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这样的事情,哪还有寿宴的心思,萧皇命人早早回去,只留刑部尚书商议案件。

    林望舒和姚氏慢慢往雪棠殿走,迎着微风,酒意已全部散去,姚氏问:“今晚没吓着吧!”

    林望舒想到刚才的画面,只觉得唏嘘,上一刻还好好的人,忽然就这样悬挂在了房梁之上,林望舒问:“阿母,你怎么看这事?”

    姚氏边走边道:“不好说,从现场痕迹来看,从两人之前的矛盾来看,还是所有的证据来说,都和那位小郡主有关,而我和那位小郡主接触不多,不了解她为人,是以理智上来说,应当是那位小郡主无疑。不过这件事情细细一想,又觉得无论是谁换成小郡主,但凡是有些脑子的,也不至于杀了赵璟。”

    “以我对她的了解,应当不会是她。”林望舒道。

    “为何。”姚氏转过头,一脸疑问看向她。

    “上次给阿母买的药材,杨姑娘也买了,一个如此忠孝之人,做什么事之前都会顾及家人的处境,而且刚才她说的那些,我觉得她并未说谎,一个情绪激动的人,要瞬间冷静下来,并且条理清晰说出所发生的事情,应该是无假的。”林望舒说着沉吟了瞬,又继续道:“我怀疑这房间里曾出现过第三人。”

    姚氏附议,“嗯,这件事情应当是早有预谋,看来是有人希望这两国不和。”

    林望舒点点头,没再说什么。

    次日林望舒早早便去了书院,因为昨夜出了那样的事情,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好不容易挨到了下课,林望舒和萧嵘一起出了宫往刑部去。

    两人同坐一辆马车,马车极为宽大,萧嵘半躺在车榻之上,身上盖着白色薄毯,乌黑发丝整整齐齐垂在肩后,他黑白分明的眸子朝她凝望过去,“要喝水吗?”

    林望舒摇头,此时听到了街道两旁的吆喝声,她撩起车帘,外头一片热闹景象,她不禁感慨,“没想到白日里和晚上一般热闹。”

    萧嵘轻语,“天子脚下没有不热闹之理。”

    “倒也是,若以后有机会,我倒是想到处去走走,正所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林望舒淡淡道,但又想着,不知以后有没有这样的机会。

    车子在刑部外头的街道上停下,刑部尚书周晏安早接到了消息,于是早早就候在了门口。

    进去后,有侍女上了茶,萧嵘拿起茶盏小呷了一口问道:“周尚书,有什么进展吗?”

    周晏安为难地看了一眼他道:“如今举国都在观望这件案情,又有两位殿下监管,臣自然是竭尽全力的。但昨儿晚上,下官仔细查探了现场,并未发现什么异常之处,尸体也查验过,并未发现异常,臣也百思不得其解。”

    林望舒想了想道:“会不会是中了某种检查不出来的毒?”

    林望舒身为医者,故而想到或许有这种可能也说不准。

    周晏安道:“我再让仵作仔细检查一下。”

    停顿片刻后周晏安又道:“郡主那边我也去过,她说赵璟身上没有外伤,而他又身怀武艺,试问她要怎样才能把一个七尺男儿悬挂在梁上?臣为官多年,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案件。”

    周晏安摇摇头,这件案子棘手的还是这几位的身份,他道:“还请两位殿下多多协助臣,希望能早日破案。”

    两人和周晏安又聊了许久,而后去了地牢,才一个晚上不见,杨鑫悦在一夜之间就失去了那种活力,一见到林望舒时,眼泪便在眼眶中打转,她看向林望舒道:“二殿下,你相信我吗?”

    林望舒递过去一块手帕,“我相信你,你不是那样的人。”

    此刻听到这句肯定的话语,杨鑫悦笑着流出了眼泪,随后接过林望舒手中的帕子,将眼泪擦去。

    林望舒拍了拍她的肩,“放心,我和殿下都会帮你,不会让人冤枉了你。”

    萧嵘在一旁静静看着两人,稍后,林望舒让杨鑫悦仔细回忆当晚有没有什么异常之处,嘱咐以后林望舒道:“那我们先走了。”

    杨鑫悦嗯了声,动了动唇,还是问出了想问的话,“你为何这样笃定我不是杀人凶手?”

    林望舒笑笑,“因为你不会,你也不屑,凭我的感觉吧!”

