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灵圣术双缚者

    雨起了又停,终究还是没能阻挡那一抹刺眼的阳光。

    可依旧照不进那一片阴暗的小屋里。

    “父亲!”萧芒谈闯进书房喊道,却无人回应。她四处寻找了半天后发现父亲的眠室门紧闭着,里边似乎有声音传来,她站在原地思索了片刻,于是轻手轻脚地靠近,透过敞开的门往里望去,想看看到底在干什么?

    “家主~”

    “和惬也是我的儿子,我自然不会亏待于他。”

    此刻,房内弥漫着浓重而淫靡的味道。床上躺着男人与女人交叠的影子。那女的不是别人,正是萧芒谈的姨母!萧和惬的母亲!

    这样的情景令萧芒谈惊骇欲绝!父亲竟会做出如此龌龊的事情!母亲才去世没多久……

    “萧和惬…是我的亲哥哥?

    一股恶心的感觉从胃部涌起,她捂住嘴巴转身离去。

    萧和惬见着急忙晃飞奔出来的萧芒谈,一把拽住了她,“芒谈小心些,跑这么快作甚,会跌倒…”

    “滚开!”萧芒谈大力甩开萧和惬的手。

    自那之后,萧芒谈便如同变了一个人般,沉默寡言,有时甚至举止怪异。

    “我的狸奴呢?!你们是怎么办事的?!”

    “姨母~狸奴…在这~”萧芒谈抓着剥了皮的狸奴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到她眼前”狸奴很听话哦~“说完她还将剥好皮的狸奴放到了桌子上。

    萧芒谈躺在榻上,双腿搭着茶几之上,茶几上的酒杯倒落着,手里捏着那张被撕裂得七零八落的书籍,从自己掌心滑落,掉到地上。

    她睁眼,目光空洞,头顶依旧是昏黄暗淡的光线,让她忍不住伸出手遮住了眼睛。如此黯淡的光芒她都无法承受。

    脚步声渐近,接着就是椅子摩擦木质地板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定格在了萧芒谈身旁。

    “芒谈,怎么不吃饭?”坐在一旁的萧和惬温柔询问道。

    萧芒谈抬眸,对视上他的眼睛,缓缓站了起来,微笑道:“萧和惬,我听说你快死了,看来你命还真大。”她的语气里有些许惋惜。

    她衣服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两条修长笔直的双腿若隐若现。白皙粉嫩的脸蛋因为喝了酒变得红扑扑的。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披散在肩上,整个人显出几分妩媚和妖娆。

    萧和惬嘴角扬起,眼睛深处却是寒光一闪而过:“那你要不要来给我收尸?”

    “要不是我不小心,怎么会被你抓回来!你这个混蛋,你放我走!”萧芒谈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喊着。“我就不应该出来,不出来!就不会让你抓到!为什么要抓我回来!”

    可是她越挣扎,越抗拒,萧和惬越不会放任她不管不顾。

    萧芒谈见萧和惬无动于衷,只是咯咯的笑着,也不再闹腾了,一手俯上他的胸膛:“师兄,你猜我看见谁了?”

    “谁?”萧和惬皱眉道。

    萧芒谈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轻声说道:“降意!”

    萧和惬闻言轻轻点了点头,“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师兄对降意其实并不感兴趣,师兄在意的人是你,芒谈。”萧和惬望着她,眼眸中有几分可见的柔情与爱慕。“你现在有了身孕,一心想嫁给那个未出现过的孟郎,师兄便为你重新挑选夫婿,不要他了,你实在不愿意师兄也不强求了,好不好?”

    他温润地抚摸着她的脸颊,仿佛在安慰着她。萧芒谈贴近他的掌心。

    下一秒温热而粗糙的触感让萧芒谈感到极度恶心,她的眼神突然间变得极度凌厉,拍掉萧和惬的手,盯着他的眼眸,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一般!“别碰我萧和惬!你让我恶心!”

    萧和惬的手顿了顿,随即又恢复如常:“好,既然你不喜欢,那以后我便不碰你了。”

    萧芒谈又骤然凑近他,环住他的腰身,坐在了他的腿上,让萧和惬的背脊抵到椅上,两人之间的距离近乎没有缝隙,鼻息相互交缠。萧和惬一愣,随即微微张开双臂将萧芒谈圈住,回应着她。

    “蠢货——!哈哈哈哈哈——!”萧芒谈笑靥如花,“萧和惬,你真的太好骗了。”她说完,便狠狠咬了萧和惬一口,鲜血瞬时喷涌而出,溅射到她的脸上、脖颈上和衣襟上,她的眼睛里充满疯狂的嗜血的快意:“哈哈……哈哈……”

    萧和惬闷哼一声,眼睛里有震惊,”你居然对我用巫灵圣术!“

    鲜血还是顺着他嘴角流淌出来,落到了她的发梢上,她抬起沾着他血的嘴唇舔了一下,她笑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恨不得你死了,你竟然还敢吻我!萧和惬你不是一直想要我吗?你在亲亲我啊?求求我——呵呵呵呵呵呵……”萧芒谈大笑,似乎很高兴看到这样的画面,她的手拂过自己的脸颊、肩膀和锁骨。

    “你亲我啊,萧和惬,你怎么不亲我了?”她笑着哭了,眼泪从眼角滑落,滴答,滴答,一颗接一颗,像是断线珍珠。

    好像真的很伤心,很疑惑,萧和惬怎么不亲她了。

    ‘师兄!你会永远陪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的吧?’

    ‘不会,师兄永远都不会离开你。’

    ‘爹爹娘亲都不在了,你也会一直陪在我身边?’

    ‘会。’

    “芒谈……”萧和惬又软下声来,不想吓到她。

    话音刚落,萧芒谈猛然起身,大力甩开门冲出去!

    萧芒谈刚跑出门,便看到外面的天空阴沉得吓人。

    狂风呼啸着,夹杂着雨点子打在她的身体上,冷得刺骨,她却如同放飞自我一般奔跑着,她不想待在屋子里,因为那里充斥着令她作呕的腥味。

    “哈哈——哈哈哈哈哈——”萧芒谈一边肆意大笑,一边拼命的奔跑。“都是蠢货!孟郎哈哈哈哈哈——我要找到孟郎!”

