    拂锦踢了踢离的最近谈苏墨,谈苏墨又踢了踢坐在身旁的敖云。

    “得嘞!”敖云应声,从蒲团跳起来,三两下就窜到门边,拉开房门。

    此时降意正躲在正门外后偷偷窥探,想看清楚里面的情况。

    “姑娘?”敖云拍了拍降意的肩膀,

    降意没料想到身后有人吓她一大跳,脸色煞白地往后退了数米远,手扶着柱子,喘息急促,心跳砰砰砰地加速,仿佛随时会从胸腔中蹦出来。

    女孩年纪约莫十五六岁左右,皮肤雪白,五官俏美,双眸水润灵澈,身材纤细玲珑,一袭绿色纱衣衬托着她愈发清丽可人。

    此刻受到惊吓胸脯剧烈起伏,眼睛瞪得老圆,长睫毛微微颤动着,如同蝶翼般轻轻扑闪。

    敖云眨眨眼睛看着眼前娇滴滴、明媚动人的姑娘,惊讶道:“对不住!没想到会吓到你!”

    降意抬头看着眼前男子,他眉目英朗,唇红齿白,笑容温润如玉,眼神真诚坦荡,似乎并未瞧见自己刚才鬼鬼祟祟模样,降意顿时松了口气。

    降意低头看自己身上衣服和裙摆,没有丝毫褶皱,显然整理过了。

    “进来喝杯茶吧?虽然入春了,可这天气还是有些冷的。”听见敖云如此一说。

    降意心里更紧张了,连忙摆手:“不……不用麻烦了,我就站在门口便可以。”

    “哎呀,这大冬天怎能让客人在院子里等?”敖云推着降意往里走,“你先进去歇息,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降意才发现这易之阁真是别有洞天!

    一座古老的庭院中,庭院内种满了各种花草树木,一颗数十丈高的境华树,这易之阁便倚树而建,两进两出,花香弥漫在空气中,令人心旷神怡。

    一条小溪从庭院的一角流过,清澈的水流发出悦耳的声音,屋檐上挂着风铃,微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声音,犹如天籁之音。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增添了一份宁静和祥和。

    降意进来只觉得茶香四溢,室内装饰简单却极为精致雅致,布置典雅。

    一边是一排书架,上面摆满了各种书籍,散发出淡淡的书香气息。一边是议事堂……

    一个舒适的角落里拂锦、其寒庭两人坐与蒲团之上饮着茶,而谈苏墨则抱着猫儿踏云坐于窗檐边吃果子,晒太阳,慵懒惬意。

    桌子上摆放着一杯清茶和几样精致糕点,旁边的茶壶中还冒着袅袅热气。

    镜华花随着微风缓缓摇曳,倒影斑驳在石板路上,投射到墙壁上,像是镀了一层金光。

    敖云领着降意坐至靠窗处的蒲团。

    拂锦替降意添了杯热茶,一杯冷酒:“既然来了,怎么不进来坐坐。”

    “多谢。“降意接过茶盏,放到鼻尖嗅了嗅,轻抿了一口。

    她喜欢茶叶的清新味道,但今日品尝茶汤,发现比往常所品味的茶叶更甘醇许多。

    不禁赞叹道:“这是何种茶?味道竟这般甘醇浓郁,且清冽芬芳。”

    “此乃易云山的镜华花茶,采因其形状犹如一轮镜花而闻名,故称为镜华花茶。“拂锦含笑答话,语音轻柔悦耳。

    “原来是镜华花茶,我从未听说过,这茶真好喝,若是每月都能喝到该多好。“降意感慨道,眼里满是憧憬。

    拂锦轻笑道:“若你喜欢喝,改日我送你两罐便是。“

    “真的吗?那就多谢姐姐了!”降意

    高兴得笑弯了眼睛,“你叫我降意即可,我也不知晓你名字呢。”

    “我姓拂名锦,字易之。你要是喜欢唤我锦姐姐也可。“拂锦伸手揉了揉降意的头,露出温婉笑容。

    降意一愣,继而笑颜逐开,甜甜喊了句:“锦姐姐。”

    拂锦含笑应了,这样甜美的姑娘,像小猫一样,让人心都化了。

    降意?敖云暗自嘀咕,降意这名字怎么听着有些耳熟啊!

