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清晨,天刚刚亮,林望舒便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从杂乱的声音中她隐隐听见,似是阿母受了伤。

    她快速将衣裳穿好,便来到了殿外的庭院当中,几名宫女正围着姚氏,而姚氏的手背上是几道触目惊心的爪痕,林望舒心里一惊,忙走了过去,“阿母,这是怎么回事?”

    姚氏还没说话,一旁的宫女小满先开口了,“回二殿下,夫人是被德妃娘娘养的那只大胖橘给抓伤了。”

    “德妃的猫怎么会跑到雪棠殿来?没人看管吗?”林望舒问。

    小满道:“二殿下,这只大胖橘平日里是有专人看养的,也不知今日怎么就跑到这雪棠殿来了。而且德妃平日里对这只大胖橘可纵容了,偶有宫女被它抓伤,德妃从来不管教,仗着皇上对她的宠爱胡作非为。”

    林望舒冷哼一声,太监小顺子抬头轻言细语道:“二殿下,小的昨日去膳房,瞧见德妃底下的人在那发了顿火,说皇上也未免太偏心了,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全往雪棠殿送来了不说,就连这新进贡的水果也全部送到我们雪棠殿来了,说,不就是位人老珠黄的妇人吗?有什么好稀奇的,说以前他们娘娘得宠之时,我们夫人还不知在哪呢?显然是故意说给奴才听的。”

    太监将听到的话一字不落说了出来,林望舒冷嗤,“所以这位德妃是故意放猫进我雪棠殿内的?”

    顺子道:“应该就是,要不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皇上。”

    林望舒走到姚氏身旁,看着她手背上那几道触目惊心且不浅的伤痕,心底涌起来一股怒气,暗暗想,一定会为阿母讨回这个公道。

    林望朝宫女和太监道:“不用去皇上那告状,此时就算告状,那位德妃怕也不会受到什么牵连,只会将责任全都怪到那只有失调教的小畜生头上去。小顺子,那位德妃肯定会有后手,你给我盯紧她宫中的动向,每日需向我汇报。”

    小顺子道:“是,二殿下。”

    林望舒又道:“小满,你拿医药箱来,我要给阿母上药,还有,以后不要让那些伤人的畜生进到雪棠殿来,这次就罢,再有下次者,我唯你们是问。”

    众人异口同声遵命,随后便各就各岗,林望舒在屋里给姚氏上了药,叹道:“看来萧皇对我们雪棠宫的特例,让有些人坐不住了。”

    姚氏点头,“萧皇后逝去之后,这位德妃最得宠,一直由她掌管后宫,故而连底下的小畜生都嚣张跋扈惯了,也大概是专门训练过的。”

    林望舒冷哼一声,“阿母,这样的小伎俩见得多了,不过就是跳梁小丑,迟早自作孽不可活。”

    这日上午,林望舒难得待在雪棠殿,所以打算晚上去校场跑一会,但让她意外的是,萧嵘晚上也在这。

    萧嵘见到她便问:“你早上有事?”

    林望舒嗯了声道:“所以晚上来了。”

    萧嵘看着她绑沙袋,“能不能陪我出宫去走走?”

    林望舒停下手中动作,抬眸,“又出宫?”

    萧嵘嗯了声,“怎么样?去不去?”

    林望舒想了想,“去。”

    于是,两人又一次出了宫,而这一次,林望舒东瞅瞅西看看,就是不买,萧嵘这次准备充足,将一锭银子递了过去,豪爽道:“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买,我请客。”

    林望舒笑盈盈看向他,“那不客气了。”

    又将夜市上的东西吃了个遍,林望舒摸了摸有些撑的肚子,手里还拿着一串未吃完的冰糖葫芦,有些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这时,两人走到了一拱石桥上,林望舒靠在栏杆上,萧嵘道:“本来今日想要给你带一些荔枝。”

    林望舒没想到会听到这话,她知道,萧皇派太监送了许多荔枝来,荔枝新鲜,汁水清甜,她吃了许多。

    所以他是因为萧皇将荔枝全部送来了雪棠殿,才闷闷不乐的吗?因为萧皇对他不关心?

    萧嵘又道:“知你喜欢吃甜食,不过...”

    除了阿母,她还未被别人如此挂念过,说不上心里是一种什么感觉,莫名心暖。她刚准备说话,一群蒙面黑衣人不知从何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林望舒看着忽然出现的黑衣人,惊讶道:“他们不会是打劫的吧!”

    萧嵘道:“没那么简单。”

    林望舒道:“可我没仇人啊!”