    萧和惬紧握成拳的右手缓缓松开,一根银色细针从指缝中滑落,落地。

    他擦掉了嘴角的血迹,整个人如同失了魂魄。

    原本以为她终于愿意看向自己,呵……

    所以,她为什么开始讨厌他呢?是因为自己?还是孟郎?或者两者都有,可现在的他已全然不在意了。

    萧芒谈那一吻已将他的全部的理智扯断!

    他慢条斯理地理好衣服,然后拿起桌旁的剑,此刻萧芒谈已经失踪了很久,但她的气息仍然残留在周围,萧和惬能够准确的定位到萧芒谈的方位,他不紧不慢地在她经过的那条路。

    风声渐止,乌云退去。

    “踏云?你怎么在这儿呢?”鹤昀策牵上它的爪子,将它抱进怀里,抚着它身上柔顺光滑的毛发:“看见阿锦了吗?”

    风从远处传来,似有人在说话:“踏云,别闹了……”

    风中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随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像是从未出现过一样。

    踏云懒洋洋地趴在他怀里,不愿意动弹。

    拂锦轻叩宴辛淮的房门,推门走了进去,见到他已经换了干净衣裳坐在桌边。

    “姐姐。”宴辛淮抬头朝她看来,眸中泛起浅色涟漪。

    拂锦刚要开口却被他打断,他歪着头望着她,目光澄澈而真挚:“姐姐,想不想与我一同出去玩?”

    依旧是没有先等到她的回答,宴辛淮就先拉着她的手往外跑去。拂锦怔忡片刻才反应过来,任由他牵住自己的手。

    四周安静无声,只能听见微风掠过树梢时发出细碎响声,如此安谧。

    “走吧。”宴辛淮带着她穿梭于花间,穿过长长的梅林。

    拂锦忍不住问道:“去哪儿?”

    宴辛淮偏着脑袋望向她,笑容灿烂:“里面还有更好的景致,姐姐跟着我便知道了。”

    拂锦不再多言,一路紧跟在他后头。

    梅林果然比前几日的景色要美丽许多,梅枝上挂满了白雪红蕊,衬得枝头的桃花都娇艳欲滴。

    一把大伞撑在两人头顶,宴辛淮停了下来,转过脸对着拂锦笑道:“姐姐,喜欢吗?”

    他的眼睛很黑也很亮宴辛淮指尖轻颤,缓慢伸手握住了拂锦的肩膀,俯身凑近她,却又不敢离得太近。

    他低低地唤她:“姐姐?”

    拂锦仰着脖颈望他,唇瓣因为寒冷而变得嫣红晶莹。

    这个动作实在太亲密了些,宴辛淮心脏猛跳了几拍,呼吸急促,他飞快移开视线,不敢直视她的双眸。

    拂锦垂下睫羽,低声道:“你想做什么?”

    宴辛淮深吸了一口气,平复自己激烈的心跳之余,努力让自己表现得镇定些。越往里走,出现一座小屋。

    宴辛淮带着拂锦跨入其中,将伞放在旁边的石凳上。屋里生了火盆,热气腾腾。

    屋里摆着两张矮榻,铺着软绵绵的兽皮。拂锦走到榻边坐下来,宴辛淮替她倒了杯茶水。

    “姐姐喝杯水暖暖身子。”宴辛淮说,又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来抿了一口。这是山上最清甜可口的桃花露,你尝尝看。”

    “多谢。”

    屋内寂静,只有炭炉燃烧时发出的哔剥声。

    “这里是哪儿?”拂锦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茶水入喉清凉甘甜。

    “这是梅园。”宴辛淮笑着解释,“我常来这里赏梅。”

    “原来这里叫梅园啊。”拂锦喃喃念叨。

    “姐姐若觉得无聊,尽管闭目养神休息片刻。”宴辛淮站起身,“我出去给姐姐摘些野花回来。”

    “嗯。”拂锦点了点头。

    宴辛淮离开了,留她独自在这屋里,四顾之际竟觉陌生无比。

    她躺倒在矮榻上,望着窗外梅花残雪发呆。

    宴辛淮很快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白色愿垂,他用竹筒装着。

    宴辛淮笑吟吟地说,“我以前在书上看到这种野花的品相极佳,所以特意找了回来。”

    沿着屋檐走到矮榻前坐下,将那枝愿垂插在她鬓间,他的动作温柔至极,目光凝视着她,像是要透过薄薄的面纱,印出她的模样。

    拂锦侧过脸避开他灼热的目光:“这样就好。”

    我已无心离去

    此意不堪言喻

    你是甚来时

    仔细与侬分付

    垂愿

    垂愿

    吾心待君揭

    宴辛淮拿出骰子,扔到半空中,随后摇了摇。骰子落在桌案上用碗盖着:“来比比,输了的人可就得喝酒。”

    拂锦耳力过人,听到骰子落地的声音时,就知道是大还是小了。

    五、六、五……

    “二、二、三。”拂锦看着自己面前得那碗,没有迟疑道。她的目光落在宴辛淮脸庞上,却没有从他脸颊移开。

    “五、六、五,点数是十六。”宴辛淮笑眯眯地收起了骰蛊,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胸前,微微偏头望向她:“我赢了,姐姐。”

    “嗯。”拂锦端起酒杯,然后将自己手里的酒一口干净。”再来。”宴辛淮又丢出骰子,这次拂锦只看了一眼便回答道:“八。”

    “七、四、三,豹子!”宴辛淮将骰盅扣在桌上,扬眉说道:“姐姐,你该喝酒了。”

    拂锦盯着宴辛淮看了许久,然后缓缓抬起手臂,端起了桌子上的酒杯。

    宴辛淮摇晃了几下:“来猜猜这一局谁会赢吧。”他将骰盅揭开,果然是宴辛淮略胜半筹。

    宴辛淮将两个酒盏倒满酒水,递给了拂锦一盏,自己则端起另一盏,慢条斯理地抿了一口。

    拂锦接过了宴辛淮手里的酒,仰首灌了下去,烈酒滑过喉咙,烧灼感让她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你输了,该给我什么?”拂锦接过骰盅摇晃着,漫不经心地问道。

    宴辛淮沉思片刻:“姐姐想要什么?”

