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疏雨在看见男人追打女人的时候就跑上前了。

    因为距离较远,即使她跑得飞快,王寡妇还是被打得坐在地上起不来。

    她闪身抓住男人的手腕,令男人动弹不得。

    男人挣扎了几下,发现挣脱不开,怒气冲冲地吼道:“哪里来的小娼妇?”

    叶栩生皱了眉,声音沉沉道:“王二叔,积点口德吧。你家孩子还是疏疏的爹给开蒙的。”

    男人怔了一下,语气矮了几分道:“她爹就算对我家娃子有情分,但她算哪根葱,敢管我的家事?”

    叶栩生要继续说道理,云疏雨却不给他机会。

    她手上用力,捏得王二叔哇哇直叫。等她觉得差不多了,她便将人甩出去三四米远。

    然后,她蹲下身,问道:“婶子,你还好吗?”

    王寡妇看着自家男人摔在地上爬不起来,满脸愕然地看了一眼云疏雨,挣扎着起身,径直去扶王二叔。

    “当家的,你有没有摔着?”

    王二叔嫌恶地拍掉王寡妇的手,恶狠狠甩了她一巴掌,说道:“不知检点的娼妇,别碰我,我嫌脏。”

    王寡妇的手僵在半空,脸上有个清晰的巴掌印。她咬着牙,眼泪无声地滚落,却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响。

    云疏雨皱眉问道:“生生,他俩是夫妻?”

    叶栩生猜到小精怪不认识人,点头道:“是的。王二叔也是六年前失踪的。官府定论他和其他人一样,被大虫吃了,所以婶子成了大家口中的寡妇。”

    云疏雨:“这几年都是婶子在支撑整个家吧?”

    叶栩生点头道:“是的。”

    云疏雨道:“挺厉害的。”

    叶栩生没说话,目光有些忧伤地看着夫妻二人。

    王二叔还在骂骂咧咧的。

    这时,王令德的家里走出两名妇人。年轻点的搀着年老的,年老的拄着一根拐杖。

    叶栩生主动上前打招呼,说道:“王奶奶,秀英婶子,我们来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王奶奶眼睛看不见,脸侧向秀英。

    秀英是王令德的母亲,姓刘。她用袖子抹了一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道:“娘,这是村西头,叶家的小子。”

    “叶家小子啊,也有十四了吧,令德十四岁的时候……”

    王奶奶没说完,已经哽咽得说不出来了。

    刘秀英被婆母的哽咽感染,也在簌簌地掉眼泪。

    云疏雨不会说安慰人的话,索性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

    叶栩生猜测小精怪不懂人情世故,主动揽下沟通的重任,说道:“秀英婶子,您和王奶奶都要保重身子。”

    刘秀英揩掉眼泪,说道:“栩生,你是读书人,你说,令德怎么就不明不白地死在山里了呢?”

    “这……”

    “令德和他爹都是独苗苗,现在两个人都没了,就剩我们两个女人,伸冤都不知道上哪儿伸。”

    “恶人自有天收。那些坏人,会遭报应的。”

    刘秀英冷笑一声,说道:“祸害遗千年呐,好人没好报的。你看王寡妇,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结果呢?不明不白被人掳去丢了清白,哪儿还有脸见王家的列祖列宗。你王二叔还嚷嚷着要把人打死呢。”

    王寡妇这次哭出了声,整个人无力地跪在地上。

    王二叔眼里只有嫌恶,恨不能立刻将自己老婆千刀万剐了。

    叶栩生不知道怎么回答。

    山里挖矿的是郑王麾下的官兵。官兵抓了老百姓做苦力,还抓了女人去侮辱。宁远侯府是皇帝的一把刀。他们插手这件事,肯定会搬倒郑王。只是,郑王这个罪魁祸首到底是皇室血脉,是当今的同胞兄弟,肯定不会丢了性命。老百姓的仇,始终不能彻底报。

    刘秀英说:“他二婶子,你也别哭了。隔壁村也回了好些男人,他们可是嚷嚷着要把在山里出现过的女人沉塘呢。他二叔只是打你,还留着你的命,心里还是在乎你的,你就忍忍吧。”

    王寡妇哭得更厉害了。

    刘秀英还是在说:“栩生啊,你年纪小,又是读书人,前途差不了。婶子只希望有一天你能当了官,可以庇护我们这些平头老百姓,少受点无妄之灾。”

    云疏雨眼睛很红,骤然问道:“为什么要把在山里出现过的女人沉塘?”

    刘秀英愣了一下,叹道:“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哪家媳妇失了清白都得死,不然说出去不好听。”

    叶栩生心头一跳,赶紧拉住云疏雨的衣角,说道:“疏疏,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看看伯父伯母安顿得怎么样了,好么?”

