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一口鲜血从离镜嘴中喷出,待她还未反应过来,身体便承受不住倒在平台上。

    离镜身后的鹤扶灵停下手中动作,将离镜扶起。站在天池外的冰语急忙跑来,拿出一颗丹药喂进离镜嘴里,又朝她体内运气,这才让离镜得以清醒。

    “继续吧。”离镜紧握着鹤扶灵的手,艰难地坐直起来。却因为身体乏力,气血供应不上来,没撑到一会儿便又倒了下来。

    “再继续下去你的恐怕会承受不住,还是先休息吧。”

    离镜的脸上已没了血色,但她却不将冰语的话当作一回事,嘴上仍坚持着说:“不行。”她看向鹤扶灵,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不用管我,继续吧。”

    这十多日都能撑过来,这次的意外于她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可鹤扶灵却无动于衷,她的想法与冰语一致,都想着让离镜先休息一会儿。于是鹤扶灵开始劝离镜:“身体都撑不住了还想继续逞强,你知道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吗?这次听冰语的,先休息,就一日。明日我们再继续,行吗?”

    “真的没事,继续吧。”

    “非得要为这个封印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吗?休息一日会怎样?还是说三十日内不解除封印就会死?”

    “你不懂。”

    冰语冷笑一声:“呵,那你就告诉我们这样做的理由,否则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离镜紧盯着冰语的脸,随后把脸撇过一边,一言不发。她知道冰语和鹤扶灵担心自己的身体,可即便如此,她也不能将自己真正的理由告知她们。这几日的幻境令离镜对周围的人产生怀疑,虽然她知道幻境里的东西并不都是真的,但那种恐惧感却是自己实实在在感受过,所以她不敢在自己最虚弱的时候将心中的秘密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因为这个幻境离镜甚至对魇逐渐产生怀疑,就连魇问的问题她都会思考一番再做回答,不想以前一样将所有事一股脑将其抛出。

    此时的鹤扶灵大气都不敢喘出,生怕两人会吵到自己身上来。她先是看着离镜有没有在生气,又观察冰语是否还在气头上。心想着:要现在开口打圆场,还是什么都不说,等着她们当中其中一个先开口呢?

    最终鹤扶灵决定让自己闭嘴,先观察观察再做决定。于是她把目光聚焦再冰语身上。

    冰语双手环抱在胸前,背对着两人,想必是气还未消。而且这还是鹤扶灵第一次见冰语对离镜说重话,想想倒是觉得有些稀奇。

    “离镜啊,身体最重要,就算有什么理由,也不能随意糟蹋自己的身子,你说对吧。”鹤扶灵犹豫一番决定还是得说点什么,只可惜说完后并未得到离镜的回应。“离镜?”她轻声叫唤离镜的名字,轻轻拍打着离镜的背,离镜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鹤扶灵意识到事情不对劲,于是用手把离镜的脸摆正,发现她已经晕了过去,鼻息也处于微弱的状态。

    冰语不知何时转过的身,她一句话都没说,就把离镜从鹤扶灵怀中爆出来,将离镜背至自己背上,带着她朝天池入口走去。

    ***

    “谭清长老!谭清长老您在吗?”

    “都说苦宿水里面不能放糖,怎么年年都有人不听劝呢。”谭清拿着一个扇子慢悠悠走出来,另一只手上抓着一副药,头也没抬就把药递过去,熟练的说着每年都会说上好几十遍的话。“每日三次,吃个两三日就能醒了。”

    谁会往苦宿水里放糖啊?鹤扶灵暗自嘲笑了一番,随后说道:“不是的谭清长老,您再抬头看看。”

    谭清正准备离开,听到鹤扶灵的话她才抬起头看了下,然后惊呼道:“你们这是在互相修炼还是互相残杀啊,快快快,送进屋里去,怎么不早说呢。”

    冰语把离镜安置在床上,这时鹤扶灵递过来一个湿抹布:“擦擦吧。”等冰语接过抹布后,鹤扶灵又转过身向谭清询问离镜身体的情况。“谭清长老,人多久才能醒过来啊?”

