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这个风口浪尖上的医院嘛……”方枭春一脸神秘地看着实习生们。

    “就是我们啦。”

    “哇!”一堆被查房磨去了精神气的年轻人瞬间满血复活,“枭春姐,这么酷吗?”

    “当然。”

    ……

    起风了,这在秋日是要降温的预兆。

    落叶满地,打着转,月落日升的几夜星星,寒风啸啸,分明是能飘初雪的气温,偏偏一连几天万里无云。

    何棠从繁琐的纸账工作中抽身,无意识里揪断了好几根头发,时间显示临近正午。

    “今天你要等我的电话,会叫你一块吃饭哦。”

    死丫头,怎么还不打电话?何棠默念,草草理了理台面,拨出方枭春的号码。

    “……嘟……嘟……嘟嘟嘟。”没人接,“您好,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sorry……”

    何棠挂断电话,“死丫头。”

    又耐着性子等了半小时,何棠的肚子饿得激烈抗议,方枭春依旧是无法接通的状态,发送留言:我饿得不行,去随便吃口。

    套上棉外套,绕好几圈围巾,锁门,挂上“有事外出”的牌子。

    萧瑟一片的大街,附近的商城仿佛每天都有个活动,高高飞扬的氢气球,装点色彩缤纷,何棠裹紧自己,与三三两两的人擦身。

    寻觅、左瞧瞧右看看,挑了家手打面店,撩起帘子进入,“老板娘?点单。”

    “来喽——”稍有些肉肉的老板娘从后厨出来,看见她热络地说,“哎呦妹子,又是你呀!今天还是一样的套餐吗?”

    何棠偏头思考了几秒,“嗯,老套餐。”

    “好嘞,妹子你来坐这吧。”路过后厨时,老板娘堆起幸福肥,笑眯眯地冲她招呼。

    每次来这家店,几乎都是座无虚席。

    一方面因为手打面的确地道,另一方面……她默默瞧着老板娘乐呵呵地端面,大概也会被感染到一些许的幸福和快乐吧。

    发给方枭春的消息还是无人应答。

    “面来喽——”热腾腾的面放上何棠面前的桌,香气四溢,刺激早已迫不及待的胃口。

    “谢谢。”面条很是劲道,配菜爽口,汤水鲜美解渴,恰好填平饥饿。

    小口慢慢抿下汤水时,手机忽然“滋滋”振动两下,何棠拿起手机。

    迎面就是,一串又一串劈头盖脸的语音,都顶到了可发送的最长限度。

    她深吸一口气,做好心理准备,点开第一条。

    “呜呜呜呜,何棠,我分……我分手了。那蠢货居然嫌弃我工作时间太长了,身为女朋友,没空陪他……不平衡。”

    “他那是心理不平衡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那点垃圾人渣小心思,他早都把备胎都挑好了!”忽而无比愤怒。

    “啊啊啊,都是我甩得别人,这次居然被甩了,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XX……XXX……”继而都是不可播的话。

    省略了情绪饱满慷慨的几条。

    点开倒数第二条,“你在哪啊?在哪啊?看到我的消息了吗?我真是要被气疯了。”

    “今晚出来陪我喝酒,分手了总可以喝酒了。”最后一条。

    何棠平静地在对话框内,输入自己所处的位置后,便放下手机,继续喝剩下的汤。

    没过多久,方枭春的回复跳出,“啊啊啊,棠棠今晚在药店里等我。刚刚实习生叫我了,又叫我了!”