    拂锦抬手敲了敲桌面,提醒他:“我要的东西你恐怕不想给。”

    “姐姐说说看。”宴辛淮仍是一派轻松。

    拂锦敛眸:“你的命。”

    话音刚落,骰子落在桌面上,啪嗒一声响,正好停在豹子上方。

    宴辛淮眉宇间闪过诧异之色,显然没料到会是这样。但他很快收拾好情绪,笑道:“姐姐想要的东西,我确实没有。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我们不如换个玩法?”拂锦突然截断了他的话,抬头看他。

    “好呀,姐姐想换什么玩法?”宴辛淮饶有兴趣地挑眉,仿佛并不担忧她会提出什么匪夷所思的要求来。

    “这样吧。”拂锦将杯中之物饮尽,然后将空掉的酒盏搁置在了桌子上,伸出纤长的食指在桌上画了一个圆圈,最后停在了宴辛淮面前,她垂下眸子,似乎是因为喝醉了酒的缘故,脸颊浮现淡红:“我们比谁先走完这个圈,谁赢了便说一件事。”

    “好啊。”宴辛淮坐了起来,伸展着胳膊,做好准备。

    他斟酌良久,才端起桌上的酒杯递给她。

    “姐姐喝吧。”宴辛淮的目光落在那盏酒水上,仿佛有千万条丝线缠绕其上,难以挣脱。

    宴辛淮自认为自己酒量极好,可今日还没喝多少,便觉得眼前头晕目眩。

    拂锦凝望他半晌,终究接过那杯酒抿了下去。

    拂锦将鬓边的花枝取下放回了那只竹筒里,宴辛淮看了她一会儿,见她脸颊染红,不知是否醉意朦胧的缘故,竟也显出几分媚态来。

    这样的神情和举止,却偏生又是一种无比纯真的美丽。

    这让宴辛淮想起了当初初次遇到她时,他被她追打的模样……简直是两模两样。

    火炉中燃烧的烈焰,将茶炉包裹得通红。

    酒已然喝尽,一只白瓷瓶在纤细的指尖与桌面旋转,发出轻微的声音。

    茶香袅袅升起,伴着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拂锦拿过茶杯,浅啜了几口,看向面前那个面色如常的宴辛淮:“你倒是能沉得住气,什么都不说?”

    对于她的调侃,宴辛淮只是淡然一笑,没有解释什么,脸颊染上两朵粉红的云霞,他垂下睫毛,放松地靠到椅背上:“怎么了?我需要沉住什么气?”

    “易云山万物阁中有记载,三目银天狼王的血可医奇病怪毒……”拂锦顿了顿,见对方脸色仍旧平静如水,似乎丝毫没有因为自己的话而变化,继续道:“起初我还纳闷到底是什么药,效果这么好。你就这样把自己卖掉了,到底有什么目的?”

    “我说我没有任何目的,你相信吗?”宴辛淮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拂锦摇头:“不信。”

    “那便算了吧。”宴辛淮垂眸望着手里茶碗中的浮沫,语带惋惜。

    拂锦的指节一哒一哒地敲在茶盏上,发出轻微的脆响:“我与你相见不过几面,用不着你对我如此,我想你必定是有所谋划才会选择这种折损自身的办法。”

    宴辛淮瞧着自己茶碗中的汤水,水波潋滟,映照出他姣美的容颜。

    “是又怎么样呢?”宴辛淮终于抬头看向她,眼底波光闪烁,嘴角噙着温和的微笑,“我的确是有所图谋……但是我觉得值得……因为……”

    宴辛淮眼眸中一丝银光闪过,他停顿片刻,忽然站直了身子,走近拂锦。

    两个人的距离瞬间拉近到咫尺之遥。

    四目相接,呼吸交缠。宴辛淮低首,薄唇贴到拂锦耳际,柔软的触感从肌肤传来,让拂锦浑身一震,她本能地偏头,想躲过他的亲昵举动。宴辛淮却伸出右手,揽住她的腰肢,稍一使力,便将人带进怀里。

    鼻息间尽数是宴辛淮的味道。清冽的男性气息萦绕着她,让她一时无措,一时间头晕目眩,拂锦望向那火炉上的茶:“你……下了迷香?”

    宴辛淮顺势将她翻倒在桌案之上,压在她的身上。她挣扎着想逃脱他的束缚,可宴辛淮却紧紧圈住她的腰肢,不给她一点反抗的余地。

    “不,是媚术。”宴辛淮将她抵在桌沿边缘处,双臂环着她的腰身,将她禁锢在身体范围内,俯身凑至她耳畔,眼底含笑:“姐姐,留在西狞吧!”

    “松开……”拂锦已经被迫仰着脸,露出修长白皙的脖颈,精致的锁骨若隐若现。

    宴辛淮眼神微暗,手臂收紧,将拂锦往怀里压去,想吻上她的侧颊,可她的头颅偏移过去。

    他叹息一声,将脸埋在她颈窝处,深嗅她身上的幽香。

    “姐姐,我喜欢你……你跟我留在西狞,好吗?”宴辛淮喃喃地说,语气里透着恳求。“你身上的毒只有我能解,只要你留在这里,我保证……”

    “不行……”拂锦冷冷打断他。

    “我不想与你有以后。”

    听闻此言,宴辛淮身体蓦地僵住。

    半晌,他缓慢地抬起头,看着她冰冷的脸孔,苦笑道:“真是一点机会也不肯给我……”他的声音很低很低,像是受伤的野兽般,充满悲怆的情绪。

    “你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他缓缓吐出一句话,仿佛是在自问,却又更像是在告诉别人。

    宴辛淮再度靠近她的脸庞,在她耳朵旁轻声道:“我们不都是一样的人吗?”

    相似的经历,相似的愿望,为什么不能依偎在一起,相互汲取温暖呢?