    谭清用银针扎进离镜身上的穴道,没好气的回答:“幸好送来得早,不出意外两个时辰后就能醒了。你们跟她是同门吗?”她抓起离镜的手腕,扒开离镜的袖子,映入眼帘的是手臂上数十道深浅不一的划痕。“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是受不了修炼的苦想要自尽?还是有人欺负她?给她弄成这个样子。”

    鹤扶灵摇摇头,“都不是。”她把冰语拉过来,小声在她耳边说:“你解释吧,我怕我说不清楚。”

    “净脉之术。”冰语回答。

    “疯了?”谭清惊呼,“你们师尊是谁?把她给我叫来,这也太不负责了。”

    真不怕把人弄死。

    “是修竹长老。”

    “修竹长老?哦,你们就是她那三位徒弟吧,当初怎么不多劝劝她,这修竹又不是没经历过净脉之术的苦,怎么还能随意教人用这个办法重塑净脉呢?真是太不像话了。”见鹤扶灵和冰语还站在这,谭清说话还是稍微收敛了,要是只有她一人在,可得再多骂上几句。

    “你们先回去修炼吧,这里有我照顾,醒来后我再派人告诉你们。”

    “多谢谭清长老,那我们就先走啦。”

    ***

    徐千吃完早饭便在东院等着鹤扶灵和冰语二人修炼,却迟迟见不到两人的踪影。无聊至极的她便从地上捡起一片树叶,放在手中拨弄。

    “徐千师姐!”鹤扶灵向徐千挥手,大喊徐千的名字,飞速朝前跑来,嘴里还不断地向徐千道歉。“抱歉徐千师姐,让你久等了。”

    “无妨,我也才来没多久。”见两人一副气喘吁吁地样子,徐千好意道:“需不需要再休息会儿?今日的修炼会有些累,我怕你们坚持不住。”

    “没事的师姐,你不用管我们,找你的进度来就好。”

    “行,赶紧拿剑去吧,现在开始今日的修炼。”

    ***

    两个时辰过后,离镜在床上惊醒。身上的被褥,陌生的环境,让离镜下意识以为自己还在幻境当中,直到谭清开口,才让她认清这不是梦。

    嘴里有股苦涩的味道,想必是刚喝完药。手臂上缠着纱布,伤口周围还残存些药粉,仔细一闻还散发着一股清香。但离镜想到今日的净脉一环因身体缘故被打断,便急着起身想要回到天池,不过被谭清拦住了。

    “不想死就乖乖回到床上待着,别怪我没提醒你。”

    离镜显然被这句话吓住了。她停住脚步,回到床上做好,看着一旁正在煎药的谭清,低声问:“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三日之内不许提‘回去’两字,也别跟我说你有不得不回去的理由,我不想听。”

    “可是——”

    “诶!”谭清出声打断离镜,“别说话,乖乖躺好。”

    “谭清长老!”门外有个弟子正往这里跑来,仔细一看,那人是红耀。“谭清长老,您给的那药丸好像不管用啊,吃了好几日人还没醒。离镜?你也在啊!”

    谭清从柜子里摆满的瓷瓶当中拿出了几粒药丸,包好递给红耀,嘱咐道:“都说了不能往苦宿水里面加糖,这副药你回去直接扔进他嘴里,要是这次还醒不来,就把他带来扎几针。”

    红耀挠头:“放心吧谭清长老,我保证日后不会再发生此类事情。”说完这句话后红耀并未有离开的意思,反倒往离镜看去。看见离镜手臂上缠绕的纱布,不禁倒吸口凉气。

    但谭清却拦着红耀不让他看,嘴里还催促着:“看什么看!你师兄还等着你拿药呢。”

    “这就回去这就回去。离镜,你好好休息啊。”我姐姐还等着你开导她呢。

    见红耀离开,谭清便把门关上。她走到离镜床边,往上一坐,从上到下打量着离镜。“别想着晚上偷偷从这里溜出去。”

    扔下这句话,谭清就拿着扇子走下床,开始煎起药。

    离镜的想法被谭清一眼看穿,她索性停住自己思考逃跑的方法,躺在床上观察起屋内的环境。只是过了没多久,谭清便主动与离镜交谈。

    “修竹跟你说过净脉之术会让人净脉断裂失血而亡吗?”

    “说过。”

    “既然说过为何还要坚持用这个办法?真不怕死?”

    “怕。”

    “怕还硬撑。身体还有哪不舒服吗?”

    “没了。”

    “先赶紧把这药喝了。”谭清将煎好的药倒入碗中,用一块湿布垫在碗下方,递给离镜。

    离镜接过,她一边用嘴吹着碗里的药,一边小心翼翼地沿着碗边抿起一小口药喝入嘴中。趁着离镜喝药的间隙,谭清也自顾自的讲起话来。

    “净脉之术,虽能重塑净脉,使人重获新生,改变人之命运,但也能害人至疯残,使人癫狂。解除封印并不只有这一个办法,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喝完了。”

    谭清接过碗,就再没说过一句话。

    ......

    第二日过后,床上已不见离镜身影,只见一张字条:多谢谭清长老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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