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微眉眼被彻底染透,脆弱与愉悦交织着,绝美的五官都半开半阖似神魂离体。

    她忍不住死死攀住他的双肩,喘息被他一次次用炽热的吻密实地封住,只得囫囵往肚里咽。

    他像变了个人。

    她终于觉察到时,从脊心深处蔓延起一股战栗化为不可遏制的紧缩,瞬间绞紧了他,以最亲密无间的方式与他通感。

    傅雁宁颦蹙着眉,强忍住那一瞬想要冲破桎梏的震颤。

    钝痛倏然唤醒了被记忆裹挟着的贪嗔,

    让他针刺般清醒过来,一瞬间浑身血液凉尽。

    微湿的额发抵在陆微汗涔涔的胸前时,心跳声碰撞地清晰,他强迫自己冷静了一会,然后将她抱起,平静地抽离。

    那张俊逸的脸庞上柔情已掩敛地无影无踪,周身只剩下一种令陆微疑惑的轻松,他伸出修长的手指拂了拂她的脸颊,

    “好了,恋爱游戏到此结束。”

    陆微遭受撞击般向后瑟缩了一下,如小孩子一般任性地轻轻摇头:

    “才不是游戏,我知道,你是喜欢我的!”

    她看透了他的伪装,拆穿得那般自然。

    如同被人在心上重重打了一拳,手还扶在她腰间,掌心也无可救药地柔软下来,

    傅雁宁垂下眼眸自嘲般笑着:“我是喜欢你,可那又怎样?——

    他有些残忍地继续,

    “你自己说的,哪怕我永远都不会爱上你也可以,只想跟我在一起。

    对我来说这很轻松,所以我不会拒绝,就像任何一个孩子都无法拒绝一场喜欢的游戏。

    但是陆微,我可以爱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除了你,这游戏你能接受吗?”

    再平淡不过的声调说出的句子,一瞬间掠夺走她身上所有的温度。陆微抿紧双唇死死盯着那张每每让她心动失速的脸,

    “没关系,那我就陪你玩一场只会爱你的游戏……”

    听起来真像是一句以身殉道前的宣言,大义凛然。

    陆微小心地藏下这语气里的哀求。

    他瞳孔到底还是不受控地颤了,

    终于强迫自己平静的声音艰涩地挤过喉间:

    “请便。”

    ------

    回家路上,气氛很僵。两人都一言不发。

    陆微把车窗洞开,微凉的风驱散了旖旎,将刚在一起时的浓情蜜意吹得清醒。

    傅雁宁的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

    是个正在城南龙子岗考古工地实习的研究生来电。

    这么晚应当是有急事,他在车里接了起来。

    “傅老师,今天我们在工地附近饭馆吃饭,偶尔听到旁边桌聊天,说远鸿地产的工地土方开挖时挖到一片古墓,白天掩了起来,打算晚上加班加点挖掉,我们过去打听时那人很谨慎什么也不肯说了。”

    “刚刚我们也打了举报电话,但是怕人来晚了东西都被毁没了。傅老师,有什么办法吗?”旁边另一个男生凑过来说。

    “有办法跟过去看看吗?进不去的话工地外围拍几张照片给我,我马上过来。”

    傅雁宁挂了电话,找了个路口掉头,才意识到陆微还没安顿好。

    “忽然有点急事,先送你回去的话我怕来不及,一会儿开到大路上我帮你打个车回去,好不好?”

    明明刚刚还说着那样伤人的话,这会儿又恢复一如既往的温柔,陆微禁不住鼻头发酸。

    “我跟你去。”

    见他侧头看来,陆微怕他拒绝,赶紧又说,“我可以帮你放风。”

    “我又不是去盗墓。”傅雁宁有些哭笑不得。

    时间紧张,他暂且没有两全之策,只好点点头,踩上一脚油门,上了绕城高速往南疾驰。

    傅雁宁表情虽无澜无波,不断飙高的车速却昭示着心底的焦急,陆微心脏爬楼梯般即将跳出嗓子眼,她忍不住拉紧车顶扶手。

    他察觉到,慢慢把速度降了下来:

    “抱歉,有些着急。”

    傅雁宁抽出一只手把手机递过来,“帮我看一下学生有没有发工地的照片来。406321,手机密码。”

    陆微手一抖差点没接住,心底升起些许隐秘的甜冲散了原本的沮丧委屈,跟他已经是可以分享手机密码的程度了吗?

    “这串数字是什么意思啊”陆微随口询问,傅雁宁一愣,反应很快:“门牌号~”

    “你家不是901吗?”