    拂锦咬着自己的舌头,努力让自己不要沉沦其中:“我与你……是不同的。”

    宴辛淮眼中闪过失落。他闭上眼睛,许久,才睁开眼睛:“我知道了……”他的声音低沉喑哑,仿佛是从喉咙深处挤出来一般。

    他瞧见一旁的白瓷瓶子,学着刚才拂锦的模样,在指尖打转,“姐姐怎么一粒药都不吃?”

    “啪!”随着清脆响起,瓷瓶碎裂成无数小片,里面的液体流淌而出,滴落在青色的茶杯中。

    宴辛淮端起茶盏将其送入口中,俯身靠近她的唇瓣,宴辛淮唇瓣温热柔软,他的舌尖撬开她的贝齿,灵活探入她的檀口,带着些许清香渡入她的口中。

    舔舐着她的唇舌,一寸也未曾放过。

    拂锦瞪大了眼睛,惊愕地看着他,奈何自己无法行动。

    这是第一次,他与她之间如此亲密。

    他的舌头扫过她口腔每一处,掠夺着她口腔内的甜蜜,将她吞没。她甚至能够清晰地听到宴辛淮急促而混乱的喘息,他的呼吸喷洒在她的面颊上,酥痒难耐。“宴辛……淮!”拂锦忍不住怒斥,“你快放开我!”她用力推拒着他,想要摆脱他的桎梏。抓起身边所有的东西砸向他。

    “姐姐…以你的身份,多收一个,不算什么……”他喘息着道。他的声音极轻,像羽毛挠在拂锦的心上。他一手握住她纤细的腕脉,另外一只手则按在她的臀部,将她整个提了起来,让她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拂锦气结,一巴掌甩在宴辛淮的脸上:“你放肆!”

    她的手劲儿很大,宴辛淮竟被打蒙了,呆愣片刻后,突然放声大笑起来,他一把捏住拂锦的下颚:“你生气了?”

    拂锦发丝凌乱,双眼通红地瞪着他,她越生气,宴辛淮笑得越厉害,最后竟捧腹笑出了泪。“小道仙……小道仙……”

    现在的拂锦活像个被拉下凡尘的仙人,之前的她一身洁净,行走江湖,却又不沾染一丝烟火气。

    而如今,她浑身上下都弥漫着浓重的戾气,像一条蓄势待发的蟒蛇,随时可能暴起伤人,比有着滔天恨意的妖魔更加可怕。

    这样的她,实在太美丽。

    是与他同频的味道。

    宴辛淮看痴了眼,想将她彻底拉下凡尘:“小道仙……留在这里吧……你想做什么都依你。”他俯身凑近她的脸庞,在她脸颊上印上一吻,温柔缱绻。

    他爱慕她,想要将她藏起来,藏在自己的宫殿中,只属于自己。

    他喜欢她,喜欢这张脸、这副躯壳,甚至是这颗心脏,都完全属于自己。

    “我能给你打好多好多的猎物。”

    拂锦用仅剩的力气伸脚踹他,宴辛淮抓住她的腿弯,接着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你简直不可理喻!”

    “我不喜欢你生气。”宴辛淮反而捧住她的脸颊,强制令她转回视线,盯着他道,“你不该生气的。”

    拂锦咬牙切齿:“我不该生气?我警告你,宴辛淮!你若敢对我做出格的事情,我绝饶不了你!”

    “为什么他可以我就不可以!”宴辛淮愤怒质问,“他凭什么比我好?你为何就认准了他,不认准我!”她被宴辛淮牢牢固定在怀中,连抬一下手都困难,“为什么!我到底哪点不及他!”

    拂锦只能张大嘴,狠狠咬住宴辛淮的手心,将他咬得鲜血淋漓,试图将他咬退,“我认谁,与你何干?!”

    宴辛淮疼痛难忍,却仍旧固执地搂紧了她。

    “宴辛淮,”拂锦盯着他:“你疯了!”

    “我没疯!”宴辛淮吼了出来,他的眼眶通红,声音嘶哑,“我没疯……”

    茶水如雪花般飞溅开来,空气中散发出淡淡的清香。

    拂锦一掌将其掀翻在地,趁机挣脱开来,她撑着勉强起身,朝门外跑去。

    宴辛淮踉跄了几步,勉强稳住了身形。他捂住被摔破皮的额角,鲜血渗出。

    宴辛淮猛地扑上去,将她的腿抱了个正着!

    拂锦拼命挣扎,却还是敌不过他的蛮横,拂锦挣脱不掉,索性抬腿朝他踹去:“宴辛淮,你放开我——”拂锦怒吼道,“宴辛淮,你是想死吗?”

    “你……”拂锦刚想骂他,却忽然怔住了。

    宴辛淮抬起袖子抹去眼角的泪水,扬起头死死拽着她衣裙,根本不撒手:“姐姐……我爱慕你,何错之有?……”他的声音很低,很轻,带着一丝卑微的祈盼。“你心里,可曾有过我的位置?”

    “我不需要你的爱慕——”

    拂锦掌中剑气幻化,就想把他砍成两半,宴辛淮却更紧地攥住了她的脚踝,像是害怕她跑了似的,紧紧地拽着她不肯松手。

    剑气划过他的脸颊,那张精致的俊美的脸庞被鲜血染红,看起来触目惊心。那剑气狠狠地破开身后的花瓶,碎裂开来,清脆悦耳。

    “你真当我不敢杀你?!”拂锦握住他的脖子,厉声喝问。

    宴辛淮只觉得自己的呼吸在慢慢流失,面色涨红。

    “我知道,只要你想,你随时都能取走我的性命……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宴辛淮艰难地说道,他的神情渐渐变得悲伤:“可是你为什么不动手呢?”

