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可传出去怎么办?”

    “你怕这个?”齐一舟顿了顿:“反正是我娶你,传出去也是我娶你。你怕这个做什么?”

    道理是这个道理,听着却怎么也不入耳。

    “你这样说,显得我很掉价似的。”

    林悦翻了个身子,背对着齐一舟。

    哪知齐一舟没听见别的,只听着一个字:价!

    看来还是要多往山里跑几趟,赶在雨季之前还能出几趟货,还能再攒点钱。

    如此一来,换齐一舟睡不着了,以前他攒钱也不着急,有就攒着,没有也无妨,他没什么花销不抽烟不喝酒就连身上衣服也是缝缝补补又三年。

    钱对他而言就是为了应急。

    如今却不一样了,他不知道林悦为啥缺钱。既然她想要,他搞去就是了。

    坐在褥子上的齐一舟忽然站起来,他披着衣服说:“我到门口,等你睡着再进来。”

    林悦来不及阻拦,只看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房门被掩上只留一道细细的缝隙,走廊上的灯光透了进来细长的光晕刚好落在齐一舟的褥子上。

    房间空了,细微的呼吸声也消失了。

    林悦的睡意再次逃到爪哇国。她数星星再到数羊,几乎把这个世界上能数的东西都数了一遍。睡意抛弃了她,她干脆躺在铁床上。床底不是老式的木板而是简易的铁丝网,她只要稍微一动,便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尤其在夜里异常明显。

    周围有人进出,在门口跟齐一舟说话,齐一舟再次把半掩着的门轻轻合上。说话声断断续续大概是在向齐一舟打听什么事情,又说要拉他去喝酒。齐一舟一直在婉拒,大概怕吵醒她说话声始终压得很低。对方却不依不饶好像不止一个人有那几分不走就是不给哥几个面子的意思,林悦听着不大对劲。毕竟这大晚上,谁会非要拉着一个陌生人出去喝酒呢。

    该不会要把齐一舟卖去迪拜吧?

    齐一舟看上去健康壮硕,他的腰子恐怕还没怎么使用过呢。

    林悦披了件外套下了床,拉开房门佯装怒意道:“还进来吗?不进以后你就别回家了。”

    齐一舟也是上道,身子稳稳卡在门口。门外站着三个男人,看上去像是喝了酒,闻言嘿嘿笑了两声说起了荤话,大概意思是小媳妇想男人的话哥几个可以帮忙,说着人就要往里面挤。林悦也是胆大,卷起袖子就要开骂,齐一舟的拳头更快,第一拳头下去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仰面倒下,另外两个还没反应过来,第二个拳头疾风骤雨般落下,最外头那个看着不对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杀人了有人杀人了。

    派出所那边出警很快,林悦刚穿好衣服,不用她说什么,白姨也说得差不多。无非是那几个外乡人寻衅滋事借酒装疯撞上齐一舟后不依不饶。三个人中一个晕过去未醒、一个门牙掉了四颗,唯一清醒那个说一句白姨有几百句等着他。

    倒是那个民警忽然问了句:“谁让你们找他喝酒的?”

    那人说是个同乡,说这个高个子小伙是猎户手上有不少好货,却贪酒得很只要喝好价格好商量。

    再问那个同乡,人被叫出来时,林悦一眼就认出那个胖子。

    事情处理完,已经快十一点了,林悦躺回床上唉声连连说自己跟乡里八字不合下回还是少来为妙。齐一舟不知想什么,也没回话。就这样林悦终于赶在12点之前进入梦乡。

    她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山林之间游荡。花是香的草是绿的,大自然里的一切都是新鲜的,她很高兴在山野中手舞足蹈,忽然一尊神像挡住她的去路,神像开口说话,问她愿不愿意嫁给他的儿子,说他的儿子是天上神仙因为他受了株连被贬下界。梦里的她答应了神像,然后神像从身后牵出一头白鹿让他们原地拜堂成亲。她如何肯应,神像压着她的脖子一点点将她塞进白鹿的身体中,一遍遍问她:你不是答应了吗,答应得事怎么可以反悔!

    林悦是尖叫着醒来的。

    醒来后的她叫得更大声。

    她不仅躺在地上,还整个人钻进齐一舟的怀里,像只八爪鱼手脚并用地紧紧缠着人家。齐一舟的身子紧绷着怕是早就已经醒了,他见她醒过来后立马闭上眼睛装睡,待她七手八脚爬回自己床上才默默起身穿好衣服。

    直到两人退房离开招待所,眼神都没再对上过。

    两人去派出所取驴车,昨晚拘着的三人还没放,民警出来跟齐一舟说前天晚上那两位恐怕要呆一段时间,叫他们家里来人一趟,他们打过电话到村里,怕联系不到又让他们带句话。

    林悦没忍住问道:“赵斌就没有交代点别的?比如他怎么让林花短时间就瘦下来那么多的?”