    萧嵘清楚,这是有备而来,见萧嵘没说话,林望舒清了清嗓子,稍稍扬高了音调,“各位好汉,你们是不是找错人了?我跟你们无冤无仇,你们若是要银钱的话,我身上这些都可以给你们。”

    一名黑衣人一剑刺向萧嵘的方位,道:“少废话,不想死的话,就滚一边去。”

    林望舒看了一眼萧嵘,在他耳畔低语,“哥哥,原来这些黑衣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萧嵘早就料到了,但今晚出来的急,暗卫也没有跟来,这些刺客还真是会挑日子,他蹙眉道:“你先走,不关你的事。”

    林望舒将最后一颗冰糖葫芦吃掉,边嚼边口齿不清道:“我也想不管,但你是我朋友,我不能不管,而且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软,我怎好袖手旁观。”

    说着林望舒朝着萧嵘微微一笑,随后将手中的竹签扔了出去,其中一名黑衣人被竹签刺中脖颈,当场而亡。

    霎时间,双方打了起来,两人背靠背勉强能应付下来,可能因为这段时间的对战,居然有了一些默契,但由于对方人多势众,两人丝毫不能分心,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处于下风。

    而此时又来了一群黑衣人,看样子是希望萧嵘今晚死在这,林望舒猜想,定是其他三国安排的刺客,但不知是哪一国,可能是因为萧皇让其他三国送来质子,才会有今夜一出。

    萧嵘用只有两人的声音道:“你替我掩护,我需要放出信号。”

    林望舒道:“行。”

    刀光剑影中,萧嵘好不容易找到一丝空隙,从怀里拿出信号弹,只见砰地一声信号弹燃放在了高空当中,也就在这时,一名刺客看准时机朝萧嵘一剑刺去。

    而林望舒却替他挡下了这一剑,剑尖刺入她手臂的那一刻,林望舒忍不住痛呼出声,萧嵘一剑割断了刺客的脖子。

    萧嵘问道:“没事吧!”

    林望舒摇头,“还好,你别分心。”

    嘴上这样说着,但林望舒感觉到身体已经有了异样,瞬间反应过来剑上有毒,而此时,又过来了一群刺客,林望舒虚弱一笑,心想今晚会不会交代在这里,因为她快要坚持不住了。

    又过了半盏茶的功夫,萧嵘的救兵总算是来了,独孤清风带着两人冲出了重围,并将两人送去了近处的一座宅子内。

    宅里宅外都有人把守,见到萧嵘浑身是血抱着一人走了进来,都纷纷行礼,萧嵘将昏迷的林望舒放到了床上,吕伯早就候在了一旁,他仔细查探她的伤口后便道:“公子,伤口有毒。”

    “那这毒能不能解。”吕伯微微蹙眉道:“倒是有法子,只不过有些棘手,老夫这里还缺少一味药材,需要公子派人去山上采摘,这味药山上也不一定有,得看这位小公子的运气,而且天亮之前必须找到,否则小公子怕是难撑过去。”

    萧嵘道:“她是我朋友,亦如我兄弟,望吕伯一定尽全力。”

    吕伯道:“那是自然。”

    随后吕伯将那味药草的形状样貌画了下来,萧嵘让底下的人一一辨认清楚以后,让他们上山。

    林望舒虽然受了伤,虽然很难受,但一直在尽力维持清醒,主要是怕被发现女儿身,此时也幸好是伤在了手臂上。

    听到两人的对话,林望舒默默感叹,难道她的命真要交代在这,会替他挡剑,一则是因为萧嵘不能死,他死天下必然大乱,那么自己对于同父异母的兄长就没有了利用的价值,还在他们手中的外祖母必定没有好下场,二则替他挡了这一剑的话,他一定会更加信任她,三则是因为他今日说的那句,“知你喜欢吃甜食”,可能被他的这话感动了......只不过没有料到的是剑上会有毒。

    屋里没过一会便安静了,林望舒睁开眼,看到萧嵘正直直看着自己,见她清醒,便问:“你为什么替我挡剑?”

    林望舒道:“因为怕你受伤。”

    萧嵘道:“谢谢。”

    林望舒因为疼痛而轻轻蹙起眉头,“你不用谢我,我们是朋友,我看到了自然不可能不管。”

    “我觉得你总是闷闷不乐,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并不长,但我希望哥哥能心情愉悦起来。”说着林望舒虚弱地笑了笑。

    萧嵘定定看着面前的人,她腮颊两边的红晕不见了,唇色都变得苍白起来,要说不感动,似乎不可能,人心都是肉长的,莫名的他心里很暖,却又担心她,而林望舒忽然就握住了他的手,停了一瞬才道:“哥哥,我会不会死?”