    “你心里清楚。”

    因为自己救过他们,救过她,拂锦不喜欠人人情,只要自己不做的十分过分,她会想办法将这份人情换回来。

    这时候,宴辛淮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手,任由她将自己摔在地上。

    拂锦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宴辛淮,再敢来,我必斩杀你!”她留下一句话,徒留他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远。

    他颓然蹲坐在地上,将头埋进双膝间,肩膀微微耸动着。

    红融适时走近瞧见这满屋的狼藉,吓得脸都绿了。

    “王上……”它战战兢兢地唤道,宴辛淮并不作答。

    “王上还是不甘心吗?那位……那位姑娘的确清冷无双、武艺非常……但是王上,您千万要三思啊,她的身世太过特殊,她背后牵扯着太多秘密和阴谋,咱们惹不起啊……”红融劝道。

    宴辛淮闭上双眼,深吸了一口气。睁开眼睛,眼底恢复了以往的冷漠。

    宴辛淮端起热茶送至唇边,悠闲抿了一口,随即勾唇一笑,笑得肆意而邪魅:“不是甘心也好,不是不甘心也罢,反正事情已经成定局,虽然冒险,我也要为自己搏上一搏。”

    红融犹豫了一瞬,还是决定先替王上包扎伤口。它叹了口气:“唉,您这是何必呢……”

    “你说为什么别的女子只要寻死觅活就能留在心爱的男子身边,还有以身报恩的,怎么到我这就不行了?我长得不差吧?”宴辛淮语气颇为郁闷。

    “王上的本身当然是极好的,风华无限……但是那位……”红融斟酌着,“她或许是……洁身自好…?”

    难道得说‘王上你死皮赖脸的缠着她,惹人厌烦了!’

    “可是您想过没有,你这样的做法会让她有些困扰的,甚至厌恶您啊……毕竟您现在对她而言,你的好感…应该只算个陌生人,甚至可能比陌生人更加讨人嫌吧…”

    红融看着一脸认真的王上,忍不住扶额叹息。王上,您就醒悟一点儿吧……

    也是,王上才一百来岁,它不确定王上是不是真的懂得喜欢是什么,毕竟从前的他可是吵着要与小鱼儿、小虫子成亲。

    宴辛淮闻言沉默片刻,突然问道:“那我接下来应该要如何做?”

    “这个嘛……”红融迟疑半晌,方才缓慢回道:“其实王上若真喜欢她的话,倒不妨用另外一种方式追求她……”

    “嗯?”

    “比如说,制造机缘,引发轰动,再次引起她的注意……”

    宴辛淮皱眉:“如此便能留住她?”

    红融点头。

    宴辛淮又问:“可这与强取豪夺有什么区别?我从未做过这等龌龊之事……”

    红融苦口婆心:“王上刚才那模样与强取豪夺一般无二,甚至更加可恶。”

    “……?”

    他家王上从来都是个聪明绝顶的人,但凡是关系到那位的事儿,总归会犯糊涂。

    “所以我才想要告诉她嘛……”他喃喃道,“可惜……她却不听我的……”

    看他的模样是真的喜欢。

    “您想啊,如果王上真的喜欢她,为何还要强迫她?王上不愿意做的事,谁敢勉强您?那位姑娘同样也是,王上若真的喜欢她,完全可以给予她尊重,请求她同意嫁给您啊。”红融循循善诱道。

    红融沉默的宴辛淮,知道自家主子肯定听进去了几分。

    它便继续游说:“所以说呀,这种事情急不来。既然您喜欢她,不如等等再表白,给彼此留点空间嘛!”

    “那怎么行?”宴辛淮摇头。

    “怎么不行?您还是她的救命恩人呢,也不妨从此处入手?”

    “哎……”宴辛淮只觉自己一张好牌全给自己打烂了,懊恼地拍了拍额头,“是不是吓到她了?”

    “你先前怎么不早说!”

    您也没问啊?

    “属下愚钝,不敢妄议王上私事,请王上恕罪。”红融垂首道。

    “起来吧,我没怪你,毕竟我也知道自己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罢了,你出去守着,任何人不许进来。”

    “是!”红融应了声,悄然离开房间,关上门,站在门口。

    那位想要什么都是轻而易举的吧?

    但她就是明月高悬于苍穹,本该不损其清晖。

    “所以说,为了挽回形象,我还是继续从温柔体贴做起吧……”宴辛淮淡淡笑着。

    接着“嘭——”地一声倒在了床上。

    拂锦踉踉跄跄地奔跑在湖边的长廊,鹤昀策见状身形矫健、步法精准,很快便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拂锦一拳挥去。击向他的侧腰,却被鹤昀用单掌挡开,接踵而来的是拂锦迅速凌厉的腿风,他也以脚迎战,两人的动作都极其敏捷迅猛,短时间内竟难分伯仲。

    鹤昀策抬手接下,顺势用力将拂锦往后带了一步,随即脚尖点水,飞跃而起,“阿锦你怎么了?”

    “别叫我的名字!”拂锦脑袋昏沉,反手抽回拳头,又朝他冲了过去。

    两人缠斗了一会儿,拂锦渐渐占据了上风,她狠狠地砸在了鹤昀策的嘴角,嘴角破皮,染红了唇畔。“我是……绝对!不会!与你有以后!”

    “我是绝对!不会!与你有以后!”

    “我是绝对!绝对!绝对不会!”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我……”

    耳边回荡着拂锦的怒吼,鹤昀策瞳孔蓦地收缩成一条线。他忽然觉得自己像一只被猎人紧追的猎犬,明知道自己无路可逃、插翅难飞,但依旧想挣扎试图最后搏命一次,却终究难敌猎人的铁钳。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胸腔里仿佛压抑着巨大的痛楚。拂锦打够了,收手退开。“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再无关系!”

    说完,拂锦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

    鹤昀策捂着伤处跌落在冰冷的湖水中,他睁大双眼,望着天空,眼前浮现出的尽是拂锦愤恨至极的容颜和决绝的语言。

    他的脑海里,一遍又一遍重复拂锦所说的每一句话,直至深刻入骨。

    ——再无关系。

    ——从今以后,我们互不相干!