    杨鑫悦笑了,“谢谢。”

    林望舒道:“等你出来再谢不迟。”

    杨鑫悦倒也难得的又笑了出来。

    从刑部出来时,已经到了午饭时间,林望舒笑着道:“殿下,午膳时间到了,要不先去吃个饭再回宫?”

    萧嵘轻笑,“想吃什么?”

    林望舒也笑着说:“京都城里最贵的那家酒楼,我上次听杨姑娘说,里面的烤鸭味道一流,她说若是到了京都城,没有尝过这道菜,相当于白来一趟。”

    萧嵘吩咐了外头赶马车的人,不一会,两人便来到了酒楼,酒楼上菜的速度非常之快,林望舒吃得非常饱,有些懒散躺在位置上,她拿起茶杯小口小口酌着,一双眼睛朝着他看了过去。

    她低声道:“从小到大,我还从未吃过这样饱,我母亲常说,吃饭吃八分饱,说话八分满,那时候总觉得她太过古板太无趣,总用许多条条框框来束缚我,这个不许我吃,那个不许我做。”

    说着林望舒忽然又笑了,“但有一天她忽然不管我了,我才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于是开始自己管自己,人有时候是很奇怪的。”

    萧嵘觉得她长了一双好看的眼睛,像是一坛酒,使人不知不觉中便迷醉其中。

    片刻后林望舒问:“你觉得杨姑娘会杀人吗?”

    萧嵘敛神,“只要知道其中厉害关系就不会这样做。”

    林望舒道:“赵璟也不可能自杀,所以现场一定有第三人进去过,如果不出意外,应该是名男性,否则不可能将一七尺男儿悬挂于梁上。”

    “谁会希望他死?”林望舒问。

    萧嵘放下杯盏,“或者说他死后谁能获利?”

    林望舒道:“如若我们一直查不到幕后真凶,晋国无法对西齐交代,那这幕后之人推波助澜,联合其他三国一起攻打过来,也不是没有可能。”

    萧嵘手指轻轻敲打桌面,“从另外两名质子那儿查,应当会有所收获。”

    林望舒点头,“我也是这般想的。”

    说着林望舒朝他微微一笑,弯弯的眼睛月牙似的,萧嵘微微挪开目光,只觉得面前之人笑起来时,似乎能勾人魂魄一般。

    两人重新回到马车里,林望舒发现马车里多了许多牛皮纸盒,若猜的不错,应该都是些吃食。

    林望舒笑着调侃,“听说苏姑娘还在太后的慈宁宫,这些是殿下带给苏姑娘的吧?”

    萧嵘瞥了一眼她,淡道:“给你的。”

    林望舒听到这句话,本欲再次调侃的话咽了下去,看着这些牛皮纸盒微微陷入了沉思。

    林望舒觉得他这个人很纯粹,别人若是对他好一分,他都会记在心里。只不过林望舒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的立场终究是不一样,毕竟他们之间还隔着一个国家。

    林望舒忽然又想到他身上的毒,昨夜自己将曾经看过的医书在脑中过了一遍。发现根本没有能用的上的,或许只有去制毒者居住的地方看看,也许能有什么发现。

    也不知到底是什么人给萧皇后下了此毒,林望舒轻叹,“谢谢殿下。”

    萧嵘倒是没接话了。

    这日晚,林望舒又来到了东宫,两人坐在凉亭之中,萧嵘让人备了几样小菜,又拿了一壶冷酒过来,两人你一杯我一盏便饮了起来。

    林望舒打量着东宫内的庭院,院子里随处可瞧见银杏树,而因为是夏季,银杏叶青翠茂盛,微风一吹,便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响声,有一种置身于森林中的错觉。

    林望舒喜欢这种声音,好似能让人放松,而抬头,便是一轮弦月,有一种朦朦胧胧的美感,微微垂眸,便看到对面坐着的人,他应该是刚洗了头,乌发就这样垂在身后,而他穿了件雪白的绸缎长袍,随意而慵懒地仰躺在藤椅中。

    林望舒觉得他是自己见过最干净的人,像初雪一样干净,而他身上会有一种松弛的感觉,尤其在他东宫时,这样松弛的感觉更加明显。

    美景,美人,林望舒整个人也放松下来,两人也没有再谈及案件,她淡淡道:“今朝不知明夕,及时行乐才是正道。”

    萧嵘轻笑,林望舒最后醉倒在石桌上。

    萧嵘又饮下一杯酒,看着她粉嫩的腮颊,微微笑了,随后让人备了轿子。

    萧嵘站在她身侧,默然片刻后,弯腰将她抱了起来,而后放到了轿辇中,她却忽然拉住了他宽大的袖袍,“母亲,你别走,我会听你的话,你别丢下我。”