    云疏雨知道叶栩生的担忧。她没有冲动到现在就要挑战这世界的规则和礼法。而且,这里就几个老弱妇孺,就算她“挑战”赢了,又有什么意义?

    云疏雨对着王寡妇说道:“婶子,我晚上来找你。”

    王寡妇和所有人都是一愣。

    说完这话,云疏雨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到刘秀英手上,说道:“我就不去祭拜王令德了,这是我们家的一点心意。”

    叶栩生有样学样,也从兜里掏出一两银子,递到刘秀英手上,说道:“婶子保重,有事就来找我。”

    *

    云疏雨不管剩下的人是什么心情,自顾自地走了。

    叶栩生追上她,小心翼翼地说道:“我知道你是清白的,不会让你死。”

    云疏雨不咸不淡地说:“万一我不清白呢?毕竟那几天你又没有亲眼看到。”

    叶栩生也愣住了,脑子里勾勒不出云疏雨不清白的画面。

    云疏雨见他一脸纠结,心说:不是吧?小夫君竟然是个隐性的贞操党?

    她也纠结了。这世界,这村里,未婚夫妇可以约会,甚至可以大胆点提前睡一起。但,一旦两人确定了关系,女的就不能背叛,思想、行为,哪种意义上的背叛都不可以。

    背叛就是死。

    虽然,她也没想过要和叶栩生以外的人来一段恋情或者身体交流。但,叶栩生纠结的模样就是让她好不舒服。

    一股子无名怒火。

    “你清白吗?”云疏雨忽然生气地问。

    叶栩生傻愣愣地说道:“我才十四岁。”

    云疏雨不客气地说道:“十四岁怎么了?十二岁的叶玲琅之前还天天惦记十四岁的你呢?你们表哥表妹的,谁知道清白不清白。”

    叶栩生更懵了,喏喏道:“疏疏,你怎么了?”

    有时,说曹操曹操就到。

    云疏雨刚提到叶玲琅,叶玲琅就哭着跑过来了。

    云疏雨的无名怒火更旺盛了,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不清白,等我长大可以生孩子了,我就抢了你的清白,带球跑得远远的。”

    “什么带球跑?什么球?抢我清白什么意思?”怎么抢?叶栩生一脑袋问号。

    云疏雨“哼”了一声,转到一边,不想理他。

    叶玲琅瞧着二人好像闹矛盾了,赶紧抓紧机会,一来就去拉叶栩生的衣角。

    叶栩生侧身躲过了,黑着脸说道:“你想做什么?”

    “表哥……”

    这声表哥婉转动听,柔情似水,直教云疏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你不去你宁郎那边,跑来发什么浪?”云疏雨怼道。

    叶栩生有点喘不过气,莫名感到来自云疏雨的杀气。

    叶玲琅没搭理云疏雨,对着叶栩生哭得梨花带雨,一张小脸好似被雨摧残的娇花,端的是我见犹怜。

    云疏雨看得心烦。

    叶栩生却看得有些入迷。

    倒不是说叶玲琅有多好看,只是叶玲琅此时此刻的做派发生在云疏雨身上的话,那今世的云疏雨就和上一世重合了。

    有了自己重生的前车之鉴,叶栩生怀疑本该早死却活得好好的叶玲琅,是不是也是重生了?她知道自己的早死命运,所以刻意学云疏雨,想摆脱命运?

    “表哥。”叶玲琅喊一声,又低低地啜泣。

    叶栩生诡异地有点心尖发软。“你要说什么?”叶栩生问。

    叶玲琅收眼泪,却没收住,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别哭了,到底怎么了?”叶栩生握紧了拳头,不知道自己莫名升起的怜惜是怎么回事。

    “表哥,救,救我。”

    “什么意思?”

    “宁世子,世子想要我做妾。”

    “你不是很喜欢他吗?他肯娶你,你应该高兴。”

    “表哥,没有,我是迫不得已的。”

    “怎会?”

    “表哥,不是的。”叶玲琅着急得顾不上别的,一把抓住叶栩生的胳膊,“我那日救了他,他便说自己是什么世子,让我带着他的信物去找他的人。”

    “是吗?”

    “表哥,你我一起长大,你了解我的。我从不撒谎。”

    “那倒是。”

    “表哥,你信我。我见他伤得重,不忍让他丢了命,便偷偷照顾了他几天,然后带着他的信物去找人。你和疏雨在山里见我那次,就是我带着他的人进山找人的结果。”

    “可是你对他主动投怀送抱。我没看出他逼你。”云疏雨插了一嘴。

    叶玲琅哭道:“我必须那样做,不那样的话他会杀了我的。”

    云疏雨道:“我可以理解成,你在说宁世子表里不一,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吗?”

    叶玲琅咬着唇,向叶栩生跪下了:“表哥,你真的要救我。他让我回家监视你和疏雨。不然我也出不来。他真的会杀了我的。”

    云疏雨似笑非笑地看着叶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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