    ——我不想跟你有任何牵扯……

    他不甘地握紧拳头,指甲嵌入掌心,鲜红的血迹流淌而下,融在湖水中,散发出妖异的光芒。

    鹤昀策突然苦涩地笑了笑。这世界上哪有绝对?只怕拂锦心里早已经有人了,否则他的行为何以引起她如此激烈的反弹?他本该庆幸自己终究等到了她的心意,可是当真实地感受到这份爱情,却并非他期待的那般令人愉悦。拂锦不喜欢他,甚至厌恶他,他连靠近她的资格都没有了。

    酒香四溢,鹤昀策独坐在湖畔,醉眼蒙眬地看着远方,脸色苍白而阴沉。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萧芒谈穿戴整齐,坐在梳妆台前,由镜子照着自己的脸庞。她低头抚摸自己的眉眼鼻梁,眼底闪烁着复杂的光彩。

    不知过了多久,湖泊的另一端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鹤昀策微眯双眸,转过脸去,只见一姑娘匆匆赶来。

    “阿锦……”鹤昀策哑着嗓音叫唤道。他喝多了酒,脑袋昏昏沉沉的,思维迟钝,眼睛也有些迷蒙。

    萧芒谈闻言停止了动作,对坐在他面前,捧着他的脸,强迫他与之对视,鹤昀策眼眸中闪现一道银光,“阿锦……”

    “原来你还记得我。”萧芒谈她似笑非笑,表情嘲讽。

    “我……忘记谁也不能忘记你啊。”鹤昀策轻轻地叹息着,伸手要抱住她。“为什么?”他问。

    萧芒谈没有躲避,而是淡定自若地让他搂在怀里。片刻后,她勾起一抹浅淡的弧度:“孟郎……”

    鹤昀策愣住。

    萧芒谈抬手,细致地替他擦拭着嘴角的血渍。他眼眶泛红,泪光闪烁。她的目光温柔缱绻:“你为何总是喝这么多酒?”

    “因为……”鹤昀策顿了顿,低声解释:“因为……”

    “因为什么?”萧芒谈继续问。

    萧芒谈拂上他的面颊,目光痴迷而专注:“孟郎,你不会骗我的,对吗?我不会再犯错误……”

    鹤昀策握上她的手,制止住她的动作,垂眸凝视着她,眼神变幻莫测。

    风吹来,树梢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拂锦“嘭——”的一声倒在床上,好半晌才转醒过来,回想起来宴辛淮所做的一切,她现在只想剥了他一层皮!

    宴辛淮撑着床板站起身,揉了揉酸疼的太阳穴,然后掀开帷幔下床洗漱。看着凌乱的房屋一时不知该如何下脚,“这是……进贼了?”

    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响,随即红融推门走进,“王上,这是我为你寻来的宝物!定能哄拂锦姑娘开心!”

    “什……吗?”宴辛淮疑惑地皱眉。

    “王上请过目!”红融献宝似地递上一枚玉坠。宴辛淮接过一瞧,通体晶莹剔透,十分漂亮。

    “王上快去给拂锦姑娘赔罪!”红融催促,“只要您亲手送她一件礼物,她肯定会原谅您的!”

    宴辛淮有些疑惑,“你在说什么?我为什么要赔罪?”宴辛淮不禁皱了眉:“谁教你做这种事的?我从未吩咐过你这样做。”

    “王上不用担心!”红融以为宴辛淮是在苦恼,“我们都安排好了,只差王上您这一步,就能把拂锦姑娘娶回家了。”

    “啊?”

    宴新淮手中拿着玉坠转头四处看了看,并未发现其他异常,谁能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算了,不管了。”他摇了摇头,收起玉坠,径直朝拂锦的住处走去。

    管他的呢,给她送礼物,她肯定会开心!

    拂锦刚开门就撞见了宴辛淮,她还没去找他,他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姐姐开门,是我呀~我把礼物送来……”宴辛淮一句话还没有说完,迎面便挨了一巴掌。

    啪——

    宴辛淮呆住了。

    拂锦有些不可置信:“你还敢来找我?”

    “姐姐……”他委屈地喊了一声。”我为什么不能来找你?“

    携玉剑剑气袭来,狠厉迅猛。

    宴辛淮下意识举起手臂护住自己的要害,同时挥掌抵挡。一时间剑影翻飞,

    两人交战正酣。剑气将窗户震碎,木屑纷飞,桌椅破裂。

    “姐姐,你别打了。”宴辛淮被逼得节节败退,一个踉跄摔在地上,狼狈万分,“我……”

    一剑架在他脖颈上,拂锦狠厉地警告:“你最好安分些,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因为宴辛淮与他们有救命之恩,又给予多方帮助,她被他亲几下,她自问对自己没什么损失,自己也不是矫情之人。可是宴辛淮竟然趁机欺负她,那行径简直卑鄙!

    “姐姐……”宴辛淮满目茫然,似乎不懂她怎么这般愤怒。

    “滚,马上给我滚!”拂锦将他往外猛地一推。

    “你滚!”

    宴辛淮眼眶发红,张了张嘴,却没说出半句辩解的话来,静静望着拂锦,眼神幽暗,带着难掩的悲凉,默不吭声地爬起身往外走去。

    红融便见住上风一般的扑到床上,蜷缩成一团,捂着脸痛哭起来。它吓坏了,赶紧跑了上去:“王上,你没事吧?”

    “我……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宴辛淮的语气充满失落和悲伤,仿佛遭受了巨大的伤害。他低着头,声线沙哑:“她打我,还要我滚……”

    “那也是……应该的……”红融支支吾吾,却说不出理由,只能干涩地安慰着他。

    接着宴辛淮一倒头,晕厥过去。

    吓得红融忙喊医师,自己则去找了拂锦,不管她理不理直直给她拽了回来。

    红融闻言,顿时露出古怪神情,它迟疑半晌,终于还是憋不住说道:“姑娘,我们王上实在不知道该如何表达,他如今才一百来岁!也不懂你们的想法。”

    红融也不懂为什么人族的年龄也与狼族换算,人龄与狼龄说到底本就不同,狼族寿命上千年,一百岁不过才千分之一。

    “王上体内有巫灵圣术的残余力量,才使得他性情大变。”大巫主说道,“只要清除掉这股邪祟力量,王上就会恢复正常。”

    拂锦怔忡。原来是这样吗?