    萧嵘看着她扯着自己的袖袍,微微怔愣了片刻,随后一同进入了轿辇中。

    姚氏看着萧嵘将人亲自抱回雪棠殿时,惊愕地看着两人,而后,萧嵘将人放在了床榻之上,姚氏才看见,原来是自家这位小祖宗扯住了人家的衣袖不松手。

    萧嵘道:“今晚她喝多了。”

    姚氏忙道:“劳烦殿下了,她这是喝疯了。”

    姚氏去掰她的手指,林望舒轻声低喃,“母亲,母亲......”

    姚氏朝着萧嵘讪讪一笑道:“这孩子,真是喝醉了。”

    姚氏将她的手指掰开后,两人来到了外头,萧嵘本欲走,但走之前还是忍不住道:“望舒她各方面都很优秀,夫人不必对她如此严格。”

    姚氏瞬间便明白了,因为林望舒的生母对她一直严格相待,她轻叹一声,“可能我对她抱有太大的希望,也希望她能有更多护住自己的筹码,所以严厉了些,也因她从小便没有父亲的管教,我觉得她应当更加坚强独立才行。”

    萧嵘道:“夫人,只要她在这皇宫一日,孤便会护她一日。”

    姚氏因为这句话而多看了一眼他,随后道:“多谢太子殿下。”

    林望舒早上醒来时,只觉头疼欲裂,她敲了敲脑袋,想到昨夜的事情,还有些懵懂之感,见到一旁的姚氏,便问:“阿母,昨晚我是怎么回到雪棠殿的?”

    姚氏将昨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心有余悸道:“舒儿,以后别再喝这么多酒了,尤其是和那位太子殿下。”

    姚氏昨儿想了许多,一个男子抱着另一个喝醉了酒的男子,总觉得不对劲儿,尤其后面萧嵘还说了那样的话,但又觉得,这位太子殿下应当不会喜欢一个男子,希望是她想多了。

    默了片刻后姚氏道:“舒儿,若是被太子发现了你的女儿身怎么办?还有,你昨日一直在叫母亲,若说了别的如何是好?再者,若被太后和萧皇知道昨日里,是太子抱着你回到雪棠殿的,你觉得他们会如何想。舒儿,你最近太放松了。”

    林望舒道:“阿母,我最近是太过松懈了,以后我会注意,我向你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喝了。”

    姚氏又道:“太子昨天送你回来后和我聊了一会,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孩子。”

    林望舒想到昨夜,却怎么也想像不出他抱着她的画面,但不知为何,耳朵却悄悄红了,只因为,她曾未和男人这样接近过,因为从小和父亲也不亲密。

    此时,门外传来宫女的声音,“二殿下,殿外有位嬷嬷求见。”

    一说到嬷嬷二字,林望舒便想到了冷宫那位小宫女的事情,“你让她进来。”

    林望舒起床,快速穿好衣裳,姚氏道:“舒儿,你不应该掺和这宫里的事情,我们自身都难保,何况这小宫女的来历你一概不知,万一惹到什么事情,总归不太好办。”

    林望舒道:“阿母,如果我不拉她一把,她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了,谁让我遇见了她,相视便算是缘分吧!能帮一把是一把。”

    姚氏也知她性子,便道:“随你吧!”

    两人来到大厅,嬷嬷忙跪下来行李,林望舒将她扶起,“嬷嬷不必行这样的大礼。”

    嬷嬷站了起来,“冷宫那位妃子去了,最后还算体面,奴才命人给寻了个好地方,也算圆了她们主仆最后的情分。”

    林望舒道:“嬷嬷费心了。”

    嬷嬷笑着道:“哪里费心,能为二殿下效劳是奴才的福气,采慧那丫头,奴才给二殿下送来了,就在殿门口站着呢?奴才这去叫她进来。”

    林望舒点头,嬷嬷又道:“那奴才就先回去了,那边还有一大堆事情等着奴才。”

    林望舒命人给了嬷嬷一锭黄金,嬷嬷眉开眼笑走出了雪棠殿,一来到外头,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朝着采慧便笑道:“采慧,你这丫头就是运气好,这入了贵人的眼,以后若享了福,可不要忘记嬷嬷我今日帮你入了这雪棠殿,虽然以前我对你不好,但我也有我的难处,若你以后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采慧道:“谢谢嬷嬷。”

    嬷嬷一笑,“不用客气,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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