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霜跟在灵微帝君身后,灵微帝君隐藏了两人的气息,跟在那女子和燕浔身后。

    林清霜只听得那女子道:“燕浔,我倒是没有想到,他都已经不要你了,你还是想着他啊,几千年你都没有去掳过人了,我还以为你想开了呢。只是这回,你怎么找个女的来。”

    燕浔冷着声:“闭嘴,别在我耳边叼叼,我听着烦。”

    林清霜被燕浔的不耐烦回话吓到了,原来他私下里是个又掳人,又凶姑娘的家伙,他还和乾清林家有仇,是不是他掳人作恶之时,被林家先祖教训过?

    那女人也冒起了怒火:“你现在就且威风,等会有你蔫的时候。”

    灵微帝君却忽然在林清霜面前停下脚步,林清霜一心注意那女子和燕浔说话,差点撞上灵微帝君。

    她注意力收回,只听得旁边灵微帝君喃喃自语着:“血脉幽转大阵,上古禁阵,原来这界灵修为薄弱,是因为他要经常祭阵,好狂妄阴毒的设阵之人。”

    林清霜听得似懂非懂:“帝君?什么叫祭阵?”

    灵微帝君叹息,解释道:“就是将人或者妖放在阵盘中,割肉放血,将他的修为化为己用。”

    林清霜怔了一怔:“他们将燕浔放在阵盘中割肉放血?可他不是昆吾界灵吗?”

    灵微帝君没有说话,林清霜问他:“帝君,可以救下他吗?”

    灵微帝君有他的顾忌,昆吾有长老,应该不会做下对界灵有伤害的事情,除非这是长老亲自所为。

    要在昆吾地界对上昆吾长老,他自己可以全身而退,但是林清霜如果要继续在昆吾求机缘,恐怕便要直面昆吾长老的愤怒。

    看这阵法年岁,很是久远,这燕浔都是承受下来了,也不怕这一次。

    灵微帝君摇了摇头:“昆吾界的事情,我们暂时不能插手。”

    不远处的山洞内,渐渐可以听见燕浔压抑的痛苦低吟,林清霜不忍听下去,捂上了自己的耳朵,大约半炷香时间,她还可以听见燕浔的哼气声,林清霜问灵微帝君:“帝君,这个祭阵什么时候会结束?”

    灵微帝君再次叹息:“七七四十九天,一天十二个昆吾时,每个昆吾时内割上八十一道伤口,大阵运转四十九天,血不能断供。”

    林清霜整个人都颤颤,那要多少伤口在身上,他燕浔还会有命吗?

    灵微帝君接着说下去:“他是昆吾界灵,凤凰大妖,自愈力也是非同寻常,你别太担心。”林清霜想起来燕浔曾说过的话,“你不必对我行礼,界灵在我们昆吾算不得什么。”

    昆吾几千万年的存在,而他只是一个一万年的界灵,更没有想到,他的处境竟然是这样的。

    她想到在他洞内看见石床时,她曾问过他家人呢,而他没有回答,恐怕,他真的没有什么家人了吧。

    林清霜想起来自己的小戒里曾经放了一瓶睡药和止疼丸,便对灵微帝君说了,想让帝君帮忙让燕浔服下也许好过些。

    已经过了两个时辰,灵微帝君能够感受到那个女人离开后,没有其他的人在这里,他有些疑惑,为何燕浔没有反抗,以他的修为也不是全无抵抗之力,他对林清霜道:“此处没有其他人,我随你一起去看看他。”

    灵微帝君带着林清霜进入大阵结界内,林清霜一眼看见洞内被竖着绑缚在中央墙壁石盘上的燕浔,他发髻散乱,浑身汗湿,若不是那绯衣上有口子在,也看不出他受了多大的伤。

    燕浔感受到有人过来,慢慢睁开眼睛,对上密室门口林清霜疼惜怜悯的眼神,他怔了一怔,但不再看向林清霜,只是转眼朝灵微帝君道:“帝君怎么带人来了这里,我的事情不用你们管。”

    他声音低哑,却又倔强。

    林清霜红了眼眶,就要上前:“他们怎么这么对你。”

    燕浔却喝住她:“别过来!等会刀风会刮过来,你站在那里就行了。”

    林清霜想要递上手中的药:“这是止疼的药,还有吃了会睡过去的药,我帮你服下。”

    一道刀风刮过,燕浔的左腿多了一道深伤,皮肉绽开,鲜红的血从伤口里涌出,他闷哼了一声道:“老子,又不是人,没你想得那么怕疼,不需要!”

    他转过头去,嘴上却不停:“这个阵,老子每十二年都会来一次,说不好你就只能活个十年,你担心我,还不如多操心你自己,老子可活得比你长,我们妖族可是皮糙肉厚。”

    林清霜听他的话,想到自己十二年后,可能真的是管不了他受不受罪了,这下就不知道眼前要不要再给手中的药了。

    灵微帝君也对林清霜道:“算了,收起来吧,还是你自己留着,他说得对,你管得了他一时,管不了他一世,我们走吧。”

    林清霜回头望着他,又见一道刀风割在他身上,林清霜眼睛慢慢盈满了泪,燕浔望了她一眼,很快就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在洞门口两人离开后,燕浔的眼中有着泪水漫出,他喃喃却无声着道:“阿瑜,你从来都不管我,你都不要我了。”

    灵微帝君带着林清霜回了乱石洞中,这边厢她还在乱石洞的门口转着。她很替燕浔担忧,可是他看上去又似乎不是被强迫的,反而是自愿的,那什么血祭阵法,怎么就没有人会觉得他受苦受罪了,那些昆吾的长老都不管他吗,就这么无动于衷看着吗?