    “降意姑娘。”谈苏墨朝降意点了点头。

    “这位是药王谷传人其寒庭,你身侧的这位是天阙府 敖云。”拂锦指了指身旁的其寒庭与对面的敖云,又指了指窗檐上的谈苏墨,一一介绍道,“千闽楼 谈苏墨。”

    降意拱了拱手:“见过各位少侠。”

    这些人她早已在上山时便早已在檀林城中听说了。

    她转向拂锦,“我有一事求锦姐姐。”

    拂锦疑惑道:“降意姑娘请讲。”

    “听说锦姐姐的事迹,这般年纪便已是剑仙,实在令人敬佩!不知锦姐姐能不能收降意为徒!”降意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拂锦。

    谈苏墨和敖云对视一眼,两人皆是一副恍然大悟模样。

    这丫头分明是想拜师学艺,只是找个由头罢了。

    “这恐怕有些困难,我不打算收徒,而且如今我已没有剑仙之境甚至不如。”拂锦歉疚地看着降意,可是如今她确实无法教授降意。

    降意听到拂锦的拒绝,有些失落地垂了眸子。

    拂锦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不过若你遇到合适的师父,我定会帮你引荐。”

    降意抬头,双眼重新焕发光彩:“嗯。”

    拂锦看着降意这副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笑。

    其寒庭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放下手中茶盏对降意说道:“檀林城降门主的孙女,怎么来易云拜师?降家独孙苗,降老爷子也舍得?”

    降意羞涩一笑,“爷爷本就希望我修行剑术,只要我愿意,他必然支持的,”越说越激动。“而且锦姐姐斗剑台剑台上剑舞双龙那一招实在是太帅了!所以我就来了!”

    提及那一招,谈苏墨和敖云均是一怔。

    当日拂锦使剑舞双龙那一招实在是太震撼人心,他们至今仍记忆犹新。

    “那是师傅所创的九天落雨剑法。”拂锦说道。

    “九天落雨剑法?!”

    降意眼睛睁得老大,惊诧万分,九天落雨剑法乃是易云山道宏仙人所创,剑法奇诡刁钻,剑意飘渺,很少有人见过其全部威力。

    “听说易云山旁修功法盛多,若是愿意,可自学自创!令人神往!”敖云眼中闪烁着崇敬之情。“不愧是五山之首的易云山!”

    “我们易云山不止擅炼丹术,武术,也擅长各类阵法,只是世人鲜有见识而已。”谈苏墨傲然一笑,脸上满是骄傲自豪,“我们易云山的护宗大阵——幻雷灭杀阵,据说可抵挡天劫,威力非凡。”

    降意听完后,眼睛都瞪圆了,一脸震惊:“幻雷灭杀阵这么厉害!”

    这可是只存在于神话中的东西啊!

    降意亦被震慑到了,她虽知晓易云山厉害,但不知这么厉害。

    易云山,果然名不虚传。

    “你不是千闽楼的吗?”敖云奇怪地看向谈苏墨。

    谈苏墨轻咳了声:“我们千闽楼也很厉害!”

    几人谈笑风生,热茶冷酒,一派其乐融融之态。

    ...

    易云山上,白雾蒙蒙,仙鹤盘旋而飞,一片祥和景象。

    拂锦和空墨奉并肩而坐。

    这人便是易云山这一代的掌门,也就是付轩的师傅,拂锦付今朝的师兄弟。

    “自从你那几个朋友留在易云山,这易云山都快成养鸽子的地方了。”空墨奉翻着手中的古书籍,有些无奈的说道。

    拂锦一手抵着脸,一手控住漂浮于空中的烟气,如水般的把玩着:“看似保护,实则监视,我很好奇倒是想看看,他们能做到哪一步。

    拂锦抬起头来,眨巴眼睛问出,“你在闭关,用这个纸片傀儡和我聊天不会走火入魔吗?”

