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很快。细数一番,没什么特别事,却已溜走了五天五夜。

    距离石可望上交方案的日期还剩五个工作日+四天休息日。

    这天是周六,药店里明显多了些人。

    何棠刚调好戥称,下一个客人就推门进入,“您好,麻烦等等哦,我先给这位大娘称好药。”

    大爷挺着啤酒肚慢悠悠地逛到中药区,安安静静看了会,揉着圆滚滚的肚子,“哎呦,你这个年轻女娃娃还会这个哈。”

    正好称完最后一味药材,何棠笑了笑,熟练地抓起纸,左手一划一盖、控制着一立,一抖、一整,汇聚到一起,右手自然切过,往里一折、再折。

    忽然来了兴致般,炫技似的提着药包向上一抛,惹得大娘担忧地叫出了声。

    稳稳落在手心,药一点没洒,包装一点没松,大娘心有余戚地抚抚胸口,“要给你吓死了,何医师。”

    “哈哈哈,这不没洒嘛。”替大娘装好袋子,转身问一直旁观的大爷,“大爷,您要什么药呀?”

    “女娃,我这几天这个嗓子很是不舒服……”

    指节敲落的键盘声,闪亮屏幕前,石可望一丝不苟的神情,分明的手指交叠置于唇上,逐字逐句扫过每个字。

    他没开玩笑,也没烧坏脑子,更不是为情所伤,拿下这个外企的销售权,能让他的公司整体延展出一个全新版图。

    这是打响战争的第一枪。

    所以他必须得赢。

    阴沉的天空,天气预报说了今日有雨,风不大不小,时而热络,时而疏离。

    一会后,薄处的云层穿出金灿灿的光芒,敲击在锃亮锃亮的玻璃上,晃到一扇扇窗户里各司其职的人们。

    石可望摘下眼镜,闭眼,疲惫地揉揉眉心。

    这第一枪,怎么样都得自己来。

    咳了咳,口干舌燥,他起身接了杯水。清冽的水润入喉间,清清嘶哑干涸的嗓子,复饮了一口,“咕咚咕咚”,一不留神,就见了底。

    其实他没那么爱喝水,只是最近小程硬性规定他每天得喝掉八杯水。慢慢的,也就习惯了热水的清爽和微微灼烧。

    喝完水放下杯子,从百叶窗里望见忙碌的员工们,浅吸了口气,“小程,我出去一趟。”

    “午饭不用管我了。”程守成抬手正想挽留,听到石可望轻飘飘的最后一句话。

    好吧。放下手,小程默默走开。

    -

    “洛甯!”

    随着一声气恼的咆哮,洛甯蹦蹦跳跳闪入视野,一路嬉笑着跑远。

    没见过这么没形象的傅见恒,松松垮垮套了条花裤子,脚上左边一只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右边一只工艺考究的皮鞋。

    他“屈辱”地裹紧自己的正常浴袍,看着始作俑者洛甯没心没肺地跑开。

    好好好,她趁他洗澡时,偷偷换掉了衣服。

    “哎哟喂,错了嘛。”洛甯可怜兮兮,连连示弱道,“我就是想看看,要是霸总穿成这样还有没有霸总范嘛。”

    傅见恒又气又无奈地扶住额头,没说话,走进卧室里换掉这身乱七八糟的行头。

    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的静电声中,洛甯无辜地扒住卧室门框,“傅见恒。”轻轻喊他。

    “你生气啦?”更加轻更加弱叫他,巴巴的眼珠子望向傅见恒,“别生气……”

    傅见恒忽然一大步上前,揽住闹腾女友的腰,抬起她下巴,发狠似的深吻那张能说会道的嘴,打了洛甯个猝不及防。

    懵懵的脑袋,被夺走一口又一口空气,洛甯挣扎着想推开他,纤细的手对抗滚烫的胸膛,被一双大手牢牢抓住,不容反抗地攥紧,贴着某人“扑通扑通”的心跳。

    “啊啊,差点就要窒息了。”良久,傅见恒终于食髓知味地放开洛甯。

    她瞪着他,仿佛要用眼神剜了他。

    洛甯红彤彤的眼角,傅见恒心情大好地愉悦说道:“还敢不敢再捉弄我了?”

    “不敢不敢。”洛甯一步一步挪出距离,“嘿嘿,你猜猜,我还敢不敢了呀?”边说边跑,从室内跑出了室外。

    她的声音模模糊糊,她的身影在蓝色泳池前婀娜多姿。

    傅见恒无可奈何一笑。

    -

    远方的高空上盘旋着雾气,白茫茫的一片,冷嗖嗖的寒意喝退大街上的人,石可望穿了身带薄绒的运动套装。

    休闲服在他身上,衬得别样有青春气息,像个清纯男大,配了副黑框眼镜,越发有学生气。

    可圈可点。

    他不知道自己突然出来的原因,正如此刻走着走着就到了如愿大药房附近的不解。

    “药店……”石可望默念。总得身体出问题才去吧?

    呼呼吹过一阵冷风,他由衷打了喷嚏。对对对!我感冒了,怎么给忘了。

    石可望神色自若地推门而入,瞧着何棠礼貌的笑容一点点垮下,转变为淡淡的冷漠。

    “我来买药,何医师不能赶人走吧?”在何棠开口前,抢先说。

    “……”

    有时候,何棠是真的捉摸不透石可望。比如侃侃而谈的现在。

    明明上次分开,闹得是互不愉快。

    “你有什么症状?”何棠干巴巴地问。

    “嗯……打喷嚏算么?”

    “什么?”石可望的嘀咕,轻得何棠真听不清。

    “啊哈哈哈。”石可望摸摸鼻子,企图插科打诨翻篇这段,“你最近身体好吗?”

    “石可望,有病就请说,没病就请出去。”企图没成功。

    他犯难想了一会,“感冒药,板蓝根!”

    骄傲地给自己鼓掌。终于挤出一个药名的石可望真的很快乐,取药途中,何棠悄悄瞟他时,内心暗自想:

    现在可不像是一个精英老板了。

    像个呆瓜。

    “扑哧。”何棠没忍住,突然笑出声,在石可望疑惑的目光挪过来时,迅速控制好面无表情。

    不出一点差错。

    “您好,这是药品和单据。”何棠瞧着他将那张单据随意一塞,心陡然一松。

    她才不会告诉他,她选了店内最贵的一款板蓝根呢。

    忽然又是意识到了什么似的,神色一黯。

    我到底在干嘛?玩这些小心思有什么意思?一石可望根本不会在乎,二医疗报销后再贵能贵到哪去。

    “这个药……有点小贵啊,何医师。”何棠呼吸一敛,心跳加速,只听他继续,“何医师,你是不是故意‘报复’我呢?”

    何棠也是才发现石可望的一口一个“何医师”,莫名有些缱绻。

    加速的心跳产出了热,可她的脑子却冷了下来,就当是她发疯阴晴不定吧。

    “我对待每一位病人都是一样的标准,不存在针对哪一位。”

    石可望好不容易挤出的玩笑心思被浇了透凉,好不容易忽略对之前不愉快的介怀。好不容易放下面子。他也冷了脸。

    “既然不会有特殊。”

    “那何医师……又为何在某日深夜单独碰面张升繁呢?”

    这声何医师,公式化、客客气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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