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没想过你还能喊我阿娘,听宜,谢谢你能认我。”

    丛钰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是我没能力,这些年让你受苦了。”

    “听宜,你能告诉我,这次入宫,是你自己愿意的吗?是不是赵锦书母女逼迫你了,欺骗你了?”

    沈听宜听着她关心的话语,眼眶忽然一热,心上隐隐的刺痛传到鼻尖,让她有一股落泪的冲动。

    “你可能不知道,我当初与赵锦书说好了的,以后给你相看一个好人家,如今你却要去那皇宫……”

    “阿娘。”沈听宜捏了捏发堵的鼻子,打断丛钰的话,“这次,我是自愿进宫的。”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我知道她们设法让我入宫,可这局是我主动的,她们在明,而我在暗。”

    “我还要感谢她们让我去皇宫。”沈听宜转过身,对上丛钰的眼睛,“阿娘的苦楚,我都明白。”

    丛钰微微张嘴,眼神中透露着震惊。

    沈听宜眼底漫上薄薄的笑意,“阿娘,府里的人都说二小姐性子温和,待人有礼,尤其孝敬嫡母,娘亲不会也相信了吧?”

    她逢人就笑,可这本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练成的,她也不那么爱笑,不过是伪装起来糊弄人罢了。

    丛钰错愕,“听宜,你……”

    “我什么都知道。”沈听宜淡淡地道,“我知道阿娘不是主动让位赵锦书,也知道赵锦书待我什么心思,阿娘,我已经长大了。”

    丛钰被吓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小时候,她因为不懂事,总会被赵锦书严厉处罚,因此下人们对她多有怠慢,稍稍长大了懂事后,为了在府里生存,她便学会了讨好下人们,也学会了讨好赵锦书。

    私下里,她付出了很多努力,拆解出很多法子——

    在镜子前学怎样笑:唇角的弧度怎样弯、弯多少,遇到不同的人怎样笑、怎样笑得好看。

    怎样哭:哭的时候该不该发出声、遇到不同的人怎样哭、怎样哭起来好看。

    还有如何控制住眼神和身体的反应,从而不叫人察觉。

    长时间的练习后,她便能游刃有余地在府中与各种人周旋。

    没有一个人看穿她。

    后来进了宫,她因为失身,陷入了自己的执拗中,走不出来,疏远了帝王,又轻信了汝絮,没有防备沈媛熙……

    现在想想,倒是不值。

    沈听宜垂下眼眸,却见丛钰递来一个匣子。

    “这是我一直给你留着的嫁妆,里头是一些地契、宅子和铺子,还有些银票……你且拿着,旁的等你进了宫,我再差人送到你手上。”

    丛钰一脸平静,显然已经从方才震惊中缓了过来。

    她甚至没有多问一句,还贴心地转移了话题,“阿娘没有什么能给你的,听宜,这些先你收下,不要嫌弃。”

    “阿娘……”

    这下轮到沈听宜错愕了,“这,您怎么都给了我,您以后还要生活呢,我不用的。”

    丛钰却道:“我虽不曾进宫,可到底听说过,宫里要打点的地方太多,你若没有些银子傍身,指不定被人作践呢。”

    沈听宜摆手拒绝,“沈家会给我准备的。”

    “沈家能给你多少?”丛钰反问。

    沈听宜自然知道不会给她太多,最多面上过得去。

    “沈家给你的与我给你的可不一样。”丛钰将匣子交到沈听宜手上,“在我看不见的地方,你悄悄长大了,听宜,若是早知道有今日这种境地,我当初是绝不会将你生下来受苦的。”

    她的双眸里,蕴藏了太多的情绪。

    沈听宜捧着匣子,下意识地准备反驳,可最终嗫嚅了。

    丛钰离开后,她又坐了许久。

    本以为晚上辗转反侧一夜无眠,没想到却睡得格外舒坦,日上三竿才被知月唤醒。

    “小姐,您睡了这么久,头可疼?”

    沈听宜有些恍惚,“几时了?我睡了多久了?”

    知月笑道:“巳时三刻了,小姐睡了七八个时辰了。”

    其实没有这么久,但头确实有些胀意。

    往常她需要早起向赵锦书请安,没有睡过这么久,现下她是后宫嫔妃,虽未承宠,但已有名号,便不用向赵锦书请安了。

    被知月伺候梳洗后才用了一碗粥,便听说宫里来了人,原是皇后派来了尚宫局的两位嬷嬷为她验身。

    前世她被破了身,没有经历过验身这个环节。

    等嬷嬷查验完,笑着恭喜她的时候,她满脸通红,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知月还不明所以地问:“小姐,您脸怎么红了?”

    嬷嬷们笑而不语,回宫复命后,沈听宜才附耳与知月说了几句。

    知月听完,捂着耳朵飞快地跑开了。

    傍晚时,赵锦书遣人来清梧苑请她,显然是有话问她。

    果然,赵锦书见到她后,神情有些怪异,“听宜,你与陛下在长乐宫偏殿没有发生什么事?”

    “什么事?”沈听宜故作不解,“女儿遇见了陛下,与陛下说了几句话罢了,能发生什么事啊——母亲?”

    赵锦书一噎,“无事便好,也没什么。”

    说罢,便眼不见心不烦地道:“我有些乏了,你也回去早些歇息吧。”

    待沈听宜走出同心苑,赵锦书脸色骤然一沉,对身侧的婢女道:“去宫里问问,这是怎么回事。”

    婢女低声应下,“夫人,荣妃娘娘该不会也不知道吧?”

    消息是从长乐宫传来的,她们都以为那天偏殿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没想到,竟无事发生。

    “这事得让荣妃娘娘好好查一下。”

    ……

    长乐宫内,沈媛熙铁青着脸,“什么?”

    “娘娘,二小姐确实清白之身。”绯袖重复了一遍,“嬷嬷今儿去沈府查验了,想来不会出错的。”

    “不可能!陛下明明——”

    话音戛然而止。

    陛下叫了水,沈听宜却没有失身。

    难道,根本不是她所以为的那样?

    沈媛熙不可置信,“催情香呢?汝絮,你没点?”

    语气咄咄逼人。

    汝絮跪在地上,惶恐地道:“娘娘,奴婢亲自点的,二小姐按理应当是中了催情香的,奴婢在外头守着,陛下进去后,奴婢便退出来了,之后陛下叫了水,奴婢以为……”

    说到这里,汝絮便不敢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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