    “说了,是山上一种草药,我们找人问过了,那玩意儿吃多了会死人的,可千万不能乱吃。”

    林悦一看没戏也就不再追问。

    两人回去路上,齐一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忽然说了句:“你这样刚刚好,不多不少。”

    啧!

    一瞬间,昨晚的一幕幕再次涌上林悦的心头。她只恨驴车上没有顶棚,遮不住她这张老脸!

    真TM丢人!

    直到回村第二天过完,林悦也没跟齐一舟说话。林悦去了躺秀兰嫂嫂家,再过一周老三就该满月了,她将之前做好的小红肚兜和一套包衣送去。秀兰看见她没事很高兴,拉着她手直说那天听春兰回来说吓得不行了,想着要去看她又怕冲撞了才一直眼巴巴等她过来。这两天伺候春兰的是林悦的堂婶,为人热闹豪爽,见林悦过来非煮了红茶蛋让她拿了吃,说是讨个好彩头明年也给齐家伢子添个大胖小子。

    林悦:……

    春兰从她进来便抱着奶娃子不撒手,还是秀兰开口林悦才得了机会抱一会儿。春兰是个会张罗的,一会儿说怕她累着,一会儿又说抱的姿势不对,总之林悦还没捂热就被抱走。要知道这小孩儿刚落地,头一个抱他的就是林悦,尤婆婆说给齐家小娃娃沾沾喜气,林悦被老娘押着将血糊糊地奶娃子捧在怀里。

    小小人儿,双眼紧闭,张着双手揪住林悦半截头发丝不放。

    林悦见捞不着抱孩子,便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两身衣服还有对虎头鞋,鞋样子是找人借的,针线活却是她一针一针缝出来的。秀兰很是开心可又说起那天晚上的事,说着说着又说起昌平来,怕她落泪伤了眼睛,林悦忙劝着她。一旁的春兰将奶娃儿放在膝上巅着,挽起松散的长发轻飘飘地道:“大姐,你就莫说了。我这耳朵都听出老茧来了。你有这功夫还是想想往后的日子吧,你一个人带三个孩子,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我看洪四嫂说得不错,你把这弎丢给那两个,赶紧想想自己的出路吧。”

    春兰说得轻描淡写。林悦听在耳里怎么也觉得不对,再看眼前的春兰浑身透着说不出的老练。

    “什么洪四嫂?把孩子干什么去?”

    林悦问秀兰。

    秀兰那张本就惨白的脸这会儿红一块白一块,羞愧得要闭上眼睛,她呵斥着春兰让她把孩子放下自己回家去。春兰将孩子往床上一丢叉腰站在床边喊道:“我有说错吗?他们是娃爷爷奶奶,这三个也是姓林,如今林昌平也不知死哪里去了,你就算给他守一辈子寡谁给你立牌坊!你不如趁年轻再找一个,嫂嫂家庄子那个养牛的,年纪也合适,也有点钱财,你过去不要几年再添个娃什么的,人也有了,钱也有了!”

    “够了!”

    林悦气得站起身,她攥紧拳头差点就要扬手。

    “你在说什么?她是你姐姐,不是外人,昌平哥更是你姐夫,他们供你上学还供你吃喝,我哥还没死呢,你就撺掇我嫂嫂嫁人!这些书怕是读到狗肚子里了!”

    林悦气得浑身发抖。

    “管你什么事!”春兰双手抱臂,冷笑着看向林悦道:“你不也着急着嫁人嘛,怎么你嫁得,我姐嫁不得!咋了,齐一舟本事大点儿。”

    “住口!”

    秀兰大喝一声,实在不敢相信这种话从春兰嘴里说出来。秀兰当下就赶春兰回家去,春兰哭闹着说姐姐拿了人家好吃如今帮着外人不向着自己,若是爹娘还在绝不会放着自己给旁人欺负,又是哭又是闹,最后还是院子里忙活的堂嫂进来将人拉了出去。

    秀兰只是哭,蒙着被子哭。

    林悦不会劝人,将哼唧唧的奶娃子抱在怀中又是慌又是逗的,小奶娃瞪大双眼盯着她打量。

    还是堂嫂端着红糖窝蛋进来让秀兰喝下,才将秀兰从被子里拉起来。

    “妹子你别往心里去,把这个喝了暖暖身子,这姜糖是好东西呢,我都是那几天身子不爽利温着喝喝。你啊如今什么都别想,大家一家出点力照应你出了月子,路都是人走的,只要人在就没有走不通的路,你说是吧,小月牙?”

    堂嫂说着朝林悦使了眼色。

    林悦又陪秀兰说了几句,等她奶孩子出来去厨房寻堂婶,锅里煨鱼汤,咕噜翻着半条鱼只剩鱼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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