    “不会,古碑山发来帖子,邀易云山参加洗剑英雄会,你若有时间就与相师妹一同去吧,或者跟着千闽楼一同去,就当散散心。”空墨奉放下手中书本,抬起头来看着她。

    “还有这个是给你的,保命用的。”空墨奉将一个小红木匣子推到拂锦面前。

    拂锦收起来点点头:“嗯,好。”

    空墨奉笑容温润,点了点头,随即问出一个关键的问题:“那个,你不打算和那家伙见上一面吗?毕竟……”

    听完他的话,拂锦眼神闪烁了一阵,放下茶杯,起身离开亭子,朝另外一边走去,嘴里还喃喃自语的说道:“这么多年不见,也该见上一面才是……”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空墨奉摇头叹息了一声。

    “真麻烦啊。”

    他是个闲人,可不愿意掺和到那里去,但是现在,他只要想起来就头疼:“这江湖,也许就要乱了吧。”

    接着低头继续研究着自己手中的书籍。

    ···

    一川寒水接长亭,天近阴云晚更晴。

    客行洛南春雨倾,数声歌送暮帆轻。

    “公子,从易云山得来消息,她的伤好些了,过几日便会去古碑山参加英雄会……”代苏向前方在作画的白衣公子汇报着。

    “别支支吾吾的,说。”白衣公子手中握笔未停,头也不抬地问道。

    “公子难道不想去看看吗?这么多年没见了,公子日思夜想,这如今好不容易有了送到眼前的机会!”

    代苏急切地回答。

    说完后就静等着自家主子答复,只是白衣公子却始终沉默着。

    半晌后他才将手上毛笔搁下:“你觉得以她现在这个状况适合出门游历吗?”

    白衣公子口中的‘她’指的是谁,代苏心里清楚。

    “这次她受的伤太重了,你可知道这次古碑山英雄大会意味着什么?”白衣公子站起身来负手望天:“那些隐世之人又怎会错失这么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呢?若真让她遇上,那后果你承担不起!”

    那挡住他的脸庞看不清他的模样。但此时却能够听出声音中的颤抖。

    “可是……可是……”代苏还欲再劝。

    “不必再言。”白衣公子对他挥了挥手。

    白衣公子扶墙而立,深吸一口气,努力调整自己的呼吸,随即慢慢走至窗边,俯瞰着远处的街景。

    只见街上的商铺林立,热闹非凡,偶尔传来阵阵吆喝声和叫卖声,让人顿感一派生机勃勃,与之相比之前城外那座荒芜萧瑟的村庄形成强烈反差。

    他缓缓闭上双眸,任由微风拂动着他额间发丝,嘴唇紧抿,眉头皱起,显然内心正陷入纠结痛苦之中。

    “听说明日,你要和江湖上的朋友一起去英雄会。"千占龙苍老的声音传来,语气中带着淡淡地关怀。“不与你师姐一同去?”

    “我想与他们一同先去,上次回来的太过着急,这次想好好见识一番。”拂锦轻抿了口茶水,神情平静的回答道。

    “你的伤,好些了吗?”千占龙担忧的看着她问道。

    “尽数恢复了,有药王谷的弟子一同前往,不会有事的。”拂锦浅笑着安抚道。

    那就好……”千占龙放心地点点头。

    两人沉默半晌,拂锦突然开口:“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老者放在桌案上的手指微颤,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将其握紧。

    拂锦起身向外走去,刚迈出房门便听到身后响起低沉的男音。

    “这些年,你可曾怨恨过我?”

    闻言,拂锦停下脚步,转头望向身后之人,思索了一番,嘴角挂着浅浅的弧度,眼眸里满是温柔的光芒。

    “不曾,我这些年虽然从未感受到父母亲情的温暖,但是有师傅师兄师姐,他们待我如亲人一般,说起来,我并没有缺少什么。”拂锦微微一笑,眼睛弯成月牙儿,清澈灵动。

    "外祖,这些年,你也该走出去了。

    说完,她深深地看了千占龙一眼,离开。

    此刻,千占龙白发苍苍,双目浑浊却依旧能够清晰得看到眼底隐藏的痛苦与悔恨

    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千占龙缓缓站起身子,佝偻的背脊慢慢挺直,眼中划过一抹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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