    隔着屏幕都能想见到好友的表情,何棠无言摇摇头,无奈地收起手机。

    方枭春的前男友还少吗?所以她就是想有个理由喝酒。

    毕竟平时何棠管着她,根本不让碰。

    那今天就满足她吧,毕竟分手了……何棠垂下睫毛,总不能说自己也想喝吧。

    热情的老板娘收走了碗筷,抽给何棠几张餐巾纸,“麻烦了。”她礼貌地道过谢后,走出面店。

    扑面一阵寒风,瞬间吹凉何棠的脸颊,腮红点缀出的粉嫩,精致妆容,难得花了心思,仿佛困锁在一个美丽空壳里。

    网红面包店外一整面墙,满是白色和蓝色马克笔的字,记录每个人那时的心情。

    何棠驻足看了一会儿,手从口袋里抽出,拿了支白笔,上上下下甩了甩,认真思索着靠近,落下一笔一划。

    “原来今天是小雪。”何棠退开,目光从一朵小雪花上移开,将笔归还原位。

    手重新揣回兜里,脸埋入厚实的围巾,整个人缩回自己架构的堡垒,慢慢朝药店方向走。

    时间很快就消磨在一件一件小事中。

    何棠再抬头,天成灰蒙蒙的,温暖的屋子里只能望见夜幕中风挑逗叶的稀碎光影,冰冷从指尖蔓延到掌心,何棠贴了贴忙得晕头转向的脑袋。

    脸颊的微烫和手的冰凉甫一结合,正正好好地中和了许多。

    就是再拿开手时,烫因为留恋而疯狂制止,闹脾气似的升了温,要所有都不如意;冰为失去而难过,却只想填补,明显缺了一块的地方。

    “棠棠!”方枭春在店外敲敲,推开了门。

    寒风一下子灌入店内,什么烫啊冰啊,各自顺着自然法则完美融成了温。

    “我们走吧,喝酒!”

    “哎。”方枭春牵起何棠的手,二话不说就带着她跑出药店,转过头朝她说:“走啦走啦,关门关门。”

    何棠依言照做,柔柔的笑容掺杂些许的放肆,一下子,点亮了明艳的色彩,不太像起初温吞、无欲无求的何棠。

    张扬的。

    黑发在夜色浓浓里飘散,根根分明的丝,微红的脸,豪爽地执起小盏,“喝,喝呀。”

    “方枭春,没喝完,你养鱼呢?”强势地拽了轻飘飘的好朋友,对着她指着剩了半点酒水的盏,“喝完。”

    “不许拿上厕所当借口。”在方枭春开口前堵住她话头。

    “哎呀,喝喝喝。”方枭春无他法,只能选择顺着何棠的意。瞠目结舌,今天不是我分手吗?酒不都是我的心头好吗?

    酒醉后的头是沉甸甸的,眼睛是迷乱的,但好在强撑的理智会支棱她的躯体,让何棠至少看起来没那么狼狈。

    瞳孔里是拼不成形的霓虹颜色,总之斑斓的贴在两个人黑漆漆眼底。

    方枭春最后把何棠发疯狂点的酒水一饮而尽,现在后劲也晕晕乎乎地上头了。

    “何棠——你可真是我好闺蜜啊!”方枭春爬上绿化台子,叉腰,要雄赳赳地宣告天下,拿出了出征前可汗大点兵的气势。

    何棠丢人地捂住脸,伸出一只手使劲扒拉,隔绝路人好奇瞟自己的视线,“快下来,拜托你。”

    “不行。”枭春呢喃着推开挽救这场社死的手,“我就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清凉的晚风吹开厚重的醉意,何棠现在有些清醒了。

    一旁商城大屏寸土寸金地播放着一个又一个广告视频,时不时照亮她的迷茫崩溃。

    现在方枭春彻底占据了那个绿化台,因为据说那是她自个的solo舞台,握着不知道哪捡的树枝,直言说自己已出道。

    何棠蜷缩在不远处的休息长椅上,酒醉未散,滚烫的脸深埋臂弯,痛苦瞧着耍酒疯的朋友。

    现在知道她为什么不让方枭春喝酒的原因了吧?

    全身上下每个细胞都在替方枭春社死。

    “何棠!”吓了她一大跳。

    方枭春不知道什么时候闪现到了何棠身后,傻乐呵呵地缠绕着她的头发。

    “嘶,痛。”可恶的方枭春,硬生生扯下何棠几根头发。

    “何棠何棠,我是分手了,所以不高兴。”方枭春把沉重的头靠到她肩上,一股酸溜溜的酒气扑鼻,推又推不开。

    “那你呢?你为什么不高兴呀?”等了十几秒,没等来何棠的回答,戳着她腰上痒痒肉,故意闹她,“你说嘛,你说嘛……”

    何棠被折磨得不行,还残留酒劲的大脑又升起眩晕,“哈哈哈哈……方枭春,走开,你走开。”

    撇着嘴,灰溜溜地收手,直接从台子跳到地上,落地摇摇晃晃,看得何棠心惊胆战。

    紧挨着何棠坐下,环住她手臂搂紧,“棠棠,棠棠呀,你是不是因为石可望么?”

    “你就说罪魁祸首是不是石可望?”忽然又像不想听到答案似的,大叫着,“何棠你可别忘了五年前——”

    一转头,看清朋友眼眸中认真的不悦。

    “我错了,我错了,不该提他。”搂着何棠撒娇地晃动起来。

    何棠不为所动,说道:“方枭春,你没醉。没醉就起开,自己打车回家。”

    “哎呀,还是有很多感觉醉醺醺的……”如同一条可怜兮兮的小狗,追逐着离去的何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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