    红融劝道:“姑娘也听我们王上辩解一二吧。”

    拂锦犹豫了很久,终究没有拒绝。但她也不曾跟它说话,只默默守在旁边看着他。

    “王上在梅林洞穴坍塌时去萧家找了萧和惬的麻烦!估计就是那时候中了他的阴招。”红融叹了一声。

    宴辛淮已经睡着了,她听着红融絮叨,忍不住开始回忆起那日的场景,想到了许许多多的细节。

    “萧和惬滚出来!你给本王滚出来!”宴辛淮暴怒,在萧家大宅内疯狂砸东西,将整个府邸砸了个稀烂,一地狼藉。

    萧和惬站在远处,冷冷盯着他。他穿着青色长袍,衣袂飘扬。萧和惬的五官深邃俊美,眉宇之间英气凛然。

    他一掌打向虚空,空气中发生剧烈的爆炸,形成一圈白雾。那些白雾凝聚而不散,最后化为一头狰狞的咆哮着冲向宴辛淮,声势惊人。

    宴辛淮脸色微变,连忙挥舞将那只巨兽打碎,但是身体也被逼退数步。

    “萧和惬,你又偷袭我?今天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宴辛淮怒道,声音里充满愤恨。

    宴辛淮咬牙切齿。刚才他本想趁萧和惬睡觉时潜入房间,却没料到半路杀出两名黑衣女子。其中一人使用暗器射中自己膝盖,让自己失去行动力。另外一人直接对着宴辛淮胸口刺出一刀,刃上带有毒,虽然未能重伤宴辛淮,但也让他吃痛。

    “哼。”萧和惬冷笑:“这就叫兵不厌诈。”

    话音刚落,从四周走过来几个男子,全部都穿着黑色劲装,神情冷漠,每个人都拥有先天境界的修为。

    “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困住我吗?痴心妄想!”宴辛淮怒喝一声,浑身真元鼓动,双眼血红,杀意腾腾。“既然如此,那咱们新账旧账一起算吧!”

    宴辛淮身边忽然冒出无尽火焰,熊熊燃烧,化作一团巨大火球朝四周席卷。火球所过之处,所有花草树木都化为灰烬。甚至就连墙壁都被焚烧得通红,仿佛熔岩般。

    那几只嗜血魔傀不惧疼痛。纷纷祭出防护罩抵挡火球。而宴辛淮借机脱离几人包围,冲向萧和惬。

    萧和惬目光冰寒。手臂轻挥,一股强劲的风吹过,那些火焰纷纷熄灭。

    他冷哼:“宴辛淮,我劝你还是束手投降吧!我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别再负隅顽抗了,你若是乖乖束手就擒,或许我会留你一具全尸!”

    宴辛淮哈哈大笑:“萧和惬,我看你是痴人说梦!”他猛地扑上前。

    “既然你冥顽不灵,那么就去死吧!”

    他手指捏法诀,顿时虚空扭曲,一条条细长的电蛇飞快游走,噼啪作响,朝宴辛淮轰击过去。

    “废话少说!萧和惬,我今日必取你狗命!”宴辛淮脸色阴沉,身影快速移动,眨眼便到了近前。他右拳握紧,狠狠轰向萧和惬。

    需求字,解升烟,镜里鸢童白日边。

    巨大的三目银天狼张开血盆大嘴,发出震耳欲聋的嚎叫,朝萧和惬吞噬而去。

    它的爪子锋利得吓人,闪烁着金属光泽。

    “嗷——”它仰天长啸。发出尖锐刺耳的吼声。那吼声宛如实质般传递四方。

    与此同时,宴辛淮的拳头距离萧和惬越来越近。

    萧和惬眼睛一眯,右手食中二指并拢如剑,闪耀银色光芒。“去!”

    那银色针没入巨大银狼的腹部,瞬息消失不见。

    “该死!”宴辛淮脸色大变,转而露出惊慌,“啊……”一种撕裂般的剧烈疼痛从腹部蔓延开来,令他发出惨绝人寰的嘶喊。

    随即他倒在地上翻滚哀嚎,额头上渗出豆大汗珠。“今日先不与你计较,明日你我一战分高低!”他爬起身来,拖着疲惫身躯匆匆离去。临走前还恨恨地看了萧和惬一眼。

    “巫灵圣术……防不胜防啊。”大巫主叹了口气。“萧家的武法传承数百年,其中有很多失传的禁忌功法,就连我也没想到他们竟然还会使用这样邪恶的功法!可惜现在知道得太迟了,已经被对方钻了空子。”

    控人心智,蛊惑神志,这是一门极为歹毒阴损的禁术。只要能够掌握此种功法的施展之法,几乎无往而不利,可惜,要修炼这等邪恶的功法却需要极端苛刻的条件:先天体质必须是纯阳之体,后天则必须是纯阴之体。

    只听屋外“轰隆——”一声巨响,众人寻声找去。

    湖水掀起了数丈高的波澜!

    这个时候正值深夜,天空中繁星密布,银光如练,湖水上倒映着明晃晃的月亮,显得格外美丽,而此刻却在那一瞬间全部变成血红色,就像有什么东西要从里面破出来似的!

    让人都不禁打了个寒战,心生恐惧!

    鹤昀策扭了扭手腕,站起身来,水珠顺着他结实性感的腹肌流淌下来,勾勒出完美的曲线,看着湖中的异象:“你倒是会选时辰,会挑地方,在这么好的风景之处葬身,便宜你了!”

    “呵!”

    一道黑影闪过,带起凌厉劲风,向鹤昀策攻击而至!

    翎胥跑到拂锦身前,气喘吁吁地说道,“降……降意不见了。”

    “敖云也不见了!”其寒庭紧接着道。

    “本想找他谈谈心的,可怎么都找不见他,莫不是太伤心了?”谈苏墨自言自语道。

    拂锦指了指那湖中心,说道,“在那儿。”

    几人循声望去,便见原先平静无波、波澜壮阔的湖面,现如今已经翻滚着滔天的暗潮,湖底隐约能够瞧见许多尸体,白骨嶙峋,触目惊心!