    林清霜又问灵微帝君:“帝君,他为什么要受这样的阵法,昆吾界是发生了什么需要他去这样承担的吗?还是因为只是有谁觊觎他界灵的力量和身份?”

    年轻又被觊觎的界灵,灵微帝君叹息了一声:“应该是昆吾长老所为,我们帮不上忙,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

    “可是,界灵如果有事,昆吾界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对他?”林清霜还是不明白。

    “只要下手有分寸,界灵便不会死,不过是受些折磨。那些人许是这般想的。”灵微帝君思绪浮动,心想着,有时候界灵过于弱小,对他自己也是种悲哀。

    “界灵都是怎么出生的?他们又怎么知道他就是界灵?”

    灵微帝君怔愣了一会:“我倒不是很了解这些,界灵很少,有些界都还没有界灵,界灵与界灵之间也不同。你们乾清林家中人,虽然不是乾清界灵,但是,玉虚青族界灵曾说过,你们家族中有人身怀乾清界脉,后代中指不定会孕育出界灵来。只是万年多过去了,那人却早已经陨落了。乾清林家,余下的两大长老,都不是林家血脉,林家嫡脉,也只是剩下你一个女娃娃了。”

    林清霜不由自主叹息一声,林家再过十年,也许就要结束了。

    “你……”灵微帝君欲言又止,随后也是摇头叹息。

    对于燕浔的祭阵,林清霜帮不上忙,只是每日都去那里默默看他几眼。

    燕浔也能察觉到她每日在祭阵门外徘徊一阵,从前他受伤流血疼痛之时,分外想念那人,四十九日间,脆弱之时还会不自觉流泪,可是现如今这几日,知晓她常在外边,被她打断思绪,心里也似乎没有像从前那样陷入回忆难以自拔。

    转眼便是十五。

    林清霜跟着灵微帝君下了那个熔岩洞的台阶,甫一进洞,热浪扑面而来,林清霜发现自己露在衣服外边的手掌渐渐泛红,灼热难当,空气窒闷,才走几步,台阶上有些地方残留着小部分烬浆,不小心踩到,脚底下灼痛,灵微帝君往她身上掐了个护身诀,她这才好受些。

    灵微帝君回首看她:“岩浆才刚停息下来,下边余热未散,小心些。”

    台阶正下方是一个巨大的岩浆池,岩浆咕咕翻涌。

    这样的地方真的会有花草也恐怕会被灼烧成灰烬吧,林清霜心下奇怪着,难不成真会有那不怕被焚的奇花异草?

    越往下走,视野越加清晰,直到台阶旁一簇簇黑色的茎叶影子撞入眼中,奇怪,这是烧焦了的花草吗?林清霜正纳闷着,鼻中却闻到了一股清香。

    火红色的圆果掩盖在黑色的茎叶丛中,林清霜伸手去碰触那些果子时,听到灵微帝君说:“这是灵火果,对内伤流血大有好处。”

    林清霜回过神来:“哎?帝君,是不是可以摘回去带给燕浔吃?”灵微帝君点头应了:“是可以带给他。”

    正说着,灵微帝君的目光却落在不远处的一个青碧芽苗的植株上,他怔了一怔,感受一番这处地底脉理,自语道:“这竟然是火灵脉树苗。”

    林清霜没有听说过,一边半蹲着小心采摘灵火果放入戒中,一边好奇着轻声问道:“帝君,什么是火灵脉树苗?”

    灵微帝君先是说着:“这火灵脉顾名思义,便是与这岩浆有关,这处地下就是火灵脉。”

    他沉思着分析:“但是这里的火灵脉一部分竟然化成了树苗,实在是前所未见,如果将这树苗,用昆吾界灵的血浇灌,催生出的果实,对你的血脉枯竭之症说不定会有奇效。眼下的祭阵中,燕浔正好放着血,带着这树苗过去也正是方便。”

    林清霜摘果子的手顿了一顿,起身问:“帝君,那这样会不会让燕浔血流得更多,更加痛苦?”

    灵微帝君看林清霜的果子也摘得差不多,便用法术把火灵脉树苗的一部分根系和火灵脉分开,将树苗拿在手中,他叹气道:“也还好,只是需要在他的祭阵时刻让他分出些心神来照顾这棵火灵脉树苗。”

    四周围的岩浆在此刻咕咕翻涌,拿走这树苗,火灵脉一时有些不稳,灵微帝君让林清霜一人先行离开,自己断后,稳住这地底火脉,他刚出到洞口,岩浆便也顺着台阶往上涌动,灵微帝君继续施法布阵,最终岩浆在洞口位置停稳下来,不再涨漫上去。

    灵微帝君这才回头看着林清霜:“我们现下去找燕浔。”

    林清霜刚才急匆匆跑出,心下仍是砰砰跳动,她缓缓平复心绪,心里想着若不是灵微帝君相助,她来昆吾也未必会有所收获,她正要跪谢:“帝君,清霜谢过帝君大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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