    林望舒是真的害怕,倒不是怕死,她怕自己那些未完成的事情,她的外祖母还等着自己去救,她还要查明真相,要替母亲报仇,她还有那么多那么多的事情没有做完,她真的不能死,否则怎么去见底下的母亲。

    萧嵘将她的手握紧,给予她一些力量,声音也沉稳,“别怕,我不会让你出事。”

    林望舒笑着轻嗯一声,因为毒药的原因,又昏睡了过去,而萧嵘让人守好宅子,他又带了许多人上山找药。

    上山后,几乎将整座山找了个遍,也并未见到此药,看来这味药甚是罕见。

    一名暗卫道:“公子,要不去隔壁山看看吧!那边野兽多,一般没人敢去那里,但说不定有这药。”

    萧嵘想也没想便道:“你带路。”

    暗卫道:“是,公子。”

    一行人来到了隔壁山,没想遇到了狼群,暗卫劝道:“公子,要不下山吧!”

    萧嵘看着这些狼群,决定搏一搏,他道:“她连想都没想便救了我的命,若我现在弃她于不顾,如果换做你,你能不能做到。”

    “公子,可是你和她不一样。”暗卫道。

    萧嵘轻叹一声,“没有不一样,每个人的生命都很珍贵。”

    萧嵘在母胎里就中了毒,他从出生就尝到了人间病疼的疾苦,每疼一次,他便每体会到人性的险恶一次,也是这样,他才比常人更能理解生命的珍贵,也因为今日她替自己挡剑,他才会更加感激。

    暗卫见他如此说,亦知劝说无用,而这些狼群已经团团围拢过来,看数量,比他们多了不止三倍。

    这是一场人与狼之间的战斗,而这场战斗经历了整整两个时辰,两个时辰后,萧嵘并没有停下歇息片刻,直到在一处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那味药,他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林望舒吃了药后又模模糊糊睡了过去,吕伯这才给受了伤的萧嵘上药,他皱眉道:“公子,你这伤口再进去几分就伤到要害了。”

    萧嵘道:“她肯舍命为我,我又有何不能舍命。”

    吕伯叹道:“小公子吃了药定会无恙,待老夫给公子上好药,公子便回房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萧嵘道:“吕伯,这本来就是我房间,你年纪大了,先回去休息,我在这打会儿盹便好。”

    吕伯倒也没有强求,只走的时候嘱咐了两句。

    半夜时,林望舒迷迷糊糊醒了一次,是被渴醒来的,而萧嵘没有伺候人的经验,有些手忙脚乱。

    萧嵘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拿着壶嘴便直接塞进了林望舒的嘴里。

    林望舒咕咚咕咚喝了半壶茶后,迷迷糊糊小声道:“阿母。”

    萧嵘凑近听,这次听到“很疼”两个字。

    早上,林望舒醒来时,便看到床边的萧嵘,他眼里的血丝很明显,显然是一晚上没有睡觉的样子,林望舒问道:“哥哥是昨夜一夜未睡吧!”

    萧嵘不答反问:“你感觉怎么样?”

    林望舒笑笑,“感觉好多了。”

    顿了顿又道:“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我的亲人了。”

    萧嵘一怔,“我说过,不会让你出事的。”

    林望舒笑笑,又问:“昨夜那些刺客,你知道他们是谁派来的吗?以后你出行要注意安全。”

    萧嵘嗯了声,并不打算多说,两人进了宫,萧嵘将一盒药膏递了过去,“这个每日都要涂抹在伤口处,这样才能清理完体内的毒素。”

    林望舒没有去接,而是道:“哥哥,你住在哪儿,以后我能不能去找你,这个药我不想带回去,若是被家里人知道,肯定会问我伤的由来,我怕...”

    萧嵘想了想便道:“明日你到校场来找我。”

    林望舒笑了笑,“好的。”

    林望舒拖着疲乏的步子回到了雪棠殿,姚氏早等在了那儿,看到脸色不太对劲的人,她不是很确定的问道:“你受了伤?”

    林望舒知道瞒不住她,便将昨夜的事情老实交代了,姚氏叹一声气,就要上前查看她的伤势。

    林望舒下意识躲开,只因不想让她看见了难过,但姚氏忽然就来了火气,“你傻不傻?”

    林望舒笑笑,“我知道阿母打小就疼我,但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去给我做点补血的汤就好了。”

    姚氏无奈走了出去,一出去林望舒便又睡了过去,姚氏进来时,还是查看了她的伤口,看到伤口的那一瞬间,重重叹了声气。

    姚氏照顾了她整整一日,林望舒再次醒来时,天又黑了,而她发觉伤口处没有这么疼,身上也被换上了干爽的衣裳。

    姚氏也正好端了碗补血的汤进来,看到醒来的人,忍不住道:“以后不准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刀剑无眼,人心难测,你如果真把我当母亲,以后就别逞强。”

    说着姚氏便将汤递了过去,林望舒接过来,看着她一脸担忧,眼眶一酸,“谢谢,阿母。”

    姚氏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傻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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