    降意与敖云也包裹在其中沉睡,被那暗潮卷动起伏,仿佛随时都有可能被吞没!

    “谈芒……萧芒谈……”白汝喃喃自语,恍若失去了神志一般。

    是她杀了白莹,杀了……这么多的人……,难怪族中少了这么多人,原来是她干的!

    “喜欢吗,这里都是我做的,孟郎!好看吗?!哈哈哈哈哈——”萧芒谈发出一阵尖锐刺耳的笑声,令人毛骨悚然。

    “恶心。”鹤昀策冷哼了一声。“还有我不叫孟郎。”

    恶心!

    恶心!

    “你居然说我恶心——!”萧芒谈愤怒咆哮。

    “你杀了那些无辜之人,难道不该觉得恶心吗?!”鹤昀策反问。

    “那又如何,他们只要敢来找我麻烦,我就杀光那些畜生!哈哈哈哈……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招惹我萧芒谈的下场!”萧芒谈疯狂大吼道。

    话音刚落,她整个人化作一缕残影朝着鹤昀策飞射而去!鹤昀策眼神微凛,双脚轻点于湖面上,身形灵活避开,同时白玉念珠脱手,与萧芒谈缠斗在了一块!

    湖水陡然炸开了锅,那些尸体纷纷飞射而出,朝着岸边扑杀而来!未靠近便被拂锦释放的强大气压碾碎!

    “砰——!”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将萧芒谈击飞出去,坠入湖中,激起漫天水花!萧芒谈翻滚几圈,落在拂锦脚旁。

    “杀了她——!杀了她——!把她碎尸万段!”白汝怒目圆瞪,咬牙切齿地说道。

    翎胥拦住她道,平复着她的心情:“白汝姑娘,你先冷静,我们需要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汝恨得浑身颤抖,“是她杀了白莹!是她杀了他们!是她亲手杀死他们!杀了这些无辜的人!”

    “白汝姑娘,我师叔定会给你做主的,你且安心。”谈苏墨也在一旁安慰她。

    “咳咳……”萧芒谈捂住胸口,吐出两口鲜血,抬头望着鹤昀策,凄惨笑道,“孟郎,你真狠心!你竟真的这样绝情!我可是你的妻子!”

    “她不是。”末了鹤昀策补了一句,“我从前不认识她。”

    “孟郎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你啊!你为什么不要我了?不是说好和我成亲的吗?我为了与你在一起!我都为你放弃了我的一切,你怎么能这么对我!”萧芒谈浑身颤抖着。

    “你应该去找你的孟郎啊,何故来找他!”白汝怒吼道,她现在恨不得将面前的人抽筋拔骨!

    “呵……”萧芒谈嘴角溢出鲜血,她抬头直视拂锦,双眸猩红如血,恨不得吃她肉喝她血。

    拂锦皱了皱眉。“这个世上最需要成亲的只有男子,不是女子,女子想找另一半实在太简单了,如果那个人一定要你放弃你的一切,梦想、生活...这种婚姻是没有价值的,爱情和婚姻带来的应该互帮互助的价值。”

    萧芒谈眼前恍若出现一团看不清面目的黑影,让她窒息!恐惧!疲惫不堪!

    “萧芒谈,你就该与我在一起,萧家的小姐又如何,还不是落在了我的手中……”

    “不……不!”

    那是谁的声音……是谁的声音!

    为什么……为什么她想不起来了,那些记忆究竟藏在哪儿了?

    萧芒谈痛苦的捂住脑袋,突然觉得很疼很疼!像是有人拿刀在挖她的脑子一般,钻心裂肺地疼。

    如果那个人……一定要你放弃你的一切,梦想、生活...

    萧芒谈突然跪坐了起来,双手捧着脸哭喊道,“不要,不要再来折磨我了……呜呜……不要,求求你,饶了我吧,不要再来找我了,呜呜呜呜……”

    这种婚姻是没有价值的,没有价值的……

    萧芒谈,你除去身份,才能匹配得上我……

    “你放屁!孟郎不是这样说的!”萧芒谈歇斯底里的吼着。

    她猛地将一条雷电小蛇挥落在湖水之上,刹那间,水浪翻滚,犹如千军万马冲过来一般,向前涌来!

    鹤昀策伸手拦在了拂锦身前,将她护在身后,一掌打出,水火交织,将袭来的水浪阻挡住了,但依旧有少量溅落到了他们的衣物之上,顿时传来滋滋的声响!

    降意敖云双目空洞地立在原地,犹如提线木偶。

    巫灵圣术……

    拂锦双手负于身后,风轻云淡。

    萧芒谈举起手,他二人也拿起刀抵在脖子上,“让我离开,否则你们都别想好过!我要让你们统统都陪葬——!”

    鹤昀策有些厌烦,转首看向拂锦,语气有些焦躁,“我能不能把她解决掉?”

    “拂锦姑娘杀了她!为白莹报仇!”白汝提醒道。“你难道要眼睁睁地看着这样一个恶人逃走吗?!”

    拂锦摇了摇头,给萧芒谈让路,“你走吧。”

    “啊?”谈苏墨几人也是不解。

    萧芒谈着实没想到她竟真的会答应,但既然她愿意让路,她也不会客气,顿时松懈了警惕,往后退了一步,“好!那你们等着瞧!”

    降意敖云顺着她的步伐跟上。

    “拂锦姑娘!”白汝急忙阻止,但拂锦依旧坚持着。

    “不仅是她,还有萧和惬,一个都跑不掉。”拂锦给她吃下一颗定心丸。

    烟鬼、千闽十凶祸斗者、毕海、白汝,还有那些无辜被炼成嗜血魔傀...

    “拂锦心中自有定数,白汝姑娘赶紧回去休息吧,免得病倒了。”翎胥扶着摇摇欲坠的白汝。

    “这么晚了,你们难道不困吗?”拂锦回过头望向他们,有些疑惑。

    “睡了,晚安。”谈苏墨率先说道,打了个哈欠。

    “我也困了。”

    “那我们回去休息咯~”

    “我去找个温泉泡泡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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