    傅雁宁噎住:“老家的。”

    陆微打开微信,学生发来了几张照片。

    照片上看工地架起的围挡很高,有4~5米,还有一条信息——

    “傅老师,门口保安拦着不让进,我们找了村民打听,以前围挡没那么高,今天刚加的。”

    “十分钟到。”傅雁宁草草瞥了眼照片,语音回道。

    车子风驰电掣开到项目工地附近无灯处停下,三个男生迎上来。

    “傅老师,大门彻底关了,保安说工地休息了,但是里面动静很大,外面看不见情况。”男生小宋连珠炮似的说。

    傅雁宁神色有些凝重,“走,去看看。”

    他看见亦步亦趋跟在自己身后的陆微,回身把钥匙递过去。

    “在车里等我,好不好。”

    语气体贴,一旁的学生没忍住多看了陆微几眼。

    陆微摇摇头没上车,还是跟着几人身后,

    “怎么不听话了?”

    “我也一起去,可以帮帮忙,要是你们打起来我还可以帮忙录视频。”陆微严阵以待地说。

    傅雁宁瞬间失笑,抬手揉了下她的脑袋,说了声“傻!”

    白长了一张聪明的脸,她以为是什么□□火拼吗?

    工地是远鸿集团的龙山听涧别墅区项目。

    现场大门紧闭,一圈目测5米高簇新的围挡显然是不久前刚加的,除了靠工地后方有一棵长得够高却瘦弱的悬铃木,一圈围得滴水不漏,没有灯光,能听见里面有哐哐哐的作业声。

    傅雁宁一刻也没有耽搁,快速去车里换了身衣服。

    白天去博物馆时,他一身衬衫西裤,尔雅斯文的随时上讲台。

    车里几分钟换了套方便行动伪装性极强的all black,瞬间让陆微心跳加速。

    ——黑T黑裤黑靴,显出的手臂线条利落,月影洒下来,匀实的身形一览无余,陆微不是没见过,只是那都是在……

    她不合时宜地想起某些脸红心跳的瞬间,脸颊发烫。

    傅雁宁把手机装在胸带上绑好,腰侧还悬了一只比手掌稍长的器具,四裂半圆弧形锋刃抓扣、寒光冷冽。

    陆微双眸瞬间睁大,盯着的神情紧张,不知道又在脑补些什么,

    “傅老师,你,你为什么拿个钉耙?”

    「???」

    「钉耙……」

    傅雁宁额角跳动了一下,脑中不由自主出现某个善用九齿钉耙形象圆润的经典人物,

    “这是攀岩用的飞虎爪……”

    “不是用来打架的,放心。”傅雁宁弯起眉眼安慰,

    “一会万一从上面掉下来,有它还有可能剩半条命。”

    这下可好,陆微脸上血色一瞬间褪尽,攥紧他衣角。

    “你要去干嘛!?”

    她怕学生听见,脸几乎凑上他胸膛,压低声音哀求着:“不许去行险!!!”

    “爬树。”

    “哈?”

    陆微眼眶还红着,闻言愣住。

    他盯着陆微,眼睫的颤动克制而谨慎。

    最终他只是轻轻捏了捏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拉高黑色口罩,戴上防滑手套,往那棵悬铃木走去,背影决绝的令人目眩。

    ------

    几个男生和陆微愣神一瞬,赶紧跟上。

    只见他快靠近那棵悬铃木时,霍然加速跑起来,奔至近前一瞬未停,完全脱离重力般轻盈跃至三四米高。

    跟在身后的几人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身形矫健地踩着树干结疤上的一处凹槽,轻松展臂攀住更高的枝干。

    下一瞬,腰部运力整个人一个筋斗翻将上去,再准确无误地找到下一个支点,向上攀援,过程行云流水。

    几人还来不及欣赏那力量与美感,顷刻间人已到了树冠最高处。

    树底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心脏错了好几拍。

    有男生突然怔忪开口,“可怕的核心力量!”

    “……这是跑酷吧?”

    “也许是,游戏里玩过……”另一人啧啧称奇。

    陆微紧紧掐住手掌,冷汗不断自手心沁出。

    这本就不是一棵枝干粗壮的老树,傅雁宁翻挪向上的力道已然让树摇晃不已,越接近冠部,枝叶茂盛但枝条柔韧,随着他的体重如蛇般上下摆动。

    他胆子怎就那样大!随意拢齐几根枝干,不及把稳,身体便骑坐在上面,一阵微风吹得整棵树带着他有幅度地摇摆起来,这树在陆微眼中如天险飞渡,她看得心惊胆战。

    下一瞬更令她惊恐万分。

    枝条兀自摇摆着,她看见傅雁宁将腿勾在树枝上,双手脱开,从容不迫地拿出手机俯拍。

    看手上动作,居然还在好整以暇地调整角度拉近镜头。

    陆微周身血液倒流,但是不敢发出一星半点声音让他分神。

    所有人也都屏着息,

    悄寂得只剩下树叶窸窣和心脏跳动的声响。

    不过须臾,傅雁宁已然开始在枝条间闪转腾挪下行,离地五六米时,如大鸟一般翩然跃下。

    还不待他落地,陆微三步并作两步匆匆急奔上前,

    她死咬着唇,忍着眼泪去使劲推他。

    鼻音蓦地浓重:

    “那么高,你不要命啦!!!”

    三个男生尴尬地齐齐转头。

    “哎,好像老师车灯没关。”

    “我去看看。”

    “我,我也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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